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中山王亲自来了”
“今天傍晚入福州城,接了人出城外南安侯府别院,然后坐船下闽江口,过岐州岛外港,直放东藩。”
“时间倒是很紧。”
李谷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说出这般敷衍的话来。
“大王为何要派公子去”
徐子文苦笑起来,笑容可是比哭还难看几分,他缓缓道:“这是父王给我的警示,提醒,还有敲打。”
李谷也是一阵悚然,赵王因为徐子文泄露消息之事十分恼怒,但这事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完,这可真是出乎李谷的预料之外。
“父王要我娶刘广泗的女儿。”徐子文颇为平静的道:“叫我去赴宴,就是要叫我彻底死心。”
刘广泗是禁军的军都指挥,老实说这门亲事不是太适合。亲王的嫡子,最少得娶公侯家的女儿,如果是文官,最少是一路安抚使或转运使,提刑使和一府知府都不太配的上。
中枢最少是两制官,武将则最少是厢都指挥,这才勉强够格和亲王联姻。
不过文官世家,一般不愿将女儿嫁到勋贵高门,所以亲王之家,除了在勋贵和富商中联姻外,多半是娶将门之女。
“父王说了。”徐子文冷冷的道:“他会保举刘广泗为厢都指挥使,持节,这样身份也就足够了。”
李谷沉默不语,刘广泗的资历是够的,战功却是拿不出手,赵王为了力挺这个爱将也真的算是殚精竭虑了,更要紧的就是,明显赵王感觉到了威胁和危险,要将刘广泗牢牢的绑在赵王府的战车之上。
还有什么办法比联姻更加妥当
为了这事,牺牲一下徐子文的个人感情,在赵王这样的人看来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大事能成,公子这事未必要这么办。”李谷起身抱拳道:“到时候在下做在大王面前说话。”
“不必了。”徐子文古怪的一笑,说道:“父王的安排并不差,甚至很有道理。”
李谷一时愕然,接着便是想通了,当下抱拳一礼,退出了徐子文的居所。
道理当然是很简单,明眼人都看的到大魏将转入乱世,很可能是王朝末期了。但是这个时期长短不一定,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从开创期到守成期的转变最少是四五十年,守成期到衰败期则最少百年以上。
从衰败期到灭亡期,也就是现在这个时期,眼前看来也就十年,往下去可能还能再撑十年,也可能四五十年,难说的很。
几十年的光阴对历史来说是不起眼的小浪花,在几百年后的后人的史书上,记录的肯定是一场接一场的叛变,战乱,胡人入侵,天灾,种种奇诡的事情相加,好运都在敌人身上,自己一方有名臣良将也被虚掷浪费,甚至被自己人所害。皇帝肯定一个不如一个,财政肯定陷入枯竭,地方混乱,民变不止,在各种因素的相加之下,或亡于异族,或被本族的权臣武将在征讨之中壮大势力,最终以政变或禅让的形势鼎革成功,完成改朝换代。
这几十年,对一个普通的人类来说却可能是一生的光阴,而如果稍加努力,可以把衰亡期拖延,仍然足够享一两代人的富贵。
赵王府也不是看不出这种衰败的势头,谁都瞧的出来的事,笨蛋可能看出来晚一些,但迟早还是知道的。
江陵城里的一些宗室勋贵,成天醉生梦死,江陵的繁华一如其旧,世间任何的事情仿佛都和江陵城无关,那里的宗室勋贵很有可能看不出大势的发展,但只要做过几天实事,观察过大魏的国力情形,得到大魏正在衰亡,内乱将至的结论,也是并不困难。
到这种时候,和文官的勾连就不是太吸引人了,乱世之中,文官们也只能选择强者依附,而不是盛世或平稳期的合作关系。
刀矟说话就算的时代,文官们的地位会下降,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到此时,哪怕是昌文侯府回头来愿意联姻,赵王父子的心思也不会改变了,徐子文与刘广泗结亲,等若是将这个禁军将领和他的整个军牢牢绑在一起。乱世一至,一个军可以迅速膨胀为十个军,福建路的禁军将领,毕竟还是刘广泗的资历最老,结亲之后,将会是赵王府最得力的臂助。
如果不用这种手段,乱世一至,亲王的身份含金量都会下跌,宗室,文官,士绅,地位会直线下降,上升的只有一种人,掌握了兵权的武将。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迎亲队伍
李谷出得徐子文居住的院落门,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楞了一会儿,眼前的赵王府一如其旧,官吏们主要集中在前院和正堂一带,等着赵王传召下令。
将士沿着赵王府四周摆开,明面上赵王只有百多护卫,其实他已经招满了一个营的府军,由各层将领统带,在外还有过千人的暗子,都是府中的亲信才知道这些暗子的存在,这些人多半是在厢军中掩藏身份,和普通的依附赵王的厢军不同,这些直接出自赵王府的人手当然更加忠诚和可靠。
王府之中,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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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抬箱进城
“中山王应该快进来了。”穿着红袍,身材矮瘦的郑里奇精力还是相当充沛的样子,其骑着马,在十来个捕盗营官兵的护卫下,穿越密集的人群抵达杨世伟所在的地方时,就算已经立秋,秋老虎还是相当厉害,郑里奇的红袍胸口,明显的有一片濡湿。
“喝点凉茶。”杨世伟面容相当苍老,这一年多来这个老知府的心绪大半时间都相当恶劣。但现在的他神态轻松,脸部的皱纹仿佛也减轻了几分深度。杨世伟指一指眼前的桌椅,笑道:
“好的很,舒服。”郑里奇也是从提刑司衙门出来,全部捕盗营官兵部署到位,然后他才穿越人群,前往城门这里迎接,虽然入秋,但福州傍晚的天气仍然是异常的炎热,这位四品大员也是大汗淋漓,一碗凉茶下肚之后,感觉热气从身体里被逼出来之后,郑里奇的脸部表情才彻底放松下来。
和杨世伟一样,郑里奇对徐子先也是从关注到帮助,再到如今的半依附的局面。
“箱笼不少啊,不过中山王也该快进城了。”
街道上的沸腾情形,小妹通过自家的角楼望楼看的相当真切,在这一刻,这个美丽的少女两眼含泪,脸庞上也满是激动之色。
“二小姐,香准备好了。”
秦东阳,金抱一,吴畏三等府中的老牙将都戎装肃立,手按仪刀等候在角楼之下。
此次迎亲,算是徐子先第一次踏足福建路,对东藩势力来说也是一次极好的亮相机会。随着中山王府一次又一次的战胜敌人,除了徐子先名闻大魏全国之外,秦东阳等人也是名声响亮,很多地方的报纸不厌其烦的深挖他们的背景,将各人过往的经历和现在的官职,战功报道出来,所以眼前的诸将,其实在东南地方也俨然是名将了。
小妹轻轻点了点头,从角楼上缓缓走下来。
秦东阳目不斜视,紧随着下了角楼的小妹身侧。
吴畏三倒是没有什么忌惮的样子,他当年曾经是小妹的随行护卫,当初的小姑娘才五六岁大时他就一直跟随了,此时他看着小妹的身影,不觉欣慰的想道:“老侯爷若能看到今天,自是当无比欣慰,二小姐和大王一样,也是长大了。若不是大王舍不得,怕是今年就能成婚了。魏燕客那小子,不知道等的多着急!”
众人都不出声,只是手按仪刀跟随。
更多的仆役都穿着整齐的服饰,宗室街的南安侯府门户大开,天已经擦黑,从大门到府中最外围的角楼都是悬挂上了灯笼。
这些事都是小妹操持,她平时也是俭省,但这一次的婚事,包括对侯府内外的布置,则务必要求一定要尽善尽美。
于是南安侯府,最少悬挂了数百盏灯笼,将府门前和四周,还有内部都照映的如白地一般。
一些宗室中的长者,都是须眉皆白的老人也被小妹请了过来,在侯府正堂等候见证观礼。
赵王和几家国公,诸多国侯,侯府都下了帖子,毕竟份属同宗,婚事应该做的流程小妹也是一丝不苟的做完。
赵王当然不会来,不过也是派人送了贺礼,相当菲薄,和其亲王的身份相当不配。
其余的诸多国公,国侯,除了几家与中山王府不对盘的之外,大半也是亲自前来,就算有一些年老的公侯身体不适,也是派了嫡长子前来,也算是和本人前来相差不多了。
陈佐才,陈道坚等人,从南安镇的别院调集了数百丁壮和仆妇,将侯府装扮的花团锦簇。
很多宗族的老人感慨着,老南安侯尚在时,偶尔也会在侯府请客,上一代南安侯徐应宾大婚时,很多老人也是当年的宾客之一。
当时破败的侯府可支撑不起眼下的场面,那些川流不息的仆役人群,还有为酒宴布置的点景,以及各种物事,还有数百张几案和准备好的酒菜,这些东西,花费可是相当不菲。
进入侯府的时候,从大门到正堂一路洞开,灯火辉煌,一直至正厅时乃止。
而祠堂所在的东偏院,相对要暗淡一些,这当然也是有意为之,先祖在此,那些过份的繁华热闹不太适合。
小妹在众人簇拥之下,一直步至祠堂附近。
大约有两个都的卫兵从东藩和南安镇赶过来,将原本的侯府完全的护卫起来。
沿着甬道,巷子,穿堂,垂花门,到处都是穿戴铠甲,手持长矟或弩,弓的护卫们。
他们用敬慕的眼光看着二小姐袅袅婷婷的走过来,然后目视前方,不再注视。
侯府二小姐,主持内务,经常陪着兄长徐子先巡行地方,对所有的官户,民人,军队官吏的家属都是一视同仁,侯府中经常赐给官户百姓财物吃食,这位二小姐也经常到医院去慰问病人,对刚至东藩刚刚立足的新移民,也是给过很多关爱和照顾。
走廊上,立柱之下,到处都是持矟站立着的身影。
外来的宗室长者,公侯们,勋贵们,还有官员们都用敬畏的眼光看着这些卫士。
他们如木柱,山岩,也如松柏,巍然屹立,给人一种难以冒犯的感觉。
有人感慨道:“我见过京师禁军,河北禁军,江陵禁军,也有咱们福州的禁军,都难以和中山府军相比。要说起来,只有西北禁军差不多也这样,但军伍没有中山府军这么严整。”
“是的。”有人附合道:“西北的禁军也是好汉子,身上也有这种凛然气息,但军伍站姿,确实不及中山府军齐整。”
有人低声道:“站的齐又怎样还不就是兵样子”
这话当然被人嗤之以鼻,很多人不屑,还是有人耐心解释道:“行伍之中,部勒齐整是第一宗,一支军队,要是散漫不堪,象厢军那样,拉上阵就能打仗了那些好勇斗狠的凶徒,一个个单看起来也是膀大腰圆,目有凶光,真的几百上千人聚集在一起,中山府军一百人能打他们一千人。你没听说过谷口那边的事建州总团那么多人,哪一个不是江湖上有字号的,人家府军八人打跨百来人,一个都百来人,打跨过千人!”
“除了兵样子,你看不出来人家身上都有血腥气息”有人半是畏惧,半是赞叹的道:“这里站着的都是中山王府的府军精锐,你看他们身上,哪一个没有血腥气”
这么一说,各人都有所感。
确实是如此,那些从正门到正堂,再到每个角落站立着的府军将士,每个个眼光中都有隐含的杀气,这种气息说来玄妙,其实是真实存在的气息。
“中山王府,光是这数千府军和南洋水师,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有人小声感慨道:“赵王掌握的禁军,就算结成姻亲,不过刘广泗一人,怎么会替他真的拼命”
“中山府军也要扩军了,南洋水师也在扩军,更多的舰船要下水,得招募更多的水手和水上的府军将士。东藩岛上,南安镇,都会招步卒,还有弓手,弩手,还有八牛弩手,听说还要铸火炮,招募炮手。此外还有骑营,也要扩充成一军,若真如此,福建路无人可制衡矣。”
这一次的话没有人接话,在场的人,够资格被邀请的,基本均是宗室公侯,勋贵,军中的高级武将和够资格的文官,此外就是林定一,杨释之,魏九真,陈笃竹这样的出身高门的顶级豪商。
这样的话,其实当然很容易引起众人的共鸣,甚至是赞同。
现场的人均是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似乎是中山王府越强大,中山王的实力越高,众人的内心就越是平静安稳,反之则不然。
祠堂那里亦是灯火通明,贡桌神牌都仔细的打扫过,小妹至灵前,先行礼,再默祝上香,从祖父母处开始,然后到父母的神牌前上香行礼。
祠堂内有祖父母和父母的真容遗相,其实画的并不象,华夏的肖像画有高手,但多半都是画的相当模糊笼统。
要么方脸,或是圆脸,长脸,男子的胡须不太相同,眼睛有大有小,体形或是清瘦或是富态,多半是坐在官帽椅上,正襟危坐。
画像上的徐应宾,白白胖胖,头戴展脚幞头,玉带,金银,红袍,圆脸长须,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只有象是挤出来的微笑。
画这画像的时候,徐应宾已经丧妻,并且在岐州之战中失败,名利俱失,郁郁寡欢。就算召来画师画像,也是很难有开心的模样显露出来了。
小妹在画像前停留了很久,因为娘亲逝世的早,她年龄小几岁,对画像上的那个青年妇人印象极浅,反而是看着父亲的画像发了好久的呆。
最后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徐子先的成就非凡,并且已经在城外的南安侯陵祝祷过了,朝廷也派官员来过。
按制,徐子先由侯而封为亲王,祖先三代俱要追赐,徐应宾被封为南安懿王,第一代南安侯被追封为南安成王,都已经表封过了,若果真先祖地下有灵,此时此刻也是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陈满和妻子,还有两个儿子,陈敬中,陈敬辅等人,还有信昌侯徐潞等公侯勋贵齐聚一处,在宗室街的街口处包了一座酒楼的三楼。
从这里可以俯瞰衣锦巷的路口,同时还能看到南安侯府的情形。
各家都是倾巢而出妇人们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要出来瞧这一场福建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热闹。
天过黄昏,庞大的城池陷入了隐约的黑暗之中。
从高处看,远处是高耸的城楼,城楼上已经点亮了风灯,隔几十个城堞就有挑灯被点亮,用来照亮城墙,防止被人偷袭攀城。
城头上大量的厢军和禁军都跑在城楼附近了,从远处看,象一群聚集在一处的蚂蚁。
城中则是大街小巷纵横,有直线有斜线,一幢幢三层左右的楼房和大量的瓦屋平房,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社区,现在人群都跑出来了,大量的衙前差役和捕盗营的官兵开始点亮火把,在道路上维持着秩序。
听到这样声音,陈满的妻子心烦意乱,和普通的妇人一样,她的心胸不可能宽广,在儿子与徐子先的争斗中,陈满的妻子向来对徐子先不屑一顾。
她没想到,南安侯府居然有这么一天这样风光的婚事,这妇人替自己儿子设想时,可是想都没有敢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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