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家欢喜

想来也是可怜，原先老爷子住不下的后宫，现在稀稀拉拉的，跟鬼城一样，好在夏茉跟着老太太住了慈宁宫里，不然晚上都不敢出门，怕闹鬼。
听说四四也不爱去，大部分时间他都住在乾清宫里。不过他连乾清宫也不喜欢，正在乾清宫右边的小侧殿里大兴土木，以后改名养心殿，他老人家以后就住那了。
“快起吧，让皇上看到了，还不得说我们这些当嫂子的容不得人，咱们说是妯娌，实为姑嫂，理当更亲近一些的，您说对吗，皇额娘。”在左边下首坐定的锦慧笑容可掬的虚扶了一下，转头给德妃说道。
德妃笑了笑，看向了年氏，“怎么来了，不是说福惠受了凉吗？”
“奴婢是来谢谢八福晋的，用了她给孩子发汗的法子，福惠已经退烧了，吃了药睡了。”年氏年年生子，年年失去，福惠是她惟一活着的孩子，她本来就没有争大位的心思，一心一意只想护着儿子的平安而已，看儿子好得这么快，便忙把福惠交给心腹的嬷嬷，自己出来谢谢夏茉，结果路上碰到了锦慧和李氏，只能硬着头皮一起过来了。
“好了就好了，皇帝子嗣不厚，福惠从小聪明伶俐，本宫倒是很喜欢的，你好好照顾。”德妃对儿媳妇们可没那么好脾气，淡淡的说了一声，说是自己多喜欢，其实老太太真是看不上年氏那娇弱的样子，对体弱的福惠要不是看着四四喜欢，老太太才懒得应付呢，还没看到芝麻高兴。
年氏也知道老太太是应付，但还是躬身答应着。
夏茉招呼人给皇后上茶，自己亲手给老太太沏了热乃子，给老太太打了个眼色，锦慧好歹也是皇后了，总得给她面子的。
第三六二章　四四家事
老太太白了夏茉一眼，喝了一口茶，这才抬头看向锦慧，“你怎么这会子又过来，你也不年轻了，总得将息着，过晌歇会多好。”
虽说是好话，可是用老太太那不咸不淡的口吻说来，跟不欢迎她来似的，顺便还用年纪刺了她一句，锦慧做到这份上，还真是冤枉得很了。
锦慧迅速的瞟了一眼年氏和李氏，看她们都低头当没听见，专心的看着自己帕子上的花纹，心里也明白，这也是装的，心里不知道怎么笑自己呢，心里愤恨归愤恨，可是对着德妃，她还真没胆子明刀明枪的跟她干，定定神，才回头看向了德妃。
“臣媳是来恭喜茉儿的，听说皇上封了八弟和团子。过来跟茉儿一块乐呵一下，说起来，这么些兄弟姐妹，皇上最疼的可就是茉儿了。”又强笑了：“看刚刚皇额娘说的，就像是臣媳不该来给皇额娘请安似的。”
锦慧之前的话说得真不地道，言下之意便是四四是为了夏茉才封的老八和团子，先讽刺夏茉为丈夫儿子在四四面前讨人情，一边还一点也不肯跟自己服软，言下之意，便是指责自己不欢迎她。
其实这话夏茉也常跟德妃说，不过夏茉撒着娇说，说完了，德妃不哄哄她，她还不干，德妃也爱看夏茉撒娇，这对她来说，当你是亲妈才会跟你撒娇，当你是外人，才懒得费这个神呢。
可是锦慧这么说，老太太看来就是跟我叫板，说我不该说你的，你是谁，就算现在当上皇后了，也是儿媳，对老婆婆也不能这样。老太太自然不高兴了。
正要发作，但夏茉已经起身给锦慧施了一礼，“娘娘真是折煞茉儿了，都是皇上和娘娘的恩典。”
夏茉倒不是为了锦慧才赶在德妃之前拦住话头，她可不想将来传出去，变成自己挑唆太后与皇后不和，自己生死是小，外头老八本来就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不能让人再抓话柄了。
锦慧正想说什么，一声冷哼成功阻止了她下面的话。四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了。
康熙驾崩，新皇登基，各属园都送来了不少的贡品，四四亲自挑了几样好玩艺要送给德妃和夏茉，到了门口看到皇后的仪驾，想想让人别通报了，自己进来，正好听到锦慧那几句话，脸色就不好了，合着自己不在，锦慧就这么对额娘和夏茉？进来正好看到夏茉老实的给锦慧谢恩，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锦妃和二妃一看到四四那铁青的脸，忙一齐起身退到边上老实的给四四行礼问安，德妃没动，冷冷的看着。
夏茉等皇后她们请了安，也忙给四四请安问好，退到了李氏的后面。
四四也不看众人，手一挥，算是免礼。自己走到德妃的面前，双膝及地，给德妃恭敬的行了个大礼：“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皇帝快起来吧！”德妃脸都笑成了菊花，平常四四来请安也都是这样恭敬的给自己磕头的，就是当了皇上也不改，但自己却不再让了，都是没等他跪下，就让人扶了，哪里会真的让已经是皇帝的四四再跟以前一样，今儿没让人扶，四四也坚持把礼数做完，意思也就耐人寻味了。
四四坐到了炕边，平常一般他会坐在锦慧坐的左上首，看来此时四四真的不高兴了。夏茉有点担心，忙让人上了奶茶。四四不爱乃子，平日只喝清茶，夏茉在时就让人沏上奶茶，四四本来不喝的，夏茉就说，清茶伤胃，本来就吃得少，再喝刮人的清茶，身子哪会受得住。这段日子，四四也就改成了奶茶，喝着也习惯了。
“正说着要去给皇上谢恩呢，可巧皇上就来了，您也真是，八哥那懒散的性子，您还封他，不是着他又出来得罪人吗？不过也成，什么得罪人的事您就交给他，一准的又快又狠。”夏茉手端着奶茶放到四四跟前，笑着打趣。
四四看了夏茉一眼，若是平时，他定是要笑着说夏茉顽皮，又胡说了，那气氛不是就缓过来了。结果四四好像打定主意不让这事过去一般，沉着脸，就是不肯给大家好脸。
德妃可能也觉得当着年氏和李氏的面，帝后不和也不太好，笑着戳了夏茉一下，“小人精，合着你当你四哥是拿你们老八当枪使啊！老八这些年帮着你四哥也做了不少事，封他个亲王还不应当？再说团子，从小就跟你四哥亲，又是亲王嫡子，封个贝勒还不行？皇帝，你说是吧？”
“皇额娘说的是，不过团子是自己用功劳挣的顶子，儿子觉得一个贝勒都封得小了，若不是上面有包子，给个郡王也是担得起的。”四四不能不回老娘的话，侧身对德妃笑了笑。
“真的？团子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外头吗？”德妃还真不知道，看向夏茉，“团子立什么功了？”
“皇额娘，您问茉儿！团子从小就自己有主意，这些年一直在外头晃着，说是帮着八哥管着生意，府里的一些生意都交给家奴了，人家也不年青了，就让派个小主子一起跟着学学。包子是长子，皇阿玛那时又离不得，只好让团子去了，其他的茉儿就真一点也不知道了。”夏茉真的不知道，她不管老八和孩子们外头的事，只要不是品质问题，其他的她都认可。
“团子这些年在外头，很是出息，常给儿臣写信，写各地风土人情，各级官吏的官声和官品，别看这小子不动声色，但目光如炬，是朕的好眼睛，好耳朵。比起吏部那些所谓的考绩强得多。让朕这些日子省了好些心的。本想让他去吏部，后想想，老八一直管着户部，而团子在外头也是跟钱粮打交道，便让他去了户部。”四四说起团子，神色倒是缓和下来，一脸得色，就好像是自己教导有方，团子才不像老八那么不着调一般。
夏茉太了解四四了，忙笑了起来，对着四四一甩帕子，“唉，这也是四哥教得好，当初生团子时，八哥就说了，这个可不能跟包子一样了，得好好的教，想了半天，就觉得四哥的规矩性子是顶顶好的，不然也不请四哥的嬷嬷们来拘着他了，看来这步八哥可算是走得有点靠谱了。”
四四终于笑了，年氏和李氏这才松懈下来。
“古人说的易子儿教倒是有些道理的。其实包子也挺好，一直在皇阿玛身边，规矩、孝顺，在皇孙里也是数得着的，就说办差这事，虽说事都不大，可是包子做得还是有条有理的。”年氏笑着言道。
她自然不敢拿几个皇子说事，弘晖可是老八一手教导出来的，行事作风虽然比老八严肃，但不计后果的性子倒是学了十成十，不过这几年老八退隐，四四又把弘晖拘在自己的身边，慢慢的倒是严谨了些，不过个性上，弘晖比四四要圆融一些。
但此时说团子像四四的十层十，若说弘晖，不是让锦慧不痛快吗？明眼人都知道，弘晖是被当继承人培养的，弘昀和弘时从小也被教得退让，弘历和弘昼小得很，四四根本就没时间搭理。自己的福惠倒是很得宠，那也是知道，是小儿子，没有压力罢了。
“福惠好些了吗？太医说是受了凉，你也是，把孩子拘得紧了些，当年老十四身子也弱，爱着凉，后来用药浴和跑步，身子眼见着就好了。现在好到都看不到人影了，你看茉儿家的几个孩子，哪一个不是打得死老虎？”四四倒不是指责年氏，说话温柔多了，脸上也是关切。
“正是这样，才儿茉儿派人去说用酒给福惠擦身子，烧可不就退了，现在他吃了药，睡着了，臣妾才赶过来给茉儿道谢，正想着好好讨教一下。”
年氏本来一直淡淡的，看到四四进来，脸上就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之前娇弱的姿态竟然一点也看不见了。
四四果然笑意更深，点点头，“你身子也弱，有些事也不用亲力亲为，养那些人又不是吃干饭的，你警醒一点就是了。”
“谢皇上！”年氏红着小脸，轻轻的一个颔首，让夏茉看得叹为观止，这才叫女人呢，在自己老公面前永远都是一张笑脸，像是一点烦恼也没有，该娇羞时，人家还能娇羞一下，难怪能得宠这么多年，境界啊。
偷看锦慧，她的脸还是死死板板的，一点笑模样也没。看似木头桩子一样，但手里的帕子却已经绞成了g，看来这位也气得不轻了。半天了，四四都没看她一眼，没说一句话，不气才怪。
不过夏茉当没看见，她又不是圣母，锦慧那么对她，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一别头，笑着对四四说道：“四哥，皇额娘身子还不错，茉儿想回家几天，看看永璜去，好些日子没见了，倒真有点想那个臭小子了。”
第三六三章　笨团子
四四本来笑了，听了夏茉的话，笑容又收了回去，这是啥意思，刚刚才升了老八，她就赶回去，是商量对策吧？然后一家子都跑了，自己上哪捉人去？
德妃有点迟疑了，这里面，德妃是最了解四四的，应该说，这里只有德妃知道得最清楚四四对夏茉的心。因为知道才会心疼。不然刚刚夏茉说要回家看小孙子，以她的性子，若是四四不在，她定要调侃夏茉是想老八了，因为四四在，为了老八和夏茉，更是为了四四，她才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次四四以自己的身体为借口，把夏茉扣在宫里，跟自己说的是当人质，省得老八起了逃跑的心思。他们跑了是小事，将来吏官会怎么说，自己容不得兄弟，着兄弟们都跑得远远的？
可是德妃心里有数，四四想借这个名义把夏茉拘在宫里，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天天在自己这儿看见她，跟她说说话，每每看到四四神态轻松的坐在下首跟自己和夏茉聊天，就好像回到了他们小时候，在永和宫里，无忧无虑的，四四没成亲，夏茉没嫁人。
她又想到下面这几个媳妇，锦慧没指望；李氏持宠而娇，失了宠，若不是她名下有两个儿子，早就被四四抛到脑后去了；耿氏和钮钴禄氏听说也是夏茉跟四四说了啥，才被四四宠幸了，生了儿子，算是交待了。
这些年，每每选秀时，她都小心的观察，都按着夏茉的模子给四四挑人，可是没一个成功的。
年氏倒是例外，年氏在外型上没一点跟夏茉相同，若不是因为她的父兄，德妃才懒得挑她呢。
没想到，年氏竟然成了黑马，头几年倒看不出什么来，在大格格去世之后，她又经历了丧女之痛，四四带着她在外头休养两个月后，倒是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从那之后，四四就几乎专宠年氏一人了，再进新人，四四也就宠那么一下，最终还是回到年氏的身边。
作为婆婆，没几个能容忍儿子专宠一个女子的，德妃也不例外。儿媳都是外人，做得再好也不会变成亲人，德妃对年氏就不满起来，但她也是斗了一辈子的人，自然也不会流于表面，况且，她也想知道年氏是怎么得的宠，难道四四已经忘记了夏茉？
细细观察下来，德妃猛的发现，年氏在四四面前就是另一个样子，她的脸上永远挂着烂漫的笑容，就算接连丧子之后，明明刚刚还是一脸疲惫的，可四四一到，她就能马上跟注入了活力一般。
德妃先是以为她是为了邀宠，后来冷眼旁观下来，才明白，她笑的样子很像夏茉，夏茉笑起来就是这样，心无旁骛，笑得很灿烂，笑得很纯粹。只是年氏也不同，年氏对四四的笑就跟条件反s一般，等四四一转身，她又跟泄气的皮球一样，德妃才明白，年氏在自己面前才是真的，她已经知道四四喜欢什么样的人，因为知道，才刻意改变，到后来成了习惯。德妃也就没再为难年氏了，在她看来，年氏最可怜。
现在四四当着妻妾的面给夏茉摆脸子，摆明了不让夏茉回去，虽说是夏茉入宫伺疾，大家也知道是因为夏茉是皇太后的养女，可是她毕竟是八福晋，在宫里住得久了，传出去了，对四四的名声实在有损，唉。
“早该回去了，不过是额娘老了，离不得你，愣是把你拘在这儿，你也是有一大家子人要看顾着，是该回去了。”德妃忙说道。
四四看了德妃一眼，生硬的点点头。老娘开了口，他还能说啥？虽然万般不愿，可是老娘说得也没错。夏茉也家，有孩子，她不可能在自己面前待一辈子。
心情坏了，本来要来送给她的东西也不送了，气呼呼的说前头有事，也不理妻妾们，自己拍拍p股就走了。
夏茉也不管了，她早就习惯了四四的喜怒无常，伺候着德妃吃了下午的点心才出的宫。
回了郊外的庄子，老八和孩子们都在，看上去都挺正常，她没有因为刚刚升了官而变得如丧考妣。
老八看夏茉回来了，倒是真的高兴了。兴冲冲的过来相迎，“怎么今天回来了，咋也不派人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查勤，看你们有没有趁我不在家乱来。”夏茉看到老八的笑脸，故意一板脸，芝麻马上就笑了。凤翘扑了过来，就一个女儿，自然宠着些，更何况这些年他们躲在庄子里，夏茉对凤翘几乎是形影不离，从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额娘想凤翘吗？”
“想，不过最想永璜，去抱过来给额娘看看，他长大没。”夏茉抱着女儿重重的亲了一下，转头也亲了芝麻一下，于是双胞胎一齐飞快的去抱永璜了，老八看夏茉把两个小的支开了，笑着牵着夏茉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放心，放心，我们没事。”
“我知道！唐嬷嬷，去跟门房说，有访客一律不见，礼物全收，跟以前一样。”
“是！”小唐氏笑着应了一声，招呼着下人们，退了下去，把空间还给他们一家。
包子还是一脸悠然，他没差事，领着侍卫的空衔混日子，而团子这些年在外头跑见过大场面的，自然比包子显得老诚一些，规矩的坐在包子的下首，皱着眉瞧着手里的折扇，似乎在想问题。
“团子，你这些年一直在跟四伯写信？”夏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没说要保持距离，可是已经说了，我们是要退守海外的，这些人和事自然要离得远一点，他还跟前凑。
“是，儿子想过了，既然四伯注定要承袭大位，那么就让他更喜欢儿子一点好了。”团子字斟句酌。
“你想自己留下当人质，让我们先走？”包子一挑眉。
团子没作声，算是默认了。
夏茉又感动了，抱着团子，使劲的揪着他的耳朵，“笨东西，你留下有个p用，摆明了弘晖是要承袭大位的，明明知道皇上喜欢你了，虽然知道你没机会，可也是人家心里的刺，到时弄死你，向皇后和弘晖示好。四伯再喜欢你，你以为他能保得住你？”
夏茉在回来的车里就想明白了，锦慧突然到慈宁宫去，并不是为了老八而是为了团子。虽然团子没有承大统的机会，可是他能左右四四的情感，弄不好，将来弘晖就得跟前头的废太子一样，到时候便宜了弘昀他们。只是锦慧从来就不会以示弱来讨好，她走的从来都是强硬的路线。
第三六四章　冲动是魔鬼
“包子，团子回来了，外头的事不能没人管，你接手吧。”老八没理夏茉折磨团子，转头看着包子。
“娴芷现在可能不能上路。”包子迟疑了一下，他当然明白父亲这样按排的意思，把娴芷和永璜先送走。
“他们不走，你去江南找司棋姨。”老八敲着自己的扇子，神态和刚刚团子一样，谁说团子更像四四，或者说，骨子里四四和老八是同一种人，他们一个用冷面一个用滑稽来掩饰他们的真实。
包子怔了一下，但很快点头，没有反对。
“现在？娴芷现在一个人带孩子？”夏茉不太明白，而且也觉得这么做对娴芷来说有点残酷，毕竟刚生了孩子，正是最脆弱最需要包子在身边的时候。
“团子负责的那块总得有人做，总不能把窝窝从海上调回来，何况窝窝现在还把布布那摊也兼着呢。”老八理由很充分。
夏茉本来想再说两句，之前司棋一个人也管得很好，现在为什么非要包子出去？但她也明白，老八应该有了全盘的计划，还是保持了沉默。
夏茉亲自给永璜过了百日，因为在国丧之内，永璜的百日也不能太热闹，老八跟四四上了折子，表示只是在家里跟亲家一起举一个家宴，连宴席的菜单都附上了。
其实这点事也不用真的向四四报备的，但是他怎么说也是辅政王，总不能不给四四面子，等那御史弹劾了，就被动了。四四在朝上还是发作了老八一下。
“这点事你也要拿到朝上说？朝中就没大事了？朕就让你这么不放心，你跟亲家吃顿饭给嫡长孙过百日，这也值得你专门上折子？”四四几乎是把折子扔下殿的。
大家都不作声，谁也不知道该给个什么表情。都知道四四和老八关系一直不错，而四四和八福晋更是情同兄妹，老太后更是把八福晋当自己亲生女儿一般。
再说了，八爷的性子谁不知道，谁让他不开心，他就能弄得你一家都不开心。
“看皇上说的，臣弟几个孙子？对皇上来说这是小事，对臣弟来说就是天大的事了。再说了，臣弟也是为了皇上着想不是，您想啊，万一有那不开眼的，非说臣弟在丧期间鼓乐，皇上不是为难吗？谁不知道皇上是最最孝顺不过的，不管臣弟，让皇上的清誉蒙尘；管了吧，您也是知道臣弟的冤枉，还是臣弟讨个嫌，也省得那些人挖空了心思来挑拨皇上和臣弟的兄弟之情不是。”老八笑得那叫一个无辜。
于是御史台的那群把头一缩，个个都觉得老八好像在说自己。
四四更气了，可就是发不出来，咬着牙磨了半天，“你就不能做点正事？”
老八看上去有点纠结了，想了想，“那个，臣弟这辈子还真是没干过啥正事，您不如直接指个方向，您指哪，臣弟打哪好了。”
四四现在知道为什么老爷子喜欢追着老八打了，这丫还真是不打不能解气了。
“滚！滚！”四四也不临朝了，手一挥自己走了，李德全没办法，只好匆匆的喊了一声散朝，快步的跟着四四去了。老八耸耸肩，弯腰把折子捡起来，慢慢的晃到张庭玉面前，“张相，跟您请个假，最近爷就不上朝了。”
张庭玉真是哭笑不得，八爷当年就不爱上朝，到了现在，名为辅政王，可是就没正经的上过朝，就算是上朝了，也躲在一边磕睡，一点没有辅政王应该有的自觉性。皇上召集上书房和他一起议政时，八爷也跟以前一样，老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打死不开口。而且张庭玉严重怀疑老八有没真的听他们说过话。现在又跟自己请假，一个辅政王跟首辅大臣请假，这让他怎么回话？
“八爷真是折煞老臣了。”张庭玉也不是那省油的灯，侍候两代帝王，荣宠不衰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老八也不指望着张庭玉能答应，他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大殿里还有一大帮满汉大臣，宗室宗亲呢，只要他们听到自己请过假了，就啥也不用说了。
百日只是一个由头，让老八可以安心的在郊外的庄子里慢慢晃悠，反正也不用上朝。
而夏茉也可以正好以此为借口，不用进宫陪德妃了。虽说是夏茉回家了，但是老太太还是想见她，于是夏茉就隔两天进去陪陪她，但不过夜，早上进，下午出。别看都是坐着车进进出出的，可是基本上还是很累人的一件事。
前儿夏茉也挺烦的，于是建议老太太干脆搬到畅春园去，这样她也不用进城出城的麻烦了。
正好让进来给德妃请安的四四听见了，直接说道：“你干嘛不回城里住。”
夏茉还正是要哭不得嘴瘪的时候，直接跳起来吼道：“那地方现在能住人吗？”
夏茉本来在四四登基之后还是挺给四四面子的，说话做事还是讲个分寸的，这回是太气了，真是忍不住了。
四四摸摸鼻子，不作声了。由着夏茉跟老太太痛说革命家史。他们俩家住隔壁，现在那儿成了潜坻了。从前的雍王府变为雍王宫，成了潜坻，内务府就不能乱分给人住了，就算分了，谁还敢再住？
四四又不想破坏规矩，又不愿看着好好的宅子就这么空着，还是每年花一大笔银子维护，就说浪费了好宅子，改成喇嘛庙好了。
他一句话不打紧，老八一家人就彻底回不去了。天天人来人往不说，那烟雾迷绕的也让人受不了不是。更别提那些个喇嘛们念经颂佛了，早晚不停，精神差点的，直接就倒下了。
还有一个最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喇嘛们跟中原的和尚们还有一个不同，中原的和尚讲究的是‘悟道’，自己坐苦禅参悟就成了。可是人家喇嘛认为有竞争才有进步，于是以吵架来精进自己的佛学修养。‘真理不辨不明’在几百年前的黄教教义中早就成为惯例了。方法是好方法，可是住他周边的谁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