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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公子无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萌吧啦
“太后,常公公来了。”一个白发矍铄的老嬷嬷进来道。
房文慧忙垂手立在皇太后身边,她早知道常升将她看成眼中钉,这会子防着常升来落井下石。
老嬷嬷的话落了,果然就见眉开眼笑的常升脚步轻快地进来了,进来后立时奉承道:“小的给太后请安,太上皇叫小的来问您老人家家里可有闲着的子侄,叫他们奉命出京遴选商户。”颇有些小人得志地瞥了房文慧一眼,多亏了房文慧,平白无故又一桩发横财的机会掉到了他脚下。
皇太后心知太上皇找到法子扩充自己的私库了,和蔼地笑道:“我家里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很不该理会他们。”
“可是太上皇老人家说……”
“告诉太上皇,我家都是不中用的东西,不用理会他们。他们有个什么眼力劲?不许叫他们搀和。”皇太后略冷了脸,继而又问:“太上皇可还是叫忠顺王府领着户部的人去料理这事?”
“太后老人家英明。”常升堆笑道,心叹皇太后太小心了一些,这会子还怕她娘家人跟着太上皇发财碍了皇帝眼。又暗自琢磨着过两年便告老,早早地脱身,也得日后被皇帝算账落得个尸骨无存。
“去吧,若叫我知道你撺掇太上皇背着我叫我娘家那些不长眼的跟着胡闹,我自有法子拾你。”皇太后挥了挥手。
常升弓着身子答应着,又偷偷瞅了房文慧一眼,赶紧地去太上皇寝宫去给太上皇回话。
太上皇听说皇太后依旧不肯叫她娘家子侄替他办事,心下也不恼,对常升道:“这会子皇帝看你不顺眼,你便暂时去南边遴选吧。”
有道是财能通神,更何况,若是他把持住内务府就能防着皇帝暗下黑手,如此,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常升答应着,退出去后,唯恐被皇帝叫去问话,于是连夜出了宫,去了在宫外置办的宅子里歇着,晚间琢磨了一会子去江南遴选时能从争抢着要做皇商的商户人家里捞到多少银子,便躺在暖香温玉中睡下了,次日一早,才吃了早饭,便坐了轿子向忠顺王府赶去。
进了忠顺王府角门,熟门熟路地随着小厮去花园戏台子边,瞧见蔻官正调、教琪官如何给忠顺王爷斟茶,堆着笑就过去道:“王爷大喜大喜!”
忠顺王爷早听说宫里的事,坐在太师椅中略拱了拱手,“同喜同喜。”
“王爷果然是贵人,处处心想事成呢。”常升调笑着,瞥了眼琪官,又重新看向蔻官。
“不是王爷心想事成,是有人乐意促成。”蔻官机灵地道。
常升不明所以。
只 忠顺王爷得意地翘着腿捋着胡子豪爽地哈哈一笑,房文慧是黎家儿媳妇的娘家妹子,黎家又跟许家亲如一家;许家有意跟忠顺王爷示好,许玉珩、黎碧舟殿试前听忠 顺王爷教导一回,金榜题名后暗中也叫了忠顺王爷两声老师。如此,忠顺王爷听蔻官一说,立时就觉房家、许家、黎家都是他的人了,这些人没一个不想促成他的好 事的。
“此言何意?”常升狡黠地来回望着蔻官、忠顺王爷。
忠顺王爷摇了摇头,并不肯立时对常升和盘托出。
常升忙又问:“那薛家是否要给王大人一点脸面,将他家的名重新挂上?”说着,见忠顺王爷示意,便在他手下的矮凳上坐下。
“不必,荣国府贾琏已经先求我不许薛家挂上了。”忠顺王爷心笑贾琏小人之心,竟然还防着薛家再摇摆到王家那一边去。
“那扇子、桂花、签纸这些零碎玩意,王爷可有意交给谁家来做?这些看着都是不打眼的东西,可认真起来,样样都要不少银子呢。”常升唏嘘道,这一下子,就叫太上皇的私库充盈起来了。
忠顺王爷摆摆手道:“这种话莫再说,认真地遴选才是正经。”不认真,先定下商户,从哪里去贿赂银子去?
常升深以为然。
蔻官一直立在一旁,待常升跟忠顺王爷的话说完了,才冲着常升一拜道:“这一路要请公公多多照料了。”
“蔻官也去么?”常升诧异道。
忠顺王爷颇有些宠溺地指着蔻官笑道:“他说自己年纪大了,要寻个正经的差事。要做了班头替我买了小子们来调、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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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升嬉笑道:“蔻官也才十九呢,”说完才想起来蔻官这年纪,在这一行里算是老了,就笑道:“好生伺候着王爷,再过两年王爷开恩替你娶个好妻,一家子留在王府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就连我也羡慕呢。”
蔻 官在心里骂着这老阉货,面上宛若春风地笑道:“承您老人家吉言。”又亲自去给常升奉茶,听着常升与忠顺王爷商议着南下的行程,思量着自己在何时逃走才好, 待常升终于走了,这才又亲自给忠顺王爷捧茶,低声下气地赔笑道:“王爷,有一件事,小的斗胆先答应了别人,如今说给王爷听,还不知王爷肯不肯答应。”
“什么事?”忠顺王爷漫不经心地问。
蔻官笑道:“先宁国府出来的蔷哥儿如今带着他母亲、小姑姑度日,我答应提携他,如今不知王爷肯不肯叫他跟着我们沾了光去南边贩些东西来京里卖。”
听说是宁国府,忠顺王爷登时冷下脸来,若是贾珍并未因贪心不足将留义忠亲王府的一对遗孤的事瞒着他,如今也不会叫他们一系为能借用内务府捞些银子便沾沾自喜——此事若不是太上皇逼着皇太后出面,若不是皇帝给皇太后一些颜面,哪里能成?
“王爷,这事是小的先答应的,若不理会,怕小的再没脸见京里人了。”蔻官说着,不觉红了眼眶,“我们是哪种人?人家高兴就喊一声兄弟,不高兴了,什么作践人的话都骂得出来!”
“罢了,叫那蔷哥儿跟着就是。”忠顺王爷不耐烦地道,左右贾珍身陷囹圄,宁国府拢共就剩下那么几个人,也不值当跟他们计较。
“多 谢王爷,我过两日就跟蔷哥儿说去。”蔻官得意地道,未忠顺王爷对他生出疑心,殷勤伺候时,无不竭尽摆出一副唯恐失宠老无所依的模样,待忠顺王爷乏了回后 院时,才领着琪官回他歇着的屋子,瞥见琪官对他又小心翼翼又颇有些艳羡,便自己个拿着帕子在水盆里绞,拧干了帕子擦了手脸,就问琪官:“王爷到外头办事 时,你怎不回戏班子里看看?”
蔻官这屋子拾得十分致,小小一明两暗三间屋子里,从帐幔到桌椅,竟是无一不致,好似个女儿家的闺房一般。
琪官嘟哝道:“班主又待我并不十分好,好容易出来了,何苦再回去?”
“糊 涂!跟外头彻底断了来往,难道一辈子都困在这里不成?”蔻官冷笑道,唯恐话里露出马脚,自己个在一张螺钿黄花梨木椅子上坐下,到底是带了琪官几日,不忍心 看他就那么一辈子蹉跎在忠顺王府里,就道:“我就全靠着隔三差五到外头唱戏才认识了几位真心待我的兄弟,人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对王爷忠心不二,那是理所当 然的事,可留一条路岂不好?将来老了,王爷一发恩,赏你个班主做一做,这岂不好?”
琪官听他说得很有道理,待要再服侍他一通,又见蔻官自己个的两个小幺儿过来了,只得识趣地退了出去。
蔻官未忠顺王爷疑心,不敢立时去寻冯紫英说话,余后两日小心地伺候在忠顺王爷身边,细细地听忠顺王爷指点属下去江南一带官员处“借银子”,似那专管这织造并盐科的肥官那,要借的数目尤其多。
蔻官听着这些话,又装模作样地应承下要替府中去不得江南的管事们捎带什么土物来,便择了忠顺王爷进宫的那一日,骑了马出门向宁荣大街去,有意顺着喧闹的酒楼走,果然在一处酒楼下,被薛蟠叫住,便立住马。
“你向哪里去?那日一别后,心里惦记得很,可恨你人在王府里,不能一见。”薛蟠猴着脸便从酒楼里出来。
蔻官心知薛蟠并不敢对他怎样,冷笑道:“瞧我哪一日豁出去了,去你家奶奶跟前说去,看她不剥了你的皮。”
提起了王熙凤,薛蟠登时不敢再胡言乱语,拉住蔻官的缰绳,就问:“你哪里去?”
“前答应蔷哥儿帮他一把,如今总算是没白答应了他,正要跟他说去呢。”蔻官道。
薛蟠立时道:“他这会子正在荣国府呢,我领着你去。”说罢,就叫小厮去牵了他的马来,上了马就跟蔻官向宁荣大街去,路上自然是先要问宫里头怎样,有意虎着脸幸灾乐祸地道:“听说商户们有意埋汰自家的东西不敢往宫里头送呢,太上皇、当今可是连猪肉都没得吃了?”
“哪有你说得那样厉害,不过是少了几样花里胡哨的玩意。”蔻官道,唯恐薛蟠问起他们家户部挂名的事叫他无言以对,于是有意不理会薛蟠。
亏得薛蟠已经听进了贾琏那自力更生的话,也不自找没趣地问这事。
二人进了荣国府,就见贾琏的亲事近了,甫一入门,便见来来往往的仆妇有条不紊地装饰家宅内外,尤其是外书房一带,并不知尤氏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耐,竟送来了百来盆新鲜花朵儿。
薛蟠望见贾蔷立在墙边数花盆,就有意当着他的面摘了一朵如火的月季花,正待要戏弄贾蔷两句,望见尤氏领着个小丫鬟从书房门里出来,反倒悻悻然,讪讪地喊了一声“嫂子”。
尤氏穿着一身半旧的杏色褙子,乌压压的发间只簪了两根贾母赏的金簪子,见薛蟠有意使坏,就笑道:“蟠哥儿喜欢这花,回头我给你家送上一些。”
薛蟠忙说不敢。
尤氏笑了一笑,见有贾蔷留下算账,才要去贾母处领了惜春回家去,就听炒豆儿来说:“姥姥领着二姨、三姨来家里了。”
听说尤老娘母女来了,尤氏面上就有些不大欢喜,碍于薛蟠在,低声问:“人进了家门了?”
炒豆儿忙点了头,尤氏犹豫一会子,就对炒豆儿道:“我在这给老太太请安呢,你打发个人叫两个讨债的登门,不拘多少,若姥姥出了银子打发了讨债的,你来回我,我立时回家去;若是她们没事人一样,别搭理她们,茶饭对付着敷衍一下,叫几个讨债的吓唬走她们。”
“哎。”炒豆儿麻利地答应着,并不坐马车,伶俐地就向外去。
尤氏吩咐下这些话,才见薛蟠并一个相貌温柔和气的男子看她,惭愧道:“叫两位见笑了,实在是囊中羞涩才不得不如此。”说罢,径直入了内角门向贾母院去。
蔻官看得有趣,昔日只听贾蔷母亲母亲地喊着,还道尤氏是个中年女子,此时一瞧,却是个风韵正浓的少妇。
贾 蔷唯恐蔻官看不起尤氏,忙道:“并非我母亲不乐意赡养姥姥,是那姥姥是半路嫁过来的,又带着两个年轻小姨。昔日她们看我们不好就走了,如今怕是听说了一点 风声,以为我们家又阔气了才赶着来的。若当真接了她们在家住,养老还是轻巧的,两个小姨的嫁妆银子不知哪里寻去呢。”
蔻官连连点头,心道他们母子倒是恩怨分明,于是对贾蔷笑道:“这会子好了,你们随着忠顺王府的人去江南,看在王府面上,谁敢高价卖你们东西?管是什么,买了一船来,不过跑跑腿的事,就能赚下不少利钱。”
贾蔷听了,立时连连对蔻官作揖,连声对他道谢,见蔻官要跟贾琏说话,又将蔻官送到贾琏外书房院子里。
蔻官进去,瞧见贾琏这会子趁着阴凉在廊下看账,作揖后笑道:“琏二爷好大架子,人来了也舍不得放下账册。”
“实在是花销太大,叫人看了头疼,不信你瞧瞧。”贾琏有意将账册递到蔻官面前。
蔻官瞥了一眼,见是苏州一处的地契,既然有地当是个小庄子了,心叹冯紫英果然没骗他,笑道:“不过这点银子你也心疼?”
“不是这一点半点,你瞧瞧多的是呢。”贾琏了账册,有意翻开一页给蔻官看。
蔻官匆匆一扫,见是一张盖了官府大印的苏州户帖,顿时没了后顾之忧,笑道:“虽价钱大了一些,但赚头也大呢。”
贾琏了账册一笑,只薛蟠、贾蔷二人不知贾琏成亲还要什么赚头,并不明白蔻官口中的话。
☆、第119章 成亲在即
蔻官要私逃,也不好跟贾琏问得太明白,凭着对冯紫英的信赖,只觉贾琏也不会卖了他,于是在这略坐了一坐,人便告辞回了忠顺王府。
薛蟠有意撵走贾蔷,跟着贾琏暗自得意地道:“亏得房美人先前还那样得意,如今不也这么着了?”
“能跟着太后,也是她的福气。”贾琏轻笑,倘若房文慧能熬到他功成名就,他自会保她前程无忧,领着薛蟠进了书房中,先将账册中的户帖、地契抽出来放入匣中,随后仔细问薛蟠的事。
薛蟠这会子也不敢玩笑,敛了嬉皮笑脸,低声对贾琏道:“琏二哥放心吧,我们的船多的是呢。还有二叔身子骨也不大好,新近也不去外头经商了,只领着科儿、琴儿在金陵。他们家的船,我说一声就能拿来用。”
贾琏点了点头,摩挲着下巴,半天一叹道:“金榜发下来后,我三哥玉珩已经是留在翰林院的了,大哥碧舟在老爷子的走动下进了吏部学习。看来我也该去走动走动了。”
薛蟠趴在桌上笑道:“二哥好福气,遇上的都是有才的。”
“你也是有才的一个。”贾琏轻笑道,“凤大妹妹身子重了,少在外胡闹,趁早回家去吧,来年指不定要你去南边一遭露面出风头呢。”
薛蟠嬉笑着,不肯说王熙凤身子重动不得、平儿貌美如花不敢动,于是不情愿回家去,又缠着贾琏要去看贾珠的儿子贾兰,硬拉扯着贾琏出门,出了门冷不丁想起一个人来,就问:“柳湘莲那小子呢?”
“去大山大湖下找他老丈人去了。”贾琏轻笑道。
薛蟠点了点头,才将贾琏拉出外书房门,遥遥地望见一个妇人领着两个俊俏的小女孩儿过来,先望见大一些女孩儿穿着一身绫子衣裳,衬得整个人柔若无骨、温柔似水,小一些的女孩儿,形容虽不比大的温柔,便有胜之百倍的妩媚,不觉看直了眼。
贾琏微微挑眉向薛蟠瞥去,拿着扇子向他面上一砸,啐道:“凤大妹妹正在要紧的时候,你莫做出糊涂事将她气出个好歹。”
薛蟠忙摆手道:“不过是看一看,我哪有那个胆量做出那等事?饶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平姑娘信口说出一事就能叫我百口莫辩;若当真有点子不清不楚的,不用凤大奶奶,平姑娘就够我受得了。”说着话,违心地做了正人君子转过头去。
贾琏也不多看,领着薛蟠才要出了大门去瞧贾珠,就见那尤老娘先上前请安了。
“琏哥儿大喜,听说你大喜,我急赶着领着你两个妹妹来吃喜酒呢。”尤老娘穿着件半旧秋香色褙子,打扮得颇为潦倒,俨然是宁国府没了,她的日子便也就越发艰难了。
贾琏笑了一笑,说道:“有劳姥姥了。”又待要领着薛蟠走,却见尤老娘笑眯眯地瞅着薛蟠道:“这是哪个哥儿?有些日子没来走动,不大认得了。”
“他是金的干儿子。”贾琏抢先道。
薛蟠一愣。
尤老娘似也是一怔,不敢置信地去打量薛蟠。
薛蟠一头雾水,但随之见大一点的姑娘这会子只管羞涩地偷偷去看贾琏,也觉没意思,扯了扯贾琏的袖子走了出来,回头瞅见尤老娘跟着人去给贾母请安去了,低声道:“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珍大嫂子就没算到她老娘会寻上荣国府门。”
贾琏一笑,并不理会这事,才要去寻贾珠,却见贾珠已经坐了轿子来了,于是忙将贾珠迎进书房门内,先请贾珠坐下,自己个在贾珠对面坐下,与贾珠商议起宗里的事来。
薛蟠大咧咧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听贾琏、贾珠商议宗里大大小小的规矩,见连子侄娶亲的媒人都定下了,不笑道:“这也太琐碎了一些,连这种事都管?”
“这是一宗的振兴,不是一家子的事,若是娶来的媳妇彼此是仇人,两妯娌就将家里闹翻天了。”贾琏笑道。
贾珠默默点头,“你嫂子你婶子还不是仇人呢,如今也……母亲先拿着要讨环哥儿来养激得赵姨娘闹了几次。如今又要如法炮制,借口我身子不好,要将兰儿讨去,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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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大热的天你就过来了。亏得大妹妹早早地说自己年轻不懂事要叫妈替她养孩子。”薛蟠咋舌又庆幸地道。
贾琏心道王熙凤是要拿孩子稳住薛姨妈,全心掌握薛家的买卖呢。
正说着话,就听帘子外低低的嘀咕声。
贾琏问:“哪个在外头?”
一声之后,只听衣带窸窣声响起,须臾,脸上被日头晒红了的鸳鸯便笑着走了进来。
鸳鸯先福了福身,随后笑道:“我正在后头看着料理大小围屏呢,老太太就唤了我去,只说尤二姨遇上了难事,须得琏二爷帮一帮。”
“什么事?”薛蟠挤眉弄眼地问,难得遇上一个大大方方跟他说话的俊俏女儿,便见缝插针地要多跟她说两句话。
鸳鸯心知薛蟠如今也就只剩下嘴上敢放肆两声了,便望着他笑道:“据说是东府倒了,有人欺负她们孤儿寡母没个依仗,就要仗势逼亲。请二爷出面震一震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东西。”
贾琏抿着嘴不言语,又问:“珍大奶奶如何说?”
鸳鸯笑道:“珍大奶奶躲债主一样地躲开了,叫我们看着好笑得很。”
论理,尤氏是甩不开尤老娘娘三,虽是继母,但到底有个母字。况且出手太过冷硬,也惹人非议。
这么着,尤氏不肯养她们娘三,只能躲出去了。
“那痴心妄想的癞蛤蟆叫什么名?”贾琏问。
“听说叫张华,那无赖好赌博被他老子撵出家门,竟赖在尤家不肯走了。”鸳鸯道。
“岂有此理!”薛蟠先怜香惜玉地打抱不平了。
贾 琏尚未说话,呼地听见门帘子响动声,随后就见尤氏满脸涨红地进来道:“琏哥儿不能帮着她!我那妹子先与那张华指腹为婚,后头嫌贫爱富退了亲。今日帮了她, 她尝到点头,来日她赖在我家不走可怎么着?蔷哥儿年轻,他那两个小姨娘又生得好,若传出个什么来,将来蔷哥儿如何娶妻?你珍大哥已经是不中用了,我这辈子 全指望蔷哥儿给我挣些体面了。”心下着急,头上发簪便也不住地摇曳,素来斯文的柳眉紧紧地蹙眉。
贾蔷跟在尤氏伸手扭手扭脚的,昔日秦氏在家里他的名声就不清白,再来两个小姨娘……他的桃花运也太好了一些。
贾珠咳嗽了两声,鸳鸯见尤氏说得急,忙去安抚尤氏。
贾琏只觉为了他的亲事,四处里乱糟糟的,竟是谁都能进了他的书房了,对鸳鸯道:“就听珍大嫂子的,悄悄地将尤二姑娘退亲的事说给老太太听,老太太听了,一准要送客。”
“哎。”鸳鸯答应了。
尤氏松了一口气,抵在心口握着拳头的手一松,继而发愁地道:“老太太送客了,我们可如何送客呢?”
贾琏、贾琏并不言语,薛蟠笑道:“看你愁的,她若果然嫌贫爱富,你回头告诉她琏儿成亲那日忠顺王爷并许多公子哥也要来呢!到时候她领着两个小姨娘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她瞧上谁就跟谁去了就是,左右你们家见天有人来讨债,她们也未必乐意留下。”
尤氏缓缓地点了头,因娘家出了这种事,臊得满脸涨红,因是贸然闯入贾琏外书房,更惭愧了两分,匆匆地领着贾蔷就回家去了。
贾琏也不过问这事,只是似笑非笑地瞅着薛蟠道:“亏得你能出这么个主意,我还当你见了好的就琢磨着自己受用呢。”
“他 是有贼心没贼胆!”鸳鸯一皱鼻子,乜斜了眼瞅了薛蟠一眼,唯恐贾母心慈被尤家母女骗了,立时出了这边书房,脚步匆匆地顶着日头向荣庆堂去,人到了贾母房 外,轻轻地进去,眼瞅着素来喜爱俊俏女孩儿的贾母坐在榻上笑眯眯地与尤家姊妹说话,便悄悄地在贾母耳边将尤氏的话说了。
贾母素来怜弱惜贫,听鸳鸯这么一说,立时便觉温柔可亲的尤二姐、活泼伶俐的尤三姐不似方才看着好了,意兴阑珊地扶着鸳鸯站起来,对尤老娘母女三人笑道:“琏哥儿成亲,我这老婆子也闲不住,怠慢三位了。鸳鸯,替她们三个租了轿子来。”说罢,又换琥珀来扶她。
尤老娘正欢喜地瞧着贾母十分喜欢她两个女儿,一转眼就见贾母改了态度,心下不解,只得堆着笑送贾母出去,再随着鸳鸯向外去。
路上有意向鸳鸯打探,见鸳鸯虽客气,但嘴严实得很,只得出了门,上了荣国府租来的轿子去尤氏家里。
待 尤家母女走了,鸳鸯立时又去外书房去跟贾琏回话,隔着一截路听见贾珠边咳嗽边说“菜肴可减少一些,往日里天冷,剩下的菜馔还可以送给街上人吃,如今天热, 放一会子就馊了。如此太过暴殄天物了。”心道难为二房里有个这样心善的小爷,缓缓地走了进去,就笑道:“据我说,山珍海味大可以能则,多弄一些新鲜的 瓜果、耐放的凉菜酱菜,像咱们这等人家,也不缺那一日里显摆富贵。也得咱们善心发了剩饭菜出去,又叫来讨好头的乞丐吃坏了肚子。不如不散点心果子只散 铜钱就是。”
贾琏点了点头,亏得他来这样久,原以为剩下的饭菜都是赏给下人,下人不吃就丢了的,万没想到竟然还有散给街上乞丐的事,笑道:“如此反倒省钱。”又问:“尤老娘走了?”
“去珍大奶奶家了,据我说,她们寻到个能攀附的门户还好,若寻不到,又要来咱们家呢。”鸳鸯嘴皮子利落地道,心里却隐隐巴望着薛蟠说错了,巴望着尤二姐那样水灵的人是个自尊自重的。
贾 琏点了点头,不愿意插手此事。余后几日为显得对忠顺王爷忠心,又接连去了忠顺王府几遭,偶然遇上北静王护主心切地来回劝说许之安,也觉有趣得很,待进了六 月里,听闻蔻官要随着常升等人浩浩荡荡地打着遴选皇商的名头去江南一带银子,贾琏与冯紫英二人有意装作出城踏青在城外渡口上遥遥地送了蔻官一送,算是聊 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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