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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回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韩旭微微一笑,不知怎地,高小三看到这笑容,心里就是一抖,但听韩旭向这二人问道:“你二人又有何本事,叫我这伍长听你们的?”
“俺们榆林卫过来的,弓马骑射近战搏杀,胆气豪勇,都在你们辽兵之上,就凭这!”
“辽兵就是一堆怂货,俺们西边当兵的不象你们这里的兵那般无用。”
这兄弟俩倒是一对活宝,还好这里就韩旭一个伍的人,若是叫旁的辽镇哨骑听到了,估计这兄弟俩准没法落好。
不过榆林兵的平均素质肯定高过辽镇这里,不仅是榆林一卫,固原延绥过来的西边军镇的明军,普遍的战斗力也要高过辽镇这里。
西部秦军,敢死敢战,悍勇之余,也有韧性,从明末战争全局来看,闹饷殴打上官之事多是辽镇这边的特长,临阵打仗,先跑卖队友的也是辽镇,敢打敢拼的倒多半是南兵和秦兵,而秦兵的吃苦耐劳也是首屈一指,吃的少干的多,光键时候不掉链子,松山一役战死的总兵全是秦军出身,跑的全是北军,最后时刻还往皇太极大纛冲击吓跑一堆御前白甲的也是秦兵,眼前这贺家哥俩的傲气,瞧不起辽镇兵也是有原因的。
韩旭又问道:“你们俩是不是贺总兵的什么人?”
贺家在陕西是有名的将门世家,混出头的子弟无算,眼前辽镇就有一个贺世贤,韩旭不理这哥俩的脸色,还是微笑着继续套话。
“贺总兵是俺们同宗,不过早出了五服。”贺庆云继续很张狂的道:“俺们榆林投这边的有好几百了,总兵也没见俺们,只叫人帮着补了军籍,你莫以为俺们兄弟仗着谁的势,俺们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贺世贤是榆林卫出身,早年家贫还给人当过厮养,后来在辽镇混出头,千总到游击再到参将副将,前一阵又提了总兵,这哥俩若是真和贺世贤有亲,要么补入亲兵要么也留在贺世贤身边混了,在这里费了大劲才补进哨骑队里来,明显是贺总兵没拿这哥俩当菜。
“那就好。”
韩旭展颜一笑,贺家哥俩还不知怎么回事,他一记手刀已经劈过去。动作之快,犹如电光火石一般,“啪”的一声,正中贺庆云脖间,一掌就把这厮劈晕了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韩旭右腿回旋,正好踢中了贺庆雷的胸口,“咚”的一声,贺庆雷连退十几步,翻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
“再来!”
隔了一刻功夫,两兄弟一个醒了一个爬了起来,脸上均是恶狠狠的,这哥俩身上均有杀气,眼里的戾气可不是假的,这么一腿一掌,根本打不服他们。
“好,就知道你们不会服。”
韩旭大步上前,一阵暴风雨般的打击落在这兄弟二人身上,看的一旁的高小三和杨国勇一阵心惊肉跳,韩旭出拳快,力道猛,普通人打架中得几拳不算什么,象韩旭这般出拳的不比用兵器差上什么,不然的话,贺家哥俩是将门世家子,从小就打架无数,青少年时期就在边境上和西虏打生打死,这样的人岂是普通拳脚能打翻的?
又一通暴打之后,仍然是贺家兄弟俩不支倒地,韩旭也有些气喘了。
“再来打过!”这一次是贺庆雷先爬起来,仍然是一脸的不屈。
“好,打到你们服为止!”
韩旭出拳越发暴烈,再一轮打击后,贺家兄弟已经如面条一般软在地上,韩旭拳头之上沾满了碎肉鲜血,胸前也染了不少,如同刚宰过猪的屠夫一般。
“服了没?”韩旭一脚踢翻了挣扎着的贺庆雷,拎住贺庆云的胸襟,如同拎小鸡般的将这汉子拎了起来。
“服了。”贺庆云害羞般的说了声,垂头丧气。
接着这厮抬起头来,认真的道:“军中较艺俺们输了就服,俺也知道你留手了,不然俺兄弟早筋断骨折,但若是和鞑子,死便死了,绝不会降。”
韩旭淡淡的道:“鞑子就是一群野兽,老子吃屎也不给他们当奴才,咱们若哨探被围,射光了箭就自杀,老子先杀你们,然后自杀。”
“中,这次俺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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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回明 第七章 王大人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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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兄弟被揍的看似凄惨,其实都是皮肉伤,又是二十来岁的盛壮之年,在马上趴了半个时辰后,就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了。
“你们俩怎么这么楞?”高小三取笑两人道:“也不打听打听,俺们韩哥校场射翻了箭靶,那是何等力气的好汉。”
“哼,俺们就是一直憋着想打一架,你们辽镇的兵俺们瞧不上……嗯,也有韩老大这般能打的,俺们服气便是。”
高小三已经悄悄将“韩大个儿”换成了韩哥,韩旭只当没听到,这一次任务是往王大人屯去哨探,那里距离东州堡很近,是在奉集堡的东北方,再往前就是抚顺关,那里便是女真地界了。
现在两边都在克制,近期内都没有大打出手的打算,女真那边战略尚不明确,努儿哈赤还在犹豫,到底是继续狂殴大明辽镇,把主意打到辽阳和沈阳头上,彻底占领辽中和辽南较为合算,还是趁着大明连吃败仗的大好良机,回身入北关,把老冤家叶赫部给收拾了?在这个时期,女真虽然连败强敌,但战略空间有限,往北还有索伦部,天聪年间两边还打了几次大仗,一直到皇太极多次派出强兵之后,索伦和鄂温克等各部才彻底投效满清,往西还有察哈尔蒙古顶着,末代“成吉思汗”也就是林丹汗十分讨厌努儿哈赤,对老奴多次抛来的媚眼拒而不纳,气的努儿哈赤干着急也没办法,只有科尔沁各部因为离后金太近才虚与委蛇,不过叫科尔沁一起来打大明,人家铁定不干,加上背后的朝鲜也会捅刀子,萨尔浒一战朝鲜就出了兵,说起来后金国现在只有两万多披甲主力,四周是敌,战略上还处于绝对的劣势。
扈伦四部,叶赫乌拉哈达辉发只剩下叶赫,叶赫是老冤家了,多次纠集人马找努儿哈赤的麻烦,萨尔浒一战时,叶赫也出了兵,但首鼠两端,没有当真出力,现在努儿哈赤打算彻底灭亡叶赫,把自己的后方给稳固了,免得一出兵就有后顾之忧。
两个方向,不论打明朝还是叶赫都各有利弊,努儿哈赤也在摇摆不定,战略不定下来,后金的兵力都收缩在抚顺关外和界藩一带,前锋哨骑偶然至王大人屯和懿路、浦河一带,奉集堡正对着这些地方,韩旭等人的任务,就是到距离奉集堡几十里外的王大人屯一带哨探,六月时,后金兵曾经到这里,挖了不少地窖里藏的粮食跑了,柴国柱总兵官领兵去追,后金兵早走远了,当然毫无战果。
五十多哨骑,沿着几百里地方撒开来,就如在游泳池大小的火锅里撒盐一般,韩旭等人刚出堡时还曾遇着其余几股哨骑,往东北走了不到二十里便再见不着人,不仅没有明军哨骑的踪影,也没有丝毫人气,路边有一些村落早就毁损了,绝了人踪,沿途的小河里经常看着有死尸泡在水里,也无人去管,隔几百步便能见着死人,农田地里,路中间,沟渠里头,伏尸处处,树木还很葱绿,但看到村落毁损,骸骨暴于野的情形,所有人的心境都不大好。
“入他娘,”贺庆云吐了口唾沫,骂道:“狗日的东虏比西虏狠多了。西虏就是他娘的穷,又骚又穷,进关来就忙着抢女人抢东西,哪顾得上杀人。”
西虏就是套部蒙古,和明朝打了二百多年,九边西部的军镇对他们十分熟悉,贺家这哥俩是榆林卫过来,没少和套部蒙古人打。
蒙古人其实也不少杀人,不过二百来年下来早就被大明打皮实了,进关来忙不迭就抢东西要紧,不象东虏志在得地,搞有计划的屠杀。
王大人屯在沈阳和奉集堡东北,几十个屯子村庄绵延成片,辽东经过明朝二百来年的开发,从明朝开国时几乎没有汉人居住到已经有七百余万人,抚顺关等关隘之内到处是驿传和军堡,沿着这些地方就是各卫所驻地,几百年下来,卫所繁衍生息,一个百户发展到几千上万人的村镇也不稀奇,加上民户,沈阳到沈阳这里屯堡村落很多,现在一路过去,一直到王大人屯,村落还在,房屋却几乎全部被烧毁,从痕迹来看,都是上个月后金来突袭时留下的痕迹。
地上还残留着不少尸体,这里因为向来是辽镇防线内的腹地,居民警惕心不强,辽镇几次惨败后这里还是有不少村民住着,故土难离,这一下连命也丢了。
这里的尸体全部是光着身子,不论男女皆是,韩旭几个在这般地方策马走着,脸色都是难看的很。
“这倒不是东虏有意辱人,”高小三是猎户,以前和女真人没少打交道,当下解释道:“那些畜生穷的很,什么牛录额真都不一定有衣服穿,底下那些苦哈哈,夏天光着,冬天披兽皮,哪有棉布衣服穿,到了咱们这里就是死人衣服也要剥下来带回去的。”
“呸,入他娘,”贺家兄弟一起骂道:“一群畜生,饿狗。”
后金缺衣服当然不是高小三瞎说,努儿哈赤打下沈阳后不久就下令汉民献衣服,一律投到沈阳的城中心,由八旗上下自行挑选衣物,那时候后金已经立国几年,和明军打过多次大仗,夺了不少地方,还是窘迫如此,后来努儿哈赤确定治下百姓等级,家有九件衣服的就算富户,五件衣服的算中户,三件衣服的算下户,可以说此时的后金就是群穷鬼加强盗的结合体,只是野心更大,战力强悍。
“底下怎办?”
傍晚时分,众人在附近十来个屯子巡行了一圈,除了一具具裸尸外惟一的活物就是那一只只两眼血红的野狗,贺家兄弟随手射死了几只,看看出来的更多了便作罢了。各人知道这些狗原是家狗,吃的死尸多了才变成这样,心情更坏,好在这些天都是在死尸堆里打滚出来的,倒也不会有精神崩溃之忧。
天快黑了,四野无人,身后的屯堡如张大了嘴的异兽,似要择人而噬,各人从行囊中取了豆料先喂了马,再将马缰绳系在林中树干上,由得马啃食地上的青草,五个人坐在地上,杨国勇拿着皮水囊喝水,贺家哥俩半躺着休息,身上的夹袍脏的不象样子也不管,高小三拿着一块蒸饼吃着,不过嘴倒不闲,起头说道:“明日回去还是怎样?”
杨国勇道:“不回去能如何,这里除了死尸便是野狗,回去交了令,自会安排俺们去别处地方。”
韩旭没有坐下,静静站着,看着黑漆漆的前方,待各人说完,他方回头道:“国勇,小三,庆云,庆雷,你们既然应募当了哨骑,自是想立下战功,出人头地是不是?”
高小三道:“这是自然。”
贺家兄弟也道:“俺们既然已经是哨骑,自是想立功。”
杨国勇犹豫一下,也是重重点了点头。
“那好。”韩旭指着前方,十分坚决的道:“咱们就继续往东北方向去,我曾经从开原一带逃回,东虏在沿关隘一片外围均放有游骑,咱们往里去,定会遇着。碰到大股的便躲,小股的就拼,若有斩首首级,富贵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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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回明 第八章 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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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与八旗已经打了大大小小多仗,每次均是惨败,抚顺游击李永芳是降了,但一万多明军追击八旗,叫努儿哈赤回师一击,一万多人连总兵在内全军覆没,清河堡一役又折了一个副总兵和一万余人,开原铁岭又损失惨重,特别是百姓被屠杀甚惨。
最惨的是萨尔浒,一战死了好几个总兵,千总以上将领战死三百多个,士兵死了五万余人,沿着宽甸一路几十年后还可见累累白骨,均是当日战死军人。
这些战斗因为全部是明军惨败,对后金当然是一个斩首也没有,大明又以斩首为最上战功,在这举国皆惊,辽镇一再惨败的时候,哪怕是几个首级,战功也是不小了。
若无韩旭领头提议,在场各人怕是没有深入的胆子,但韩旭身手之强已经折服各人,话亦说的在理,各人均感身上热血涌上身来,都是答应下来。
“俺有一法,遇敌时可用。”将行之时,贺庆云道:“俺们榆林和西虏经常这般互相对付彼此,悄没声的就能制敌,只是射术需得十分精良才成。若是韩大哥果真有过人射术,这法子就能一用。”
……
月底之时,天空的明月不复月中时那般皎洁明亮,只有半轮残月挂在半空,往东北方向又前行二十余里之后,韩旭五人在半山坡上隐藏下来,马被勒住了嘴,不使其发出声响。
这里是一路残旧的官道,原本行人就少,这两年来辽东战事不停,这里行人便更少,不过往奉集堡和虎皮驿这样的要紧地方,除了走抚顺往沈阳的大道外,几条小道便是必经之途。
韩旭等人也不知道是否一定有东虏游骑经过,或许潜伏多日都不会有,他们趴在草从深处,半夜中蚊子甚多,嗡嗡成团的飞在各人身边,脸上身上均是被咬,全身痒不可当,后半夜时各人嗑睡劲都上来,又感觉冷,身上痒痒,腹中又饿,口中**,感觉当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好在这五人没有一个动弹的,下半夜时,韩旭令贺家兄弟先睡,他和另外两人值守,待要天明时,贺家兄弟醒了过来,另外两人便又沉沉睡去,韩旭却是精神十足,始终未睡。
他这般模样,自是令各人更加敬佩,贺家兄弟是被他打服的,此时眼神中多出的几分敬意,却是和韩旭的身手无关。
这样的上官,叫人敬佩也是应当的。
凌晨时,草从的草叶上布满了露珠,每个人的身上均是半湿,杨国勇和高小三还睡的深沉,发出轻微的鼾声。
韩旭略有一些沮丧,不过表面上却不曾叫人看出来。
遭遇敌人他不害怕,他对自己的身手有极强的自信,不过如果遇不着敌人,那却是毫无办法了。
“伍长,来了。”
贺庆雷先发觉不对,接着便是贺庆云,兄弟二人趴在地上,侧耳去感应,韩旭也趴伏下去,却是什么也听不出来。
“十三骑,似乎还带有几匹无人乘坐的战马。”
“嗯哪,还有不到一里地。”
此时天尚未大亮,启明星在半空中亮的吓人,半轮弯月变的很浅,空气湿漉漉的,叫人感觉清新舒服,韩旭听不出来,便趴伏着身子,死死看着贺家兄弟说有骑马人过来的方向。
杨国勇和高小三被叫醒了,他二人也趴在两边,神色都有些紧张。
贺家兄弟不知是神经粗大还是参加过实战,两人到此时才慢慢爬行过来,脸上神色居然都是轻松的很。
又过得十几息的功夫,马蹄声果然很明显了,天色也亮了一些,在狭窄道路上行走的果然是一队女真游骑。
凉帽,前额剃光,青色或灰色的箭衣,马蹄袖,身侧两袋箭囊,身背的粗大步弓……这一切均是后金八旗兵的标准模样。
“有马跟役五人,黑旗兵三人,红甲二人,拔什库一人。”
高小三紧张的报着数,辽镇官兵都已对八旗十分熟悉,为首那背插小旗,头顶明盔身着铁甲者必是领队的拔什库,黑营兵则是以汉军或新附部队兵充之,穿棉甲,红甲兵亦是明盔暗甲,甲胃较黑旗兵精良的多。
有马跟役均着箭衣,戴凉帽,负责在行军时照顾无人空马,扎营时做粗重杂活,照料马匹,做战时这些跟役负责拉住战马,有甲兵下马步战,若战事吃紧,跟役也可以上前射箭助战,甚至白刃搏斗。
每个旗兵手中俱握有长兵利刃,有长杆挑刀,精铁镰刀,虎枪,铁枪,均在清晨的微光下闪烁寒芒,每人身后都背着长弓,身侧放置撒袋,便是跟役亦有兵器弓箭,每人均是五短身材,圆脸小眼,神色十分凶恶狰狞。
此时的八旗已经争战多年,几乎无有一年不战,中层以上的将领均有二十年以上的战事经验,普通的旗兵亦有多次战场厮杀的经历,排在队伍第二的那拔什库约有三十余岁,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整张脸几乎被人砍开,眼神如野兽一般,这人最少已经打了十余年的仗,后金是全民皆兵的制度,男子长过弓箭便学骑射,十五后就随队出征,这拔什库定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
看着长长的队伍慢慢奔驰过来,高小三等人的呼吸亦是开始粗重起来。
韩旭在此时心中反是一片空明,事前已经商量好了如何作战,此时若是胆怯后悔,只要往草从中一钻便无事了,但这次退缩之后,此生就不必再想与后金争雄之事,要么在乱世中如野狗般死去,要么剃发投降成一顺民,不论是哪种选择都不是韩旭想要的。
丈夫只手把吴钩,三千里外觅封侯。
自己难道尚不如古人耶?
这小队骑兵定是在附近巡逻惯了,步伐不紧不慢,十分从容,领头的是一个黑旗兵,五十余岁模样,长久的征战和马上生涯使他的背都有些驼,眼神也有些散漫,在经过韩旭等人脚下时,这个人眼神扫过,毫无发现,漫不经心的骑过去了。
接着整个小队的骑兵慢慢经过,待最后一人经过时,韩旭早就拉满的弓弦终于松开,一支轻箭飞掠而出,几乎是毫无声息,明军和八旗一样,近战平射用轻箭,远战破甲或抛射用重箭,重箭的箭杆粗而沉重,箭刃扁平开得血槽,硬弓重箭,方能破甲伤人,韩旭这时用的只是轻箭,取其轻捷锐利,要紧的是距离并不远,方可用轻箭。
“笃。”
这一箭正中最后一名跟役的后心窝处,发出笃的一声轻响,接着箭尖刺穿了心脏,这人只闷哼了一声,接着就斜斜的趴伏在马身上不动了。
马蹄声掩饰住了弓箭发射时的轻响,韩旭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当下紧接着便是第二箭发出,仍是一声轻响,箭矢直中后心!
第三箭,中!
第四箭,中!
第五箭,中!
第六箭,中!
但在第六箭时,前头中箭的几人终于慢慢都滑倒跌落下马,战马无人约束,开始乱跑,后队的混乱引起了前头的警觉,那个拔什库猛然回头,正看到韩旭张弓,两眼猛然盯视着韩旭,同时开始放声叫喊起来。
韩旭被这人盯着,感觉似乎是被一条毒蛇盯着一般,他松开手指,箭矢飞掠而出,这一次对准的是一个红甲兵,那红甲兵得了拔什库提醒,在韩旭松手的同时他身形已经往马身右侧一藏,这一下避开了要害,箭矢只射中了他的胳膊,距离近而韩旭弓强,轻箭仍破开铁甲护臂,箭矢深深插入肉中,那红甲兵痛的怒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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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回明 第九章 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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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甲兵怒吼的同时,两个黑旗兵和那个拔什库均翻身下马,在落马的同时,已经均取了弓箭在手。
这些后金兵都是征战多年,战争经验十分丰富,在取弓同时,侧身躲向马匹的另外一方,利用战马的身体遮蔽自己。
怒吼的红甲兵亦是如此,只是他臂膀中箭,动作变的迟缓了一些。
高小三和杨国勇,贺家兄弟二人也是一并站起来,他们早就搭箭在弦,此时均是将弓拉满,瞄向坡地下的目标。
崩崩的弓弦声接连响起,箭矢在空中破空而出的嗡嗡声也是响个不停,两边都是射术精良的精锐,第一轮的互射便基本上找准了落点,受伤的红甲兵是韩旭这边的集中目标,因为动作慢了些,这个红甲没有及时找到遮蔽物,大半个身体还暴露着,连续被两箭射中腿弯,又有一箭中得后背,只有一箭偏斜了一些,却射中了他身边的战马。
刚刚还在牛吼的红甲兵连续中箭,开始大量失血,不过他身披铁甲,中了四箭只是使这人变的衰弱,一时却并没有死,这个红甲开始在地上爬行,身下蜿蜒拖出明显的血痕,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绿草和黑土。
身边伙伴集火受伤目标,韩旭却是一箭向那个拔什库射过去。
在他射箭的同时,那个拔什库也是瞄好了目标,亦是一箭射出来。
双方都用的是拇指扣法,箭矢与弓弦紧密相联,利用拇指使箭尾与弓弦相连,这般射法箭尾不开槽亦能射出,那拔什库用的步弓十分长大,弓弦紧绷,最少在二十个力以上,在拉弓时,那个拔什库臂膀上的肉鼓的十分厉害,使人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人的胳膊都涨大了几圈。
这般硬弓,拉起来自是费时些,待韩旭射中那红甲,再次张弓,这个拔什库方才一箭射出来。
韩旭这一箭十分轻捷,箭矢直直飞向那拔什库,对方的经验十分丰富,听到破空声便知这箭是冲自己来的,亦知时间不够射过,当下立刻抬起双臂,将面门和胸口全部挡住。
“笃!”
韩旭这一箭正中这拔什库的护臂,冰冷的箭尖透过了铁制护臂,却没有能更进一步,箭尖将皮肤扎破,几滴鲜血顺着护臂滑落下来。
在韩旭身边亦是听到“噗”一声闷响,接着听到贺庆雷闷哼一声,韩旭用眼角的余光看过去,贺庆雷的右胸上中了一箭,箭扎的很深,鲜血沽沽流下,很快将贺庆雷的半截身子都浸湿透了。
这是那拔什库的一箭,仓促之中的还击,却是稳,准,狠。
“我压住那拔什库,你们射剩下的那红甲。”
韩旭又一箭射向那拔什库,对方这一次只得猫在坐骑之后躲避,箭矢射在道边的山石上,擦出一长溜的火光出来。
听得韩旭的话,高小三和杨国勇立刻转向射另外一个红甲,贺家兄弟也是一样,这便是居高临下伏击的好处,下头的后金兵被打乱了阵形,不得协调指调,地利也差,贺庆雷虽然受伤,却坚持着继续开弓,只是动作稍受影响。
在适才的偷袭中,韩旭射死了四个跟役和两个黑旗兵,又有一个红甲受了重伤,再封死拔什库,身边的伙伴们只要射死另外那个红甲兵和黑旗兵,便是大局底定。
韩旭控制着自己射箭的频率,他知道撒袋中箭矢数字已经不多,只要那拔什库敢冒头,他便一箭射过去,几轮射过,那拔什库的马亦死了,只是在马被射死前,这人便努力往路旁沟边去,马死之后,还是挡住了这拔什库大半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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