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锦

    想到这里，方芳昉看着那厚厚一叠的信时，眼中便寒芒毕露，将这些信都收起来，然后提笔将这个情况写下来，还有她反击的方案，让人送到南宫琛手上。

    等做完这件事，她便又开始对工坊里的人进行一番观察，在南宫琛回复她之前，她决不能让外面的人将手伸向他们工坊的其它地方啊！

    最好是暂时不要让任何人外出了！

    好在，现在工坊里的工人们大多都想着怎么更快更好的完成自己手头上的活，毕竟南宫琛制定了一个叫“按劳分配”的工作制度。

    所有工人的工钱都是跟自己的工作成果和效率挂钩的，每个月还会有评比，最后三名工人会被降级。

    在这种“按劳分配”的刺激下，以及评比的压力下，所有的工人都想日以继夜的工作……

    休息

    在钱面前算什么

    外出

    虽然南宫琛制定了每个工人每个月都会有两到三天假不等，可对这些工人们来说，休一天的假，可不是少一天工钱那么简单，而是会一下子就被别人狠狠的甩在身后！

    要知道评比的倒数三名，可不是简单的降级，而是根据你跟前面一名的差距来决定你是否要进行提成等级的降级！

    想到这里，方芳昉便不得不佩服南宫琛的脑子，居然能想出这样的等级制度来让工人们奋进，努力工作，也省了她不少功夫。

    南宫琛将染坊的提成分成五个等级，总管级、管事级、组长级、普通级跟劣等级。

    除了短工外，其他的工人都是按照自己的职责领取相应的提成。

    而目前，染坊的总管是方芳昉，管事则是余霜和冯婉姗两人。

    而染坊里的工人则十人为一组，一共有三组，暂时都是由余霜负责。

    所有的工人一开始都是普通级，只要完成当月的任务，超出多少便能拿多少提成。l0ns3v3




第三百三十六章 院试案首
    第一个月没有组长，组长都是由每一组的前三名进行竞选，由所在组的组员们进行不记名投票，票高者得！

    组长每三个月竞选一次，三个组之间也会进行评比，表现最好的组，当月会根据成绩高低奖励一些生活必需品，大到衣服鞋子、棉被、箱柜等，小到袜子、梳子、帕子等。

    如果组长连续三个月带领自己的组夺得第一名，那该名组长的提成就能够升到管事级，日后也会优先升为管事。

    但更重要的是每组成员倒数三名的评比和降级。

    如果倒数三名和倒数第四名的成绩没差太多，那提成等级自然不会变，只是会少发一半的提成。

    当然，那些钱都会被归入该名工人所在的组，成为他们的共有资金。

    南宫琛的意思是，等夏天的时候，可以用这笔钱给这个组的人买点水果或糖水吃，等冬天的时候，这笔钱也可以用来买炭火。

    如果同组组员有什么事，例如正当囊中羞涩的时候遇到婚丧嫁娶这些大事，那只要经过一半组员的同意，便可以借用这笔钱来应急，等日后再从工钱里扣还便行。

    再考虑到组员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发生变动，所以南宫琛还制定了这些组内的共有资金，每一笔都只留存半年，若是半年内没花完，就会将剩下的钱可以平分或买成各种东西分发给每一位组员。

    而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又大大的避免了这些钱会被别人挪用或贪污，所以那些被扣了提成的人，心底里也不会觉得太不舒服。

    可要是倒数三名和倒数第四名的成绩差得太多，那就不一样了！

    第一个月还只是扣发全部提成，依旧归于当组共有资金里，可要是第二个月还是一样的三个人，成绩差距也依旧没变，那除了扣掉当月的提成外，提成等级也会被降成劣等级，而若是第三个月还没变，那就会被辞退。

    签了死契的直接发卖出去，该组的组长也会受到牵连，扣除当月一半的提成归入该组共有资金中。

    同样的，若是一个组里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是被这样的理由辞退，那该名组长就会被连坐，一年内不能再参选组长，更遑谈再升一级了！

    在这样的竞争压力下，可以说每一个组渐渐的就拧成了一股绳，再加上那些提成的刺激，所以每一个工人，除了不得已的理由，基本都不会休息。

    更别说外出，给关宋昌钻空子了！

    至于关宋昌在迟迟得不到冯婉姗回应，没几天便感到不耐烦，只是想到荧光色布匹染方的重要性以及能够给他带来的“钱”途，他便耐着性子，又让人对染坊的其他人进行一番打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染坊，在消息方面却比高门大户还难打探，甚至除了采购外，里面其他的人居然都可以十天半个月都不出门。

    这要换成他，早就找各种机会偷偷溜出来了！

    而那些采购的人则都是跟汐烟堂签了死契的下人，一家几口都被捏在汐烟堂手中，每次外出都是三人作伴，想要一次性撬开他们三个人的口或是同时收买他们，难度实在不低！

    关宋昌派人跟那些人接触了好几次后，那些人便直接不出来了！汐烟堂里还突然多了几个护院，让他彻底无从下手！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叶县那边都传来院试开考的消息，关宋昌还是一无所获，这让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耐心也越来越差

    院试的成绩差不多五天就出来，而让叶县考生们诧异的是，今年的院试案首，居然是冯奕山！

    这个消息一出，冯奕山所在的书院就突然出名了。

    而书院里的老师们则都懵了。

    对于冯奕山，一些年资较长的老师，倒是对他颇有印象，毕竟当初冯奕山可是连考县试和府试的案首，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没有再参加后面的院试，身上就一直只背负着一个童生的身份。

    再加上他并不是书院里任何一名先生的弟子，在书院里又三不五时的溜出去，农忙时更是直接请假回家，平日里在书院里也十分低调，基本不怎么跟别人来往，就算被别人挑衅，他也从不回应。

    久而久之，大家便忘了他之前参加科考时的惊艳，就算有个别学生知道了，也会怀疑他考试成绩的可信度。

    不过，他的案首，则彻底证明了他的实力，同时也让不少人后悔不已。

    而一些知情人则反应过来，加上这一次，冯奕山可就是集齐县试、府试和院试的案首，成了货真价实的“小三元”啊！

    知道了自己的成绩，冯奕山便回了书院。

    这一次，书院里的人，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看到他都是一脸热情的模样，而冯奕山也一如往常一般，只是这一次，他到书院里却是直接找到了院长。

    “院长，学生珉之幸不辱命。”

    冯奕山对院长作揖行礼，而在他面前，已年逾五十的院长俞观则笑着摸了摸胡子，“珉之快起。”

    珉之，是南宫夫人为冯奕山取的字。

    但南宫夫人也说过，在他考上秀才前，不得对外用这个字自称。

    就连冯家人，也没人知道这个表字。

    至于俞观，则是南宫夫人之前为冯奕山千挑万选的夫子之一，在得知南宫夫人要将冯家人都放出府时，他便毛遂自荐为冯奕山的老师。

    只是他们之间的身份，在此之前也不曾向外人透露。

    事实上，冯奕山之前跟靠屯村村长说的那番话，有一半是真的。

    他的老师，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俞观，的确是希望他能够厚积薄发，然后一鸣惊人。

    所以在这之前，俞观对于冯奕山不愿意参加院试一事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这个时候，他看到冯奕山眼中内敛的锋芒，他就知道，自己的学生，终于要一飞冲天了！

    随后，俞观便拿出一个檀香木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珉”字，将其交给冯奕山。



第三百三十七章 师徒
    “从今往后，你便能以冯珉之一名，在外行走了。”

    俞观的话里带着满满的欣慰，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学生啊！

    而他也相信，终有一天，冯珉之这个名字，会响彻整个北武朝！

    “是，学生领命。”

    冯奕山双手接过了那块玉佩，手指轻轻触摸那上面的字，心头也忍不住有些激动。

    他终于将这块玉佩拿到手了！

    而在他脑海里则浮现了南宫夫人曾经跟他说过的话，那让他不禁将这块玉佩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感受着上面那冰凉的温度，仿佛只有这么做才能将他心头的激动稍微压制一些……

    “看你这样……倒有了几分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见状，俞观便忍不住轻声笑道，而冯奕山则低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你之后应该会跟大小姐补行一场婚礼吧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一张帖子，为师我也很久没有看到大小姐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老夫。”俞观说到最后不禁也有些感慨。

    毕竟他和南宫琛当初也只是有几面之缘，而他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从一个正值壮年的夫子变成如今峰山书院的老院长。

    听到他的话，冯奕山就笑了笑，“请老师放心，您一定是我们婚宴的座上客。”

    “好！那为师便等着了！”

    俞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心的笑道，他知道，冯奕山等这一天也已经等很久了……

    “虽说离乡试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但你这段时间也不能有所懈怠，更不能掉以轻心，为师听说，和你一样，曾拿过院试案首的吴谦，如今正借住在你们家里”

    “是的，学生之前也和他相互探讨过一二，吴秀才在读书方面的天赋，胜于学生。”冯奕山不卑不亢的说道。

    “呵，那还不是你这小子将自个儿的精力花到别处去”

    闻言，俞观就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但很快他便像想到什么一般，无奈的挥了挥手，“罢了，总之乡试的时候，你全力以赴便行了……”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在乡试的时候不要因为跟吴谦之前的交情而对他有所谦让，那让冯奕山不禁微皱了一下眉，“老师，我和吴秀才虽然相谈甚欢，但也不至于会为了他而做出放水这样的事来吧”

    看着他那有些恼怒的模样，俞观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为师这不是担心你因为志不在此，心底里便有将乡试的案首一位让出去的念头吗

    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为师便放心了！”

    虽然身为一个老师这么怀疑自己的学生很不应该，可谁让冯奕山对仕途根本不感半点兴趣呢

    而南宫夫人又只是让他考上举人便行，没有限定名次。

    但吴谦却不同，他的目标是封侯拜相，若在乡试中获得案首，取得会元名头，对他日后在仕途上的发展就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俞观才会有这种怀疑啊！

    听到他的话，冯奕山就有些无奈，他说的好像……也对。

    以自己的性子，还真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啊！

    只是要让吴谦得知了真相，怕是他们便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而冯千山和吴珍的婚事也会受到波及……

    想到这里，冯奕山便对俞观作揖鞠躬，“请老师放心，学生定当会全力以赴。”

    不过，在那之前，他却想请假回家看一下南宫琛……

    也不知道她因为汐烟堂荧光色布匹订单的事烦成什么样了！

    随后他便带着几分试探的看向俞观，后者见状便知道他心底里在打什么算盘，不禁就有些吹胡子瞪眼，“你这话才刚说完，就又想跟我请假啦

    冯珉之，你要知道，乡试可不比院试，参加乡试的考生可是整个宁省的秀才，这样一个卧虎藏龙的考试，就连被你赞赏的吴谦，他那样有天赋的人，都为了这个考试将自己养家糊口的饭碗辞去，你就不能乖乖的在书院里复习吗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这案首之名，怕是就会引起一些无端猜测了！”

    “这不是还有老师您吗”冯奕山难得的带着几分调皮的眼神对他笑道。

    反正他也已经考上了秀才，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也能对外宣布，若是有人对他案首之名产生质疑，只要俞观对外公布他们的师生关系，以俞观之名，能够教导出他这一个“小三元”，自然不是一件难事。

    但这样一来，俞观想要清闲度日的想法就得打消了！

    “去去去，你居然把算盘都打到为师身上来了！”闻言，俞观没好气的挥了挥手，但当他看到冯奕山那对自己露出几分期待的眼神时，他就忍不住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歪门邪道啊”他狠狠的喝道。

    那让冯奕山顿时就恢复了他平时在俞观面前的那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向他作揖，“学生失礼了。”

    不得不说，冯奕山现在这样一副讲规矩的模样比刚刚那模样更让俞观不悦，就像是他们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一般。

    随后，俞观便知道冯奕山是故意而为之，不禁没好气的抬脚就虚踹了他一脚，“行了！我说了不给你放假了吗”

    俞观气呼呼的模样，让他原本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则染上了几分凡尘的气息，让冯奕山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柔和不少。

    “老师，气大伤身啊！”他抿着嘴笑道。

    “你……”

    看着他那模样，俞观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又有些无可奈何，最后，他便大手一挥，写了一张纸条扔到冯奕山的怀里。

    “滚滚滚！我最多给你两个月的假期，等清明一过，你就给我马上到府城那边去专心备考！要是再有任何差错，你就别来见我了！”

    对于冯奕山这个弟子，俞观也是疼进骨子里的，从当初南宫夫人请了那么多位夫子为他启蒙教导，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不顾身份的将他收入门下啊！

    闻言，冯奕山便将那张纸条收进怀里，然后对俞观再次深深作揖躬身，“多谢老师。学生定当不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