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缘

阿玛……是阿玛？！是在大清的阿玛……凌柱？！
僵硬地攥住咏薇的臂膀，瞪大双眸呆呆看着，瞬间，只觉所有疑团，竭尽消散；可心间那丝丝暖意，却被倾袭而来的酸楚，占据得如此彻底……
与阿玛的相处，只有短短的，手脚并用便数得过来的时日……可他，却是在清朝血脉相连的父亲……犹记得初逢时，那颤着双手，惊喜到唇角哆嗦，几乎吓得尖叫的中年人，面颊上那掩饰不住，就似宝贝失而复得的惊喜笑意；也记得，待嫁前，曾满目宠溺，坐在桃树下，饮着茶受抓筝折磨的他，慈爱而包容的笑颜；更记得，在出嫁前夜，看着，老泪盈眶，断断续续诉着对额娘想念之意的他……的父亲……
虽不是他真正的儿，可享受到的父爱，如此真切……几乎，已让将对自己父母的亲近、思念之意，毫不保留地寄托在他的身上。
可，又为惦念着的父亲，做过何事呢？似乎，直在给他惹祸，害他受罪害他伤心……
不打招呼便离家出走，惹他被胤禛下入大牢；拿着自个儿高他等的身份，转眼就讹走他年多的俸禄，末，也只是在他轻描淡写的谅解之下，乐到不记得还钱；妹妹失踪，身为长的，却是儿忙也帮不上；反而因身份的越来越高，与他见面，越来越少……他的寿宴，从未去过；反而每年的生辰，阿玛，必会精心为备礼，亲自奉上，还陪在园内，游湖赏花……
去年见着阿玛，就觉他的身子日渐弓起，面容，也渐渐苍老；提及逝去的额娘，思念之情更重；而道玉珠，则总叹息着，不知日后泉下有何颜面去见姨娘……
本以为，不过是老人年迈之时的偶尔伤情；还曾在他感叹之际，刮着他的面颊调侃，在他六十九大寿，会请皇上，给他送个美做贺礼……此刻想来，却觉心间，又酸又痛；更为自个儿的疏忽，自责不已……阿玛，是早知时日不多么？可不孝的儿，怎就只想着自己幸福的小日子，而忽略他孤苦的悲凉。
泪水，不知不觉溢满双眸；哽咽着缓缓蹲下身子咬紧唇，摇着头啜泣不止。
过许久，肩头被咏薇颤巍巍握住，怔怔，忙闭闭眼起身，手心冰凉反握住，牵强地低低笑道，“不要怕。姨娘……姨娘知道的，只是，只是听到提起，仍会有丝难过。不怪的。”
眼见咏薇如释重负般轻舒口气，释然地拍拍的手，尽自压抑着不停下撇的唇角，扶住轻声道，“不过，在十三叔跟前儿就不要再提……路上，那小子因总哭，老埋汰呢……”
缓缓踱入正堂，允祥与弘时已面带笑颜相谈许久；只是此刻，弘时看向时，眸子里的惊喜已变为看得懂的关切与担忧。
装作无事朝众人笑笑，皱皱眉，把讲允祥面前的酒樽夺下，翻着白眼嗔道，“不准喝。”
弘时见状，微微怔，有丝狐疑地瞥眼，便蹙眉看向撇起嘴的允祥。
“好嫂嫂……”可怜巴巴盯着手中的酒杯吞吞口水，允祥苦笑着朝弘时使个眼色，微微侧过脸低低求道，“多少年没见着侄子……反正四哥瞧不见……祥子都听话路，身子也好多……”
“没得商量。不准。”
挑眉将酒杯重重摁在的身前，不再搭理喉头干咽的允祥，轻笑着朝弘时淡淡道，“风儿，十三叔身体不好，姨娘陪喝。”
微微蹙眉探究地盯着看看，弘时有丝狐疑地转头瞥允祥眼，才轻笑着低低道，“姨娘……平日儿子也不怎饮酒的，既十三叔身子不适，咱们都不喝便罢。姨娘，老太爷如今身子骨安好？”
听着弘时极为顺口地唤出称呼，允祥和，都是笑；挥手打开小十三因笑意复又凑过来的手，垂眼淡淡笑着道，“老太爷啊……除前些日子被十三叔气得胡子乱翘，倒是好得很。庄子，收留不少可怜人？究竟怎么回事？”
闻言微微怔，丝欣慰浮上弘时的面颊，只见他极为感慨地轻轻叹口气，便抿唇淡淡笑着轻声道，“姨娘，十三叔……起初，风儿只是想，在繁华之外，有处僻静的地方容身，便买下附近的百亩田地，准备由耕作学起，自食其力。可后来才发觉，么大的地方，只靠与咏薇，根本照顾不来，反会废良田呢……”
着，弘时的面颊红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才复又道，“而且，还毫无经验呢……那日，本想去市集上找人问问，学些技艺。可路行去，见着许多无家可归、或遭遇灾荒逃至杭州，却因只会耕作，并无他艺的苦命人流落街头……便想着，收留他们，方面，给他们处容身之地，可自耕自养；方面，也是在细微之处，为圣上分忧……毕竟的切，都是皇……老太爷他给的，那么将切用之于民，也是还他老人家的恩惠。”
欣慰地看着神色恬淡的弘时款款而谈，边儿的允祥，则是因话语，渐渐陷入思索，好半，才轻吁口气，淡淡道，“不错，好侄子，确是懂事许多……只是，若早些体会皇……老太爷的苦心，在朝中就顺着他的意，好好做事，又该多好……”
弘时闻言微微笑，轻轻摇头低低道，“十三叔，朝中之事，其实是俯瞰大局，统筹谋划，的确是为万民之福尽责。可，能在老太爷顾及不的细微之处，为他分忧，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些事，侄儿以为，老太爷会更为欣慰的。”
“那是自然。”极为肯定地头，轻笑着为静静不语的咏薇夹筷菜，低低笑道，“只要心里时常惦记着下，不管人在哪儿，是不是做官，都可以为圣上出力嘛。”
蹙眉兀自思索的允祥，顺着的话转转眼珠，放下碗筷有丝狐疑地瞥眼，才再度转脸看向弘时，低声问道，“么，庄子的情况，四哥知道？”
“是。”神色猛然极为恭谦的弘时，垂首低应声，跟着，便与咏薇相视笑，轻声道，“和乐庄，便是圣上御赐的名号。”
十三的终结
谈笑着用过午膳，咏薇已是满目倦怠；待得弘时羞赧地笑着扶先去歇息，允祥，便命四个侍卫留下休息用餐，自个儿，则脸好奇拉起，在庄子里四下转悠。
僻静的乡间小道上，偶遇几个往田间赶走的百姓，大家都是极为和善地笑着冲们头，面容上，少些在京中常见的奉承巴结，却多丝，发自内心的感恩与尊敬；直到在桃林中，复又见着先前引路的两个娃娃，才知晓，原来俩小喇叭，早就欢喜地通知各家各户，‘风哥哥的娘亲与叔叔，前来看望’……
惬意地倚在身侧花叶繁茂的桃树上，扬手遮住明媚的阳光，眯眼遥遥看着蔓延开去的粉色花海，轻笑着低低道，“祥子，地方，可真是人间仙境呢。”
“是。”轻舒口气淡淡应过，允祥四下





三世缘 第 60 部分
惬意地倚在身侧花叶繁茂的桃树上，扬手遮住明媚的阳光，眯眼遥遥看着蔓延开去的粉色花海，轻笑着低低道，“祥子，地方，可真是人间仙境呢。”
“是。”轻舒口气淡淡应过，允祥四下转转，才伸手摘朵怒放的桃花，微微嗅，翘起唇角c去的发髻，也倚来树下，眯眼看着另外侧绿油油的农田，沉沉道，“可老十三，过不惯闲散的日子……”
心，猛地惊，怔怔，闭上眼躲过允祥转脸投来的瞥，轻声道，“十三叔，如今，还不如风儿看得通透么？为皇上分忧，定要位极人臣，常伴君侧？”
“不懂……”含着丝苦涩的笑，轻轻传入的耳际，允祥似是有些恍然地低低道，“王爵封号，岂是老十三在意的？哪怕当日四哥真的削去的爵，也照旧会为他奔波出力。小桃花，其实四哥虽宠疼，脾气上来，也跟般人无二；么倔的性子，就是再受气，却也总想着与他常伴，又是为何？”
“？”不解地睁开双眸，怔怔回视着允祥；他眼中那丝然的笑意，让心间动，蹙眉淡淡道，“因为爱他，与跟他之间的兄弟情分，不同。”
“不同？”满眼揶揄朝脑门儿弹指头，允祥别过脸，再次笑望着田间耕作的庄稼人，低低道，“情意虽不同，心，却是样的。期望时时相伴，是想为他解忧，让他下朝之后，能因有调解，多些舒心日子……呢？朝中诸事，都需皇上统筹抉择……四哥不同皇阿玛，除非经由臣弟把关，他很难真的放心任由朝臣处事；若不在身侧，他亲历亲为的事，就更多……那么，会积劳成疾的，就不是老十三，而是四哥……懂么？”
不紧不慢的低语中，只觉阵酸酸的暖流滑过心房，动动唇，缓缓翘起唇角顺着允祥的目光看去，淡淡笑着道，“懂。可又想过吗？胤禛待，与待他的心意，也是般无二的……先前的病况越来越重，他除要c心朝事，还日日自责，完全是为他累垮的……允祥，若真的出个什么事，不用积劳成疾，只失去爱弟的伤痛，对胤禛而言，就是最彻底的打击……若真的为四哥好，就该听他的话，善待自个儿。”
允祥微微怔，缓缓转脸盯着看看，才轻舒口气，撇嘴低低笑道，“所以此次，四哥是故意借事儿，引来和乐庄休歇数月？”
“其实也不大明白呢……”刻意避开他探究的目光，伸手摸摸发髻上的桃花，垂眼轻声笑道，“皇上只，近来会很忙，才放南下散心……十三叔，倒是，他日日都那么忙，怎会突然想着着离京？该不是……有什么事瞒着？”
话音未落，已抬眼看向允祥登时睁圆的双目；只见心里有鬼的家伙，怔怔，改方才的满眼探究，忙眨眨眼，脸坏笑拿肩头朝耸，揶揄地低低笑道，“四哥有何事要瞒着的？方才，爱四哥？哎，小桃花，么羞耻的话，怎就得么顺口？四哥真是白瞎疼……多少年性子都改不过来。”
“为何要改？”抿唇笑着顺他的话转过话题，混不在意踱踱，正想鼓动他去农田里学着耕耕地，却见弘时急匆匆由远处行来，满目忐忑地看允祥眼，便大步跨至的身侧，俯首凝视着轻声道，“姨娘……节哀……”
苦笑着拍拍弘时的肩，摇摇头望向允祥；只见他满目愕然瞪着弘时看看，便收起笑缓缓踱近，安慰地俯视着低低道，“知道？何时？”
“十三叔……”不待再出言，弘时便轻轻握住的手，依旧凝视着轻声道，“是方才姨娘换衣裳的时候，咏薇不小心……”
轻笑着摇头止住他的低语，顺着林中小道缓缓踱着，扬手拿指尖掠过片片桃花，仰脸淡淡道，“种事，瞒得多久呢？早知晚知都样……除非，皇上准备要永不回京……”
“四哥不是个意思。”匆忙行来的身侧，允祥与并肩踱着，缓缓道，“小桃花，四哥是为好……他和弘历、弘昼，平日都太忙，无法时时伴着，怕独处的时候，心下悲伤难以开怀，才想着，要出行疏解……本来，打算让跟侄子侄媳妇高兴几日再……既已知道……不要太难过……”
“像是很难过么？”因胤禛细致入微的体贴，渐渐扬起唇角，淡淡望着越行越近的农田低低道，“刚得知，自是有些伤感……可人谁无死呢？只是因昔日没与阿玛多多相伴，而倍感自责……可日子，还是要过的。于来，现下最重要的，还是珍惜眼前人，不是吗？”
长舒口气蹲身摸摸不出名字的作物，仰脸轻笑着瞥眼瞠目结舌的俩大人，待得二人回神相视眼，才摇摇头，继续淡淡笑着，在他们的相伴下，开始惬意的平民生活。
此后，小十三再未套过的话；只是他和弘时，不论在哪儿，都更为关切地注意着的神情，生怕当时的笑意，只是过于哀伤，失常；直到又过去个月，才渐渐平常以对。而，在随后的细细问询下才得知；阿玛逝去的消息，只被封锁几日，待刚离京，各地官府便接到上谕，晋熹妃为贵妃，外戚凌柱，则因儿身份的晋升，被追封等承恩公。
无论如何，胤禛的举动，只是想能减少伤痛；况且，虽于来，人已逝去，身后的荣耀并无实际意义，可想，若阿玛泉下有知，该会略感欣慰吧……
只是，偶有闲暇思及被晋封贵妃事，总还觉得怪怪的；先不胤禛那个老迷信早明白通知过，在他有生之年，都做不高级妃子；册封么大的事，不在宫中领旨谢恩，如何办得？还有，若被其妃嫔得知此刻与胤禛相距千里，会不会有人占偶相公的便宜？！
日日的担忧与思念，搅得坐立难安……直待日晌午，灰头土脸被面目狰狞的允祥从灶房里提出屋，才压抑着将要回京的惊喜，故作无辜瞪大双眸回视着他。
“！是不是早就知道？！跟四哥起算计，是不是？！
狮子吼在眼前炸开，四溅的唾沫喷在的额头，皱皱眉，胡乱抹，刚想话，便见弘时快步踱来横在与允祥之间，拉下他的手沉声道，“十三叔！就算是，也不能对姨娘如此无礼！”
“走开！”挥手推推原地稳立的弘时，允祥蹙眉瞪圆眼，歪过头透过小三的肩怒道，“想不到小桃花，如今连都看不透！，四哥究竟是何意？原以为不过是趁机要安歇数月，如今，竟是，竟是死？！！老十三，身子好得很！”
蹙眉凝视着允祥暴怒的面庞，缓缓垂下眼睑想想，便轻笑着转过弘时的身子，低低道，“没事，十三叔不会伤。去房里，把枕下的锦袋拿来。”
眼见弘时步回头，紧皱双眉缓缓踱开，轻舒口气靠近允祥，直视着他淡淡道，“若让返京，的身子，依旧会‘好得很’么？是，此次南下，的确是有意为之……又因何帮胤禛瞒着呢？皆因心知在他心中的分量，想为他分忧……允祥，真正心疼四哥，就不要再让他为生忧，好不好？”
面色苍白直直凝视着，允祥紧紧闭目攥攥拳，尽自压抑好久，才长叹声低低道，“只是不甘……四哥他，怎会如此对……”
话未完，却见他微蹙眉，大跨步朝复又赶来的弘时迎去，急慌慌夺过他手中的锦袋，两下撕开，睁大眼细细阅览着胤禛的亲笔密信。
“姨娘，没事吧？”
轻笑着朝弘时摇摇头，略有不舍地看看他温柔而关切的双眸，抿唇悄声道，“只是……姨娘想是快要回京……”
“……”闻言蹙起眉的弘时，轻握着的肩头动动唇，却在对视上留恋又满含欣喜的双目时，低舒口气，缓缓扬起唇角低低笑道，“儿子送出杭州，好么？”
酸涩的重逢
看过书信的允祥，双目失神地缓缓转过身，朝着正北方向微挪几步，倏地跪地，哽咽着喃声几句听不仔细的话，便耸着肩头，将脑门儿抵在尘土上蹭着，发出丝丝令人心酸的呜咽声。
蹙眉与弘时相视眼，咬咬唇，蹲身摁住允祥的肩，正想再做劝慰，却听他尽自压抑着沉沉道，“嫂嫂……帮转告四哥，老十三，会安心等着……”
闻言微微怔，虽觉不解却又很是轻松；胤禛的信，从未拆阅过，可看样子，他已详细地表露对允祥的劝服之意；期望小十三，是真的理解哥哥份心意吧……
默然而略有不舍地陪众人用过晚膳，意料之中的，抬八人大轿已停在村口；紧紧裹住弘时和咏薇的手摁摁，深吸口气，便酸着鼻头抬脚而入；待得起轿，刻意止住想要掀起帘子再望眼的冲动，闭上眼，静静倚在窗上，想着胤禛、念着弘时，的唇角，不自觉越扬越高……
此次护送回京的，是奉圣命返京述职的李卫；也不知是胤禛在旨意中明确告知过，抑或江南总督急着面圣；来时耗月有余的路程，沿着水路官道回返，竟只用不到半月；直让在立于圆明园宏伟的阔门之下时，都还恍若梦境……
跨过门庭，就可见到胤禛吗？
递过牌子稍作等待，便见高无庸满面笑意匆匆踱来，朝李卫跪地叩，低低交代几句；跟着，就见那小子神色恭谦跟打个揖，整整衣衫大步跨进殿侧；而……
盯着神色古怪将上下通打量的高无庸瞧瞧，皱皱眉，不耐地低低问道，“怎的？皇上不让本宫进园子？”
“奴才该死。”慌不迭跪地磕几个响头，高总管忙垂下眼睑，收起方才那肆意的目光，轻声回道，“娘娘，奴才只是觉着，您好似削瘦许多，精神却还好，气色也不差……个过会子奴才要回皇上的。皇上要奴才转告娘娘，先回寝宫安歇，等传。”
“不……”抿唇轻笑着摇摇头，已率先朝着正殿踱去，边扫视着宫灯下熟悉的各式建筑，边低低笑道，“时辰……没旁人在皇上那议事吧？”
“回娘娘话，没有。”高无庸缓缓跟随在的身侧，话的时候，却依旧偷偷瞄着；见面生狐疑，再度蹙起眉，他微微愣，忙讪笑着复又轻声道，“娘娘……奴才觉得，您还是先去梳洗打扮打扮再见皇上较好。前些日子您大病，在宫中静养，如今又逢怡贤亲王之事……皇上最近本就心绪不佳，日日劳至深夜以抒怀，若看着您现在憔悴的模样，怕会更加沉郁……”
晕，敢情连高无庸也不知晓，暗地里进行的些大事么？宫中静养？也就是，众人只以为前段时间，心情不好，回景仁宫？那不成，更得第时间见到胤禛，既都知晓不在园子，此时指不定谁在身侧，趁机大献殷勤呢……况且，胤禛家伙，竟真的如小十三所言，比先前更加劳心劳力？真是欠教育……
蹙眉摸摸因连日赶路，略显粗糙的面颊，低低笑笑，摇摇头，淡淡道，“无妨。本宫就是怕皇上心绪不佳，才微有好转便过来。去复命吧，先去茶房候着，待李大人出来……”
曹c，曹c到。不过刚至暖阁前，就见李卫躬身退出来，愣，不再理会高无庸若有若无的拦挡之意，立时满心喜悦挑帘儿进屋。
“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个……个妹妹，也吉祥……”
盼望见到胤禛的急切，因屋内三人怪异的行为，顷刻化为乌有；咬唇颤抖着身子缓缓垂下眼睑，尽自压抑着不去看胤禛唇角尚留的微笑，不去看那拉氏眯弯的双眸，还有，胤禛身后，正轻轻为他捶肩，不怎熟稔，却有着羞涩笑颜的年轻子……
胤禛低沉的声音落入耳，却依旧僵着身子，保持蹲身之姿，垂首不语；明黄色的龙袍不过刚刚映入眼，那拉氏已先他步扶起身，“妹妹，真的觉得好多么？”
喉头不自觉有些哽咽，牵强地抿唇笑笑，清半嗓子，才垂眼瞅着那拉氏细白丰腴的双手，轻声道，“谢谢……那拉姐姐惦念。妹妹，似是已痊愈。”
扬手轻轻抬起的下巴，那拉氏细细盯着的面颊看看，才轻舒口气，低低笑道，“皇上的是，臣妾果真是多虑。早先想着妹妹因家事伤痛，心性大变，身子，也极为不妥，怕是再也伺候不好……臣妾才想着……还望皇上莫怪。”
“皇后处处为朕着想，朕如何会怪罪……”捂住冰凉的手暖暖，胤禛拥住的腰低低笑笑，才复又淡淡道，“时辰也不早，春常在，陪皇后回寝宫安歇吧。”
“臣妾告退。”
“是……”那拉氏的道安刚落，声婉转清脆的低应便低低响过，只见下垂的视线中，渐渐行来个迈着小碎步的粉色身影，微蹲身行个礼，便挽起皇后，轻轻踱出房门。
闭眼深吸口气，机械地由胤禛拥着行入内间，垂头苦笑着低低道，“皇上，乏吗？臣妾该听话些，沐浴装扮之后，再过来的……”
略微哽咽的低语，伴着心头丝丝酸楚；饶是紧闭双眸，也觉眼角渐渐湿润。
倚在床头轻轻抱住，胤禛似是毫不介怀此刻的苦楚之意，伸手轻抚着的面颊低低笑道，“黑。”
“是……”抑制不住微微抽搐下撇的唇角，歪头靠在他暖暖的胸膛上，啜泣着回道，“也老……”
温热的双唇轻轻啄上的额头，胤禛又是声轻笑，越发将抱得靠上，紧拥着淡淡道，“是么？可朕怎觉得，比皇后看着年轻许多。”
不理会胤禛话中明显的逃避之意，苦笑声摇摇头，装作无事轻轻环住他的背，喃喃自语道，“想吗？”
“想。”
意料之外得到胤禛清楚的回应，怔怔，心里，却是越发酸涩；缓缓睁开双眸，正想将手抚去他的面颊，却被他轻轻握住，放去心口，满含笑意低低道，“不信？那问它。”
“不……”不想再问，更不想再话；反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咬紧牙把整个脸埋在他的身前，泪水，却是越积越多……
，如何想得到，不过几个月功夫，那拉姐姐就开始往胤禛身边塞人？更何况，今日，只是刚巧碰上，那么先前呢？是不是自打离园子，不同的人，都已被正宫引领着，把胤禛伺候个里里外外？！
抑制不住的啜泣，渐渐出声；本兀自低笑的胤禛，微微怔，忙伸手擦拭着的眼角低低道，“莫哭。不是，朕都不要。”
“可……”不上是嫉妒，不甘，抑或毫无来由的自卑感，狠狠咬着下唇不出话，直待被他强迫着拨开被蹂躏的唇瓣，才哽咽着嗫嚅道，“可没小姑娘那么嫩！高无庸憔悴！还黑！自个儿也觉得粗糙！”
胤禛愣，忙安抚地揉着的脸低低劝慰道，“莫哭。朕不喜欢嫩的。的确憔悴些，不过那是太想朕，朕只会心疼。黑……慢慢养白……粗糙……朕就喜欢粗糙些的。”
“……”笨拙的刻意奉承，登时让破涕为笑，哭笑不得噙着眼泪瞪着他，撇嘴嘀咕道，“不在的时候……被人折磨么？”
关切地盯着细细看过，胤禛才轻吁口气，缓缓抱躺去床际，侧首支腮轻抚着的胸口低低笑道，“算不上。也就最近个把月，皇后听闻朕每晚都深夜才睡……才时常在晚过后安排些人伺候。不过，朕都没要。也是为何，今儿个皇后，会亲自前来劝。”
话音未落，胤禛已是神色正经地凝视着的双眸，那神色，就好似不赶紧表明，就又会嫌弃他般……
抿唇轻笑着揉揉酸涩的鼻头，皱皱眉，拉过他的掌心亲亲，才轻轻摁去胸前，复又在他有丝不解的眼神中，侧身，让他拍拍pp；跟着，才嘟嘴忐忑地看着他，悄声问道，“跟别的人比，谁的好？”
“……”僵着脖子怔怔看半晌，胤禛眉心挤，满脸无奈低低嗔道，“朕没碰过，如何知道？！”
从未觉得胤禛的双眸，般清澈无辜过；满意地笑出声抱起他的脸就啃，却见他微扬眉，忽地翻身压上，改方才淡然的神色，满目揶揄低低笑道，“不过朕倒要看看，的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