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但现在不同,大魏水师名存实亡,剩下的水师残余被徐子先所吞并,这也是齐王逝世前与赵王,林斗耀谈好的条件。
现在的福建路经常受到海盗的致命威胁,这情形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若是朝廷加派十个军的禁军,甚至再派五个军过来,林斗耀感觉才能勉强维持现在的格局。
若是蒲行风再来,而且不是试探,是以其百战余生的海盗,十万海盗至福州沿海,以现在兵力,林斗耀对是否能保住福州都没有信心,更不要说漳泉诸军州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巡按使萧赞是责任最轻的一个,他相当轻松的摊手道:“以现在福建路的驻军情形,我等也只能如此。”
“上奏了没有”杨世伟近来身体不是太好,咳了几声后,精神颇为萎靡的道:“安抚使需得急奏京师,并转江陵,明州,广州,一旦海盗沿海滋事,我等知晓情形却未及时上奏,转告,一旦出事,亦是重罪。”
“当然转告了。”林斗耀沉声道:“我亦派小船往澎湖,东藩去了。”
郑里奇此时才出声道:“我听人言,此番海盗前来,目标并非漳,泉,福诸州,而是有不少海盗大声宣告,此行是去攻打澎湖,东藩。”
林斗耀挪动一下身体,说道:“我亦听说了此事,我还听说,南安侯突然感染了时疫,病势很凶。”
“我那侄儿向来要强。”赵王微微一笑,说道:“这一次若真的海盗犯境,不能亲临战阵,怕是他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模样。”
在座的多位大员,神色不一,林斗耀面色不变,但隐隐是有些忧色。现在的福建格局相当稳定,赵王掌厢军,林斗耀掌一半禁军和部份厢军,并且掌握着相当强势的军州官员,杨世伟掌福州军政大权,自成体系,郑里奇掌提刑司,拥有一定的实力。萧赞则是赵王死忠,马屁精一个,不值一提。
此外便是徐子先,掌握东藩,染指福建路,拥有较强的军政实力,和昌文侯府亲事一成,在福建路的文官体系也拥有自己的力量。
徐子先和林斗耀的实力稍弱,加起来却是压过赵王一头。
若徐子先完了,此后福建路的情形会往赵王那边倾斜,林斗耀会越来越陷入无能为力的陷井之中,不要说上至两府,怕是能安然退养都很难了。
这自然不是林斗耀想要的结局。
但林斗耀也是无能为力!
谣言其实应该不是谣言,从在场的人的表情里都可以看的出来。
赵王很笃定从容,在调派厢军,商量军务的时候,赵王没有显现出一点急迫的神色出来。
海盗大举来袭,加上徐子先突然感染时疫,想必现在东藩人心惶惶,根本挡不住海盗的侵袭。
自己这个堂侄,很有可能就会死在这一场海盗侵袭的战事之中。
一念及此,赵王能板着脸继续坐在这安抚使司衙门的议事厅里,已经算是城府颇深,并且很有定力了。
赵王的幕僚李谷,还有徐子威,徐子文等人,俱在议事时讨论各种可能,想到徐子先以重病之躯,被部下扛着在山谷里东躲西藏,最终医药不给,病死在穷山陋谷之中时,徐子威,李谷忍不住开怀大笑,便是最近半年多来一直郁郁不欢,罕见笑容的徐子文,也是忍不住笑容满面,大乐开怀。
徐子威是从北方前线折返福州的,自大参府邸外一役之后,徐子威不复为天子信任,从亲兄弟的角度来说,天子当然还是无条件的信任他,但从掌兵的能力来说,天子感觉徐子威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各方心思
郑里奇面色铁青,两眼若有怒意,却也不会再继续争取了。其与昌文侯府关系走的很近,和徐子先也有较好的交情,但不算真正交托生死的盟友,替南安侯府争一争,替昌文侯府争一争是必然之事,但叫郑里奇豁出一切,却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
萧赞,转运事赵德邦等人俱亲近赵王,此时自是一脸淡漠,或是面色悠然,东藩的情形不妙,对他们来说却是件好事。
杨世伟猛咳了一阵,入夏之后,他的咳喘之疾反而重了,这个老知府是东南重镇的当家人,执掌着福建路的首府,治下数百万民众,人口数量,富裕程度,俱是福建路的第一。
但他对眼下的大局颇有无能为力之感,赵王,林斗耀,郑里奇,萧赞,赵德邦,这些福建路执掌军政经济巡按大权的朱袍大员们,一个个都只会算计,内争,根本无人一心用在国政大事上。
他们对上对下都无需交代太多,中枢势弱,地方分崩离析,杨奇伟在咳喘之时不无心痛的想着,可能三百年治乱一循环,又到了要再度天下大乱的时候了
“就如此罢。”林斗耀道:“再多派人手至海上,澎湖,多方打听消息,若海盗真的要攻东藩,需得提醒南安侯府,早做准备。”
“安抚使所言极是。”
“此是正办。”
众多朱袍大员站起来,赵王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走了出去,除非是个瞎子,否则俱是能看的出来,赵王的心境大好。
郑里奇脸上满是无奈,与一脸沉郁之色,咳喘不停的杨世伟一并走出来,两人到仪门外时,郑里奇方道:“杨公要保重身体,现在的福建路,现在的福州,缺不得杨公。”
“有甚用”杨世伟摇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建州王越,横行不法,就因为其掌握了十来个军的厢军,赵王不管他,林斗耀也当看不到,萧赞弹章上从无一词,中枢心里清楚,却也是只能装傻充楞。韩钟号称名相,他算狗屁名相,对内引发京师大变,本朝大参被杀于府邸之内,前所未有之事就在他手,地方上离心离德,无力压制,我看本朝就要终结于崇德年号了。”
郑里奇吓的魂飞魄散,面色如土,拉着杨世伟的手摇道:“杨公,慎言,杨公,慎言!”
“好吧。”杨世伟长叹一声,说道:“我的话确实激愤了些,不过,眼看着宗室奇才就要毁于一旦,确实有些心急如焚。”
“然则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是的。”杨世伟苦笑起来,说道:“这才是我最为忧愤之处。”
郑里奇压低声音,说道:“昌文侯府这几天在福州四处寻访名医,不过我以为成效不大。南安侯府在两个月前就在福州,明州,杭州,江陵,广州,四处张贴榜文,以几万贯征询能治愈瘟疫的名医,应征者不知道有多少,但没有多少有真材实学的,有很多妄人揭榜应募,最终到东藩一无所得,南安侯府只是给路费,叫他们自行还家,只有少数有实学的,但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是被礼聘留在东藩成为医官而已。据我得到的消息已经可以确定,南安侯确实染了时疫,症侯很重,这可真是祸不单行。”
杨世伟心中一动,说道:“此事我或可设法。”
“那是最好不过。”郑里奇眼中显露喜色,他道:“现在这种世道,人都说王越混帐,其实我看他是看明白的那个。拥兵方可自重,敛财方可养兵。真的北伐败,流寇四起,中枢令不行的时候,他便自为藩镇诸侯,静待时局变化。赵王,安抚使,谁能拿他如何我等无此机会,也不能这般做,但南安侯有这种机会,他也能做的更好。这便是我的认识,若明府有机会帮手,还是要出手相助为好。”
“我省得了。”杨世伟点一点头,门外已经停着他的马车,这位朱袍大员出行向来是轻车简从,有的加侍制衔的知府,出行时打着十几二十对的高脚牌,仪从数十人到上百人不等,在地方上等若京师的宰执,这也是地方官的尊贵之处。而杨世伟向来轻车简从,在他的马车旁只有五六个按着障刀的随员,护卫这个朱袍大员的安全,除此之外,就是一
辆马,一个车夫,别无长随伴当跟随了。
郑里奇目送着杨世伟离开,他对自己的元随道:“去昌文侯府。”
……
昌文侯府聚集了大群的人,大半是穿着蓝袍的文官,也有几个朱紫官袍的大员。
陈笃敬神色阴沉,陈笃光,陈笃名,陈笃礼,陈笃中等人俱是正襟危坐,众人的脸色俱是不太好看。
李明宇,杨复,还有陈正志等小辈,则是环列左右,站在这些族中长辈身后。
“明达那边有新消息没有”
陈笃光须眉皆白,但虬髯如刺猬刺一般的竖起,此老性烈如火,性子相当暴燥急迫,一般的人,却是不敢去惹他生气。
陈正志上前略一躬身,说道:“魏燕客正好到福州府来述职,他带来的新消息便是明达确实感了时疫,并且病势来的很凶,很猛,起初两天烧的糊涂了,高热不退。第三天退了高热,但还是发烧,身体动弹不得……岛上人心惶惶,父亲大人,各位伯叔,明达在岛上的地位,人望,非旁人能比。他在这当口重病,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陈笃中点点头,相当确定的道:“明达诸多举措,令人眼花缭乱,但归根结底一条,是不与民争利,待人以诚。所以,不管是府兵将士,将官,文吏,官员,或是普通的百姓,乃至商人,盐工,俱是视明达为主。这一条,我可以相当的确定。若明达真的病了,岛上的情形就真的不乐观了。”
强敌压境,陈笃中其实不想走,但徐子先重病之后,昌文侯府这边连续派了几条小船过来接他,并且言明有要事相商,其实也是想知道岛上的情形究竟如何,陈笃中无奈之下也只能上船离开。
老实说,陈笃中当时颇感遗憾,而现在就颇觉欣慰了。
当然,名声会不好听,陈笃中毕竟在名义上还是东藩的防御使,强盗压境,他这个军事主官却逃之夭夭。但不管怎样,十余天后数万海盗去攻击东藩的时候,陈笃中不必再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了。
这很值得叫人欣慰,别的多余事情,也就不必多想了。
“秦东阳他们,不能统兵吗”陈笃光道:“明达和我聊过几次,都说秦东阳有大将之风,难道是假的”
“秦东阳是很不错,统筹全局,率部奋战,皆为大将之选。”陈笃中道:“不过有个明显的缺陷,可能并不是明达的安排,而是秦东阳自己的决断,其在将士面前露面较少,虽有威望,但远不及每天身先士卒,一直与将士朝夕相处的南安侯。所有府军将士均是知道,自家的俸禄待遇,对亲人的关心,对阵亡将士的抚恤,还有各人的饷钱,均是出于南安侯府。而明达又肯与将士朝夕相处,是以其威望如日中天,除了他自己,秦东阳,刘益,葛存忠等人,俱不能与之相比。至于金抱一,吴畏三,高时来,田恒,张虎臣等人再下一等,而李星五,林存信,董瑞祥等人,又下一层。这样使得南安府军始终为明达一人掌握,但当明达重病之时,一切就会乱套。”
“不能阵战了吗”
 
第三百七十四章 推动
徐演达和魏九真,魏九如兄弟,一并到徐演仁家来拜访。
徐演仁之子徐行伟尚在燕京,也有可能到蓟州或平州一带,甚至跟随大军出征,又有消息说其在平岛征调监督海盗自海上运粮运兵,所以也有可能在平岛。
徐行伟考武进士试,名次在前,已经授给营统制,致果校尉,云骑尉,在本朝武官序列中也并不算低职。
其在北伐役中,若有功勋,至游骑将军,游击将军,亦有可能。
徐演仁现在不过是宣威将军,这是出五服的宗室又有功绩的惯常官职,没有什么实权,只是给予俸禄,可能再加上守备宫观的实职,便于这些出了五服的宗室过日子,免得有一些宗室家族,不事生产,不擅经营,一旦失了世职官户,很快就陷入到穷困潦倒的困境中去。
按太祖设制宗室制度之初的想法,就是皇室并不一定封爵,有的皇子可能连侯爵也混不上,只领一份将军俸禄,不使饥寒便可。
天长日久,普通的宗室也将不再受供养,需得自谋出路。
这是很正确的思路,宗室也可以考试,充任行伍,任官吏,经商,甚至种地。
现在的亲王公侯,基本上很难找到文宗之前的皇帝苗裔了,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从宗室亲王公侯,降封为将军,防御使,奉节郎,最终出五服之后,革除宗室身份,与普通的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但对任何一个宗室来说,能够立下大功,被重新赐给宗室身份,这是毫无疑问的巨大成功,能将家庙再入宗室,奉祀祖先香火,对任何一个徐姓宗亲来说,都是一生一世都想要实现的目标。
徐演仁便是这么一个,他已经年近五十,少年时以勇武闻名,曾在齐王麾下为将,屡立功勋,官职也曾经做到军都副统制,对一个已经出宗室的普通人来说,这几乎就是一生拼搏奋斗的顶点了。
但徐演仁并没有得到满足,军都副统制,宣威将军,对普通人来说这足够了,对想回归宗室的目标来说,还差的太远。
回归宗室只有一个硬性标准,立军功,封侯。
只要能封侯,这一支的宗谱会被重新列入宗室之内,归大宗人府管辖,而侯府被允许承袭的这一段期间,嫡脉都算是宗室。
这个目标,徐演仁只能寄望到儿子身上了。
赵王府的徐子威,在徐演仁眼中是无能庸禄之辈,其仗着亲王父亲,天子兄长,向来以勇武自诩,结果在平州就不敢继续前行,灰溜溜的从辽东折返福州。
因为身份特殊,天子和两府也没有责罚,徐子威失去的只是期门令这个官职而已。
其两子还被送往京师,在宫外教养,俨然就是在等着年岁稍长就进入宫中,拜封团练使或防御使,成为天子储君。
这世间就没有公平二字可言。
徐演仁不会将内心的这些话告诉别人,但他写了书信给儿子,此番不立军功,绝不允许返回福州。
只有一个条件,若东藩有机遇,徐演仁允许徐行伟返回东藩,在徐演仁的判断之下,徐子先是更有机会做更大事业的近支宗室,在徐演仁的看法中,做大事,首要是要交结对人,跟随对的贵人,徐子先便是这个相当明显的人选。
赵王,林斗耀之流,跟随过齐王的徐演仁是看不上眼。
“吾弟来了。”徐演仁先和徐演达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向魏九如,魏九真二人长揖,三人互相行礼致意,彼此都是相当熟悉的老朋友,行礼过后,徐演仁面色沉重的道:“东藩看来是真的危险了。”
魏九如沉稳点头,答道:“是的,我们也是这样看。”
魏家兄弟都是身材匀称高大,但偏于瘦弱,两人的文人气息也较为浓重,俱是戴软脚幞头,穿交领长袍,腰悬玉带,一眼看过去,便是知道是那种家世富贵,但又世代读书的官绅世家,和徐演仁,徐演达这种壮实,拥有强悍武夫气息的兄弟,正好是硬币的正反面。
徐,魏两家原本就是世代交好,两家的家风俱是深沉内敛,不将子弟培养成无能的纨绔子弟,
徐行伟和魏翼就是这般相识,后来两人又识得徐子先,兄弟三人建立了不浅的交谊。
只是那时的徐演仁和魏九如都很难想象的到,徐子先居然成就了眼前的这般事业,简直令人无比的惊叹!
“怎么这个时候染了时疫”徐演仁面色铁青,令仆人上茶后关闭门窗,然后才道:“真真是运道差到极点了。”
“燕客回到福州时说过。”魏九如道:“以岛上的情形,以南安府军的武备,若明达不病,由他坐镇,海盗根本无机可乘。若明达在十余日内不能痊愈,则胜负在两可之间。最差的结果,就是岛上的基业被毁于一旦。”
“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魏九真道:“演达兄和我都去过岛上,那盐场已经绵延十余里,并且还在扩建,一年要产几百万石海盐,光是这一宗,南安侯府就能年入二三百万贯,甚至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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