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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公子无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萌吧啦
“莫说什么不相干,你道不知,你见蔻官走了,又要来勾搭我府上的琪官呢。”
水溶冷笑道:“莫非王叔的意思是,你家的人不许旁人来往?既是如此,还请王叔将朝廷内外与你有来往的人都写了名字送来,我请人作证一一与那些人绝交,如此,王叔可满意了?”
“你 莫胡搅蛮缠,你与蔻官暗地里做下什么,本王心里清楚。奉劝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见你年幼念在与你父王交情上百般忍让你,每每不与你计较,如 今你这般胡作非为,也莫怪王叔我日后手下无情——还望你看着贾雨村的下场后,能够悬崖勒马。”忠顺王爷丢下一句话,便甩袖离去。
北静王愣在当地,顾不得去想忠顺王爷这话是因何而来,望见翡翠帘子后人影微动,便忙快步走到帘子边,躬身道:“母亲莫听忠顺王爷胡言乱语,儿子不过是看那蔻官、琪官生得冰雪聪明,谈吐斯文,才有心结交……”
“日后改了这毛病吧,再遇上了忠顺王府的事,且避一避。”
“是。”水溶听母亲说话,赶紧地答应了。
“……你果然没对忠顺王府暗下手脚?”
水 溶见太妃怀疑他,便立时赌咒发誓道:“儿子虽有些看不惯忠顺王府行事,背地里与他不和睦,但今日忠顺王爷来问的是广东总督被掳一事,这罪名母亲万万不能放 到儿子头上。”说罢,也疑惑忠顺王爷说起广东总督的事,怎将八竿子打不着的蔻官,还有人在金陵的贾雨村也牵扯了进来。
“知道了,去吧。”
“是。” 水溶见太妃并未纠缠于忠顺王爷方才留下的话,心下一喜,便退下了,转而想起忠顺王爷临走前那一句,又觉贾雨村怕是要不好了,才要给贾雨村送信令他好生防 范,忽地又想,那贾雨村先前在宁国府做西席,便将贾珍告发了,莫非他如今故技重施,又背着他做下了什么,才叫那忠顺王爷无端端的来北静王府兴师问罪,思量 着,便打发手下去查贾雨村这一年半载所作所为。
“王爷,荣国府打发人来问他们家琏二爷的消息。”
水溶默 了一默,虽不喜贾琏,但若没有他插手,贾琏如今也不至于去广东做官,于是道:“告诉荣国府,就说如今除了知道广东总督被掳走的消息外,其他的消息一概没有 传出来,请他们稍安勿躁;虽说主上已经令南安王爷、神武将军整军待发,但京城离着广东足有千里之遥,兴许王爷、将军还没带兵出发,广东那边就好了呢?”
北静王这句话,传到了荣国府内,便成了贼子大批入境,杀入了广东总督府,如今太上皇、皇帝要派了南安王爷、神武将军大军讨伐。
于 是荣国府内便炸开了锅,只见贾母的荣庆堂内哭声一片,一把年纪的贾赦跪在贾母跟前嚎啕出声,后悔道:“早说不许他出京做官,母亲偏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如 今广东出事,琏儿下落不明,又没留下个一男半女,这叫儿子日后怎么活?”说罢,用力地推搡了榻上老态龙钟的贾母一把。
贾母紧紧地抿着嘴,面无表情地任凭贾赦揉搓,原本梳理整齐的银丝从抹额中脱出,一身团花褙子也褶皱起来。
“大老爷,仔细伤了老祖宗。”王夫人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待要去搀扶贾赦又不合规矩,便令如丧考妣的贾政、贾珠父子二人去将哭成泪人的贾赦拉开。
“哎,这以后一家子,可怎么着?”贾政叹息着,忽地想家里一个能主事的人也没了,日后怕要忍气吞声,任凭外头人欺侮了。想着,也落了两点泪,又看贾珠,盘算着贾珠如今的身子骨可还能出仕不能。
“若赵姨娘生下个男孩来,还能过继到我膝下,偏她又没那个命。”贾赦被贾政父子一左一右地搀扶起来,咳嗽一声,拿着帕子擦了老泪,望见立在贾母身边的赵姨娘,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赵姨娘先还只管瞧热闹,巴望着看后头荣禧堂这边唱什么戏,如今见贾赦扯到了她,想到自己怀胎六月掉下来的男胎,于是虽没有证据,也先委委屈屈地瞧了一眼王夫人,随后拿着帕子哭道:“我那苦命的孩儿……”
“住 口,探春、环儿好端端的,你这又哭哪个?”贾母原本望着屋子里两个儿子、几个孙子孙女哭成一团就已十分不喜,此时又见没什么关系的赵姨娘也要哭,便冲她啐 了一口,又将眼睛看向正被李纨揽着肩膀搂住的许青珩,见她面上十分平静,便暗自点头,心道若都像许青珩那样才省事,于是招手叫许青珩到她身边,开口道: “别听他们的,倘若真有个好歹,真会没个消息?”
许青珩点了点头。
赵姨娘一边拿着帕子擦眼睛,一边多嘴道:“老太太,人都杀进总督府了,还能连知府衙门都杀不进去?”
赵姨娘这话里接连两个杀字戳中了贾赦的心,贾赦闻言立时又嚎啕大哭,“都怪母亲叫他去外头做官,如今儿子没个养老送终的人了。”
“快住口!我命比你硬一些,就叫我给你养老送终!”贾母被贾赦哭得烦了,便丢下了一句狠话。
贾赦被吓住,不敢再嚎啕。
“珠 大哥送大老爷送房里歇着吧,至于大老爷,大老爷也别多想,好歹也是荣国府的爷们是个正经的官老爷,若果然也被掳去了,那贼子岂会不想着敲诈朝廷些银钱?” 许青珩安慰贾赦道,虽心里也满是狐疑担忧,但又明白这会子不是顾着她自己心思的时候,该先令一家老少安了心。
贾赦连连点头道:“你是个好孩子,琏儿对不住你了。”说着,又抹眼泪,见贾珠来搀扶他,推开贾珠的手,就在一旁的圈椅上坐着长吁短叹。
“侄媳妇再打发人去各处问问话吧。”贾政仰面将眼中泪水逼回去,又对站在王夫人身边的李纨道:“儿媳妇先领着宝玉、兰儿他们下去。”
李纨方才随着众人哭了一回,如今见贾政要与贾母、贾赦商议事,便对迎春、探春等招了招手,领着一堆小的向外去。
迎春担忧地回头望了一眼被贾母拉到怀中坐着的许青珩,心叹他们这一房终究要被二房挤下去不成?
许青珩一直低着头不言语,待荣庆堂里只有她、贾母、贾政夫妇,便握着帕子从贾母怀中出来,娴静地立在一旁。
“母 亲,此时说这话,虽不妥当,却也是不得不如此。”贾政尴尬地咳嗽一声,冷眼望了王夫人一眼,虽没凭据,但赵姨娘说她肚子里孩子是王夫人使坏弄掉了的,如 此,他便也认定了是王夫人暗中捣鬼。这么着,他不顺着方才贾赦的话想,若是赵姨娘那一胎生下来,如今正大光明地过继给贾赦,他这会子说话便也理直气壮 了。
“该说什么,你说吧。”贾母闭了闭眼睛,约莫猜到贾政要说什么了。
“……赵姨娘的话虽俗了一些,但 道理大家伙也是明白的,既然能杀进总督府,那想必知府衙门也是被践踏过了的,便是琏哥儿命大,九死一生,咱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家不可一日无 主……昔日赖大的所作所为,母亲是清楚的,若是再跑出一个赖大来,荣禧堂便要垮了。”
王夫人随着附和道:“老爷这话说的是,虽老 太太、大老爷不喜欢听,但这会子也不得不仔细思量着了。广东总督不见了,当今尚且要令广西总督前去坐镇,虽不必如今就要给荣禧堂立嗣,但从后廊上的子侄里 挑出一个两个且养着,若是琏儿没事,就将孩子送回去;若是有个万一,”觑了贾赦、许青珩一眼,“便过继了孩子,如此也得事到临头慌成一团。”
贾母沉吟道:“从外头挑孩子?”
贾赦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委委屈屈地道:“犯不上如今就操心这事。”
“有道是预则立,不预则废。若是到时候,圣上见荣禧堂没个当家继承家业的,指了个子侄来荣禧堂,那子侄性子不好,又或者跟老太太、大老爷不和睦,到那会子老太太、大老爷心里不自在,也无处诉苦了。”王夫人将帕子掖在袖子里,便替贾母整理鬓发。
贾母、贾赦母子尴尬地对视一眼,母子二人想的,俱是早先贾赦病重,贾母请人上折子请皇帝将贾家爵位给贾政一事。
贾赦心道贾政素来玩暗的,这会子正大光明提了出来,莫非他改邪归正了?
贾母心下也疑惑不已,看着贾赦的脸色,迟疑道:“接了外头孩子进来,到底不妥当。”
贾赦听贾母说话就将头低下了,思量着,就道:“不如就挑宝玉吧?”
许青珩眼皮子一跳,没言语。
贾政也望向许青珩,心里虽喜,却又不敢将喜露出来,打定了主意,要叫贾赦心甘情愿地接了宝玉来荣禧堂,于是作势推辞道:“不可、不可,珠儿体弱,我与他母亲也就指望宝玉一个了。”
王夫人心下窃喜,也藏了喜色,只等着贾母替宝玉说上几句。





红楼之公子无良 红楼之公子无良_分节阅读_149
贾珠咳嗽一声,将贾政、王夫人欲拒还迎的心思看穿,心道贾琏临走前将荣禧堂托付给他,他岂能趁人之危?于是道:“二老爷说的是,万万不可。弟妹还年轻,若过继个兄弟过来,叫她日后如何在贾家度日?该过继个兄弟才是。”
“那就兰儿吧。”贾赦爽快地道。
贾母、贾政、王夫人,便连许青珩也纳闷贾赦这会子怎地这般痛快了?论理,他当好生嘲讽二房一家才是?莫非他当真信贾琏出事了?
贾珠咳嗽道:“大老爷,侄子体弱多病,也拢共就只兰儿一个。”
贾赦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叹道:“既然如此,那就从后廊上挑一个吧。”
贾母、贾政、王夫人又是一惊。
“老太太……”王夫人暗暗推了推贾母。
贾母见王夫人急了,又看贾政,见贾政也是一副无言以对模样,便在心里摇了摇头,又笑二房夫妇错算了贾赦,再看许青珩一直不言语,就问许青珩:“你心里如何想?”
☆、第136章 怕贼惦记
许青珩心里笃定贾琏没事,虽她也没从旁出得来什么消息,但她以为贾琏凡事谋而后动,便是广东不好,他也能逃出去;况且不是还有消息说广东总督被 掳,广东上下官员瞒而不报么?既然其他官员好端端的,那贾琏应当也平安无恙。如此,方才一家子吓成那样,就当是贾政一家有意将事态说得凶险,有意要逼着贾 母、贾赦过继个小儿到荣禧堂来了。
待过继了小儿来,一日她与贾琏不生下儿子,那小儿便要以荣禧堂继承人自居了。依着贾琏的性子,若得知他不过出去了三年五载,贾家就将顶替他的人挑了出来,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琏二媳妇?”王夫人见许青珩久久不答,便轻声催促了一句。
许青珩抿了抿嘴角,缓缓地开口道:“后廊上的子侄虽也是亲戚,但到底关系远了一些,宝玉生得冰雪聪明,又极有慧根……”
王夫人瞳孔猛地放大,贾政也不由地有些动容。
他们夫妇二人先前假意推脱,还不是想叫贾赦、许青珩这边更进一步地讨要宝玉。
许青珩将这夫妇二人神色看在眼中,又见贾珠羞愧难挡地握拳低头,就又接着道:“二叔、二婶是舍不得的,如此老祖宗、大老爷也不当夺人所爱,勉强二叔、二婶。”
“……那你的意思是要挑哪个?”贾母心笑贾政夫妇怕是要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谁叫他们两口子先前假意推辞不肯叫宝玉过来的呢?
贾赦握着拳头挡着嘴,突兀地咳嗽一声,提醒许青珩不要说错了话。
“如 此,不如叫珠大哥过来吧。一来,珠大哥已经娶妻生子,且他身子不好,大嫂子需得时时刻刻照看着他,也避了我们大伯子、弟媳妇的嫌疑;二来,珠大哥膝下已经 有了兰儿,趁着老太太、大老爷神头还够,还能好生教导他;三来……我母亲膝下也就只有我一个姑娘,倘若琏二爷不回来了,我便回我母亲身边守着,大嫂子来 了,也能替我照料着老太太、迎春,我走了,也不怕老太太没人伺候、迎春没个嫂子教导。”
贾珠愣住,待要劝许青珩回心改意,猛然开口又被口水呛住,再看贾政、王夫人二人先是一惊随后便又是一喜这一惊一喜后才端正了脸色,于是不心凉起来,低声道:“难道父亲、母亲舍不得宝玉,便舍得了儿子?”
“珠儿……”王夫人一怔,见贾珠眸子中滚出泪来,赶紧地离开贾母身边,几步过去搂住贾珠,迭声道,“珠儿,你与宝玉一样都是为娘的心头肉,为娘疼爱你比宝玉还重几分……只是如今琏儿那边没个消息,你老祖宗老伯父这边没个顶门立户的。”
“正 是,你孝顺你老祖母老伯父,跟孝顺我们是一样的。”贾政也被许青珩的话惊到,但须臾便动了心,只觉贾珠已经这样大了,便是过继到荣禧堂这边,他心里也难将 贾赦当亲生父亲;且贾珠虽体弱但也聪明得紧,说起当家作主来,如今的宝玉哪里比得上贾珠一根手指头,如此,他们二房一家,便又名正言顺地杀回荣禧堂了。
“父亲、母亲!”贾珠忍不住矮下身子给贾政夫妇二人跪下,心道便是琏二弟当真出了事,也万万不能叫他与贾兰两个占了贾琏的家财;更何况如今只不过是贾政夫妇两个听风就是雨,想趁着贾琏不在都城趁虚而入罢了。
贾政见贾珠跪下抱住他的腿,一边令王夫人抱住贾珠让贾珠站起来,一边又想要贾母来劝说贾珠,于是扭头去看贾母,“老祖宗……”这一扭头,便见贾母正搂住许青珩,祖孙二人无声地哭成一团。
贾母哽咽道:“傻孩子,你比琏儿更贴心,便是他不回来了,家里头也没人敢小瞧你。放了你回娘家,我们荣国府越发不好见人了。”
许青珩呜咽道:“若是我在,大嫂子顾忌着我,也不好主持中馈,如此,老太太不如放了我去吧,叫我陪伴在我母亲身边,这样才算是两全其美。”
贾 母拍着许青珩后背,又劝道:“你这一走,我们荣国府就没脸见人了。”老态龙钟地将贾珠一家三口望了一眼,对上贾政那暗藏恳求的眼神,心下冷笑贾政果真以为 许青珩要请了贾珠一家三口来鸠占鹊巢不成?许青珩若不是深知贾珠仁义厚道断然不肯答应,也不会提议要过继了贾珠来。
“老祖宗,您来说句话吧。”王夫人满怀希冀地望向贾母,又瞥了眼许青珩那微微颤抖的后背,心叹许青珩到底嫩了一些,还没几句话就败下阵来。
贾母嘴角微微鼓动。
冷不丁地,就听贾赦掷地有声地道:“就珠儿吧,珠儿,快些将兰哥儿送来,琏儿不知几日才回,我闲着没趣,正羡慕旁人家能够含饴弄孙呢。”
“大老爷!”贾珠着急之下又连连咳嗽喘息起来。
“珠儿,你好生保养身子教导兰儿,日后就靠你们父子光宗耀祖了。”贾赦长吁短叹地站起身来,又对许青珩招手,“琏儿媳妇,咱们先回家去,叫老祖宗好生劝一劝你大伯子。”
“哎。”许青珩答应着,从贾母怀中退了出来,先对贾母拜了一拜,又对贾政夫妇曲了膝,便行到贾赦身后,跟着步伐缓慢的贾赦一步三挪地向外去。
到了外头,许青珩只觉脸上紧巴巴的,先拿了帕子擦了脸,又略整理了衣裙,见贾赦身子有些摇晃待要搀扶他又见他自己个站稳了,紧跟了两步上去,只见贾赦穿过荣禧堂、荣庆堂间的暖阁,嘴里便絮絮叨叨起来。
许 青珩上前细听,见贾赦要见迎春,于是便打发温屿去将迎春找来,又见穿过荣禧堂进了东跨院后,贾赦脸上神色变了,于是道:“大老爷也别太为二爷太操心,虽说 二老爷、二太太说得凶险,但二爷不是任人宰割的……”说罢,不见贾赦回话,良久听见咯咯的笑声,微微向前探头,便见贾赦竟一脸嘲讽的笑了起来。
贾赦手里拄着拐杖,满脸不屑地道:“就叫他们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琏儿媳妇,听我的,日后见了你珠大嫂子,只将她当亲嫂子看;见了兰儿,也将他当自家孩子看。”
“老爷?”许青珩难得见到贾赦一脸明,便要认证听他后头如何说。
“珠 儿还好端端的,你二叔二婶就满口都指望宝玉了,如此岂不寒了你珠大哥的心?我就不信宝玉大了,能比兰哥儿还出息。左右你珠大哥是不肯过来的,就看老二一家 子望着尽在嘴边的肥肉瞎劲。”贾赦颇有些得意起来,得意之后,又挂心起贾琏来,于是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就向房里去。
许青珩回头望了眼荣庆堂,心里很有些惭愧,只觉这一折腾,怕是要将贾珠折腾得够呛,于是跟着贾赦的妾们一同进了屋子,就笑道:“大老爷,不如先给东边花园子里送些药材?左右都将珠大哥当嫡亲的儿子了,不好不为他的身子骨着想。”
贾赦点了点头,对站在一边的妾室石氏发话道:“将二奶奶前儿送来的一匣子灵芝送去给珠大爷,就说我对珠大爷说了,叫他莫胡思乱想,哪怕不提过继的事,荣禧堂这边许多事还要他心打理呢。”
“是。”石姨娘答应着,略等了一等,待贾赦从腰间掏出一个鼓囊囊的大红满绣锦囊又从锦囊里掏出一串钥匙又从那一串钥匙中摘下一枚递给她后,便立时去前面隔开的小库房里取东西。
许青珩目瞪口呆地望着贾赦那锦囊,见贾赦望过来,忙别过眼去,暗道这么一大串钥匙,也难为贾赦挂在腰上行动时一点动静也没有。
“……日后都是你跟琏儿的东西。”贾赦也不将锦囊挂回腰上,听着门外动静,抬头见迎春盈盈地进来了,不等迎春问好,就将一串钥匙递给她,“你跟你嫂子好生地查一查,将我那小库房里有什么东西,不论价钱多少都登记下来。”
迎春忙道:“呼啦啦的,老爷怎想起这事了?”见许青珩对她点头,虽知晓贾赦这小库房里的东西早在贾琏那登记过了,也忙答应着伸手去接了钥匙来。
贾赦抖着下颚上稀疏的胡须,叹息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看你们年幼,多少事,我不曾跟你们提起呢。”
许青珩只觉莫名其妙,暗道贾赦日日在家养病,哪里能遇上其他的事?糊涂着,就望向迎春。
迎春笑道:“老爷遇上了什么事?我跟嫂子年纪都不大,但如今哥哥不回来,凡事就得咱们三个商议着处置,父亲瞒着不说,事到临头,却打了我跟嫂子一个措手不及。”
贾 赦拿着帕子清了清鼻子,微微歪着嘴道:“你们说的也是。”于是歪着身子靠在厚厚软软的椅袱上,环视一遭,将屋内价值连城的物件一一望了一遭,最后叹道: “两前年,东边元春夫家来送中秋节礼,送了一个画着露着大半个肩膀的西洋女人的金匣子给我,匣子里装着药,只说但凡头疼脑热了,用金耳勺挖出一点子放在锡 箔纸上烤着闻了就立时见效。我只道那玩意是西洋鼻烟,元春没见过世面,才假说那玩意是药,因喜欢那匣子,就将匣子与一堆玳瑁鼻烟壶放在一处,转身也就忘 了。约莫半年前,已经分了宗的贾代儒老爷子替他孙子贾瑞求到门上,只说宁国府倒了他们没个进项一家子度日艰难,他一把年纪只得去旁人家做了教书先生——那 户人家看他眉毛胡子全白了,老两口全指着个孙子,就也叫他孙子进了人家学堂里读书。谁知道学堂里的子弟欺负他孙子贾瑞老实,领着他去了窑子里胡闹了一宿, 到天亮了一群人都走了,只叫他孙子会账。贾瑞身上哪有个闲钱,被龟奴关在柴房里泼了冷水逼着他写信给家里头要银子,贾瑞先不肯,硬拖了两日拖出病来,才给 代儒老爷子去了信,代儒老爷子砸锅卖铁好容易将孙子赎出来,又没了给孙子看病的药钱,于是求到我这来了。”
迎春因听到窑子两字,便尴尬地低了头,在心里啐道:若是那贾瑞果然老实,是断然不会进那脏地方的。
“想来,老爷心善,给了代儒老爷子药钱了?”许青珩道。
贾赦微微抿嘴,“那一日,我正把玩鼻烟壶,恰望见那西洋匣子,就现寻了个巴掌大的细瓷胭脂盒子,现把鼻烟都倒腾到那盒子,叫人送出去给代儒老爷子。”
“到底是老爷心善。”许青珩心道贾赦是吝惜钱财,不肯给贾代儒药钱了;又想是自己有个吝啬名声,才没人求到她门上。
贾赦冷笑道:“若不是这样,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药呢!”
迎春惊诧道:“莫非那药不是鼻烟?”
贾 赦冷笑道:“若是鼻烟倒还好了。据说那药贾瑞用了一次,就说有效,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贾瑞来门上谢恩,我也没工夫理会他。谁知贾瑞病除了,偏离不开那药 了,他又不知节制,不过两三个月,就将一盒子药都用尽了,如今满脸鼻涕眼泪哈欠连连,骨瘦如柴,竟比早先生得病还重。代儒老两口又求到我跟前,我哪里还有 那药?就趁着你们二叔过来说话,请你们二叔叫元春再去寻一匣子药来。原想着若说药是给贾瑞用,你们元大姐姐未必有那闲心帮忙,就假说是我用,。谁知当日, 你元春大姐姐就送信来说那一匣子药,需得五六百两白银才能从海外换来。”
许青珩倒抽一口气,暗道难怪贾赦如今竟将库房钥匙挂在身上,原来是察觉到自己个被人惦记上了。
“那父亲给了么?”迎春忙问。
贾 赦冷笑道:“我叫那贾代儒先去求老祖宗,从老祖宗那求了二十两银子,拿了二十两银子先叫元春别买一匣子,只弄来拇指大那么丁点给贾瑞吃吃看。谁知那贾瑞用 过了,竟又求来,这会子据说贾代儒又求到了蔷哥儿那,求来了银子,又买了一丁点,不过两日,便又用光了。听蔷哥儿说,如今那贾瑞跟个病痨鬼似的,竟不成人 形了。”
迎春吓得脸色苍白,忙道:“是那药的缘故么?亏得父亲吃惯了人参、鹿茸这些,看不上那药。那药怕也不是鼻烟,是西洋人下了咒的符纸化成的。”
许青珩也吓得指尖微凉,暗道这药太毒辣了一些,竟是杀人于无形呢,“真是老天保佑,亏得老爷并未用那药,不然如今病的就是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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