琥珀之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绯炎
脸色惨白的血裔贵族微微一笑,优雅地与精灵的手一沾:“虽然这一刻你们与我们的名字都有可能掩埋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但历史会永远地记住这一天,我相信它足够意义重大,可以改写我们的未来。”
梅里亚微笑着:“无论如何,欢迎回来。”
“回到哪里?”
梅里亚微笑着没有回答,但那位玛达拉的黑暗贵族亦不再追问,仿佛两人都心有默契。
两方的使节们亦互相点头示意,缓缓步出大殿之外,然后驻足停下,抬起头注视着天空中那把光彩夺目的圣剑,所有人都久久不发一言。
在埃鲁因南方。
安拉瑟森林起了一阵风,森林沙沙作响,无数枯叶飞过人们头顶。远处伯尼切尔河粼粼波光,静静穿过兰托尼兰南方的土地之上。
随着惯性的作用重力投石机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将最后一发石弹以高高的抛物线投向远处伯尼切尔的城墙之内,在魔法的闪光过后,城内随之传来一阵建筑倒塌的轰鸣。
邪教徒已经放弃抵抗了,还有一头肥硕的巨龙在残破的城墙上喷吐火焰,驱赶已经崩溃的人四散而逃。
战场上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注视着天空——
哈鲁泽握着米卡雅的小手,注视着湛蓝的天空上那座雄伟的山峰,光彩夺目的圣剑,心中激荡久久不能自己。
安蒂缇娜小姐的父亲竟也是一位英雄,他的不屈为所有人留下了最后一线希望,因而他无愧于骑士的称号。人类的历史上总是有许许多多这样的英雄们,哈鲁泽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老师,圣剑耀眼的光辉之中他始终可以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坚定的信念,永不褪色的理想,不正是老师的一言一行么?
埃鲁因的诞生是如此的光辉,而他是否可以承担得起老师的寄予呢?
小王子咬着自己的嘴唇,默然不语。
两人身边是面无表情的兰托尼兰大公,这位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公爵大人两鬓斑白,仿佛老了十岁。他怀抱着自己唯一的孙女——他的儿子与儿媳留给他的唯一血脉,久久凝视长空,一语不发。
邪教徒**了伯尼切尔的住民。
这也为他们自己的墓坑中填上了一最后一把土。
伯尼切尔没有俘虏。
这就是这位公爵大人下达的命令。
而从这一天起,兰托尼兰也将开始对一切异信人士实施大清洗。
哈鲁泽明白在这个命令下肯定会有无辜者丧生,可他并没有开口,文明有时候需要铁血,埃鲁因的腐朽已经到了深可见骨的程度。作为一个国王,他必须要学会承担责任,头戴王冠之人是没有资格爱惜羽毛的,一个国家必须要前进,就必须有人为它背负污名。
哈鲁泽心中已有觉悟,但如果一定要有人为这一切过错付出代价。
那不会是埃鲁因人,而是黄昏之龙。
他握紧了拳头。
在他身后,美杜莎莱丝梅卡同样为天空上的异景所震撼,她如同爬行动物一般的棱瞳之中深深地倒映出那把剑,眼中闪烁着犹豫与坚决并存的色彩:“……真的存在,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朋友,那个性感的黑暗精灵地抓住自己挚友的胳膊,担忧地看着她:“莱丝梅卡?”
卡雅的动作惊动了前面的哈鲁泽。
小王子回过头,看到莱丝梅卡的异状,不由得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莱丝梅卡是在担心自己的事情,连忙说道:“莱丝梅卡姐姐,你不用担心,这次遇袭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谁也不能因此而对任何人横加指责,再说我现在不是没事么?”
但他没想到话音刚落,莱丝梅卡却一把反手抓住他,手劲之大让他差点痛得叫出声来。身体下意识反应就要施展黑魔法抵御,但哈鲁泽生生止住了这种冲动,因为他看到了美杜莎女士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要伤害他的意思。
“莱丝梅卡小姐,你……?”他丝丝抽着气小声说道。
米卡雅也转过身来,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她用眼神询问小王子要帮忙吗,不过哈鲁泽对她摇了摇头。
莱丝梅卡低下头,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之色。看着自己挚友的神色,黑暗精灵卡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莱丝梅卡,你想好了吗?”
美杜莎回过头,点了点头道:“卡雅,我们已经失去了家园,那种漂泊不定的滋味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吗,我们来到这地面上的世界就是为了寻找希望,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我们必须要下定决心了。”
卡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卡雅,你相信我吗?”莱丝梅卡看到她的神色,开口问道。
“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莱丝梅卡?没有你就没有此刻的我,我一直把你当做姐姐一样的,”卡雅忍不住说道:“当初我把它交予你,就是信任你可以作出正确的判断,我——”
莱丝梅卡打断了她:“卡雅,谢谢你,但已经到了必须孤注一掷的时刻了。”
卡雅的目光越过美杜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天空之上,点了点头。
哈鲁泽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两人。
“莱丝梅卡小姐,你们……”
莱丝梅卡将手指压在他嘴唇上,止住了他后面的话:“哈鲁泽,我的小王子,你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
哈鲁泽露出怔怔的目光来,他当然明白莱丝梅卡与卡雅身世离奇,不过因为安培瑟尔的恩情,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要怀疑这位美杜莎女士的想法来。而正因为他的信任,莱丝梅卡才产生了要留在这个人类王国的想法。
她温柔地看着这位小王子:“卡雅,她是守誓者一族。”
……
冯诺玛将军从天空上收回视线,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艾雷尔城外,科尔科瓦的平原之上一黑一白两条洪流正交汇在一起。
矮人王卡里芬在矮人重骑兵黑色的洪流之中,注视着远处的那一片雪白的阵形,口中喃喃自语:“他们也来了……”
困守艾雷尔的白狮军团正在进行最后的反攻,人类的骑士摆出了最后的冲锋阵形,一片紫色的水晶海洋正从前方汹涌扑来——但人类震惊地看到他们昔日的仇敌,托奎宁的狮人摆开的大军从一侧靠近他们,然后与他们停在并肩平行的位置……
人类方面隐约感受到了托奎宁人的意图,但仍无法确定。
在命令之下,传令的骑士打出了探问的旗号,一面金色的燕尾旗——
是盟友么?
狮人犹豫了片刻,随即竖起了一面圣白的旗帜,旗帜之上,七个圣徽迎风飘扬。
回应以神圣之誓。
冯诺玛将军站在残存的城墙之上,看到这一幕,手中的佩剑哐一声落在了地上。
呜——
号角长鸣。
矮人的大军已经一马当先杀了出去,人类与狮人也不在犹豫——骑士开始加速,科尔科瓦平原之上一片轰鸣震响。三族联军正面撞上了晶簇的海洋,犹如三把切开牛油的热刀,首当其冲的是矮人重骑兵,每一个矮人重骑兵都是一座移动的堡垒,何况并列成排,它们所过之处立刻在紫色海洋中掀起一片狂潮。
迪尔菲瑞在布雷森与曼里克还有众骑士的小心保护之下,紧紧地跟上矮人的战团。
“守誓者小姐,”矮人王卡里芬一锤敲飞一头晶簇之后,还有余暇回过头来对骑士中间的迪尔菲瑞说话:“你有没有想好,这里的战斗胜利之后,打算把圣剑送到什么地方去?”
迪尔菲瑞看着这位矮人王,她的眼神也落在那面圣白的旗帜之上,手中长长的匣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但她心中已经闪过了一道人影,认真地点了点头。
从巴尔塔高原上照射下来的阳光带着冬日的暖意——
隶属于白狮军团第五军团的下等骑士长亚当斯醒来时,感到自己一颠一簸,正被一个人扛在背上。
他脑子里乱糟糟回放着昏迷之前杂乱的记忆——越过艾雷尔的废墟如同潮水一般向自己的纵队扑来的怪物,冯诺玛将军下达死命令要守住那条街口,在战斗中自己的同伴越来越少,直至只剩他最后一人。
面对环伺的怪物,他心中只剩下奋勇一战的决然。
自己不是应该死了吗?
亚当斯有些吃力地想要抬起头,想要看看是谁救了自己——冯诺玛将军的策略生效了吗?白狮军团已经夺回那个街口了没有?他们有没有获得最终的胜利?艾雷尔城保住了吗?伤亡究竟有多少?
但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身长长的雪白鬃毛。
那头狮人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肩上的这个人类,它脸上有一条狭长的刀疤,绿色的眼珠子,就像是嵌入这条刀疤正中一样。
托奎宁狮人。
亚当斯对于这些白狮军团的对手之一,十分熟悉,每一年入冬之后,人类与狮人之间都有数次交锋。这样的仇恨延续了数百年之久,深深地刻入每一位白狮军团士官的骨子里,而对于托奎宁的狮人来说,亦同样如此。
可它们怎么会在这里,还出手搭救自己——它们的仇敌?
“……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狮人毫不在意地答道,它大步向前走去,穿过早已成为废墟的街道:“你可以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舍尔,将来一定是会成为最伟大的英雄。”
亚当斯忍不住回头去看这个胡吹大气的家伙,但却看到对方的目光坚定地注视着远方的天边,眼神深处倒映着耀眼的光辉。
在那里,有一把剑——
……
“别得意的太早了,玛莎。”罗曼伫立在灯堡外的一座山丘之上,冷笑着看着这一切。
数百里外,女佣兵团长忽然动了一下眼皮的动作惊动了所有的人。
“快来人,尤塔小姐她醒了!”
一片慌乱的声音。
而同样的慌乱之中,远在沃恩德大陆南方的沙漠之国卢比克,身披灰色长袍的守墓人正成群结队地向圣殿中央跑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肃然的神色,城市上空钟声长鸣。
阿德妮站在那奎尔身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圣殿缓缓打开的正门。
这是一千年以来未有的事情。
大长老在十二位墓卫的陪同之下,神色肃然,手捧一把湛蓝的短剑来到两人面前。
“那……那就是智慧圣剑?”阿德妮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那奎尔点了点头。
世界之环——
天空之环的大德鲁伊推开窗户,风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使是在严酷的冬日,但环流世界的信风一样可以带回夏季的气息。一片翠绿的树叶飞进窗户,落在他手上。
大德鲁伊扬了扬稀松的眉毛,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小家伙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啊。”
“大人?”
“去吧,让我看看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他回过头。
窗外,艾尔兰塔的风景秀美如画。
……
“……白银的时代之后,布加人是否还曾记得自己的荣耀与诺言?作为真理议会的守塔人,大图书馆知识的守护者,睿智的先民的后代,流淌着白银之血的布加人究竟追求的是力量还是智慧?那高耸如云的圣白尖塔之上,镌刻的究竟是法则的真理,还是毁灭的裁决?众位曾经在近乎无穷生命中探求的宇宙的奥义,仅仅是对于弱小的蹂躏与践踏吗,还是对于真知的坚持?”
“……我相信布加人是睿智的,因为无论利弊如何权衡,得失如何取舍,但能够让银色之民更加辉煌的始终是知识与真理,而非力量与权力;我相信智者终有长远的目光,可以划破重重的迷雾,看到属于白银城邦真正的未来;我相信文明,而非野蛮,就如同我相信智慧终将战胜贪婪,我相信云上之民,能够让自己作出一个让他们永远也不会后悔的决定……”
“因为我相信,我们仍有辉煌的未来。而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
卡奈奇——
云端圣殿之中,一身白袍圣洁如斯的宰相千金轻轻丢开手中的演讲稿,抬起头,看着圆形的阶梯会场之上的数千位白银之民。
鸦雀无声。
所罗门低眉站在德尔菲恩旁边,神色平静。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同僚们,燃烧着智慧火焰、洞彻一切的双瞳中,显得十分的镇定:“表决吧。”
数千只手举了起来,无一反对,无一弃权。
妖精塔妮娅女士站在凰火的肩头上,银色的眸子有些震惊地看着那个有些冷静,又有些骄傲的人类少女。
然后是如暴风骤雨一般的掌声,席卷全场。
剑之年,冬琴之月一日。
布加人宣布与萨萨德尔人决裂,巫师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便已接近尾声——
……
安蒂缇娜苏醒过来时,便已经感到了那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她有些虚弱地抬起头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还有芙蕾雅小姐有些复杂的神色,她连忙挣扎了一下,可是没有挣脱布兰多的怀抱。
她的脸有些红了:“领主大人……我、我怎么了?”
布兰多看着自己的幕僚小姐右手上银色的花纹,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你拯救了一切,安蒂缇娜。”
……(。)
琥珀之剑 第五百零六幕 坎德贝尔之战
风吹拂着银色的沙丘,沙砾丝丝扬起。
天空中,云层正在渐渐重新聚拢。布兰多好像想起什么,将怀中虚弱的幕僚小姐交到芙蕾雅手上:“你们等我一下”
芙蕾雅默默地点了点头。
布兰多转过身,踩着沙子走到萨德尔男巫身边——这个昔日威名赫赫的巫师领袖此刻披头散发,完全不复往日的威风。他佝偻身子低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沙子,直到布兰多的靴子出现在视野之中。
他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这位年轻的领主,他裂开嘴,声音沙哑似笑非笑:“你一定很得意,人类。”
布兰多看着这个人浑浊的眼睛,银色的瞳孔外布满血丝,像是一头苍老垂死的野兽——他此刻心中甚至感觉不到愤怒,只淡淡地回答道:“这就是萨萨尔德人的选择,叛徒的滋味好受吗?”
萨德尔男巫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冷笑了起来:“那又如何,你也不是什么凡人。”
布兰多看着他,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可悲之色。
“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们认为我们是,那我们就是这片土地上大多数人当中的一员。”他静静地开口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超凡,就算是玛莎大人,也从来不认为她可以高高在上——而真正可悲的,是那些自绝于人的人。”
“萨德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生而高贵,而血脉也不能成为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玛莎大人给予你们的,并非是力量,而是责任,可惜你们不懂——”
他缓缓张开双臂,像是拥抱着风,轻声说道:“我们因何而骄傲——我是凡人,是这个渺小王国的一员,我是托尼格尔的领主——这个微不足道的身份,我却异常珍惜;我因何而骄傲?并非是与生俱来的力量,而是人们对于我的信任,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与承诺,是这凡世间的一切的珍贵情感。”
“我们,因为敢于守护着一切美好的事物而骄傲。”
“这种骄傲,”布兰多看着萨德尔,字字千钧地答道:“你们不懂——”
萨德尔男巫尖叫一声,衰败的躯体挣扎扑了过来,但却重重地扑倒在沙丘之上,用尽全力也只能抓起沙砾,仿佛要将之握个粉碎,可惜只能无奈地看着沙子从指间偷偷溜走。
他倒在沙丘上,发出一声犹如受伤野兽的哀嚎。
布兰多冷漠地看着他。
“领主大人这个样子总是特别容易让人着迷,不是吗?”安蒂缇娜温柔地注视着布兰多的背影,轻声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芙蕾雅有些措不及防,但又不好意思欲盖弥彰,只能慌乱地点了点头。
安蒂缇娜有趣地看着她。
“埃鲁因是如此之小,芙蕾雅,小到布兰多先生可以对它的王位不屑一顾。但它又是如此之大,大到让他无法放下这里的每一个人。”她若有所指地说道。
芙蕾雅啊啊恩恩地应付着,脸上明显晕开一圈圈红霞。
“芙蕾雅,除了罗曼小姐之外,你是最早认识领主大人的,”幕僚小姐继续轻声说道:“虽然有些话不想说出来,可大家都看得明白。如果有一天我们中的任意一个无法再从战场上返回,你会不会对这一刻的想法感到后悔?”
芙蕾雅怔住了。
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远处布兰多的背影。
“安蒂缇娜,我……”
“不用对我说。”幕僚小姐开口道。
说完,她别过头,轻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芙蕾雅声如蚊呐:“安、安蒂缇娜小姐,我我我看起来真……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幕僚小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回过头看着这头无可救药的鸵鸟。
过了好一会,她才终于忍不住掩住嘴,噗一声笑出声来。
“自甘堕落,自甘堕落……”
萨德尔男巫趴在沙丘上,声音如同风中残烛。
布兰多最后看了这可悲的家伙一眼,转身离开。但这位男巫之王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竭尽全力在他身后嘶吼一声:“弗拉基米尔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布兰多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很巧,我也是。”
萨德尔男巫最后的表情定格在了惊愕的眼神之中。
他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伸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但身体的机能早已随魔力一起流失,他的脑袋微微一歪,整个人便像一截枯木一样失去了生机。
风沙扬起,这位萨萨尔德人巫师领袖的尸体竟像是物体风化瓦解一般,化为砂砾随风而逝。
芙蕾雅扶着安蒂缇娜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布兰多看着她红得有些过分的脸。
“没、没什么……”这位埃鲁因的女武神小姐赶忙慌乱地岔开话题:“布兰多,我们又要和萨萨尔德人开战了吗?”
“是我,”布兰多云淡风轻地答道:“巫师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埃鲁因不应当再卷入这场战争中,但还有一些债我必须要去讨回来——列文殿下的死,艾柯夫妇的死,一切都必须有一个交代。”
……
燃烧的巨舰犹如一支从半空中坠落的火炬,钢铁因为扭曲而发出类似于巨兽的哀鸣:“呜——”人们注视着这悲壮的景象,火光照亮了天空,映衬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环绕在闪光号周围的小型飞空艇虽然想尽办法救下了一些人,但船上的三百余名官兵,却注定要血洒这片异国的土地。
它缓缓坠向地面,所有人都向着那个方向庄重地行礼,在火光之中,英灵化为永恒。
“闪光号发来的最后信号,示意我们继续前进……”
传令的士兵红着眼睛捧着纸条,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念下去。
年迈的老人摆了摆手,拄着手杖一言不发地离开,骑士们皆在他身后沉默。很多人都知道,那船上的正是这位老人的长子,人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以至于失去了悲伤的权利。
天空中已是一片混乱。
浮空战舰的阵形彼此犬牙交错,各式各样救急的飞艇更是让空域显得更加杂乱无章,上空还有飞掠而过的魇虫与尖啸的巨龙,不同色彩的巨龙彼此厮杀在一起。
魔法的光芒不时贯穿整个战场,各色光芒与烟雾在天空中交汇,燃烧的火团呜咽着从天而降,最后化为一团耀眼的火光撞击在地面上,而黄昏种的尸体更是如雨落下。
两头受伤的巨龙被迫离开了队列,开始向坎德贝尔城方向迫降过去。
“快,掩护它们!”
战舰上,各种尖锐的警报声响成一片,骑士们高喊着,甚至压过了传令兵声嘶力竭的声音:
“前方出现高强度魔力反应!”
“左满舵,规避机动!”
“分舰队改变队形!”
“注意云层上,它们下来了!”
魇虫排成一个巨大的箭头,在云层上飞折而下,克鲁兹人的舰队一片慌乱,有限的还击并不能对这些怪物造成致命的伤害。
眼看悲剧就要发生,但忽然之间一团云层被撕裂开来,巨大的银龙从右侧扑来,将这些魇虫的阵形撞了个四分五裂。芙罗法一甩尾巴就将数不清的魇虫扫了下去,再张开双翼将它们一分为二,她在空中潇洒的转身,然后还有余暇向克鲁兹人的舰队示意。
这头优雅的生灵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整个舰队的欢呼,人们高举着双手,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各条战舰上的舰长与大副看到这一幕,心中同样激荡不已,仿佛回到了一千年前的圣者之战当中。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哈泽尔人的一支分舰队忽然之间脱离了主力舰队的队形,展开一个激进的锋矢阵型向着战场中央发起了决死冲锋——他们的目标是云层中那个巨大的黑色光球,坎德贝尔之战的根源。
这支舰队疯狂的举动立刻引动了整个战场的局势,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不少骑士扑向船舷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黑球显然感到了威胁——
空中的黄昏大军在它的指挥下开始向着这个方向靠拢,围向这支舰队。
阿洛兹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拦住它们!”
小母龙威严的声音响彻长空,在它的指挥之下,龙群齐齐转向爬升,以夺取更高的空域。它们需要用俯冲来分割包围虫群,这是巨龙们在天空上最擅长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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