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江鱼也好,尽管烧来,再添几样小菜便可。”
张老板千恩万谢,连连鞠躬,满脸如释重负的笑容。张老板正欲退下,宁心儿叫住他,道:“张老板,我有一事不解,你这店门口招牌上写的四个字,鱼幸无牙,所指为何?”
张老板羞赧地挠了挠脑袋,脑袋上早没了头发,空挠挠的。他回答道:“这四字乃是公子所赐,姑娘还是向公子问解较为妥当,要是由张某代为解释,难免有王婆卖瓜之嫌。”
张老板一路与食客们寒暄着,进了厨房。
宁心儿问道:“曹小三,这四个字麻烦你解释一下。”
“我不想解释。”
“这么说,你是想挨板子?”
三公子告饶,道:“其实很简单,这四个字说的是张老板烧出来的鱼味道是何等的惊世骇俗。打个比方,你是一条鱼……”
“你才是一条鱼。”宁心儿回击道。
三公子道:“好,如你所愿,我是一条鱼,我被张老板烧熟了,端上来放在你面前,我香气四溢,色相诱人。你对我一见钟情,想马上就把我吃进肚子,可是我也有和你同样的想法,我也想把自己吃掉。可惜作为一条鱼,我可悲地发现自己没有牙齿,我注定不能自己吃自己,这就便宜了你,你一边美美地吃着我,一边想:幸亏这鱼没有牙齿,要不然,还没等我来得及动筷子,它一定早就把自己吃得只剩骨头架了。”
宁心儿笑逐颜开,道:“子非鱼,安知鱼之欲。”
三公子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不欲。”
两人相视一笑,拌嘴,既是亲嘴的序曲,也可能是亲嘴的终曲。
有人向他们侧目而视,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上门都是客,凭什么这两位就能霸占那么大一张桌子?而其他的食客却只能和别人拼一张桌子,腿挤腿,r挨r,时刻担心别人的唾沫星子落入自己的盘子当中。单从外貌上看,曹三公子和宁心儿独据一桌也是理所当然,这两位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和别人共挤一张桌子的主。连张老板在他们面前都低声下气,小心奉迎,看来来头不小得很。虽然这些食客蒙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但掂量掂量之后,皆都隐忍不发。
宁心儿不是第一次被众人的目光所注视。因此坦然受之。直到她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人,而那个人也正冷冷地看向她,她忽然觉得一阵不自在。
那人是个读书人,一身长袍洗得发白,打了几大块补丁。一双布鞋在来时的路上被雨水浸透,一只背篓放在脚下。他与三公子一般年纪,正站在一个瘦小老头的身后,眼巴巴地等待一个空座。
宁心儿示意三公子道:“看啦,那个人。”
三公子看了那读书人一眼,问道:“为何要我看他?”
宁心儿道:“他眼睛贼溜溜地死盯着我,让我极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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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1…4
三公子一捏拳头,狠声道:“这人一定是吃过不死神药,所以才敢有恃无恐地在我面前找死。”宁心儿挽住三公子臂膀,道:“你可不要吓我,他也就是看一眼而已,罪不至死。”
三公子拍拍宁心儿的手,道:“我自有分寸。”又对那读书人说道,“这位仁兄,请了。”
读书人冷漠地将面孔朝向三公子,道:“有何请教?”
“不知仁兄可有意和我同桌共餐?”
“没兴趣。”
“可是你已经站了很久,不想坐下来歇会儿?”
“想,但绝对不是和你坐在同一张桌子。”
“哦,如此说来,你和我是有着不共同桌之仇了?”
“非也,我是不屑与你同桌。”
三公子伸手假装擦眼泪,似乎悲痛欲绝,但瞬间又恢复正常,平静地说道:“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是你唾弃我。”
“看来你并不算太笨。”
宁心儿附在三公子耳边,轻声道:“看来你没有说错,这人存心是要找死。”
三公子微笑道:“好戏才刚开场。我有预感,这位读书人马上就要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还会拍桌子摔板凳,折腾出很大的动静。到时你一定要保持镇静,眼睛也不眨一下,好好看看他怎样装疯卖傻。”
宁心儿以掌为刀,抵在三公子脖子上,道:“你又在满口胡言,该杀。”
那读书人却一如三公子所料,真的冲过来,j爪般瘦骨嶙峋的手掌猛地一拍桌子。一脚踹翻挡在他面前的空板凳,手指不偏不倚地指着三公子的鼻子,大声骂道:“呔,你这人世间的渣滓,该堕入阿鼻地狱的孽障,成日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枉顾礼仪廉耻,有善不为,无恶不作,欺行霸市,鱼r百姓,贪赃枉法,强抢民女,身患花柳病,头长杨梅疮,你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你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良为娼,丧尽天良,你打家劫舍,恃力逞强,我恨不能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挖你的眼,剜你的心,拔你的舌,食你的r。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你不足以止天怒……”
宁心儿悄声问三公子道:“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三公子一笑,道:“他没认错人,像我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世间是找不出第二个的。”又对读书人说道,“骂归骂。还得多加提防,小心你喷出的唾沫溅到我。”
读书人问道:“溅到你了吗?”
三公子比画道:“好几次都是毫厘之差,幸好我武功高强,侥幸逃脱。”
读书人一抱拳,道:“实在抱歉,那我稍微往后站些。”说完,往后退了一小步,继续骂道:“呔,你这个卖国求荣的卑鄙小人,你这个重色轻友的龌龊j贼,你这个坑蒙拐骗的市井无赖,你这个穿墙越室的采花大盗,你这个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你这个卑躬屈膝的软骨奴才,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下流胚,你这个笑里藏刀的阴损客。呀呀呀,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扬骨挫灰。请君入瓮,炮烙鼎烹,人世间的一切酷刑加诸你身,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三公子笑道:“你骂完了没有?”
读书人惊讶道:“你居然不生气?难道你不想将我这个与你素昧平生、手无缚j之力的穷酸书生狠狠地饱揍一顿,替你在众人面前洗刷清白?替你在这位姑娘面前挽回颜面?”
三公子微微一笑,道:“大可不必。”
读书人费力地爬上桌子,居高临下地呵斥道:“你胆小如鼠、缩头乌龟,连我都敢欺负你,你活在人世间还有何意义?我要是你,早就引刀自快,免得丢人现眼,到处惹人耻笑。”
三公子神色依然淡定从容,道:“你还是赶快下来,张老板提刀取你性命来也。”
果不其然,张老板提拎着一把三寸厚,两尺长的碎骨大刀,怒目圆睁,青筋暴露,如一团旋风席卷而至,读书人为其汹涌气势所夺,面如土色,浑身乱颤,蹲在桌上,双手抱头。
张老板将读书人轻而易举地拎起,放回地面。读书人双腿软如面条,站立不稳,大半个身子都斜倚在张老板的怀里。张老板把他的头按在桌沿,撩起他的衣领,露出他说黑不黑、说白不白的脖子,怒声道:“你好大胆子,敢在老子店里撒野捣乱,还冒犯起我最尊贵的客人,说,你有几条命?你有一条命,老子就砍你一刀,你有十条命,老子就砍你十刀,你如是有十条以上的性命,老子就将你千刀万剐。”
读书人哀求道:“小的知错,大爷饶命。”
“你求我没用。你该求刚才被你痛骂的公子。”
读书人声泪俱下、鼻东涎西地向三公子哀求道:“公子饶命。”
三公子道:“张老板,死囚犯在处斩前,还管一顿饱饭,这人来了半天,滴水未沾,粒米未进,想必是饿坏了。等他吃饱饭,再砍他脑袋不迟。”
张老板将读书人一把扔至十丈开外,道:“你给我老实待着,慢慢地等座位。”说完,连忙向三公子千万次地道歉,又招呼躲得远远的食客各回各位,继续用膳,又给每位食客再加一碗酒,算是压惊,账却是记在那读书人头上。
杀2…1
时间:午时整,三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
地点:观音巷巷口。
三公子和宁心儿走出酒家时,已是艳阳高照。观音巷的积水已渐渐消去,巷子里行人多了起来。做小买卖的也都把摊给支出来,有人走过时吆喝,拉生意;没人走过时也吆喝,练嗓子。
两人向西行去。宁心儿感慨道:“这酒家生意可真是好,这么偏僻的巷子,在这狂风暴雨的天气,还能吸引那么多食客。那读书人也真晦气,咱们都吃完走了,他才刚刚找到位子坐下。等他吃完之后,张老板不会真杀了他吧?”
“当然不会。众目睽睽之下,做个样子给我看罢了,顺便吓唬吓唬那读书人。”
“那我就放心了,那个读书人看上去也怪可怜的。张老板的手艺还真是一绝,和山庄里的厨师比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你还没尝过他最拿手的红烧鱼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吃鱼,每次看到鱼,我都想到七鲤泉里那七尾可爱的金鲤,我怎么忍心吃它们的同类。”
“可是张老板并不知道,他见你对他最得意的红烧鱼连筷子也不肯碰一下,还以为你嫌他做得不好吃,你没见他额头上全是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你不是吃了吗?”
“你不吃鱼,我要是再不吃,张老板一定伤心欲绝,说不定连上吊的心都有。”
“吃就吃了,还找借口,我又不来怪你。你这回可是做了坏事,回家之后,那七尾小金鲤一见到你,一定会远远躲开。刚才忘了问你,你怎么知道那位读书人要冲过来毫无来由地骂你?”
“因为我这人长得欠骂。”
“正经点,别嬉皮笑脸,像个小瘪三,讨厌死了。”宁心儿没好气地斥责道。
“你看,连你也骂我,可见我真的长得很欠骂。”
“好啦,我不骂你,我好好问你,为什么他要骂你?”
“我有预感,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又吹牛,我才不信。”
说话间,他们经过一个算命摊,一张杏黄色的幌子迎风飘扬,上面写着一副对联:上推十八代,下算五百年。算命先生留一撮稀疏的山羊胡,两只眼睛大睁着,却只见眼白,不见眼仁,很是怪异。
三公子拉住宁心儿,于算命摊前停下,道:“你不信我的预感,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宁心儿奇道:“你如何证明?”
三公子一笑,道:“你很快就能知道。”又对算命先生说道,“老先生,我看你这里写着上算十八代,下算五百年,你的本事定是大得不得了,就连姜子牙、诸葛亮怕也望尘莫及呀。”
算命先生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三公子取出一锭纹银,掷在桌上,算命先生一听声音,顿时来了精神,手在桌上摸索着,要取走那锭纹银。
三公子却又把纹银收回,道:“我只请教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算准了,这十两银子就归你。”
算命先生讪讪缩回手,拢于袖中,道:“你问吧。”
“什么时候再下雨?”
“天机不可泄露。”算命先生回答道。
“既然如此,这十两银子看来我只能留着自己用了。告辞。”
算命先生急忙说道:“且慢,年轻人不要这么性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那好,我再问你一次,什么时候下雨?”
“明天一定下,好了,把银子给我。”
“老先生,我说马上就会下雨。”
“年轻人,你开什么玩笑,天上挂那么大个太阳,怎么会下雨?”
“哪里有太阳?我怎么没看见?”
算命先生急了,拿手往天上一指,道:“就在那里。”
三公子微微一笑,道:“原来你看得见。”
算命先生见被戳穿,也不再假扮瞎子,闭上眼睛,拿手在眼窝上揉了几揉,再睁开时,两眼黑白分明,颇为有神。算命先生道:“其实,算命准不准与眼睛瞎不瞎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之所以扮成瞎子,只是为了迎合世俗人的偏见。”
三公子道:“你算到现在不会下雨,是吗?”
算命先生道:“这还用算?”
三公子道:“可是我有预感。我预感到立刻就会大雨倾盆,你不妨从一数到十,如果还没下雨,这十两银子就归你。”
算命先生凝视着三公子,心里直嘀咕: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赚的银子,他问道:“我何时开始数数?”
“现在就可以。”
“数多快?”
“每呼吸一次,数一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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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2…2
算命先生正准备开口数数,转念一想,觉得不对,道:“我才不上你的当,你们这些贵公子,没事就喜欢拿我们这些穷苦人寻开心。”
“你不相信我?来,你把银子先拿在手里,这下总安心了吧。”
算命先生银子到手,掂了掂,沉甸甸的,确信无疑,这才开口数数:“一、二、三……”一边数,一边紧张地抬头望天。宁心儿也仰起头,望着天空。反观三公子,却是气定神闲,浑然物外。
天空云淡风轻,太阳如一个燃烧的火球。
“四、五、六……”算命先生的声音单调而干涩地持续着。
嘿,我说,怪事真的发生了,请奔走相告,普天同庆吧,下雨了,豆大的雨粒击打在面颊,由不得人不信,一场豪雨霸占了天空,侵袭着大地。适才尚是朗朗乾坤,太阳高悬,一转眼便乌云蔽空,天昏地暗,雷电交加,风高雨急。
方才还在巷子里游荡的人们瞬时间逃得影踪全无。算命先生闭上嘴巴,再往下数数,无异于自取其辱。宁心儿张大嘴巴,欲语却无言。
三公子气壮山河地宣告:“我的预感,又一次得以应验。”
算命先生双手将银子递上,道:“公子绝世高人,我没赚这银子的福分。”
三公子道:“银子归你,不过你这算命摊,可要借我暂用一个时辰。”
算命先生将银子揣入袖中,乐颠颠地答道:“没问题,反正下这么大雨,也不会有生意上门。”
三公子道:“你家住得不远吧?”
“不远,不远。就在巷子那头,一里多地。”
“那好,你先回家去吧。一个时辰后,你再来收回你的算命摊。”
算命先生不情愿地道:“下这么大的暴雨,我回到家里,非全身湿透不可,我还是宁愿在这里先躲躲雨再说。”
三公子又取出十两银子,片刻之后,这十两银子便到了算命先生手中。
三公子道:“现在你不怕淋雨了吧。”
算命先生道:“天上下刀子我也不怕了。”说完,冲入雨幕消失。
三公子得意地对宁心儿说:“你现在服我了吧。”
宁心儿道:“撞运气而已,不服。”
三公子道:“其实你心里佩服得要死,嘴上偏不肯说。”
“我心里也不佩服,少自作多情。”
“那好,我再证明一次给你看,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找咱们算命?”
“做梦吧你,刚送出去二十两银子,心疼了吧,现在想赚钱想疯了,这种天气,谁有心情算命。”
“我有预感,会有人来算命。而且我还知道那个人是谁。”
“哦,会是谁呢?”
“就是前不久指着我鼻子骂不绝口的读书人。”
宁心儿仰起手,拧着三公子的耳朵,道:“越说越离谱,我不把你拧醒,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
“如果我这次的预感又应验了,你服还是不服?”
“若是又让你蒙对,我还真是服你。”
杀3…3
时间:未时初,二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下午一点三十分)。
地点:观音巷巷口。
三公子和宁心儿在算命摊后躲雨。随雨而至的风,带着寒意。宁心儿不禁向三公子依偎得更紧一些。在这样一个大雨纷飞的春日,真会有人来照顾他们的生意吗?
然而,长街尽头确实过来了一个人,那个读书人,背上背着一个书篓,头上纸糊的帽子已经软成一团,水从脸颊上浇灌而下,读书人却并没有脱下帽子的打算。
读书人目不斜视,走过算命摊,也没多看一眼,而是继续向前走去,三公子却突然叫住他,道:“读书人,过来避避雨吧。”
读书人看了三公子一眼,道:“是你?”
“是我。”
读书人往地上呸了一口,道:“我还以为你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只不过是个靠骗人为生的臭算命的,连我都不如。”
“好说好说。这雨看来还得下好一阵子。过来避避雨吧。”
读书人抬眼看看前方漫无止境的道路,心中一盘算,终于还是决定先避避雨,再继续赶路。坐定之后,两个人也都没什么话说。宁心儿捧着脸,好奇地看着两个人,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奇妙的联系。雨势越来越猛,雨点敲击在帆布顶篷,犹如正在急行军的万马奋蹄。
三公子幽幽说道:“读书人,苦雨无事,不如替你算个命吧。”
读书人道:“我不信这个。命中注定,算又有何用?”
三公子似乎也没有急着非要做成这笔生意不可的意思,也就不再说话。又一阵沉默。
读书人忽然打破沉默,说道:“既然无事可做,那你就帮我算一个吧。”
三公子道:“你是想看相、摸骨还是测字、抽签?”
读书人道:“看相。”
三公子道:“那就给你看个手相,把手伸出来。”
读书人警觉地打量了一番三公子,终于还是将手放在桌子上。
三公子却悠然道:“不是这只,是另外一只手。”
读书人“哦”了一声,道:“男左女右。”说完,把右手收回,左手递过去。
三公子依然不紧不慢地道:“另外一只手。”
读书人诧异道:“两只手都在这里了。”
三公子道:“我要看的是你的第三只手。”
读书人跟着了火似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大怒道:“你居然敢诬赖我是小偷?”
三公子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小偷,你是偷中之王,号称天空、地空、人空的司三空,司空空空。”
读书人又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扮成这副模样,能逃过公子的法眼。看来我错了。”
三公子道:“你明明知道,你天下无双的易容术能瞒过天下所有的眼睛,除了三公子。你还敢自投罗网?”
司空空空苦着脸道:“我想赌一次。”
三公子道:“你现在逃还来得及。”
司空空空道:“能逃到哪里去?逃得再远,还是要被你抓住。这样徒劳无功的事情,我可懒得去做。所以,我干脆就不逃了。”
宁心儿奇道:“原来你们两人早已认识。”
司空空空苦笑道:“很不幸,是的。我以为不会被公子认出,所以方才在那小酒家里才会主动找碴,想跟公子开个玩笑。没想到他根本就不上当。”
“你这贼骨头,烧成灰我也认得你。”
“公子特地在此等候司空空空,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坏事。你方才那么骂我,一定过足了瘾,我也不回骂你,你帮我做完这件事,我们之间便算扯平。我要你去庆王府一趟,替我偷一幅苏汉臣的画。”
“公子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不是偷,是取。”
“好,我要你去庆王府一趟,替我取一幅苏汉臣的画。”
“苏汉臣的画我多得是,又不是太值钱。你想要的话,我倒可以很大方地送你一两幅。”
“少跟我耍贫嘴,叫你偷你就去偷。胆敢不从,仔细你的三两骨头。”
“我早已金盆洗手,不干这种勾当了。公子还是另请高明。”
“你真的不干?”
司空空空把头摇得如不倒翁一般,道:“绝对不干。”
“我可曾对你有过救命之恩。”
“你自己要救我,我可没求着你救。”
三公子微微一笑,道:“很好。你既然无情在先,休怪我无义在后。”
司空空空浑身一凛,双手紧紧抱住背篓,道:“你想怎样?”
三公子道:“你不是说你已经金盆洗手了吗?那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背篓里只是几件换洗衣服而已,没什么好瞧的。”
“既然是些换洗衣裳,拿出来瞧瞧又有何妨?”
杀3…4
司空空空把背篓抱得更紧些,道:“别人瞧可以,你瞧就不行。”
三公子笑眯眯地道:“你瞒不了我,这背篓之中,定是些你偷来的珍奇字画。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去庆王府偷画,要么就把背篓打开,里面的赃物,大家见者有份。”
司空空空坐在板凳上,浑身抖如筛糠,不知是冷的还是怒的。他思前想后,终于一咬牙,道:“算你狠,我自认倒霉,这背篓里的东西,就分一半给你。反正,我不干。”
三公子道:“不是一半,我们这里共有三个人,就应该分成三份,我和心儿各拿一份,剩下的那一份才是你的。”
司空空空面红耳赤,道:“三公子,你也太过分了。你就是仗着自己的武功比我高,净欺负我老实人。”
“我就欺负你了,你不服气?”
三公子音调略一提高,司空空空立时畏惧起来,竟不敢出言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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