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们和离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街凉茶
他一定是不记得了,在大宋还有一个罗氏女在等她,一等就是十五年。公主没有照顾过人,所以因为照顾过受伤的他,便累的昏死过去,于是,他认为公主是用性命相救。
大概因为银镜是公主,而她只是一个平民女子,于是公主付出的三天三夜比她的十五年还要重要。他一定是不记得了,他曾为她做过的那些事,也不记得,她是用了一生的勇气,高嫁了他天波府的四公子!
说完这一切的杨四郎也发现了大家的不同,看到为自己求情的罗氏女,于是他就明白了——在送罗氏女回来的路上,罗氏女是故意不和自己相认的。他想,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但是,这些温柔与情谊此时此刻只能成为他巨大的负担。甚至,他都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四哥!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报恩的方式一定是以身相许!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娶银镜公主,何必说那些配得上配不上的话,你只要说你在大宋早已娶妻,难不成萧太后和那个银镜公主就那么犯贱,一定要你做他的女婿!”杨八妹大概是最为罗氏女考虑的人。她年幼的时候,杨四郎便下落不明,陪着她的一直是家中的母亲和嫂嫂。从感情上来讲,罗氏女比杨四郎与她更为体贴。再者,杨八妹虽然是大宋女将,却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情窦初开的少女的眼底,爱情是圣洁的,不容玷污的,这一点与罗氏女不谋而合,甚至杨八妹是局外人,所以她甚至能比罗氏女更加唾弃杨四郎的背叛。
听了杨八妹的责问,杨四郎浑身一震——到底是什么让他没有说出早有妻室的事情?是什么让他口口声声只说相配的话?毕竟并不是娶了老婆的男人都是杨家将,他照样可以隐瞒身份。又是什么让他将锦囊交给了银镜?大概早在很久之前,九死一生被年轻美丽的公主救起,看着尊贵的她为自己而劳累昏死,也可能是在太后逼婚,银镜不顾性命,抛弃一切的时候,他对她萌生了感情。
“孽子啊!你怎么对得起你的发妻?!”不必多说了,一切都明了了。杨八妹或许只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而这些疑惑的答案便是当年杨四郎娶了银镜的真相——他对银镜动心了。除了自欺欺人,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的杨四郎,除了懵懵懂懂的杨八妹与杨宗保,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残酷的鲜血淋漓的真相。
沉默了许久许久,杨四郎起身告退——原来大辽全城警戒,如果没有萧太后的令牌,谁也不能出城。杨四郎手中的令牌是银镜偷偷给他取来的。在送罗氏女回到宋营之后,杨四郎魂不附体,被银镜看出了一些端倪。不过杨四郎绝口不提,银镜便将他灌醉了,这才让他说出了真相。得知杨四郎想去宋营探母,虽然恼恨杨四郎欺骗了她,但银镜还是为他去向萧太后拿了令牌。可银镜也说过,天亮之前必须将令牌还给萧太后,否则一切后果都由她和宗源承担。
此时此刻,天将亮,杨四郎为了银镜必须离开。
听了杨四郎的理由,众人无不失望与愤怒,却也是无可奈何。
“娘。”罗氏女想银镜公主并非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单纯。当年杨四郎不娶,她便扬言被拒婚的话,她就羞于活在这个世上。其实她和萧太后一样,也在对杨四郎逼婚。而今时今日,她从醉酒的杨四郎嘴里知道了真相,也就是说杨四郎当年交给她的锦囊,她并未拆开来看,刚刚得知了真相的她必然痛恨杨四郎。但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她却能很冷静地作出决定,将令牌交给杨四郎。此举不管有意无意,她都彻底征服了杨四郎——杨四郎原本就对不知真相的她充满了愧疚,而她非但没有为难他,更为了他做下为萧太后不容的事情!
可是银镜很聪明,她知道杨四郎此番回到宋营,只要拍拍屁股,便可以永远留在宋营。那么,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丈夫,宗源也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于是,她对杨四郎说,如果天亮之前,他没有回来,那么,一切后果由她和孩子承担。她知道如果这一次杨四郎能回来,那么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抛弃自己——她一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也担心杨四郎见到了家人与原配会抛弃她。所以她放手一搏,她加重了筹码——他们的孩子。当然,这和当年一样,她还是在威胁杨四郎。逼迫杨四郎。
不过杨四郎乐意受她有意无意的威胁,罗氏女又何必去理会?
罗氏女敛去眼底所有的情绪,她道:“银镜公主温柔大方,爽快体贴,谁见了都会喜欢她的。更何况,她对四郎还有救命之恩。”
“四娘!”这些年来,罗氏女相伴佘太君左右,彼此的感情也并非是早年的婆媳尊卑。
“娘,正好四郎也在,四娘有个不情之请。”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罗氏女的性格最为绵软淡薄,早年在山上如世外仙人的生活让她生性如此,而出生平民的地位,如果杨四郎还在,兴许她会受到排挤,但是杨四郎没了,她只会让人更加的同情。而大家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十五年来,罗氏女从未求过天波府什么事情。反倒是天波府——亏欠了她。
“四娘,你说。”
“杨家的骨血不应该流落在外!”罗氏女一句话掷地有声,在众人的心中激起了不少涟漪,刚才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回避着那个孩子。可是谁也无法否认,杨四郎确实和银镜生了一个儿子。那孩子便是杨家的骨血。
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罗氏女回首,对杨四郎轻轻一笑,道:“银镜公主是个好女人,你应该给她独一无二的妻子地位。四郎,我们和离吧。”
一直低着头的杨四郎猛地抬起了头,他看向罗氏女——她的脸上还带着那熟悉的笑容。清清浅浅,不仔细看仿佛是错觉一般。但她的眼神是温暖的,一如十五年前。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知道她是个隐忍的、为他人考虑的人……
“四娘!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杨家可以没有这个逆子,却不能没有你这个媳妇!银镜公主……或许是个好女子,但是,我们杨家是不会承认这个儿媳妇的!”佘太君一口否决。但是罗氏女早有预料,她双膝跪地,道:“求娘成全!”
是的,这是罗氏女第一次求佘太君。佘太君并非老眼昏花,她知道杨四郎的行为伤害了罗氏女,而这种行为已经不被罗氏女所容。佘太君叹息:“是我们杨家对不起你……”
“娘,便是四娘与四郎和离,往后只要娘不嫌弃,四娘还是杨家的一份子。更愿意为我们大宋的子民征战沙场!以杀止杀!”罗氏女叩首。
“好!四娘,我答应你!从今往后,老身没有第四子,只有第四女!”
杨四郎自然没有说“不”的权力,并且他还急着回辽营,匆匆地写下和离书,匆匆地按了手印,匆匆地——也没看一眼罗氏女。他与佘太君告罪,匆匆地看了一样自己的弟弟妹妹,匆匆地离开了宋营。
“这个混蛋!”杨八妹依旧咬牙切齿,她不明白当年要死要活,就为娶四嫂进门的人,为何会变得这样面目全非!从始至终啊,只在四嫂说和离的时候,他看过四嫂一眼——他没有对不起杨家,没有对不起大宋,早在十五年前,他就偿还了,可是,他对不起四嫂!这一辈子,都对不起四嫂。
拿到和离书的罗氏女却是快意一笑,正当她觉得心事已了的时候,心里却响起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声音——四郎,从今往后,来生来世,罗氏女再也不要遇见你。
☆、第43章 杨门女将罗氏女(五)
“你是谁?”罗氏女与杨家众人辞别之后,赶紧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然而那道柔和的声音却再未响起过,罗氏女心中虽有疑惑,却到底辽国挑衅,战事一触即发,罗氏女也只能将这些事情放置到一边。从那之后,罗氏女再也没有见过杨四郎,至少,在宋辽两国的战场上再也没有看到过他。
她本以为自己拿了和离书,心愿了却,应该能很快进入下一世,却不料一直到杨家女将打败辽国,萧太后殉国,她依旧是罗氏女。
杨家女将凯旋回朝,之前的那道声音再度响起,道:“姑娘,你并非罗氏,却为罗氏做了许多事情。宋辽一战,也丝毫没有退却。罗氏在此谢过你。”
“你是罗氏女?!”她吃惊,原来这声音竟是原身的?!这是她从未遇见的情况,就算后来见到柳月娥,也是她完成任务之后。并且柳月娥并未与她对话过。诚然,她也是喜欢罗氏女的,不管是罗氏女的遭遇还是性情,都值得她喜欢。
“正是罗氏。我一觉醒来,便无法自主身体,后来才知道姑娘的存在。”
既然真正的罗氏女已经出现,花拾自己也得用回自己的名姓,她了然道:“我叫花拾。我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进入了你的身体。但是,这并非我的本意……罗姑娘,杨四郎的事情,对不起。”
“这不怪你。我本来也担心你是个坏人,所以一直没有让你发觉我的存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已经确定姑娘不是坏人。”罗氏女顿了一顿,道,“四郎的事情不怪你。相反,我应该感谢你……否则,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我想,我一定会撑不住的。”
“怎么会?罗姑娘,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最善良的女子。你会处理的比我更好,和离一事本是我存了私心的……不过,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罗氏女笑了笑,并未回答,只是说:“花姑娘,我想去阜山看看我师傅。”
花拾同样拥有罗氏女的记忆,在罗氏女嫁入杨家后的第二年,她的师傅便去世了。但是,当时的罗氏女为师傅殓了尸骨,起初还年年祭拜,几年之后,罗氏女一直奔走在战场上,从未去祭拜过师傅。
此事一直是罗氏女心中的疙瘩,可是宋辽一日不停战,罗氏女便一日没有机会去看师傅。师傅养育了她十六年,她一朝出嫁,就再未回到阜山过。原本成婚三日是回门之日,但那天正好杨家军出征,罗氏女也就没有回去阜山。再不久,杨家军败北的噩耗传来,罗氏女沉浸在变故之中,自然就把去阜山见师傅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到了后来,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成。
如今宋辽停战,罗氏女有心去阜山为师傅守墓,但是,现在的身体并非是罗氏女能掌控的,所以她只是恳求花拾去一趟阜山,拜祭师傅。花拾和她共用一个身体,对于她的想法很快就明白了,她道:“罗姑娘,你放心,我很快就会离开你的身体的。何况,占用你的身体我原本就很过意不去。我会替你守墓,直到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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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姑娘,多谢你。”
花拾一笑,道:“别这么说,我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还卖乖的。”
罗氏女轻轻抿唇,倒是也不言谢了。
回到杨府之后,花拾辞别了佘太君——罗氏女在杨府的房间齐整干净,这间房子曾经是罗氏女和杨四郎的婚房,当然,作为婚房之前,它是杨四郎独居的房间。后来,杨四郎下落不明,罗氏女将他的东西保存的好好的,所以,这间屋子里,杨四郎的东西比罗氏女的还要多。每一处角落,每一个摆设,都带有它们主人的色。
罗氏女沉默不语,花拾默默地将属于罗氏女的东西都整理好——只装了一个包袱。终于这屋子里只剩下了属于杨四郎的记忆。曾在这里居住过十几年的罗氏女就像是一个不经意间掠过的影子。东西都取走了,关于她的一切也仿佛随之消散。
临行之前,佘太君,一干的妯娌,杨八妹,以及杨宗保一家都来相送——虽然大家都知道罗氏女是要去为她的师傅守墓,出于这个理由,谁也不好阻拦。但是他们都清楚,留在杨家,留在和杨四郎一起生活过的房间,哪怕只有三天,都是对罗氏女的折磨。
所以,他们只是笑着送罗氏女离开,并要她时常回来看看大家。
佘太君对她说:“不要忘记了,你永远是老身的四女。老身年岁也不小了,希望你多来陪陪我。”
“娘,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何苦,娘亲身体健朗,如今宗保和桂英成亲,您还要抱曾孙呢。”花拾清浅一笑,却是说出了罗氏女的心底话。
阜山离此不远,一天的功夫,便抵达了。
花拾提着香烛等拜祭之物,因着罗氏女的指点,一路去了师傅的墓地。
本以为被杂草覆盖的墓地却意外的干净,就连墓碑前放的食物都冒着热气!
“难道是老太君?”花拾蹙眉,虽然说佘太君是有安排人经常来给师傅扫墓,可是还不至于频频而来。她正想着,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多年在战场上的警觉,令花拾立即避开。到底是来人没存伤人之心,花拾才能轻松地避开。
四目相对,但见眼前站着一个一身漆黑,眉眼俊朗,却带着凉丝丝的杀气的男人。对上花拾的脸,那人明显一愣——花拾在心中默问,这人可是罗氏女的故人?
可是,罗氏女思考片刻,仍是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你是何人?”
“我无名。”男人的目光在片刻的错愕之后,迸射出了璀璨的光芒。直逼着花拾而来——又或者说,这些情绪都是冲着罗氏女来的。他问道:“……听闻你嫁人了。”
“刚刚和离……”花拾这话脱口而出,还待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阵晕眩,等她再清醒之时,已是变成花拾的模样,和仙君二人站在云端。见到久违的故人,花拾难一阵激动,她拉住仙君的衣袖,叫道:“仙君为何现在才来?”
“罗氏并未香消玉殒,我自不便出现在你的眼前。”仙君由着花拾拉住他的衣袖,目光并不落在花拾身上。花拾这才想到罗氏女,赶紧朝云下看去,只见罗氏女也是一阵不适,用手扶着额头,但是她对面的那男子反应却很大,他见状已是一把握住了罗氏女的肩膀,虽然他紧抿着冷毅的唇,但是他眼底的担忧之色,却是毫不掩饰。
“这男人是谁?可会对罗氏女不利?!”这男人的武功看起来不弱,如果他有心伤害罗氏女,花拾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仙君道:“十七年前,在与杨四郎相遇之前,罗氏女曾经救过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
仙君话音刚落,花拾便看到罗氏女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动——男人的耳后有一道伤疤,一直蔓延到肩膀上,当年是她一针一针地为他缝合的。多年过去了,伤口痊愈了,却是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疤。那个少年是她遇见过,伤的最重的病人。因为师傅有三不医,其中一条便是——打架斗殴者不医。罗氏女也不想违背师门训诫,可是,少年的求生欲望很强烈,他无法说话,却用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握住罗氏女的脚腕,他的眼神从锐利到渐渐消散了光芒……罗氏女是医者,当时年少的她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她瞒着师傅,背着奄奄一息的少年躲在阜山的一处山洞之中,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他整整十日,终于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寻常的一日,罗氏女在山洞中没见到少年,等到手里的药冰凉了,少年还是没有回来。罗氏女便也知道他病愈了,不辞而别了。罗氏女并不在乎这些,少年只是她众多病人中的一个。
“是你?”
“是我。”男子立即回答了罗氏女的话。
“你为何会在这里?师傅……”罗氏女看了一眼墓地,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恩。”
“多谢。”
“你接下来去哪里?”
“我要守着师傅。”
“你的房间没有动过。”
罗氏女吃惊地站起来,只听男子道:“十年来,一直都没有动过。”
罗氏女脸色几番变化,到最后却是一句:“多谢。”
说完,罗氏女跪在墓前,祭拜师傅。之后才四下里看了一眼,大概是在找寻花拾的身影。不过她大概也料到花拾并非是人,所以,她很快就不再寻找,只是拿着包袱,朝着当年自己和师傅一起住的茅草屋走去。
如那男人所言,茅屋没有任何变动,只有茅屋的围栏处多挂了几串辣椒,院子里多晒了几根玉米……师傅不善厨艺,自己也不善厨艺,所以,早年的茅草屋都是药味,至于这些食物,当然是从未出现过的。
罗氏女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道:“公子住在这里?”
男人指了指茅屋边上,树丛之间的一间竹屋,道:“这里是我守护的地方,我住的是那里。”
“昔年我救你一命,你如今替我为师傅守墓十年,什么恩情都还了。”
“我不会打扰你。”男人说完,便朝竹屋走去,走了三两步,却又停下来,“晚饭已经做好。还热在锅里。”
☆、第44章 杨门女将罗氏女(终)
罗氏女已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十六岁嫁入杨家,十五年后和离,如果又过了两年,她已经三十三岁。她经历过爱情、婚姻,以及更多的生活的磨难。她能看得出无名对她的好——暂时只能叫他无名。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已经在无名有意无意地倾诉下,知道了无名的身世。
一个刺客,十八年执行任务那一年被她救起。后来,花了七年的时间脱离了组织,当时二十五岁的他来到阜山,打听到的是她已经出嫁的消息。对方是天波府的四少爷,虽然那四少爷很可能已经战死沙场。于是,他在她不可能回来的地方守着,也为她守候她的师傅。一等就是十年。
他是一个痴人,她已经无端耽误了他的大好年华,现在,她不准备让他为她继续蹉跎时光。罗氏女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竹屋,她拿着竹篮到山上采了一大把的雏菊——天色还亮,东方晨曦才露出零星光辉。坟墓边的杂草带着露珠,她跪下的时候,沾湿了裙摆。
“师傅,金榜一个月后再来看你。”她想,这里已经不能继续住下去了。于是,她选择离开。当她起身,带着一身的露珠,转身,就看到隐在晨雾里的无名。饶是她再淡泊,仍是被吓了一跳,微微颤动的身子显得她此刻不那么高兴。
“你要离开?”
“恩。”
“我会离开。”无名手中拿着一柄油纸伞,踩在草地上的脚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罗氏女知道他的武功极高,不过眨眼功夫,他已经将伞递到罗氏女的面前,他说:“我写了食谱,放在你的窗外。”
说罢,他见罗氏女依旧犹豫着不肯去拿他的伞,他望了望天空,道:“片刻之后便会下雨。拿着伞,回家吧。”
他握住罗氏女的手腕,隔着一层衣料。纵横伤疤的粗粝大手将伞柄塞入罗氏女的手中。
在罗氏女还未及反应的时候,他便消失在了罗氏女的视线里。
如他所料,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她在屋里翻着他写下的食谱。最后一页墨色如新,显是昨晚他刚刚写下的。雨势渐渐变大,她独自一人吃过午膳,听着屋外滂沱的大雨,终于,她起身出门,拿起油纸伞,将食谱送回竹屋。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这间竹屋,竹屋里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张木椅。萧条又冷清,完全看不出有人在这里住过的十年踪迹。她轻轻叹气,放下食谱,便匆匆离开。
雨势太大,终于浸透了她的鞋袜,溅起的淤泥更是玷污了她的碧绿色衣摆。
搁在茅草屋檐下的油纸伞,有雨水顺着伞面留下,在伞尖抵着的黄土地面汇聚成一滩小小的水渍。《素问》摊开,放在一边,罗氏女的心却回到了十几年前,她在背医书,杨四郎就在那扇小窗处,趁着师傅不注意,给她偷偷打手势。似乎每一次遇见杨四郎,都是万里无云的晴天。他来的那么频繁,每一本医书,每一句话都有他的记忆。时隔四年了,她竟然还是无法忘记他。她叹气,将医架上。书架上没有一丝尘埃,放眼看整间屋子,又有哪里是不齐整的。
雨势越来越大,到了夜里,竟有倾盆之势。
她终是提着灯笼,拿起搁置屋外的伞,进入了夜幕雨帘之中。
当然,她对整座阜山了如指掌,这些年来,阜山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更何况,她是有目的地的。雨中山路是难走了一些,可也只是比往常多了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到了当年救下无名的山洞。山洞被藤蔓所遮蔽,灯笼里映出微弱的烛火照亮了形容怪异而狰狞的山石岩壁,与深绿色的植被。但山洞之内没有人。
罗氏女轻轻抿着唇,转身欲走。
然而也是这么一转身,她看到高大的男人,手中提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山鸡。
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但一双眼眸却透着狂喜。也是一瞬间,他便将山鸡藏到了身后。
罗氏女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我带了打火石。”
他接过打火石,燃起了柴火。处理好的山鸡架在火上,慢火烤出了清油,偶尔几滴滴在火上,肉香四溢。而无名只穿着中衣,略带几分尴尬地坐在罗氏女的对面。他时不时地看向罗氏女,在罗氏女蹙眉之后,他便索性大大方方地盯着罗氏女。
“无名公子,罗氏脸上可有东西?”
“没有。”实心眼的刺客这么回答。
“那你缘何盯着罗氏瞧?”罗氏女知道眼前的人并非轻薄之徒,否则此刻的她早就离开了。无名说:“你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罗氏女一怔,又听无名说:“当时我醒来看到你,以为看到了天上的仙子。”
[综]我们和离吧 [综]我们和离吧_分节阅读_36
罗氏女一生救过无数的人,可是无名是她生平所救,唯一的一个刺客。
她不知道,在无名的一生中,她是唯一一个给过他温柔的人。哪怕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他有时候很自责,自责自己的不济,用了七年才脱离了组织。如果早上七年,是不是就可以赶在她嫁人之前见到她?
“无名公子。我是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罗氏女说完这些话,看了一眼山洞外,道,“雨势小了,我该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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