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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回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对了!”
贺庆雷突地猛然一拍腿,说道:“俺想起来了,这小娘子是蒋韩宾韩大夫家的女儿,那阵子俺在那里治伤,她给俺配过药,俺说怎地这般眼熟,原来是她。怪道她朝大人笑,人家是笑大人你当日吹牛皮,结果到现在也没有将诊资给人家。”
“原来如此。”
韩旭也想了起来,心中一阵懊恼,那蒋大夫很是无礼,当日他虽说是有钱便加倍给诊资药费,结果这事没放在心上,现在被人家这么一笑,身边这三个大癞蛤蟆还说人家瞧中自己,却不料这笑原是嘲笑。
想起这事来,韩旭此时心情急迫,当即便吩咐阎松去寻高小三,将蒋大夫在辽阳的住处打听出来再说。
众人先赶到经略衙门,外间门房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轿子和车马从府门前一路排开到巷子口,文武官员有不少都在耳房处等候,上到穿红袍的三品和四品文官,穿一品武官袍服的总兵和副将们,最下的便是韩旭这个千户,到经略衙门来拜年总要自己惴度一下自己的身份,若是身份不够,来了也只是惹人笑,甚至会被斥责,韩旭一过来时,人群中却有不少对他注目而视的,还有一些相识的人过来说笑打招呼,总兵贺世贤,陈策几人算是欣赏韩旭的,拉着他说了好一会的话,其余的辽镇将领,多半神色冷淡,韩旭是辽东出身的正经辽镇将领,在辽镇内却不受欢迎,这种气氛十分诡异,贺世贤撇撇嘴,低声道:“这帮家伙就是这般模样,本镇初至辽镇也是这样,上下都排挤,后来本镇还不是一刀一枪厮杀到了现在这位置上?韩旭你不必放在心上,以你的本事,将来必晋到总兵之位。”
陈策也道:“莫惧人言,莫惧人排挤,其实天下各军镇都相差不多,要紧的还是自己的本心,多做事,多立功,自有出头一天。”
韩旭心中着实感激,对这两个总兵由衷说了些感谢的话,他的拜年大红帖子已经投了进去,自己也亲笔在门簿上写了姓名,不过今日前来的文武官员实在太多,估计熊廷弼也未必会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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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回明 第六十章 党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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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旭与贺世贤和陈策说了几句后,这两位总兵分别被召见进去,接着又过来一些川军和浙兵的将领与韩旭攀谈,这些将领多半是熊廷弼奏调前来,川兵和浙兵有一部份已经先抵关门或宁远各处,还在继续往辽中这边进发,这些将领带领先头部队先至,预计要到夏初之时,各部才会逐渐齐聚,沿辽河三叉河各堡和辽阳沈阳一带驻囤,全部军队连辽镇在辽中的兵马在内,人数在十三万左右,战兵数字也接近十万人,其中有近半的老兵,大明在辽东的布局目前为止按熊廷弼的方针在部署,实力已经渐次恢复。
川军和浙兵的将领在韩旭看来较为务实,对战事也很上心,十几个将领将他围在正中,七嘴八舌的询问前两次战事的情形,不论是伏击战还是东州的骑战都问的十分详细,对后金兵的战力和特点尤其关注。
韩旭也是坦诚相告,这些友军将领相比辽镇的将领更叫他觉得象个将领的模样,最少没有把心思用在捞好处和给自己脸上贴金上。
在他们交谈时,一旁的文官都丝毫不感兴趣,不少文官聚堆闲聊,说的无非是些风雅之事,辽阳在熊廷弼的管制下逐渐恢复平静,这些文官的闲情雅致也是上来,又是新年时节,各人低声说的多半是风月之事,时不时的传来一阵笑声。
辽镇的武将也是聚在一堆,各人说的也多半是追欢买笑的事,对韩旭等人聊起战事十分鄙夷,他们神情冷淡,根本不将客将和韩旭等人放在眼里。
说得一阵,文武官员进去好几拨,多半是位高的文官和总兵副将一级的大将,待叫到韩旭时,还有不少参将和游击一级的武将不曾进去,内间出来一个家丁,高声道:“经略大人有令,把总韩旭到客厅见面说话。”
此语一出,门房内外为之侧目,不少道嫉妒的目光向着韩旭这里瞟了过来。
“经略有召,恕下官要失陪了。”韩旭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向他身边的各人拱手致意。
“韩把总随意。”川兵游击将军周敦吉面露微笑,向韩旭拱手告辞。
适才说话时,周敦吉便是问话最多的一个,问的也是十分详细,不过韩旭总觉得周敦吉傲气过人,亲热和笑容流于表面,在自己说起后金兵有丰富的战场经验和格斗技巧,而且战阵稳固娴熟,令行禁止,甲胄坚固,兵器精良,战马配给多而养育良好等情形时,周敦吉脸上总是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但他与其余客将一样,都没有出声反驳,韩旭觉得这人的笑容背后藏着极大的骄傲,与陈策这个老总兵的态度完全不同,陈策也曾询问过后金的武力和战场情形,讨论时并没有因为自己戎马一生就骄傲自满,相形之下,周敦吉等人太过自傲了一些。
不过韩旭也知道周敦吉领的是川兵中的石柱兵,这支兵马是由副将秦邦屏率领赶赴辽东,在西南地区是第一等的强兵,纪律严明,韧性十足,这种土司兵也是父子相承,以家族形式当兵出战,部伍十分团结,战斗力自然强悍,周敦吉等人的自信也并非完全无因。
韩旭在心中暗叹,表面上还是露出笑容,他在引领下进入二门,从仪门旁边绕道而过,再穿过一道角门,便是熊廷弼会客的厅房所在,待他到了阶下便是赶紧报名请见,进屋之后,嗑头见礼,口中自是要说些拜年的话。
“这般俗套话韩旭你便不必说了。”熊廷弼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不好,声音有些尖锐,语意也不大耐烦,韩旭赶紧抬头起来,笑道:“大人可以不讲究,下官怎敢疏忽礼数。”
“算了,算了。”熊廷弼嘀咕一声,他身上穿着青衿棉长袍,头上一顶方巾,脚前生着白云铜火盆,屋中还算暖和,不过脸上神思不属,看起来不大开心,仔细点看,竟象是有点受了气的样子。
眼前这掌握全辽的大人物居然受气,韩旭脸上都露出惊奇之色,他赶紧把这神色掩了,惟恐叫熊廷弼看了出来。
“韩旭你也莫做这般模样。”熊廷弼自嘲一笑,说道:“大约叫你看了出来,老夫心中郁郁,确实是受了气。”
“哈,”熊廷弼接着道:“说是读书养气,可老夫就是这般较真顶硬的脾气,有什么法子?朝中那般人,看本孙吴兵书就自诩知兵,营伍如何管带,行军如何,粮草怎么齐备,敌情怎么打探防范,大势若何,地理山川水利如何,一律不管,偏生笔下生花,又抱成团,老夫这般不党不群的人,也就只能在这般人笔下吃亏了。”
熊廷弼感觉十分愤慨,他的身份地位,原不应当在韩旭这样的下属面前说这些报怨的话,但熊廷弼的脾气向来就是这样,有话便是憋不住,一定要狂喷一通心里才舒畅,韩旭心知这样不妥,不过以他的身份根本没有立场可以劝解,当下只得闷头坐着,任老熊在自己面前狂喷一通。
说到最后熊廷弼方道:“朝中那些书呆子乱讲也便罢了,首辅大人亦不知何意,年后打算派工科给事中姚宗文前来辽东点检校阅兵马粮草诸事,这小辈毫不知兵,完全废物一个,老夫还得受他的点检查阅,真真是岂有此理。”
原来老熊为这事不高兴,韩旭心中才醒悟过来。
熊廷弼是楚党外围,一个党的核心并不一定要官做的大,有时候还恰恰相反,能团结同党一起行动,说话有份量,平时以党务为重的人,这样的人才是合适的党首或是中坚,比如东林党早年的核心大佬赵南星,官位一直不高,在东林党内却是一言九鼎。熊廷弼在楚党中只是外围,而且现在楚党势微,渐渐有投靠浙党的打算,楚浙合流,为的就是对抗东林。
辽东这里现在是举国观注的重心所在,熊廷弼也因此成为众矢之的,虽然他到辽东并未做任何错事,相反在熊廷弼的经略之下辽事大有可为,而朝中对熊廷弼的攻讦却早就开始,攻击的重心就是熊廷弼过于持重求稳,不早与虏决战,这样造成师老财匮,浪费国家不宽裕的财富,这些言官说话反正又不担风险,站在京师庙堂上对熊廷弼不停的指手划脚,其中的主力当然是东林党,浙党为了不落人把柄,首辅方从哲主动派本党的给事中姚宗文巡查辽东,为的就是给熊廷弼分担压力,减少攻击的火力,熊廷弼心中明白这一点,然而遇着此事,他仍是忍不住要狂喷一通。
韩旭明白之后也是替熊廷弼委屈,不过看着慷慨激昂的熊廷弼,韩旭仍是忍不住在心中苦笑,经略大人若是凡事稍微退让一些,能够稍许和光同尘一些,或许下场就不会那么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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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回明 第六十一章 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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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叫你来,当然不是说这些……”
熊廷弼其实也不是见人就狂喷一通,韩旭现在隐隐算是他在辽镇安排的一颗重要棋子,算是他在军中的头马,心腹班底,加上内心深处他很喜欢眼前这奋发上进,野心勃勃的青年军官,是以见面之后,一喷而不可收拾。
说了半天之后,熊廷弼终是醒悟过来,神情也有些尴尬,指指眼前座位,先叫韩旭坐下,方又接着说道:“年前兵部已经回文到辽阳,老夫原欲保你直升游击,奈何现在你战功够了,资历尚嫌不足,兵部的意思是你去年还是一个小兵,今年便是任游击,怕上下不和,将士不服……那帮混帐,他们哪里知道兵是怎么带的?好在还是升了你为练兵督司,加定辽中卫指挥使,这般你也是正三品武职,今年之内,老夫好歹再保你到游击,独领一营!”
韩旭站起身来就欲跪谢,熊廷弼看他一眼,说道:“韩旭你莫来这一套,你表面恭谨心中桀骜,老夫不要你跪谢,省得你心中骂娘。”
韩旭哭笑不得道:“经略一手栽培,下官感恩尚来不及,怎会如此。”
“这且不说。”熊廷弼蛮不讲理的道:“你坐下,当了练兵督司,本经略会下令开武库贴补于你,上回你得的那些东虏的巴牙喇甲,铁鳞甲,棉甲,皆留给你用,你与老夫说说,打算怎么练兵法?”
旁的不说,韩旭得的那些铁甲俱是难得之物,犹其是巴牙喇甲,银光闪闪,坚固非常,俱是用最上等的原料和工匠打制而成,后金的巴牙喇不到三千人,俱是百战精锐,披甲也是坚实和华美兼具,就是辽镇这边的大将麾下也没有几领这样的好甲,那些铁甲也是价在百两左右,棉铁甲也值三五十两,韩旭这真是算是朝中有人好当官了,不仅这些缴获全给他,还额外再从武库中多领一批出来,若是别部将领在此,听闻此事,想必眼中都要喷火了。
韩旭对熊廷弼自是实话实说,将自己的打算全盘说出。
听说韩旭不打算多练兵马,熊廷弼也感觉有些意外。
辽镇大大小小几十个营伍,除了祖家那样的大将门外,各营将领多半自行其事,各守信地,熊廷弼是打算叫韩旭先练兵马,在他看来,韩旭练兵很有一手,多练一些兵马便有了实力,资历再熬一阵子也够了,他在辽镇,便算有了一个颇有实力的心腹大将。
奈何韩旭却与他想法不同,熊廷弼心中不悦,板着脸不语。
韩旭也没有退让的想法,低头站立不语。
良久之后,熊廷弼方淡淡说道:“都是说老夫脾气又臭又硬,韩旭你好不到哪去。算了,由你去做吧。”
韩旭跪谢道:“多谢大人,韩旭心中感激不尽。”
“滚吧!”熊廷弼顿足一喝,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些笑意来。
……
韩旭自熊廷弼住处出来,也是感觉心头一松。
他的全盘打算就是抓紧时间,半年内练出一支三百人规模的精骑队伍出来。这一年内,练步兵绝对是找死,在大势之下,个人的努力毫无用处,白白的把机会丢掉。当然在外人看来他这般行事并不聪明,没听说哪个将领不扩大营伍,增加自己的实力话语权,然后吃空额再养家丁,反而是这般反过来行事的。但韩旭心中拿定主意,终能得到熊廷弼的支持首肯,心中自是一宽。
出得经略府邸,不免又得到城中各大员家中再去拜年,从巡按御史张铨到户部的督饷郎中傅国,各当政的文官家中都去了,各文官有的自矜身份,不肯见他,韩旭放下拜帖和银子便可走人,也有的见他一面,说上两句便可告辞,这些官也是先到熊廷弼处拜年,然后回自己家中等候别人,初一这一天,整个辽阳官场都是这般,这还是辽阳,若是京师便更加了不得,半夜就出门的官员比比皆是。
待韩旭从各武将门前走了一圈后,带着的几百两银子已经用了大半,他现在是当红的人,又和辽镇不少人不和,只是面子上还必须照顾的到,大半天跑下来,人已经累的半死,比在校场练一天还累的多。
这一日韩旭在辽阳住了下来,这住处是年前就定下来,否则连住的地方也是没有,阎松和贺家兄弟仍是跟着他,这几人也无处可去,往年他们都拿着银子往赌场跑,赌光了回营睡觉,若赢了就胡吃海塞一通,再去下等妓院嫖婊子,总之玩的胡天黑地也无人管,今年跟着韩旭,晚间闲下来韩旭教这几人识字读兵书,讲一些史事给他们听,再教画地图,掌灯后不久这三人俱困的欲仙欲死,下课之后,三人倒在床上便睡,不一时便鼾声大作,当日风雪夜往东州赶路,亦未见贺庆云等人这般累法。
……
翌日正午时分,高小三赶过来,他已经打听好蒋大夫在辽阳的住处,前来引领韩旭前去。
诸人换了便装,也不骑马,就在城中安步当车的走着。
辽阳城是辽东第一大城,也是辽中和辐射辽南的商业中心,城中街道商铺林立,幌子招牌甚多,年节时虽不开门营业,路过时也能感受到商业繁华和勃勃生机。
路上的行人多半步履从容,一年到头,这些日子是最为轻松,很少有人会急急走路。过了响午时分,往各处庙里去赶庙会的人越发多,街面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群,每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和愉快的笑容。
身处在这样的人群中,韩旭心境也很放松,况且未来的大事已经定下来,短期内也不会有人寻他麻烦,手头尚有的银两足够撑到沈阳大变之时,自己亦从一穿越客成为大明的三品武职官员,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蒋家住在城东方向,这里的城门官道直通辽南四卫,距离城中心区域较远,韩旭等人一路穿行到此,却是等于将大半个辽阳城均是逛了。
热闹之余,韩旭也看到城中流民乞丐很多,时不时的有人用小车推着尸体出城烧化掩埋,到处均是堵塞的水沟暗渠,垃圾也很多,城中角落四处都很肮脏,其实明朝在收容流民和养育孤儿老人都有专门机构,可那是王朝之初的事情,此时王朝末世,听说北京都脏的要命,更不必提早前人心崩坏,流民满地的辽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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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回明 第六十二章 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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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先生在家么?”
蒋家门户不大,和在奉集堡时相差不多,高小三一敲门便是那日那老仆开门,见着高小三倒还认得,笑着道:“主家正在家里请客,尊客是来拜年的么?留下帖子便成了。”
蒋大夫还是有点身份的,门头摆了张旧桌子,放着白纸笔墨,边上还有一摞大红拜帖摆着,来客放了帖子和礼物,会写的留下姓名,就算是上门拜过,蒋大夫会选重要的亲自回拜,不重要的也派仆人去投个帖留个名就完事。
这种拜年的感觉和后世的群发短信倒是相似,大家都省了不少事情,韩旭看着暗笑,却听高小三道:“俺是随俺家大人过来,这是帖子。”
韩旭的帖子还是半路上才写好,新鲜出炉的练兵督司,署职是指挥使,在辽东若不是现在这般总兵副将云集的情形也算是大人物了,那个老仆是识字的,看看是个三品武官,他家主人不过是个有名望的秀才兼医生,当下也不敢怠慢,先将韩旭几人请进来在门房坐了,又叫了一个小厮过来奉茶,自己拿着帖子赶紧往上房去回禀。
过不多时,韩旭远远看到上房门被推开,仍是一脸倨傲的蒋朝宾踱步过来,看到韩旭这三品武官也不过只是略一拱手。
韩旭倒客气的紧,他自己理亏,当然不能介意别人的态度,先说了两句客套话后,一旁的高小三便取出一锭大银拿在手中,韩旭十分诚恳的道:“韩先生莫怪,那日之后在下与部属前往大兴墩驻扎训练,忙碌的很,这诊费一事竟是耽搁了,今日一则来拜年,二来便是将诊费付清。”
蒋朝宾随意瞥了那锭大银一眼,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他这个医生很有名气,收入颇丰,奉集堡驻军多了之后生意原本更好,但他厌恶奉集堡驻军太多太乱,是以搬到辽阳祖宅来住,这样人当然不是很在意银子,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身边有一个小厮过来,将那银子收了。
拿了银子,蒋朝宾也不好就下逐客令,对韩旭随意道:“韩大人还请到厅上坐坐。”
韩旭也不知这年头的规矩,只得应了,随蒋朝宾往客厅去。
高小三在韩旭身后小声提醒道:“大人略坐一会,推说有事便可离开。今日初二上门都是内眷亲友,俺们坐久了不合适。”
韩旭闻言汗颜,不过已经来了也不好再走,只得一路进客厅去。
蒋家在这辽阳的院子比奉集堡的要大很多,有大门耳房,庭院森森,几株树木长的很高,台阶院墙角落都有青苔生长痕迹,四周还有葡萄架的基桩,想来夏日之时,树木和葡萄带来凉意阴阴,躺着闲谈纳凉,吃些西瓜葡萄之物,看看闲书,也是人生至趣。
正中是五间上房,两边均有青砖碧瓦所盖的偏厢,有几个仆人在厨房忙碌着,还有几个妇人想来是蒋家的内眷,蒋姑娘也在里头,妇人们看到韩旭过来,脸上都露出吃惊神色。
待韩旭走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向蒋姑娘道:“大妹,似乎你认得这人?”
说话这青年妇人姓王,是蒋姑娘的表姐,嫁的人虽只是童生,但胜在年轻,才思敏捷,人都说下一次县考必中秀才,举人亦不在话下,辽阳这边的军户中连童生亦不多,王表姐平素颇有些傲气。
“这人便是韩旭,现在甚是有名。”蒋姑娘抿嘴笑道:“两次打赢东虏的豪杰,人都说是一等一的好汉,也确实是青年才俊。”
王表姐听她这般夸赞,又见韩旭是初二这日上门,心中不免有些吃味,当下冷笑一声道:“我家夫君每常说武夫只配上阵厮杀,挥刀抡斩,才识俱是最下等,还有不少作奸犯科之辈,这般人怎配称什么才俊,怎地这样人姑父也引领进家门里来了。”
蒋姑娘板着脸听了,回道:“表姐夫这般见识,怕也是不对。”
王表姐对夫君敬若天人,一听便急了,说道:“怎地不对?他们拿着饷银,上阵杀敌就是本份,朝廷又不曾亏待他们。”
“他们杀的东虏,非寻常敌人。”
“东虏又怎地,还不一样是人,两国相争不是常有的,改朝换代的事也是读书人辅佐着明君,武夫到底只是武夫。”
蒋姑娘原本只是看韩旭顺眼,不料王表姐说话太过盛气凌人,她不免又多辩驳几句,王表姐气不过,冷笑道:“莫不成大妹相中了他,也难怪,人家毕竟也是当官了。”
这话拿来说未婚女孩,杀伤颇重,蒋姑娘眼中含着泪水,一赌气回内宅去了。
其余妇人劝了几句,这事原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况且各人倒觉得王表姐对的多,到底读书上进才是正途,听着各人的话,王表姐心中得意,脸上傲气更重了些。
……
外间妇人说的话韩旭未曾听到,他随蒋朝宾进了上房,带着生人进来,蒋大夫向座中的五六个男子解释道:“这位大人是新任练兵督司韩旭,就是上日在东州随经略大人杀虏的那位军中好汉。”
“原来是韩大人。”
“有礼了。”
厅中坐着的多半是穿着青衿长袍,头顶方巾的读书人打扮,各人脸上均是一脸矜持,韩旭一进来便感觉气味不对,不过此时也只能坐下。
他一进来,原本话题自是变了,各人都应景说些战事,对熊廷弼各人都是夸赞的多,然后提起来的便是张铨和胡嘉栋,高出等人,谈的俱是文官,今日做何事,明日又如何,说起来透着亲热,城中的武将,倒是一个也未曾提起。
韩旭听的满不自在,只是刚坐下,各人话题又绕着兵事在说,他一时不得就走,好歹各人将话题说到辽镇各处兵马诸事上,不过话锋一转,竟满是批评。
“前日俺城外大舅老爷家丢了一只羊和几只鸡,”有个胖士绅笑道:“不必问,必是有营兵经过。”
“俺家门前驻了一队川兵,真真是叫花子一般,有个千总还上门来,说要到俺家借住,俺说写条子问问高监军是否可行,吓的他立刻走了。”
“师老饷乏,经略大人一直在提振士气,甚至因此而妄斩大将,现在也该到了用兵的时候了,再耽搁下去,金国得了北关,灭了叶赫,我大明必再受其攻,两国相争,气盛者胜,经略当击鼓集将,大集三军,誓师而出抚顺,则必胜之!”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士人,慷慨激昂,说话其实还是有些见解的,只是一看就知道是未曾经历世事的读书人,对大势还算有所了解,但对兵事几乎一无所知。
韩旭感兴趣的是他对后金的称呼,当下客客气气的插话道:“东虏虽是自立,宁先生说他们是一国,似乎不大妥当吧?”
宁先生傲然一笑,答道:“天命汗久称大汗,我大明也未曾怎样,三十年前,金国汗便自称女真国主,行文朝鲜和我大明边将,朝廷也未曾为难,今起兵与我大明相争,称为国主,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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