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店小二刚欲回答,不远处已有一个人抢在他前面答道:“是我。”
金先生去而复返,他还是不放心,生怕袁西游没有死透,他甚至觉得袁西游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好端端地活着,活得比他还逍遥自在得多,他明明知道这是幻觉,却又宁愿信以为真,所以他走出了两里多地,还是忍不住折返回来,再次确认袁西游的死亡。店小二一见金先生,哇的一声大叫,连滚带爬地远远逃开,他以为金先生是专程回来杀他灭口的。金先生并不追赶,他的注意力全在孟叔身上。
孟叔道:“原来是你。”
金先生:“不错,人是我杀的。”
计定烟雨楼5…2
孟叔道:“很好,再见。”说完,便缓慢地沿着来时的路离去。
金先生怒喝一声,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孟叔停下脚步,道:“哦,老夫若是不走,你可是有意请老夫喝酒?”
“不错,请你喝断头酒。”
“老夫已是风烛残年,过不了几天就得去见阎王,何劳阁下亲自动手?”
“雨天杀老头,闲着也是闲着。”
天色已晚,风声呼啸。
孟叔拄杖,岳峙渊停。
金先生提剑急行,出剑,剑锋载着寒光飞行。
孟叔后退,再退,拐杖斜指地面,似一条匍匐的毒蛇。剑势愈急,即将贯穿身体,此时,孟叔的拐杖忽然挑起,杖尖径点剑的背脊正中,金先生手腕微拧,五指合力一旋,长剑在空中一记倒转螺旋,早避开这一杖。
孟叔劲未用老,拐杖迅即回收,一记横扫千军,在身前布下一道杖影之幕。金先生的剑法何等精熟,已到收放自如之境。他一直空闲的左手忽然伸出,以食指和中指钳住剑身。疾奔的长剑骤然停顿,同时左臂后拉,呈引弓之势。孟叔一杖扫过身前,身体向右倾去,左胁的空门显露无遗,杖已挥出,此时已回防不及。金先生嘴角一动,左手离剑,右臂往前猛送,剑势经此一抑,再扬之际,竟比先前更为狂烈,剑光直奔孟叔左胁的空门而去。
孟叔自为三公子收服以来,修心养性,甚少再到江湖中走动,长远未曾与人动手过招,不免有些生疏,是以甫一交锋,便犯下招式用尽、自断后路的错误。好在孟叔处变不惊,他就势将拐杖用力往地上一顿,将地上石砖击得粉碎,他双膝微弯,以拐杖为撑竿,腾空而起,再落地时已在一丈开外。
金先生冷笑道:“人老,身手倒未老。”剑已是如蛆附骨,追击而至。金先生的剑路纯熟毒辣,进如闪电,退如骤雨,十余招下来,孟叔已是险象环生,气力不继,只能疲于招架,再无还击之力。金先生道:“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招式一变,只攻不守,威力比方才更是大了一倍有余。
金先生已将孟叔至墙角。
这一剑,自脚尖而起,往上一带,剑锋划过一道炫目的弧线,直抹孟叔的咽喉,这一剑,志在必得,这一剑,快得离奇。金先生自己也对这一剑的角度和速度深感得意,他觉得即便让自己和孟叔易地而处,也未必抵挡得了这一剑。
就在这时,孟叔却使出奇怪的一招,他原本蜷缩的身躯,忽地挺得笔直,以杖为剑,护住眉间,皓首微昂,举目向天,仿佛在与冥冥中不可见的另一敌手相对抗,对金先生这一剑竟视而不见。
如是换成另外一名剑客,这一剑势必无法挽回。一剑即出,无血不归。但金先生眼力何等之高,早已看出孟叔这一招所蕴的奇妙玄机。他这一剑一旦使实,孟叔不是后退,而是前侵一步,这一剑便将抹在铁杖之上,借此撞击之势,孟叔手臂一提,以杖为剑,当头劈落。而金先生此时身躯微沉,后背显露,一丈来长的铁杖,他如何避得开?金先生心思电转,大惊失色,仓促之下,侧身后跃。同时手腕一抖,往怀里略带,将剑势内收。长剑虽然改变方向,但剑势委实太急,连金先生自己都无法控制,长剑竟直奔自己的额头而来,金先生忙一低头,堪堪避过这剑。长剑从他头顶飞掠而过,将发髻削断,一头长发披散而下,数绺被削去的头发凌空飘落。
金先生道:“你这一剑是何名堂?”
“诸侯西来。”
金先生一愕,旋即醒悟,道:“举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始皇气概,不怒自威,不战自胜,果然名符其实。这一剑是你自创?”
“岂敢岂敢,是我家公子怕我年岁已高,在江湖行走遭人欺侮,特授予老夫防身之用。”
“莫非是曹三公子?”
“正是。”
“我的武功在你之上。”
“老夫承认。”
“如果我继续向你出剑,你不可能全身而退。”
“老夫也不否认。”
金先生回剑入鞘,道:“你既为三公子的家人,我今日便不再留难于你。久闻曹三公子大名,在下却一直无缘得见。请你回去转告三公子,改日我当亲自登门,向他当面讨教剑法。”
孟叔不再答话,拄着拐杖,慢腾腾地走远。
金先生回到袁西游的身边,袁西游还活着,他睁开眼睛,道:“金先生,我什么也没对那个老头说。”
金先生道:“你们方才的对话我全听在耳中。幸好你什么也没说,不然,我怎会让那个老头活着离开?”金先生的心思是:犯不着因为孟叔而增加曹三公子这样一个敌人,尤其是现在,他尚有更重要的事情急待完成。
袁西游又道:“金先生,我还要告诉你,虽然你杀了我,我却并不恨你。”
金先生阴冷一笑,道:“多谢你的体谅,既然如此,请允许我再杀你一次。”
一剑贯穿袁西游的胸膛。袁西游闭上眼睛,停止呼吸,停留在他嘴角的一抹笑容显得极尽怪异。事不过三,对死而言,一天两次足矣。
金先生注目着这个死而复活、活而复死的人,浑身不禁激灵,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
计定烟雨楼6
时间:子时初,二刻(按今日计时,当为深夜十一点三十分)。
地点:钱湖门。
曾耀武与常扬威这两位刑部捕快闷闷不乐地在西湖边巡夜,两人走到钱湖门,有些疲乏,便坐在柳树下的长凳上歇息。深更半夜却不得睡觉,还要像孤魂野鬼般地四处游荡,难免让两位喜欢喝花酒的捕快满腹怨气。接连发生的命案,使京城如临大敌、戒备森严。他们这些当差的,不得不轮换在京城内值班巡逻,要不然,他们现在说不定正在邀日楼里,各自搂着花姑娘潇洒快活呢。
“常兄,一个多时辰转悠下来,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咱们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凶手才不会那么笨,明知道整个京城都在戒严,还敢跑出来顶风作案,自投罗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没见到这几天虞大人和包大人的脸色?要是稍有疏忽,让命案再次发生,两位大人非要了咱们的命不可。”
“你就放心吧,凶手早就躲在一个好地方,喝酒吃r,听着美女弹琴唱曲,嘲笑咱们被他耍得团团转呢。夜深人静,难以将息,每到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念邀日楼里那些要人命的s狐狸们。”
“兄弟我也在想啊。”
两个人坐在西湖边的柳树下,流着口水,想念邀日楼里那些要人命的s狐狸们,谁也没工夫、没心情说话,城里的灯火有的熄灭,有的燃起,万籁俱寂,时光荏苒。两人正想到动情处,忽然听见有声音传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两人大惊,一跃而起,双双拔刀,左右环顾,喝道:“什么人?”那声音却又忽然消失。
两人交换眼色,大起胆子,在周围搜索,却不见任何活物。两人重又回到原地,彼此安慰道:“要么是风,要么是听错了。”
曾耀武说:“就是嘛,不可能是那些连环杀人狂。”
常扬威道:“不可能是他们,来,喝酒,”他取出一小坛老白干,大大地灌了一口,递给曾耀武,曾耀武也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老白干入喉,两人仍然止不住直哆嗦。
那声音再次响起,比方才更大更近,仿佛就在他们耳际。两人面面相觑,惊慌地对望一眼,再回头一看,不由得魂飞魄散。两人发疯似的尖叫,欲待逃走,却根本迈不开步。他们只觉眼前一黑,便扑地倒地。
巨大无边的黑暗永远地吞没了他们。
血流成湖1
时间:辰时初,初刻(按今日计时,当为早上七点十五分)。
地点:外西湖中央。
家住卖鱼桥、做丝绸买卖的王员外起了一个大早,带着新娶的第十三房小妾如花,去西湖划船。船行至外西湖中央,王员外见左右无人,不由色心大起,把十五岁的如花拽入怀中,上下其手,又摸又啃,如花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颇为害羞,不免有些挣扎反抗,这反而更增添了王员外的兴致。
站在船头划船的艄公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只能轻轻地摇摇头,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畜生。
木舟再往前行约莫十丈,梢公忽然觉得船桨一沉,似乎被水草缠住,不能动弹,艄公不以为意,他在西湖之上已经划了二十多年的船,有的是经验,他身体略往下蹲,双臂一使力,把船桨使劲往斜上方一挑。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随着船桨挑起的不是水草,而是一团白晃晃的东西,那团东西在空中转了个圈,不偏不倚落在了王员外的怀里。
顿时间,如花脸色大变,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王员外也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趴在自己怀里的赫然是一具湿漉漉的骷髅,而那骷髅空d的眼眶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王员外大骇,一把推开骷髅,一时间顾不上许多,慌不择路之下,一转身便跳入湖中,溅起一团巨大的水花。艄公回头去看前方的水面,只见清晨雾气尚未消尽的水面上,数具骷髅正漂浮着,幽幽地泛着白光,随晨风吹起的波浪而微微起伏喘息。
血流成湖2
时间:午时整,初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中午十二点十五分)。
地点:无名山庄,灵犀别院。
从大清早到现在,宁心儿的一双手就仿佛长在望远镜上一般,片刻也不曾离开。三公子坐于梅花树下,手捧一卷《山海经》,眼睛却不时向宁心儿望去。
三公子道:“心儿,你看这许多时光,也不觉累?”
宁心儿回道:“我能在这里看上一整天。”
“你都看见了些什么?”
“你想知道啊?偏不告诉你。”
三公子讨了个没趣,只好闷头翻书,宁心儿却又道:“你求我啊,你苦苦哀求我,我一开始还是不肯告诉你,你就更加可怜地哀求我,我见你真当作孽,心肠一软,就会告诉你了。”
三公子合上《山海经》,说道:“那好吧,我哀求你。”
“不行,” 宁心儿叫道,“不许你这样敷衍我,你要很诚恳地望着我,声音颤抖,两眼扑闪,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三公子接连做了好几个表情,都不能让宁心儿满意,他苦笑一声,道:“看来,我只能哀求你不要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这么快就认输了,你这人一点也不好玩。我看到的东西可比你好玩多了。我看见树林中有一个男人在调戏一个妇女,没想到那妇女会武功,反过来把那个男人痛揍了一顿;还有一个卖炸油条的中年人,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往油锅里擤了一把鼻涕,我可全看在眼里,以后绝对不买他的油条吃;我看见一个小偷,偷一个阔少爷的钱
孽宋 第 10 部分
,偷偷往油锅里擤了一把鼻涕,我可全看在眼里,以后绝对不买他的油条吃;我看见一个小偷,偷一个阔少爷的钱包,被发现了,于是撒腿就跑,后面很多人跟着追,我就用望远镜对准他,一直往下看,他跑过一条又一条街,穿过一条条小巷,我看得很清楚,他前面是个死胡同,可他不知道呀,他还是一头钻进去了。追来的人就在死胡同里把他逮个正着,扭送到官府去了。总之,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都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我在看他们,实在是太好玩了。“
“非礼勿视。你未经允许,便这样偷窥别人,是不道德的。”
“我才不管呢,我又不害他们,我只是看看,对他们一点损失也没有。”
“把观天瞳给我,让我也看看。”
“这里只有望远镜,没有观天瞳。”
“是,请将望远镜暂借小的一观,可好?”
“好,”宁心儿道,“不过等到我看够了之后。再说,偷窥别人是不道德的。”
三公子百无聊赖,只好再次打开《山海经》,漫无目的地翻看,才看不了几个字,宁心儿便又叫道:“曹小子,你快过来看。”
三公子道:“你不是在骗我吧,你突然对我这么好,一定有诈。”
宁心儿顿足道:“你快过来呀,我真不是骗你。”
直到三公子将望远镜握在自己手中,方才确信宁心儿确是要让他看某样东西。
宁心儿道:“你看,在苏堤西面,里西湖的西北角,有一艘官船。”
三公子按照宁心儿所指的方位,果然在垂柳掩映中发现了一艘隶属刑部的官船。这船停泊的地方甚为隐蔽,从平地上根本无法望见,即使从高处望去,也只有身处孤山之上,方可恰好看见。在船上立着数十名穿着鱼皮连体衣的大汉,一言不发,依次跃入水中。大汉们一跃入水中,便潜入水底,不复露面。船头端坐一个光着上身的精壮男子,头发在头顶胡乱绾一个结,乱蓬蓬的胡子让这张脸凶相毕露。男子将手边的一只沙漏翻转,开始计时。
宁心儿抢过望远镜,看了看,问道:“人呢?”
“都钻到水里去了。”
“怎么这么久也不见他们浮上来?在水下还不憋死?”
“当年水泊梁山有一条好汉,人称浪里白条张顺。相传他能在水底呆上三天三夜,水性厉害至极。寻常稍谙水性的人,倘能经过名师特训,一般也能在水底待上一刻钟左右。那船头的男子在给他们计时,像是正在训练他们的水性。”
“他们是刑部捕快吗?”
“看样子不是。”
“那他们怎么敢擅用刑部的船?”
“我也正奇怪呢。”
“这事古怪得很,一定有什么阴谋。要不要派人到官府去报案,把他们全给抓起来?”
“他们能堂而皇之地使用刑部的公船,就算不是刑部的捕快,也定与刑部大有关系,还是不要管闲事为好。”
“真没意思。他们钻进水里面,到现在还不出来,真不知要在水里待到什么时候。”
“人家又没收你的钱,免费让你看戏,你还抱怨。”
“戏不好看,当然要喝倒彩啦。”
“他们还没出水吗?”
“还没有呢,等一下,出了,出了,他们终于出水了。”
“你再看看那个沙漏是否刚好漏完。”
宁心儿将目光对准沙漏,果然刚好漏完,于是奇道:“别人都燃香计时,为何他偏要用沙漏?”
三公子道:“因为他需要绝对的精确。燃香计时,只能大概计算,风力大小、天气炎凉等都会对香烧得快慢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他之所以用沙漏计时,便是要将他们在水下待的时间拿捏得毫厘不爽。”
宁心儿道:“那他们在水下待了多久?”
“刚好一刻钟整。”
“他把时间捏得如此精确,所为何来?”
“这就要去问他了。他肯定有他的道理。”
“废话,说了等于没说。”宁心儿嗔道。
说话间,大汉们都已上船,船夫划动船桨,向柳荫深处驶去,消失在一片春色之中,宁心儿再用望远镜好一番搜索,却再也找不见船与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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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成湖3…1
时间:申时初,二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下午三点三十分)。
地点:刑部殓房。
清晨时在外西湖发现的数具骷髅已经摆在了刑部的殓房之内。殓房深处地下,阴冷潮湿,空气中散发着药味和尸臭。c在墙上的巨大火把的火焰无风自动,室内时明时暗。包温数了数,一共七具骷髅。阴森森的白骨,不带一点皮r。在另外一张案板上,摆放一个巨大的竹筐,竹筐里装满模糊的血r,通过堆放在血r中的两颗残缺不全的头颅,看出正是昨夜在钱湖门遇害的刑部带刀捕快——曾耀武和常扬威,目睹自己属下的凄惨死状,包温心里大感悲恸,本欲命仵作将他二位的尸首整理缝制一番,但仵作们都害怕殓房闹鬼,说什么也不肯,只好暂时先这么囫囵放着。后世为纪念这两位因公殉职的刑部捕快,每于官衙升堂,两旁执棒而立的皂隶必卖力高呼“威”、“武”,既缅怀先贤,又吓唬犯人。
毫无疑义,杀害曾耀武和常扬威的凶手正是杀害扬州百胜镖局镖师的凶手,可这七具骷髅又是何人所为?光凭这些骷髅,实在难以判定死者生前的身份以及死因。
包温正发愁间,神秘的金先生走了进来。金先生看见这些横躺在桌上、一字排开的骷髅,面容不改,显然见多不怪。他冷冷地看了包温一眼,问道:“有什么发现?”
包温摇摇头,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线索。”
金先生道:“除了目前殓房里现有的人之外,不许再有另外的人知道这件事。”
包温犹豫一阵,还是鼓足勇气,道:“可是我已经派人通知三公子了,他可能很快就会过来。”
金先生道:“那就派人去阻止他。此乃刑部内部事务,岂容外人c手。”
门外却传来一个声音,道:“来不及了,我已经来了。”
金先生怒斥道:“什么人?”
三公子从门外转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金先生,道:“你又是什么人?刑部里可没你这号人。刑部的内部事务,你这个外人不是照样在c手。”
金先生瞳孔收缩,眼内精光暴s,视着三公子,在他这种凶狠的目光下,很少有人能镇定自若,然而三公子依然嬉皮笑脸,浑不在意。
金先生冷声道:“你就是三公子?”
三公子道:“你又是何人?”
金先生闷哼一声,不予回答。
包温接话道:“这位是金先生,乃是受当朝丞相汤思退汤大人之命,莅临刑部,代理刑部尚书一职,暂时摄理刑部上下大小事务。”
三公子道:“原来你就是金先生。今日早朝之后,虞大人一返回尚书府,便打点行装,悬刑部大印于尚书府中堂之上,率领家眷仆役,一行三辆马车,自武林门出,离开京城,径回故里隆州仁寿县而去。此事已闹得全城皆知。虞大人愤而出走,听说与金先生大有关系。”
金先生又是一声闷哼,道:“无稽之谈。虞大人出走,与我何干?”
三公子不依不饶,继续说道:“虞大人分明是被你走的。金先生,你从未曾有过一官半职,今天居然能挤走虞大人,荣任刑部尚书,位列九卿,宋朝开朝百多年来,尚无此类先例。尽管有汤丞相在圣上面前为你极力举荐,但这种一步登天的窜升之势,还是免不了在朝野间掀起轩然大波。听说汤丞相为平息朝廷众臣的非议,一再宣称你确有卓然之才,并为你立下军令状,倘在规定期限内,破不了近日接连发生的这数起命案,便割去你项上人头,以谢天下。正是因为你立下军令状,圣上这才决心夺去虞大人之权,将刑部托付于你手中。虞大人伏陛力谏,欲求圣上回心转意,反被圣上一顿训斥,以乱g轰出。虞大人乃是为国家数立奇功的名臣,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受此羞辱,自然义愤难平,再也无颜在朝中立足,这才会挂印而去。金先生,你好大的能耐,佩服佩服。”
“此等朝廷大事,你怎么知道?”金先生说完,狠狠地瞪了包温一眼,他知道,一定是包温多嘴,将这消息泄露给三公子。包温肃然而立,对他上司恼怒的眼神并不理会。
三公子叹道:“虞大人乃国之重臣,江南屏障,此番挂印辞官,金国便少了一心腹大患,只怕又要蠢蠢欲动,再起并吞我大宋之心。”
金先生冷笑一声,道:“公子不必危言耸听。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堂堂大宋,并非只有虞允文一人。”
三公子道:“哦?我倒想请教,金兵挥师南下,满朝文武谁可抵挡?”
“汤丞相乃是三朝###,又身兼枢密使。文韬武略,冠绝当朝,有汤丞相坐阵朝中,谅金兵也不敢妄起南侵之念。”
血流成湖3…2
“好一个汤丞相。如不是他一再相,将刑部权力收归己有,架空虞大人,虞大人又怎会负气出走?今日敌势非秦桧时比,汤丞相不思光复,反一味向金国示弱求和,较诸秦桧犹有不如,两国尚未交兵,汤丞相便自断朝廷擎天一柱,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金先生怒叱道:“无名小辈,胆敢大言国事,毁谤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包大人,还不将此狂徒拿下。”
包温哪有胆量来动三公子,但金先生命令他也不敢不听,左右为难之际,只好赔着笑脸,连忙转移话题,道:“金先生且息怒,卑职以为,此乃刑部殓房,非是谈论国是之所。眼前这七具骷髅,来历不明,还有赖借助三公子之力。三公子,你对此案有何见解?”
三公子道:“我认识这七个人。”
包温惊道:“人都变成骷髅了,你还认识?”
三公子道:“如果只有一具骷髅,我可能尚不敢肯定,七具骷髅一块出现,我确信自己不会弄错。”
包温道:“他们是什么人?”
三公子道:“他们便是天狼七杀星,江湖中最声名狼藉的杀手团伙。”
包温道:“公子怎么能如此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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