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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公子无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萌吧啦
旺儿忙答应着,立时就向南安王府传话。
南安郡王先埋怨王熙凤阳奉阴违又献上粮草,如今听她那样说,也觉此法可行,于是悄悄令人给江西节度送信。
江西节度是官,押送粮草里头又有薛家人,如此又是官匪一路,又是里应外合,于是押送向江西的粮草,才一入江西,就不翼而飞。
此事原本算得上天衣无缝,奈何俭郡王为人老实,见粮草不见了,一边打发人回京报信,一边执意追查,恰一日发现了蛛丝马迹,俭郡王着急追查粮草,失足跌落马背,摔端了肋骨,熬了两日,就一命呜呼了。
平白无故,少了个儿子,水沐悲痛之下,罢了江西任上上下数十名官员,白日里又听朝臣劝谏休兵,晚上又为赈灾粮草着急,于是在正月里就病倒在床上。
房文慧领着皇长孙亲自伺候汤药,见水沐忧心忡忡,叹息一声,就说道:“臣妾倒有个法子赈济灾民。”
水沐无耐地说道:“你有个什么法子?”
房文慧说道:“一,借着太后大寿,大赦天下,将那些在牢里吃白饭的,瞧着罪名不大,且有心悔过的,都放出去;二,江浙一带最是富饶,不如,臣妾恳请房、许、黎、袁、宁几家,劝说江浙一带乡绅富豪捐出钱粮来。”
“……这五家最是可恨,有十分的能耐,也只肯使出五分来,他们肯出这个风头?”水沐咬牙说道,对这几家,当真是又爱又恨。
房 文慧说道:“臣妾带着皇长孙去许家跪着,他们虽素来瞧不起臣妾,但俭郡王素有美名,皇长孙上年才没了父亲,这五家人都是不肯出风头罢了,却不是没有良心 的,定会应允了。只要他们应允,江浙两地做官的经商的,哪有敢不卖他们两分颜面的?况且,那么多赈灾粮草,被人劫去了,难道就烧了?只怕还藏在江西呢,打 发人拿出银子高价去买,瞧出谁家莫名多了钱粮,难道还不知是谁捣的鬼?”
水沐正头昏眼花,听她这样说,因想着房文慧虽是皇后,那五家却素来不将她放在眼中,就说道:“委屈你了。”
房文慧笑了一笑,就郑重地握着皇长孙肩头,问他:“可想叫你父皇在泉下瞑目?”
皇长孙登时用力地点了头。
“那就跟奶奶去许家跪着去,许家不答应帮忙,咱们就不起来。”
“嗯。”皇长孙忙又答应着。
房文慧吸了一口气,就牵着皇长孙向外去,也不坐銮舆,上了戴权平素出入宫廷的轿子,就向许老尚书家去,等进了许家,到了前头厅前,就领着皇长孙出来在厅前跪着。
许家下人瞧着,忙去支会许之安、许世宁,又忙将房家老爷、太太请来,待房家来了无用后,只得又将宁家、黎家、袁家老爷、太太请来。
一群人如何劝说,也不叫房文慧、皇长孙起身。
又见天渐渐晚了,外头凉了起来,众人唯恐皇长孙出事,再三劝说无用后,只能聚在倒厅里说话。
“老尚书,你说该怎么办?”房文慧之父恨恨地说道。
许之安揉了揉耷拉下来的眼皮子,又去看许世宁。
许世宁说道:“主上是不肯休兵了,皇后来咱们家跪着,就已经是罪,若不肯答应,岂不是罪上加罪?况且,那样多的灾民,若闹得大了不好场,那该如何是好?”
黎碧舟因他父亲不在京都,就替黎家说道:“事到如今,不能不管了,俭郡王已经没了,皇上连个儿子都丢出去了,难道咱们就不能暂且不韬光养晦?”
许、黎两家既然说了话,袁、房、宁三家也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
许世宁于是走到厅外,跪下对房文慧说道:“几家已经答应下来了,请娘娘带着皇长孙回去吧。”
房文慧舒心地一笑,赶紧地将皇长孙搀扶起来,略给他揉了两下腿,就带着皇长孙依旧坐了轿子向宫里去,待进了宫,见到龙床上的水沐,不禁喜极而泣。
水沐长出一口气。
“皇长孙的腿怎么了?”戴权忽然问了一声。
水沐忙坐了起来,叫戴权将皇长孙抱到龙床上,将他小靴子脱下,裤子向上撸起,就见他两只膝盖渍血发紫,肿了两个包。
“我 的乖孙儿!”水沐叫了一声,立时就叫人请太医来,见皇长孙动弹,就忙说道:“就在爷爷这龙床上躺着。”又看房文慧,见房文慧膝盖上还不怎样,于是只管用手 给皇长孙膝盖上揉搓起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皇家仪态,想起年少时听个小太监说唾沫能治病,于是吐了两口唾沫到皇长孙膝上,又用力揉搓着。
“轻一点,疼。”房文慧坐在床边说道。
水沐抬头去看皇长孙,却见他两眼噙着泪却始终不发一声,一时悲悯,就搂着皇长孙抱头痛哭起来,“把咱们爷孙这会子的难处记着,将来再不要遇上这样的事!”
“嗯。”皇长孙憋着哭腔说道,见太医鱼贯而入,又摸着水沐的脸安慰他说,“皇爷爷,父王能瞑目了。”
“对。”水沐克制住满腔伤悲,指着皇长孙叫太医来看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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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太医虽诧异皇长孙两膝怎会肿成这样,也不敢多问,查看之后,就对水沐说道:“回皇上,长孙殿下并无大碍,休息两日,将淤血散开就好。”
水沐点了头,指着龙床边对戴权说:“在朕这床边,再摆下一张床,朕要亲自瞧着皇长孙淤血散开。”
戴权忙答应了。
太医们也很有些见识,见水沐说出这话,登时明白先俭郡王虽不怎样,但皇帝十分看重皇长孙,忙慌退了下去,仔细商讨药方。
戴权也去了内务府里,亲自挑选了一张蟠龙拔步床来,就摆在皇帝龙床对面。
皇长孙在皇帝寝宫扎根的消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传遍了宫廷。
毓秀宫里,薛宝钗听了,望了一眼正玩着藤球的荣郡王,心道这就是机缘巧合吗?
宫外头,广仁伯家中,王熙凤坐在休憩得威武恢弘的上房里,冷着眼,许久没有言语。
半月后,旺儿来回王熙凤说:“许、黎几家,打发自家老爷向江浙两地的老爷们借粮食去了。咱们家的伙计来问,铺子里的粮食还借不借?”
“不借,这会子再借,岂不是告诉旁人咱们早先捐出米粮并未尽了全力?”王熙凤冷笑一声。
旺儿又问:“那分到咱们家的一大半米粮,要如何处置?现如今,米粮都是价值不斐的东西,这会子卖出去,能赚上不少呢。”
这米粮,就是被劫走的那一批中的一半。
王熙凤又冷笑说道:“我胆子大,又不是没脑子?这会子再卖,明摆着告诉旁人是咱们监守自盗。”
“奶奶,那怎么办?”旺儿忙说道。
王熙凤含笑说道:“另外一半米粮,交给贾家的贾芸、贾蔷去卖。”
“奶奶这是何意?”旺儿疑惑不解地问。
王 熙凤怔怔地看着外头,笑道:“皇后娘娘好大的能耐,能叫动许、黎几家,只怕将来连贾家也要拿捏住。如今就看许家的女婿拿着被劫走的粮草发卖,许、黎两家怎 么说。”瞅着天上飞燕,心想贾琏那样圆滑,虽先前帮过薛宝钗几次,但一日不十分确定他的心思,就一日不可全然信赖他。
旺儿立时明白,心道还是王熙凤脑筋转得快,答应下来,就立时向外去,叫人联络贾芸、贾蔷。
且说因尤氏身体微恙,本该要向金陵去的贾蔷暂且留在家中,正帮他小姑姑扎风筝,就听人说旺儿来了,于是手上依旧拿着浆糊,只请惜春向后堂陪着龄官说话,就请旺儿进来。
旺儿进来时,瞧着贾蔷手边一堆红红绿绿的纸,就笑道:“蔷哥儿忙着呢?”
贾蔷点了头,就问:“不知你家奶奶打发你来,为的是什么事?”
旺儿忙说道:“蔷哥儿可知道如今粮食是个什么价?”
贾蔷坐在凳子上,听见后头惜春不耐烦了,急着打发旺儿走,就笑说道:“如今的粮食价钱不菲,若是你们薛家粮食没捐出来,如今倒是能赚上一笔。”
“实 不相瞒,我们家只捐出了一半粮食,还剩下好多呢。但前头我们奶奶既然放了话,说是倾其所有,如今再拿出粮食来,岂不是打了自己个家的脸?是以,我们奶奶 说,既然两家亲如一家,就请蔷哥儿、芸哥儿代卖。芸哥儿带着红姑娘向金陵去了,就先来跟蔷哥儿说一声。”旺儿堆笑说道。
贾蔷至今摸不着薛家的深浅,听旺儿这样说,就沉吟起来,忽然听后堂里惜春骂说“发这样的财,等着招报应呢!”,于是就对旺儿笑了起来。
旺儿心知惜春自幼被娇宠坏了,也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于是就望着贾蔷等贾蔷说话。
贾蔷也觉这民不聊生的当口哄抬米粮价钱实在伤天害理,于是就说道:“我家姑姑说话了,我这做晚辈的,也只能听她的了。”
惜春听着,就跟龄官在后堂里咯咯笑。
旺 儿本当贾蔷赚钱心切,不会推辞,见他竟这样说,登时在心里埋怨起贾蔷不识抬举,于是说道:“这么着,我们就只能去找藻哥儿、芸哥儿了。”说罢,告辞向外 去,走出一条街,瞧见贾蔷院子里放出一只小小的纸鸢,哼了一声,就回广仁伯府上,将惜春那招报应的话说给王熙凤听。
王熙凤听了,待要不跟惜春一般见识,又觉惜春是骂她的呢;又想那贾蔷既然不肯答应,定然会撺掇着贾芸也不答应,如此,也不必神打发人向金陵去问了,于是就问旺儿:“主上大赦天下,蓉哥儿放出来了吗?”
旺儿忙说道:“蓉哥儿犯下的是大罪,哪里那么容易能放出来?”
王熙凤冷笑道:“许世宁都跑去借粮食了,难道咱们还没法子将蓉哥儿放出来?况且蓉哥儿也关了那么些年了,当初又是他老子犯下的事,又是咱们荣郡王舅舅家求情,将他放出来,也没什么。”说着,就叫旺儿拿了银子向内务府中去打点人。
旺儿拿了银子,也顾不得天黑了,立时就向城中太监家去,果然四处打点一番,应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那一句,不出两日,贾蓉就被放了出来。
贾 蓉出了内务府,随着旺儿进了广仁伯府中,见了王熙凤,立时跪在王熙凤脚下,痛哭流涕地说道:“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婶子将我救出来!婶子就是我贾蓉的再生父 母,日后侄儿一定好生孝顺婶子。”再看王熙凤穿着朱红撒花绫子裙簪着金累丝凤钗,好不威风地坐在堂上,又看这堂上悬挂着当朝才子字画,摆着前朝古人遗物, 竟是比先前的宁国府还要威风八面,登时又连连磕头不止。
王熙凤扫了一眼贾蓉,看他被折磨得好似贾蔷长辈一样,就笑着对他说:“蓉哥儿,你这话可是发自肺腑?”
“自然是发自肺腑。”贾蓉忙用力拍了拍胸口。
“既然是发自肺腑,我叫你回去,好生孝敬你母亲你小姑姑,将鸠占鹊巢的蔷哥儿撵出去,你可肯答应?”
贾蓉早几年就念叨着这事,如今听王熙凤这样说,忙说道:“倘若是婶子给我撑腰,我哪有不答应的?”
“好,待事成之后,我有话跟你说呢。”王熙凤含笑说,虽贾蓉跟贾芸不是一个宗的了,但他们两家从来都是藕断丝连,况且贾蓉、贾蔷哪里有能耐弄来那么些粮食?还不是有人要疑心到荣国府头上去。
贾蓉忙感激不尽地答应了,因想着要打发贾蔷走,也顾不得在薛家尝一尝山珍海味,匆匆洗了脸将胡须刮去,就忙向贾蔷家去。
贾蓉到了门上,就被门上小厮打了出去。
无奈之下,贾蓉喊了一声:“我是正经的小爷蓉哥儿,快叫了奶奶、姑娘出来。”
小厮心觉蹊跷,就忙请贾蔷出来相认。
贾蔷出来,见着沧桑了许多的贾蓉,登时落下眼泪,忙请贾蓉向内去跟尤氏、惜春相见。
尤氏见了贾蓉,又是一番抱头痛哭,惜春不认得贾蓉,只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若不是主上大赦天下,儿子也难回来孝敬母亲。”贾蓉说着,就跪在尤氏膝下。
尤氏正擦着眼泪,听了他的话,不禁一怔。
“不是说蓉哥儿没那样孝顺吗?”惜春坐在一旁,嫌弃贾蓉形容不堪。
贾蔷咳嗽一声,说道:“兴许蓉哥儿这几年想明白了呢。”
贾蓉掉着眼泪站了起来,偷偷打量这屋子,见屋子里布置虽不是十分富贵,但瞧着也是殷实之家,于是握着贾蔷的手说:“蔷哥儿,先前辛苦你了,日后,就叫我来照料母亲、小姑姑吧。”
“……蓉哥儿先吃了饭再说。”尤氏说着,就问龄官,“叫人准备下饭菜没有?”
“已经准备下了。”龄官忙说道。
贾 蓉先前不曾留意到龄官,此时听她婉转声音,望过去,见是一个窈窕美貌女子,登时心想这也本该是他娶的,于是忙说:“母亲,儿子已经在广仁伯府上吃过了。” 又跪在尤氏跟前,说道:“母亲,儿子定然痛改前非,再不做先前的糊涂事了。母亲以后就放心将家里买卖交给我吧。”
尤氏煞白了脸,心知贾蓉那一句在广仁伯府上吃了的分量,低着头,见龄官、惜春口直心快要反驳贾蓉,就瞪了她们二人一眼,随后拿着帕子替贾蓉擦了脸,又将他搀扶着站起来。
“母亲难道不信儿子?”贾蓉心道尤氏千万不要糊涂了,他才是尤氏正经的继子,贾蔷不过是外头来的。
“信,我们正要向金陵去呢,你来了,蔷哥儿有个帮手,那岂不好?明儿个就将京城的买卖交给你,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尤氏说着,就又招手叫贾蔷过来,将贾蔷、贾蓉二人的手放在一起。
贾蔷如鲠在喉,但又不便顶撞尤氏,握住贾蓉的手,就催着贾蓉:“我们过两天就走,你先回去歇着,明儿个就随着我向铺子去。”说着话,就叫丫头领着贾蓉去歇着。
贾蓉见这样轻易就办成了,心觉古怪,偏生又无可奈何,只能随着人走,临走时,瞧见惜春出落得仿若水仙花一样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就讨好地说道:“小姑姑生得凌波仙子一样,若是入了宫,贤德贵妃都没地站呢。”
“呸!你也想封了公侯伯爵?也不瞧瞧你能不能娶来那样厉害的女人。”惜春骂道。
贾蓉登时涨红了脸,因惜春辈分大,也不敢还嘴,况且又要讨好尤氏,于是讪讪地笑着就去了。
待贾蓉一走,龄官就口直心快地说道:“母亲,这样实在不公,蔷哥儿当初跟着您的时候,可是了好大力气才还了外债,如今……”
“稍安勿躁,母亲定有计较。”贾蔷安抚下龄官,就望着尤氏。
尤氏眯着眼睛,说道:“没听他说,是从广仁伯府出来的吗?”
“难道就让着他?”龄官冷笑,望了一眼惜春,就说道:“小姑姑生得那样好,指不定他瞧了一眼,就打起卖了小姑姑求荣华富贵的主意呢。”
尤 氏将惜春视若己出,听龄官一句,登时心如针扎,见惜春挤到她怀中,就说道:“大富之家,只有在饥年里开仓放粮的,断然没有拿着粮食抢钱的。可见,薛家也长 远不了。眼下,咱们只能忍着了。蔷哥儿,回头跟铺子里各处说,若是他们不肯跟着蓉哥儿,只管卷了铺盖,向金陵投奔咱们去;再跟芸哥儿、藻哥儿商议下,悄悄 地问一问,这事该如何处置。虽分了宗,但两家素来亲近,有商有量的,才有个照应。”
“哎。”贾蔷见尤氏并没有偏袒贾蓉,心里安了心,就打发龄官弄些料子来请外头裁缝给贾蓉裁件衣裳。第二日,一边打发人跟贾芸、贾藻等送信,一边又十分“坦诚”地领着贾蓉向各处铺子里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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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里众人听说日后贾蓉接管铺子,或有去打听贾蓉喜好的,或有忧心忡忡,准备另谋高就的。
贾蔷瞧见了,依着人各有志,就暗中请要另谋高就的,向金陵的铺子去,等四日后,见贾蓉催着他与尤氏、惜春回金陵去,就忙令人准备了车马,将京城院子并里头十几个下人都留给贾蓉,就带着母亲、姑姑、媳妇向金陵去。
谁知半路上,就到倪二书信,请他向长安县上说话,于是指派了稳妥人护送尤氏三人,就立时快马加鞭赶向长安县去,在路上听说贾蓉将尤氏姊妹接回了家里,长叹了一声,也只能无可奈何。
待进了长安县守备府中,先随着人向后花园里去寻倪二,待进了后花园月洞门,就瞧见史湘云站在玫瑰圃中采摘花瓣,倪二高大的身子弓着殷勤地捧着个柳条花篮跟随。
“姑父、姑姑。”贾蔷唤了一声。
倪二先点了头,见史湘云接了篮子,就说道:“叫旁人提着,别累着了。”
史湘云笑道:“这点子事,累不着。去吧。”
倪二听见了,这才大步流星地向贾蔷走来。
贾蔷瞅了一眼,笑说道:“姑姑这是做什么呢?”
倪二得意地笑道:“你姑姑要摘了花瓣给我做枕头呢。”
贾蔷噗嗤一声笑了,脱口说道:“宝二叔枕着玫瑰枕头还算应景,倪姑父枕着,实在是……”见史湘云乜斜了眼看过来,心知唐突了,忙住了口。
倪二也不将贾蔷的话放在心上,一径地拉着贾蔷就向前头厅上去,边走边说:“你姑姑是斯文人,斯文人办事,配上我这大老粗,实在可笑。”
贾蔷听他言语里暗藏卑微,忙尴尬地说道:“姑父就当我童言无忌,放过我那句话吧,不知姑父叫了我来,为的是什么事?”
倪 二将贾蔷领到后衙厅上坐着,就说道:“我不做那放重利债的行当,就叫昔日的兄弟们都散了,也给了他们银子,叫他们安生度日。偏生兄弟们糊涂事多了,安分不 得,又仗着我在这做守备,能护着他们两分,就在平安县里成日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因他们并不伤天害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月前,两个兄弟来跟我说, 他们趁着天黑才向知府隔壁人家里摸了一回,出来时骑在墙头上,就瞧着三更半夜里,知府府上来了人。因瞧那人来头大,他们又素知知府跟我不对付,唯恐是对付 我的,就赶紧追着查那来人身份,谁知,一查,竟然是长安节度云光云大人。”
贾蔷听说长安节度鬼鬼祟祟的举动,就猜着不好,忙说道:“那云光跟我们贾家的交情,都是老黄历了,姑父不用顾忌着我们。”
倪二听了一怔,依稀想起长安节度似乎说过与荣国府的交情,忙说道:“不是因为他,是因为蓉哥儿。蓉哥儿前几天夜里也来了。”
“这是个什么缘故?姑父有话快说吧。”贾蔷急着问,心道果然尤氏说的不错,贾蓉一出来,就要坏事。
倪二忙说道:“就瞧着半夜三更,蓉哥儿领着人,从长安节度家押送了许多口袋走。”
这当口,一提口袋,贾蔷登时就想起那不翼而飞的米粮来,又气又恼地说道:“莫非就是江西丢的那一批?那米粮又是如何运到长安来的?”
“既然有长安节度、长安知府掩护,就定有其他官员插手。官匪一道,什么东西都能不翼而飞。”倪二说道。
贾蔷气道:“都这会子了,那些黑心烂肺的还做出这种事!”
“……本要直接写信给冯少将军,但因蓉哥儿在里头,生怕连累了你们家,是以特叫了你来说话。”
贾蔷立时说道:“姑父不必顾忌着我们,这会子大义灭亲的事也做的。只是,若是他们狗急跳墙,将粮食烧了亦或者丢水沟里了,那如何是好?”
倪二摸着腮帮上的胡须,眼珠子一动,说道:“那就只能黑吃黑了。”
贾 蔷心知他本就是干那泼皮行径的,就说道:“合该这样办,各处闹饥荒,江西几十个官老爷才被撸下来,若闹得大了,在有心人算计下,激起民怨,也不好场。” 说着话,就铺纸研墨,听倪二说着,就替他写了书信,另写了一道秘折,就请倪二打发人将书信、秘折送到京都神武将军府上。
冯紫英到信,登时怒不可遏,顾不得天黑,就立时向宫里去,在宫门处等了一等,就见小李子来领人,待随着小李子进了大明宫里,望见不过两年皇帝已经满头白发,登时湿了眼眶,跪在地上,就将倪二的秘折高高举起。
“谧儿,拿过来。”水沐见冯紫英满脸悲愤,心不禁一坠。
皇长孙忙三两步走过去,将秘折接了,打开放到水沐面前,扫了一眼,恰认得其中几个字,就喜笑颜开地说道:“粮食找到了,真好。”
水沐先皱紧眉头,听他那样说,就也随着一笑,对着冯紫英骂道:“明明是好事,为什么反倒阴沉了脸?”
“那些小人实在无耻!”冯紫英攥紧拳头。
水 沐闭了闭眼,心知这粮食从江西运到长安县,一路上须得有多少官僚帮着开路才能如此无声无息,就是这些人害死了俭郡王,说道:“就依着倪爱卿的话,不必追究 是谁开路,不必惊动任何人,悄悄地,将粮食弄回来就好,既然倪爱卿有一些鸡鸣狗盗的朋友,就叫他那些朋友帮忙。”
“是。”冯紫英 咬牙切齿地说,暗道待这次的事了了,定要将那些草菅人命之徒绳之以法。答应下来后,退了出去,因薛蟠不在,就寻了柳湘莲暗暗商议该如何处置,又送信给了倪 二、贾蔷,恰听倪二又说贾蓉并云光等将粮草分拨运向江南,就兵分几路,各自围追堵截,待截下几千石后,忽然一日,就听倪二的狐朋狗友来说知府家运了些土石 填埋莲塘。
冯紫英只当知府要借着运送土石将粮食在光天化日之下运回家去,于是冒险领着人在知府门外将那些所谓土石截住,谁知解开了口袋,却见袋子里当真是土石。
长安知府站在台阶上,冷笑说道:“少将军,今日之事,我定会上奏朝廷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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