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无罪
“这样的东西…青鸾学院居然还有。”
他喃喃自语的,说道。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们炼狱山有疯狗,我们青鸾学院,当然也会有好东西。”林夕想着这一件东西的强大,感慨着说了一句,又陡然觉得和申屠念说这些没有意思,也喃喃自语道:“不过你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和你说了也是废话,你也听不懂。”
申屠念的确是白天不懂夜的黑,他当然不可能知道什么是张良计,什么是过墙梯。但听到林夕此句浓浓嘲讽的话,他却就像是炼狱山中那些已经被折磨的彻底麻木的农奴一样,已经根本生不出多少愤怒的情绪。
他只是抬起了头,看着林夕,“那又如何?即便大家没有魂力,我依旧是圣师的身体,我的气力,依旧要比你强大。”
林夕反手拔出了自己的剑,用一种莫名的语气,带着一丝隐隐的伤感,看着申屠念,“你可以来试试。”
申屠念的身体微顿。
此时看着林夕的面容,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
林夕平静而略带伤感的面容,让人可以看到强大的自信。
所以即便按理没有魂力的圣师绝对比没有魂力的国士要强许多,且申屠念修炼的时间更长,经历的战斗更多,但没有人想要上前帮他,只是看着他提起长剑,单独面对申屠念。
申屠念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情绪,将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全部抛开脑外,他弯下腰,捡起了一截银白色的金属空心断管。
这是楚夜晗最早用出的,抵挡白衫剑师飞剑的兵器毁坏后的一截,但只要刺入人的体内,同样可以杀人。
申屠念开始小步的奔跑,他的动作依旧很快,一声空气炸响,他手中的银白色空心断管骤然脱手,直飞林夕的颈部,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绷直,一脚,踢向林夕的小腹。
这一瞬间,虚实变幻。
以他一脚的力量,也足以能够踢得没有魂力护体的林夕重伤,或者至少直接失去战力。
然而在他手中的空心断管脱手之时,林夕就已经开始转身。
所以这一瞬间的画面,申屠念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是在配合林夕。
林夕转身,沉剑往下。
空中呜呜作响的银白色空心断管从他的脖侧掠过,申屠念的膝盖,自己撞上了林夕的剑。
所以申屠念这一脚踢出,他的整条小腿,就断了下来。
林夕的身体从申屠念身旁滑步而过。
他的动作在所有人的眼中显得并不算迅疾,但身体的某一部分重量骤然和身体脱离之下,申屠念此时也无法保持平衡,所以他的身体在倾倒。林夕没有客气,在申屠念的一拳击出,却因为身体的失去平衡而显得姿势怪异且没有威胁的同时,他的剑再撩起,轻易的切下了申屠念这一条手臂。
他站在了申屠念的身后。
失去了一条手臂和一条小腿的申屠念,在他身后重重倒地。
申屠念的身体已经麻木。
摔倒在地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感到痛苦。
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太过不合道理。
“我真是不懂么?还是这只是一个噩梦?”
他咳嗽了一声,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头颅狠狠的撞在湿润的石板露面上。
粘稠的热血从他破裂的头颅之中飞洒而出。
“你错了,错得很离谱。”
林夕还没有回头,但通过声音,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在心中说了这一句,缓缓转身。
他的视线之中,如最浓水墨画的东景陵黑暗街巷之中,有许多鲜血在飞洒。
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真实的。
因为许多云秦人在这里面流下的热血,前所未有的真实。
“不是没道理,只是有些道理,你不懂。”
他又轻声的在心中说了一句。
白衫剑师看着林夕,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看懂了什么,又看明白了什么,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无声的苦笑,往前躬身。
他双掌夹着,竖起的剑,刺破了他的心脏,从他的背后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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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变 第五十六章 很久的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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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看着布满血迹的地面,弯下腰,捡起了四瓣透明的裂片。◎ ◎
他其实并不想马上杀死申屠念或是白衫剑师,至少他很想从申屠念或是白衫剑师的口中知道这颗珠子到底原本有什么功用。
只是他现在只是一名耗光了魂力的修行者,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也全部都是耗光了魂力的修行者,根本没有人能来得及生擒申屠念和这名白衫剑师。
……
没有了魂力支持的炼狱山神官们,也早已失去了平时的威严和骄傲。
即便只是面对普通的云秦军人,他们都已经丧失了信心,就连身上平时尽显神性光辉的红色神袍,在此时都沉重得让他们自己感觉到窒息。
申屠念的倒下、死去,更是让这些炼狱山的神官彻底的绝望。
“杀了他!”
一名斜靠在墙角的炼狱山神官对着他身旁拳头大小、毛茸茸的白色蜘蛛发出了命令。
他便是和唐初晴一战,被唐初晴洞穿了胸腹的那名能够驾驭魔变的炼狱山神官。
此刻失去了所有的魂力,他胸腹的那条伤口也无法镇压得住,翻卷的皮肉直接和那些雪白的蜘蛛丝脱开,内里的肚肠等物都凄惨至极的流了出来。
只是他依旧不甘心就此死去,他还强撑着一口气,想要看看自己的这只白色蜘蛛能不能在史册上留下浓重一笔。
这一抹黑暗化成的无数微尘,不仅消弭了所有这片街巷中修行者的魂力,就连妖兽体内的魂力也不能幸免。
然而即便没有魂力,他这头白色蜘蛛跑动的速度还是很快,而且他很清楚,他这只白色蜘蛛无论是身上白色的绒毛,还是口内的毒牙,都非常的毒。
……
这一只白色蜘蛛忠实的执行着临死的主人的最后命令,跑成了一道白光。
然而这名硬吊着一口气的炼狱山神官却看不到他所希望看到的景象。
在距离林夕还有数十米之时,这只白色蜘蛛突然停顿了下来,它感觉到了恐惧。
金色的云秦小凤凰从林夕的袖口中钻了出来。
它也已经失去了魂力,但它也依旧能够飞翔。
它飞了起来,就像扑食老鼠的鹰隼一般,直接降落到这只白色蜘蛛的头顶。
它的爪子狠狠的扎入了这只白色蜘蛛的绒毛内,毫无顾忌的啄着这只白色蜘蛛,将这只白色蜘蛛直接啄死,然后一口口啄着吃掉。
坠星天凤,不惧百毒…一些毒物妖兽,对于它,原本就是大补之物。
这名炼狱山神官看到此幕,他痛苦的咳嗽起来,一咳,他的胸腹便流淌出更多的内脏,他便在痛苦和不甘中死去。
上百名云秦黑甲军人冲到了林夕等人的身边。
这些军人里面,便有一个是云秦军方的统帅,曾柔。
此刻他冷峻的面目上,闪现着掩饰不住的欣喜。“要燃烽烟么?”他用最尊敬的目光看着林夕,问道。
“当然要,火烧得尽量旺一些,希望秦惜月她们能够看到。”
林夕点了点头,他靠在了自己原先背着的,装着大黑的箱子上,回答曾柔。
此时虽然对方总统帅和圣师已经全部身死,但即便没有任何的意外,这支大莽军中还有许多将领,不管他们绝望与否,这座城,还是要将数万大莽军队消化掉,战斗还会持续很久,还会有许多云秦人死去。
断了一臂,身上又是无数割裂伤口的唐初晴此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是他却笑了起来。
“申屠念最后拿出来的,是什么珠子?”他笑着,忍不住问身旁满脸水泡的楚夜晗。
楚夜晗是云秦仅有的数名大匠师,对于魂兵和一些符文的研究,自然是现在所有人之中最高。
“不知道。”
楚夜晗也摇了摇头,他也转头看着身前的林夕,问道:“林夕,你知道申屠念手中的是什么珠子?”
林夕摇了摇头,将手中拾到的四片裂片递给楚夜晗:“不知道。”
楚夜晗微怔,只是第一时间肯定,入手的这四片裂片,比他见过的任何宝石、水晶都要更加纯净和透明。
“你不知道申屠念最有把握的这件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不选择避开他,却一定要在这里?”他忍不住看着林夕,说道:“你明明知道,你对于东景陵比我们任何人都要重要。我们可以死,但你不能死。”
林夕看了他一眼,擦着流淌到眼睛里的雨水,摇了摇头,轻声道:“因为申屠念也会这样的想法,所以我会出现在这里。”
楚夜晗眉头微蹙,他不明白林夕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他看到林夕额头上的汗水和雨水混在一处,他看到林夕的面容苍白且极其的疲惫。
他便骤然明白了。
不管是风行者或是将神的称号背后,这名青鸾学院的天选学生,毕竟是个人…即便是当年的张院长,也是一样。是人,就会累。
所以在来这里的时候,林夕已经不像自己和申屠念等人想象得那么强大。
对于这个战局,他已经无能无力。
所以,如果申屠念还有什么极其强大的东西的话,林夕便希望申屠念能够用在他身上。
他或许会死,但能够消耗掉申屠念手中最后一搏的东西。
“所以申屠念一开始就错了。在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申屠念就已经错了。”楚夜晗看着林夕,轻声感慨道:“因为他没有想到,你会如此不惜和这座城共存亡。”
……
高亚楠和姜笑依都比任何人要了解林夕。
而且林夕已经告诉两人,他在处理那些双头犬的事情之后,便已经没有影响这个战局的能力,对于这个城池的作用,或许便已经不如一名巅峰大国师。
所以两人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林夕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让申屠念的最后手段用在他的身上。
想着那一颗珠子怎么会全无作用,让申屠念这样的人物都失态到那种地步,再看着林夕此刻浑身都在出汗的样子,高亚楠的心情便又紧张了起来,“你有没有什么事情?”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林夕的额头,生怕还有什么意外发生。
“没有,只是头脑反而更加清醒了些。”林夕看着她和姜笑依,摇了摇头,“只是太累了而已。”
高亚楠的手微颤。
她很心疼。
林夕一直是一个很阳光,在任何绝境之下都不言放弃的人,然而这战局的大起大落,那么多云秦军人的壮烈牺牲,却是让他都甚至自己“寻死”,要守住这座城。这期间多少激烈的情绪变化,这短短的半夜时间里,多少生死变幻,他又怎么不疲惫,不虚弱?
……
…...
同一个夜。
在遥远的大莽炼狱山,最高的一座火山口的中部,一座黑色火山石雕琢而成的大殿里,张平和二十六名和他一样身穿红色神官袍的炼狱山年轻弟子盘坐在地上。
六名浑身散发着黑烟和火焰,无比神秘和威严的炼狱山大长老,齐聚在这座大殿里,审视着他们。
唯有炼狱山最重要的日子,这六名炼狱山大长老,才会聚集在一起,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张平微垂着头,看着已经放到自己手中的东西。
这是一片靛蓝色的棱形晶片,闪着宝石般的光泽。
然而这并不是宝石,而是某种神秘的药液凝结而成。
这是炼狱山修炼魔变的最重要环节,这是修炼魔变必须的秘药,在炼狱山之中,也是极其的珍稀,以至于要六名炼狱山大长老同时出现,监察这一仪式。
所有和张平一起,能够坐在这个大殿里面的炼狱山年轻弟子,都知道如果能够修炼成功魔变,在炼狱山中便是一步登天,但他们也同时清楚,唯有极少数的人,能够承受住这片神秘的魔变药物的入体,能够活下来。
所以很多人的面色都是极其的惨白,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
没有人知道此刻张平的心情,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在想着什么。
他只是低垂着头,看着这片靛蓝色的晶体,在这所有人里面,他第一个安静的将这片晶片刺入了自己的手腕之中,用自己的魂力,包裹着这片晶片,让这片晶片全部融化在鲜血之中,奔行于他的血脉之中。
有两名瘫软在地,不敢使用这魔变药物的炼狱山弟子被带了出去,就在殿门外被杀死,抛入下方的熔岩池中,魔变药物被重新收起。
其余所有的炼狱山弟子,也都和张平一样,使用了这魔变的药物。
一名名炼狱山弟子很快的无声的倒下,死去,身上的所有血脉裂开,流出黑色的脓血。
在死去之前,这些炼狱山的弟子的面孔,已经扭曲得完全不像是人类,虽然时间并不长,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他们似乎已经遭受了无尽的痛苦。
最终,唯有四名炼狱山弟子还坐着。
张平也在其中。
他的肌肤变得苍白了一些,面孔也扭曲着,一根根血管浮现在他的肌肤表面,扭曲如符文,全部是恐怖的靛蓝色。
一名炼狱山大长老点了点头。
能够有四名炼狱山弟子最终承受住魔变的药力,显然已经让他和其余的炼狱山长老非常满意。
这六名炼狱山大长老开始离开这座殿宇。
黑色殿宇里只剩下了四个还活着的人,以及一地的尸体。
在林夕和高亚楠、姜笑依还有秦惜月,还在东景陵和大莽军队艰难战斗着的这同一个夜,张平在炼狱山,晋修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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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变 第五十七章 雪花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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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时。
一名云秦军士在数间已成废墟的酒楼之后,斩掉了一名大莽军士的头颅。
他的身旁左右,全部都是云秦军人和大莽军人的尸体。
在这里厮杀的一队云秦军人和大莽军人,在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还活着。
这是在韶华陵。
至少有小半个韶华陵已经变成了废墟。
因为死的人太多,还活着的人却已经不多,所以此时这座因为人之间的战斗而破坏得满目苍夷的陵城,却反而显得比平时还安静。
死的人太多,许多原本有的联络,便早已中断。
在这样沉重而寂静的黎明里,这名肩上的黑甲里在渗出血水的云秦军士,甚至不知道这场战争此刻是谁占据了上风,不知道这场战争会在何时结束,以谁的胜利结束。
因为出汗太多,他有些脱水。
他发现身上的水囊早已掉落,所以第一时间想要看看周围那些尸体的身上有没有水囊。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帅铠,帅铠上系着长长的红色披风的如铁铸般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用力的咽了口口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这名走来的铁铸般的将领,举起了手中的黑色边军长刀,冲了上去。
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动作,他手中的长刀折断了,然后他倒飞了出去,跌倒在地。
他的骨头断了数根,但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我记得你,你在碧落陵帮我洗过马。”浓眉如墨,唇红如血的威严将领平静的出声,他继续往前行,没有理会这名摔在地上的云秦军人,声音从他身影消失处,清晰的传到这名云秦军人的耳中。
这名云秦军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名将领消失的方向。
云秦军方始终在猜测,闻人苍月这样的强者,最终会降临在哪个城池。
现在这名普通的云秦军人,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见过闻人苍月。就如同闻人苍月所说一样,他曾经在碧落陵帮闻人苍月洗过战马。
他曾经是碧落陵的一名边军。
但他也只是见过闻人苍月一次,也就是闻人苍月在碧落陵巡查他们军队时,随意点中了他,让他帮忙刷洗他的战马。
闻人苍月在碧落陵,也不知道见过多少部下的军士,竟然会记得住一名像他这样普通的低阶军士。
闻人苍月没有杀死他,就是因为认出了他曾经是碧落陵的边军,曾经是他的部属。
事实上他在这里的战斗中能够活下来,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在碧落边军接受过的那些训练…碧落边军,本身就是云秦战斗经验最足,最会战斗的军人。
若是在碧落陵时,闻人大将军能够记得只见过一面的自己,他必定会感到极其的荣幸和幸福。
然而此时,看着周围那些死去的战友,这名云秦军人却是不领情。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朝着闻人苍月背影消失的地方,狠狠的呸了一声,吐了声口水,然后他举起半截的断刀,重重的斩向了自己的喉咙。
闻人苍月感知到了身后发生的事情,但他的生性冷漠,一时的不杀也只是因为一丝的怀旧,所以这名云秦军人用这样最强烈的手段表明自己对他的态度,也没有让他的心神出现丝毫的波动。
他冷漠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在他强大的感知世界里,出现了一些冰冷的雪花。
这样的感知让他冷漠的面容上却是出现了一丝兴奋的笑意。
他直直的朝着他感知到的地方走去。
一路有鲜血和尸体,却是没有任何一个活人出现在他的身前,阻挡他的前行。
李苦已死,夏副院长老去,炼狱山掌教在遥远的大莽看着他,那么,这世间,还有谁能够阻止他的前行?
废墟渐少,尸身渐少,他的面前出现了完整的街巷。
一名身穿银衫的文士,在一条被细雨冲刷得干净的石子路上等着他。
天已暂时放晴。
空气非常新鲜,传来周遭院落间芭蕉叶和青草的气味。
天空中,却是有一片片晶莹的雪花在飘落。
闻人苍月越加兴奋。
他体内的魂力开始奔行,身上的气息震荡得他身前的房屋都出现了裂纹,崩塌。
他便直直的从倒塌的房屋中穿过,他需要身体做好准备,进入自己最巅峰的状态,他需要这样的锐气。
“周若海,很多年前,我统领碧落边军时开始,我就一直怀疑中州城里最强的不是倪鹤年,而是你,于是我便一直想和你战一场,只是像你我这样的人,不到真正的生死对决,又如何能看出谁强谁弱。不分生死的对决,便如同一盘只是做出来看,却不能吃的菜,令人想想便索然无味。想不到今日,却是能够一偿多年的夙愿。”他在崩塌的房屋中,片尘不染的走过,走到周首辅所在的石子路上,笑着说道。
他从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笑,也是威严的大笑。
“只是为了自己的一个心念,便造成这么多的杀戮,造成这么多人流离失所,值得么?”周首辅平静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痛惜的神色:“你难道不觉得生活在许多人真心爱戴的目光里,看着那些人快乐的生活会比较快乐?”
“曾经我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人的一生之中会有许多不同的阶段,这个阶段的我,便是想越过世上所有最高的山峰,成为那座最高的山峰,至于我成为世上那座最高的山峰之后,会不会有你现在所说的想法,那也是未知之数。”闻人苍月笑容收敛,冷漠道:“对于你我这样的人而言,前面便本身没有几座高峰,且这样的时代,便是登顶的最好机会,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抗拒自己心中这种诱惑,但对于我而言,唯有成为最高的山峰,才有可能畅快淋漓的做事情。到时做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才不会有人阻碍,捆缚住手脚。你看看你,空有绝世之才,治国之贤,你忠于君,结果到头来,却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
周首辅平静的说道:“在你的眼中,我的境况可能落寞,但我做的事情,对于我而言便有意义。而你,心中没有敬畏,将自己脱离众生,到最后便自然不容于这世上。”
“这便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闻人苍月大笑,道:“对于我而言,你此刻唯一的意义,便是整个云秦帝国,尤其是这片战场上所有人之中,我最想杀死的人。”
周首辅看着他,道:“不是林夕么?”
“他?”闻人苍月讥笑道:“他太弱…杀死你之后,我有很多年的时间可以杀死他。”
周首辅不再说话。
他确信自己根本无法改变闻人苍月的心意。
除非有人能将闻人苍月彻底打服,闻人苍月的心意,才或许有可能改变。
他叹了口气。
呼出来的气温暖,但天空之中飘洒的雪花,却是每一片都变大。
每一片雪花,都变成了一片片梧桐叶般大小。
韶华陵这个平时极少下雪的南方城里,在这条平凡的石子路上,开始下一场云秦立国以来,最大的暴雪。
大到令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雪花极其的美丽,每一片美丽到令人惊艳的雪花,却是飘落的异常缓慢,近乎停滞。
闻人苍月微仰着头。
在第一片雪花产生变化的时,他便已经仰起了头。
七曜魔剑从他的手中飞了出来,围绕着他高速旋转,切碎一片片接近他的雪花,将每一片雪花中爆发的凛冽寒气震荡出去。
自创近身剑道,从来都是只知进击的闻人大将军,在这一战中,直接被逼得先行采取了守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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