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公子无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萌吧啦
“可是林姑娘不好了?”贾琏忙问。
林之孝说道:“昨晚四更天林姑娘才睡下,昏昏沉沉地一早起来就嫌头晕,午时才吃了两口粥,方才又全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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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忙令林之孝先领着贾母的轿子向荣庆堂去,因贾母爱热闹,黛玉又要守孝,此时将黛玉安置在了迎春那东跨院里,于是就向那院子里去,走到半路,望见水宏升跟着,便咳嗽一声。
水宏升浑然不觉此时应当避嫌,笑道:“我隔着门跟林姑娘说两句话就好。”
“何必非要逼死她呢?”
“为何我跟她说话就是逼死她?倘若她和和气气地跟我说话,我自然也会和和气气地回她。”
贾琏心道许青珩该来见识见识水宏升,待见识了,就知晓他的脾性已经是十分好的了。不肯跟水宏升再吵,就过了角门,向东跨院去,迎面便见妙玉握着念珠向外来。
水宏升见她穿着水田衣,猜到是哪个,就有意挡了她的路。
妙玉向左向右后,见出不去,便站在当地。
水宏升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暗道好一个冷美人,望了望,便绕过她又向院中去。
妙玉待他去了,就又无动于衷地向外走去。
贾琏才轻轻地嘘出一口气,就见水宏升待给黛玉把脉的太医从房中出来后,就站在窗户边对内说道:“林姑娘,你父亲去了。”
房中哇地一声,似乎是黛玉将才吃下去的药又吐了出来。
水宏升却含情脉脉地将额头靠在窗户上,含笑说道:“林姑娘,你家算得上是绝户了,北静太妃迟些便会再请太后退婚。到时,你舅舅你表兄做主,你就坐了轿子来东安王府吧。”
“姑娘——”屋子里雪雁叫道,仿佛是黛玉在房里昏厥了过去。
贾琏听着水宏升说话,终于明白这水宏升哪里是看上黛玉了,他明摆着是要将她逼死。因琢磨着水宏升为何要逼死黛玉,忽然就对外头喊了一声:“北静王。”
这一声后,水宏升应声回头向院门望去,不见人影,便眯着眼看贾琏。
“竟然是北静王。”贾琏轻声一笑,虽本朝男风盛行,但多数是公侯人家豢养娈童优伶当做儿戏,将这“儿戏”当真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水宏升脸上微微泛红,轻笑道:“荣华富贵、才华横溢,貌比潘安、郎情妾意,你选哪个?”
“荣华富贵。”
水宏升摇了摇头,“我虽是男儿,虽生在皇家,却输在一张脸上,若是我生了一张柳湘莲、蒋玉菡、贾宝玉那样的面孔……”恍惚了一下,风一吹,洋槐花那暖洋洋的香气袭来,登时清醒过来。
“为 何,不像我这样的面孔?”贾琏轻笑着逼近,静静地看水宏升的眉眼,笑道:“王爷虽生得不是十分好,但也别有一番韵味。”忽然想起书中描绘的黛玉的罥烟眉 来,也不管水宏升这寡淡的眉眼合不合那意境,就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描着他的眉,笑道:“罥烟眉、含露目,于旁人稍显寡淡,与贾琏,却是恰到好处。”手指扫 到眉尾,便了回来。
水宏升望着贾琏那双含笑的眸子怔愣住,咬住双唇,忽然瞳孔睁大,就大步向外去了。
贾琏背着手看他向外去,暗道他救了北静王一回。
“咳咳。”屋子里有人咳嗽,随后窗屉子便被人支了起来。
贾琏向内望去,就见方才雪雁说昏厥了的黛玉,并迎春、许青珩纷纷眼神古怪地看他。
“二哥——”迎春喊了一声,尴尬地去看许青珩。
黛玉也尴尬地似笑非笑,心道竟然还能这样。
许青珩又咳嗽一声,“回房说话吧。”
回了大跨院后楼上,许青珩坐在床上静静地盯着雕琢桃核的贾琏,良久,才问:“你方才使的是美人计?”
贾琏手中的小钻子一歪,抬头看她一眼,“又没吃亏,用一用又无妨。”
许青珩轻轻哼了一声,从床上走下来,在贾琏对面坐着,“……这么驾轻就熟,不是第一回用了吧?”
“你多心个什么,那东安郡王是个女的。”
许青珩闻言,果然长出一口气,随后蹙眉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女的?”
“不是女子,怎会那样在意相貌?怎会嫉妒女人?”贾琏依旧继续雕琢那桃核。
许青珩听得糊涂了,说道:“你先说过什么郡主不是姑娘,如今怎么皇子反倒是姑娘了呢?这样子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贾琏笑说道:“为何瞒不住,你算一算大皇子的年纪?他生得正是时候,怕是主上那会子巴不得得个皇子,也就没料到会有人敢造假——若是太上皇没禅位,就也没这桩事了。”
许青珩吓了一跳,就又问:“那据你看,皇帝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王妃娶回去了,侧妃也指下去了。迟迟不封太子,莫非是因为这缘故?”
“兴许。”贾琏说着,见许青珩担忧不已,不得不强打神在床上识时务了一回。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贾琏又送贾母进宫,今次到了门外,便要走,谁知迟一步,北静王就过来了。
北静王一时拿捏不准亲疏,就站在轿子外看贾琏,须臾才问:“林姑娘可还好?本王奉命前去孝慈县,怕是要有一个多月不能回京,还请你好生照料他。”
贾 琏尚未言语,忽然见东安郡王从一顶轿子里出来,边走边笑说:“北静王要讨好大舅子吗?迟了,你杀了卞桩,他还记恨你呢。”说着话,走过来,就走到贾琏身 边,拿着扇子向他肩头一拍,“本王奉命前去孝慈县,你随着本王同去,至于北静王,”回过头来向北静王一扫,“就不必去了。”说完,便又重新上了轿子。
贾琏向自己肩头拍了一拍,闻到一股脂粉香气,暗道他猜对了,东安郡王就是个女的;昨晚上回去后,东安郡王一准没少描眉画眼。
“……这是什么意思?”水溶稀里糊涂地问。
“没什么意思,说好了背黑锅你来,送死我去。”贾琏说罢,便翻身上马向家里去。
☆、第182章 山水田园
明太妃一直在偏宫里停了二十一日,这二十一日里,第七日史家两位老爷犯了错,双双官降一等;第十日里,薛家叔父贪凉得了痢疾,熬了三日没了;第十五日里,许世宁也因内务府出了差错,官降一等;第十八日里,贾母一脚踩在园子里苔藓上,扭到腰。
等 到二十一日后,贾母、许青珩双双去不得,只有贾琏整理了行装,随着那压地银山一样的送葬队伍向孝慈县去,他因不喜车轿狭窄,就骑着马跟在路上,待无聊时就 将各家送的挽联瞧上一瞧,觉得兴许日后派的上用场的,便记在心中;看腻烦了挽联,就又去看郊外风光,见处处芳草萋萋、莺啼燕舞,也觉有趣。
待到晚间在一处乡宦家落脚,贾琏因来了兴致要去看田园风光,便洗了手向外去,出了这乡宦家门,到了村口老榆钱树下,恰望见三五个家丁在撵一个老奶奶向别处去,就要绕开道来。
谁知他一挪步,那老奶奶就喊着:“可是亲家家二爷?”
贾琏不知哪来了这么个亲家,看那老奶奶一身补丁打扮得还算利落,就笑道:“不知老人家是贾府哪位亲家?”
“我家姓王,是府上二太太家连过宗的人家。”
刘姥姥?贾琏一怔,因笑道:“姥姥这是做什么?”
刘姥姥讪讪地说道:“家里这二年歉,有些揭不开锅。年前年后去了城里四五遭,偏生没遇上正主,今日在庄头听说贾府也有人来给太妃送葬,于是赶来请安问好。”
“家里老太太扭到了腰,奶奶要忙着照看家里,并没过来。”贾琏不等刘姥姥说,就将身上荷包一并交给了她。
刘姥姥正失望,忽然见没说什么好话,就得了沉甸甸的荷包,摸着足足有一二十两银子,登时喜上眉梢,再三作揖。
“哪里来的老婆子?”忽然有人说道。
刘姥姥直愣愣地看过去,见是个寻常相貌的人,便不很当一回事,依旧给贾琏作揖,见贾琏挥手,又见边上侍卫撵,就忙向远处去了。
“有眼不识泰山的老东西。”水宏升冷笑一声,走到贾琏身边问:“你要向哪里去?看你这一日看挽联看云朵,好不逍遥自在。”
“要去瞧一瞧田园风光,你去吗?”贾琏问。
“那有什么好看的?”话虽如此,水宏升见贾琏已经向田地走去,便也随着去,见众多侍卫跟随,便令他们走远一些。
离了这老榆钱树,不过百来步,就可望见成片田地,此时天已经晚了,随着春风吹来的细小蚊虫漫天飞舞,引得无数蝙蝠仿若暗夜里的蝶一样,在天地间飞舞。
“你果然有胆量,竟然调戏本王。”水宏升轻笑一声,大抵是放下防范,声音也不觉轻柔许多,只是依旧比寻常女子声音低沉粗哑。
贾琏回头望她一眼,看她此时流露出女态,蹲下身子去看地里冒出来的荠菜花,揪住一把在手上送给水宏升。
水宏升接过荠菜花,见花梗上尚且连着根并些许泥土,就将根掐掉,笑道:“你这人实在傲慢,当着我的面杀洪和隆,也不怕我将你灭口;送荠菜花就罢了,为何连根也不肯掐掉?”
“太脏了。”贾琏拿着帕子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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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宏升一怔,先恼怒地将荠菜花扔在地上用脚踩了一踩,又颐指气使地说道:“你再摘一棵,将根子给本王掐掉。”
贾琏嗤了一声。
“你生来就这样狂傲吗?”
“是的话,你跟着我投胎吗?”贾琏擦过了手,依旧顺着田埂向前走去,恰望见一亩地,只见暗淡的天色中,那田地波光粼粼中有铜钱大小的螃蟹在下面梭巡。
贾琏心道难怪刘姥姥会知道螃蟹的市价,原来她庄子附近有人养这个。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明明那一日……”水宏升紧跟过来,恼怒地在贾琏背后说道。
贾琏回头看她,笑问:“要吃螃蟹吗?我替你抓。”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况且如今也不是吃螃蟹的时候。”水宏升说着,见贾琏就蹲在蟹田边,急于出气,便走到他身边伸出手用力将他往水田里推。
贾琏倒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揽住水宏升的小腿,借着倒下去的力道将她扯下去垫在下面,两脚踮着脚尖依旧不离田埂,两只手稳稳地撑在水宏升身上。
“好险。”贾琏笑说道。
倒在水田里的水宏升待贾琏回手,就两只手撑在水下泥中,先冷笑,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见侍卫要过来,就挥手令他们站远一些,“对付你们家奶奶,你也这样?”
贾琏笑道:“她吃得苦多了呢。先洗干净手,我拉你上来。”
水宏升将两只手在水中洗了洗,也不叫贾琏去拉,踩着泥水上岸来,就问:“你知道我笑什么吗?”
“孤男寡女,一人湿身,不如找个地,燃起篝火,你脱了衣裳我帮你烤干?”贾琏说道。
水宏升见他猜得分毫不差,就边脱了鞋子边将外头大衣裳解开,只穿着一件雪青夹袄、月白夹裤,轻笑道:“你既然猜对了,就当知道,这衣裳,可不光是本王一个人要脱。”
“王爷做了十几年男儿,难道不知,这男人脱衣裳,比女人脱衣裳来得容易?”贾琏也笑着说,望着她那身子板,又好奇她平日里都怎样锻炼身体。
水宏升忽然又恼怒起来,将脏了衣裳往地上一扔,就抬脚向来路上走,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忽然将贾琏紧紧抱住,“你瞧这田园风光多好,弄上一二亩田,种上三两株枸杞,养上一二只黄狗,这人生岂不逍遥自在?你与我,趁着侍卫不多,就此归隐田园,可好?”
贾琏在她肩头拍了一拍,又琢磨着她是如何练出这挺拔身材的,又脱了身上衣裳给她披着。
“是不愿意跟我归隐田园,还是当真不愿归隐田园?”水宏升问道。
“贾琏不愿归隐田园。”
“到底是荣华富贵更重要。”水宏升冷笑一声,顺势将贾琏那衣裳穿在身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说道:“你既然猜到我是女子,你可猜到我要做什么?亦或者,旁人要我做什么?”
“略知一二。”
“说说听听。”水宏升忍不住又向贾琏走近一步,心下狐疑地想这人何其危险,为何自己偏要挨着他呢?
“大的无法说,只能从小处说起。”
“说。”
“话 说我家有个园子,园子里有个小厨房,厨房里专供我家老太太游园时吃喝玩笑用,每月里,小厨房里的厨娘总能赚上三五两闲钱。小园子门上守园子且跟上头太太有 些瓜葛的婆子看了,心里嫉妒不已。于是婆子暗中将说得上话的管家、说不上话的任性丫头都笼络了,先令丫头去闹砸了厨房、揭穿那厨房做下的坏事,然后……”
“剩下的话,不必说了,你只说,那守园子的婆子,最后占了厨房没有?”水宏升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却又越发觉得自己独具慧眼,两眼灼灼地望着贾琏,心道待事成之后,她便赐许青珩一个痛快的死法。
贾琏笑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或不成,还要看人怎么做。”
“你 要荣华富贵,本王就给你荣华富贵。”水宏升轻轻地一叹,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王爷,回头见是她母族家的表兄,于是忽然转头将额头靠在贾琏肩头,自嘲地笑 道:“你方才便是肯跟我归隐田园,我也走不成。你是聪明人,自然也知道走不成,为什么明知道,还不肯骗一骗我?”
“王爷既然选了那条路,就该像贾琏一样,孤注一掷地向前。”
水宏升退后两步,笑说道:“你既不温柔也不体贴,哪里来的胆量敢在本王身上孤注一掷?”
贾琏笑说道:“王爷看我又机灵,又市侩,就当知道,贾琏站在你身后,你便是稳操胜算。”
“稳操胜算?”水宏升轻笑一声,又向后退了两步,听见她表兄又叠声呼唤,于是就迈步向她表兄走去,走开之后,再回头瞧见贾琏蹲在田边看月光下在水中爬行的小螃蟹,怔怔地看了两眼,便又洒脱地向前去。
到了前面一棵榆钱树下,水宏升的部下便围了上来。
“王爷,我方才瞧着那贾琏实在无礼,胆敢将王爷扯下水。”
“正是,属下早看那贾琏并非善辈,王爷还该多防着他一些。”
“王爷——不如,叫贾琏前来商议大事?左右,那贾琏既然杀了洪和隆,不如就叫他补上洪和隆的缺,况且那神机营,王爷也用得上。”
……
“本王知道了。”水宏升叱道,闻着衣裳上那清淡的香气,忽然想那妄想霸占厨房的婆子,最后大抵又要被灰溜溜撵出来了。
“王爷正该叫贾琏出力,如此也可分辨他是否真心。”
水宏升叹息道:“本王说知道了。”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回头,见贾琏已经融入夜色中,越走越远,就带着众部下向那乡绅府上去,入了府,进了特特为她准备的厢房,望见明家众人并要紧属下都在,皇城地图就摆在宽大的桌上。
水宏升先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
明 国舅开口说:“王爷,不能再犹豫了,‘东安郡王’这封号十分不吉利,主上将这名号给了王爷,是已经存下了铲除王爷的心。况且,明后几年,五、六两位皇子娶 妻生子,王爷膝下无子,定会遭人非议。况且太妃好端端的,忽然就没了,入棺时又放进去许多香料,且太上皇又欲盖弥彰地在太妃故去后降下隆恩,可见太妃之 死,蹊跷下,未必不是冲着明家冲着王爷来的。王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正是。太上皇多少年不曾对苏州那女子过问过一句,岂会平白无故地为那女子就杀了太妃?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打压咱们明家人呢。”国丈也唏嘘地说道。
“知道了,都听国丈、国舅的吧。”水宏升懒懒地说道。
明 国舅忙说道:“洪和隆在时,虽没有透露许多,但也交代了太上皇一些事,待事成后,以此事要挟太上皇,且恳请太上皇出面辅佐王爷,太上皇定会点头应允;内务 府中也进了许多咱们的人,且因太妃一事,许世宁忙焦头烂额,定无防范;缮国府、治国府、修国府三家遭难,其他几家人心惶惶,也愿意随王爷起事;况且冯唐、 南安老王爷等又领重兵去了南边,京城守兵不多。这正合了天时地利人和这句话。”
“知道了,依计划行事吧。”水宏升嘴角噙着冷笑,心道待事成之后,她少不得要跟守门的婆子一样,要讨好太上皇、安抚群臣、历数皇帝罪名。
“……王爷,不如,将贾琏拉进来?他那神机营,也可派上用场。”国舅劝谏道。
水宏升沉吟道:“过两日再说吧,他还未必靠得住。都散了吧,待太妃入土那一日,便是起事之时。”
“是。”国丈、国舅等恭敬地退了出去。
水宏升独坐在房中,忽然问:“贾琏在什么地方?”
“回王爷,贾琏还在田边转悠呢。”
水宏升冷笑一声,暗道她当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怎会以为贾琏比北静王好呢?他虽机灵,但只要将他拉进浑水中,他便不得不小意奉承着她了。
月色正浓,接近二更天时,田间水雾弥漫,贾琏这才觉得有些凉了,正待要回去歇着,远远地望见两大一小三个影子过来,就站住脚,待那影子近了,却见是刘姥姥带着女婿狗儿、外孙板儿过来了。
“板儿,快给二爷磕头。”刘姥姥推了外孙一把。
板儿微微趔趄后,大抵是刘姥姥在家时许下了他明日买些什么,立时殷勤地磕了两个响头。
狗儿也堆笑上前磕头。
“都了吧。”贾琏说道。
刘姥姥见贾琏只穿着里头的小夹袄,就笑说道:“琏二爷不冷吗?冻着了,可了不得了。”
“我算是习武之人,并不冷。”贾琏对着刘姥姥那堆笑面孔,一时也没旁的话要说,正待要走,忽然想起书中仿佛狗儿为周瑞买地的事出过力,于是虽如今周瑞发配了,也谨慎地问一句:“不知你们可曾为二太太那的人买过地?”
刘 姥姥忙说道:“府上二太太处的周瑞当年买地,狗儿替他出了力气,谁知买下了地,周瑞就没了影子。狗儿去城里问了两回,周瑞不肯要地,周瑞的女婿冷子兴恰据 说在金陵发了财,就将地买下。谁知买下没多久,就听说冷子兴跟一位也姓贾的官老爷一起下狱了;后头冷子兴也坐了大牢。人都说是那地不吉利,好端端的地,现 如今白荒着,有钱的不乐意买,没钱的买不起,琏二爷要买吗?叫狗儿去说,几十亩肥田,一点碎银子就拿下了。”说着,就去拉女婿衣袖。
狗儿又巴不得替贾琏跑腿赚几个钱,又怕贾琏也嫌晦气不肯买,于是唧唧歪歪地对刘姥姥说:“琏二爷怕不缺这点地。”
“那就有劳王家兄弟去跑一趟了,买来了地,也不寻旁人了,就请王家兄弟做主,雇了人在地里种些枸杞。春夏秋三季里,送些枸杞芽来府里。”贾琏随口说着,左右也没旁的想种的,因水宏升先前提过枸杞,就先提了枸杞。
刘姥姥笑道:“种枸杞,莫非是府上奶奶、姑娘身上不准?”
狗儿尴尬地咳嗽一声。
“什么是身上?”板儿张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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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儿抬手给了儿子一巴掌,骂道:“小兔崽子,大人说话,有你问的?”又对贾琏堆笑说,“二爷莫怪。”
“不 怪,不怪。”贾琏看板儿憋着嘴要哭,就将自己身上带着的玉葫芦丢给他玩,暗道水宏升不要种花朵,也不种瓜菜,偏要种三两株枸杞,莫非水宏升阴虚内热、经血 不调?因琢磨着若是如此,薛宝钗那冷香丸,水宏升也用得。想着,对刘姥姥、狗儿说:“天晚了,回去吧,明儿个打发人随着你一起办事,要多少银子只管来 取。”
“哎,二爷慢走。”狗儿欢喜地说。
贾琏点了头,一径地向前去,走在半路,望见赵天梁迎了过来,就对赵天梁说:“立时向薛家去,跟薛大奶奶讨些薛大姑娘的冷香丸来,跟她说,是呈给要紧人物的。”
“是。”赵天梁答应着就要走。
“等一等。”贾琏又唤了一声,思忖着,又说:“女儿家调理经血的药丸,也向薛大奶奶讨一些,多多益善。”
赵天梁心里纳闷着,忙慌答应了,也不回去歇着,立时骑着马向城里赶,到城门时恰城门开启,于是就进了城,直冲着薛家去,到了薛家门上,随着小厮进来,去前厅上等一等,过了一盏茶功夫,就见才起床的王熙凤匆匆过来。
赵天梁难得见王熙凤素面朝天,就多看了她两眼。
“也不怕我挖了你的狗眼,什么事这么早就来说?”王熙凤问,不等赵天梁说,又道:“若不是我们家二老爷没了,二太太又病在床上,家里生意又离不开我,我也要随着去孝慈县呢。”
赵天梁忙说道:“奶奶,知道你也是有诰命的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二爷说,请奶奶将大姑娘的冷香丸挖出一些,再将那些给女儿家调理经血的药丸多多益善地用瓷瓶装起来。二爷有急用。”
王熙凤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笑道:“我知道你们家老太太、太太、奶奶都不去的,这急用是给谁用?难不成才出城一日,你们二爷就勾搭上了谁家的奶奶不成?”
“大奶奶,你瞧我这眼睛,若不是急用,我会连夜赶来?”赵天梁指着自己的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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