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无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宁夜,帮我把床摇起来,我坐一会儿。”于是,他浅笑着吩咐她。
他现在可以不依靠外力小坐一会儿了,只是,会疼,腰锥骨会很痛。
但是,想要好好活下去,未来再多的疼痛都必须咬牙忍耐。
他喊对名字了。
刚才他阿依阿依的喊,让她心房,居然很不舒坦。
“恩。”她拿枕头先把他腰部塞住,让他不至于这么疼痛吃力,然后去床尾,把床头摇起来。
以前的他,身子很精壮,但是刚才,他靠在她身上,她差点被那些骨头烙得生疼。
怎么能瘦成这样?
他吁了一口气,这样舒服多了,主要是,这种太过亲昵的距离,让他不自在。
“这个时间,怎么来了?”他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时钟。
晚上十点多。阿依呢?
哦,对,这个时间,日则那顽皮的小子该睡觉了,阿依一定是去哄他了。
但是,她怎么这么晚过来?
“来看看你。”她语气平淡。
“其实,你不必来的。”他看着她,静静道。
他很奇怪,并不是第一次来看他了,反而,每隔一两天,她都会出现一次。
每次来,她都不说话,在病房里静静站着,等他实在有点忍不住了,想和她打招呼时,才一抬头,她已经走掉了。
每次,都只逗留几分钟。
刚才,也许他不讨水喝的话,她也是就这样默默走掉了。
其实,他也有发现,她变了很多。
不喜欢说太多话,不喜欢对人笑,变得……冷艳。
不象过去那个单纯带点傻拗的小女孩。
不必来?他就送么讨厌看到她?!
“医院是公众场所,我想来就来。”她故意板着脸,冷声道。
他被呛得有点无语。
他错了,她还是那个就喜欢傻拗的女人。
“我给你带了夜宵。”她淡转话题。
夜宵?他总算眼睛有了点神采。
但是,他一打开她递过来的保温罐,才一掀开,闻到熟悉的味道,就有种快晕倒的感觉。
“唉,又是药膳……”而且,味道还很熟悉啊。
“医生不是说,无论油腻的食品,还是海鲜,对你的肠胃负担都太重?!”虽然,她也很怀疑医生的话。
“你怎么知道?”他惊讶。
当然——
她特意去问过!
“翎翎说的。”她随便搬出了一个人。
但是,他信了。
她曾经想过,如果重遇他,她一定要给他一个高傲的背影,但是,原来真实遇见时,居然会这么平和。
有点象老朋友。
虽然,她还是很恨他。
“吃吧,我妈炖的,是她的心意。”她淡淡开口,催促。
事实上,她昨天在家里吃饭,无意中说了他的现况以后,母亲当场就哭了。
因为他,母亲至今还对驭辰这个准女婿不冷不热,更因为她要结婚的事,母亲也尴尬到不敢去医院探视他,于是,这药膳今天熬了一天,母亲送过来让她去医院。
她都这样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相当认命地慢慢喝。
她又开始观察他,她发现,他拿着勺的手,微微有点不稳,很无力的样子。
“要我喂吗?”她觉得自己很贱,特贱。
“不用。”他摇头。
果然,她被拒绝了。
她有观察到,即使再艰难,除了阿依和他母亲,他不让任何人喂食。
“医生说你的手会好吗?”于是,她克制住小小受伤的情绪,淡转话题。
他淡淡一笑,“冻伤了一点神经,但是只要定期做复健,手会慢慢恢复正常。”但是,他的腿就不行了,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哦,那就好。”她面无表情应了一声,没有象其他人一样,继续去追问他的腿。
事实上,她一直觉得,某个部分的自己,早在三年前就死掉了。
麻麻木木的不成人形。
小磊的死,让她好悔好恨,只能通过对全世界强烈的恨意来代替绝望。
幸好,现在,都好了。
大家,都活过来了。
“听说你要结婚了?”突然,他问。
她僵了一下,“恩——”
“恭喜。”他笑了一下。
她抬眸,直勾勾地望着他,发现,他是真心的。
真心的在恭喜她。
就好象,老朋友之间那种道喜,虽然客套,但是绝不会言不由衷。
三年前,离开的时候,他说过,他会忘记一切。
他真的成功了,好成功。
只有她一个人,还在过去的回忆里挣扎。
“谢谢恭喜。”她勾了勾唇。
幸好,岁月能改变一个人。
明明胸口早就暗潮汹涌,还能做到面不改色,这就是岁月教会她的道理。
她发现,他是真的不在意了。
至少,她看不出来一丝一毫。
他继续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强吞着药膳。
这次,他很乖,也许是想急急打发她走吧,他居然把一大罐的药膳都硬熬着喝了下来。
他把几乎见底的空罐还给她。
“以后别来看我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样影响不好。”
她来了那么多次,连他的姑姑们和父母都注意到了。
她为什么不象别人一样,来探望过一趟尽过礼节就算了?她快结婚了,这样真的不好。
“有什么影响不好?我只是来看一位老朋友!”她很拗。
故意,把老朋友三字咬得极重。
不在意了的人,不止他一个!
“如果我是他,我会不舒服。”他干脆直接挑明了,“我们曾经不是普通朋友,以后也不会是,你没有继续出现在这里的立场。”
她的脸色,开始发青。
她只是想看看他,她见不到他平安,连睡觉也不安稳,这样,也不行?
她翻出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现金,递给他,“给。”
他愣住。
“那三十万,一个月的利息。”她不耐烦地提醒他。
他都差点忘记,自己曾经借过她一笔钱。
“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下次见到你,我再多还你一点!”她装作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以前说过,我一定会还你钱,下次见你,我把所有积蓄都提出来!”
她现在薪水很不错,虽然钱花得很快,买衣服买化妆品,但是,她一直有在努力攒钱,准备还给他。
她……
无话好说,毕竟,她还他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钱我收下了,你该走了。”他催促她。
“……”她提起皮包,转身就想走。
反正,他好象一秒也不待多见她!
迎面入内的阿依,与她擦身而过。
“咦,你醒了,还吃了宵夜?”阿依抱着已经熟睡的娃娃,进来时惊奇。
难得展岩有吃东西的胃口。
“是啊。”他无奈点头。
他能不吃吗?宁夜的存在让他不自在,他只想早点吃完,早点打发她。
“日则睡着了?”他问。
“恩,应该是。”阿依点头。
他努力挪了挪身子,才稍微一动,他已经冷汗淋漓,“让他睡我旁边吧,睡你的小床,他不安稳。”
阿依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娃娃抱过去,“好。”
睡得酣甜的小娃娃,被送入他暖暖的被窝,不安稳了几秒,睁开眼睛,蹭了蹭他,“爸爸、抱、抱——”喃语,又睡着。
已经站在门口处的宁夜,整个人错愕到惊呆了。
但是,他一点也不意外,“日则,乖,睡觉。”他摸摸娃娃的头。
小娃娃伸手,抱住他,沉睡。
他用行动并不是很方便的手,替小娃娃捻了捻被子,一抬眸,见她居然还没有走,整个人惊呆在那里。
“日则是我这三年助养的小孩。”他终于开口解释。
不是怕她误会,而是不解释的话,总觉得,对不起小磊。
……
入夜的医院,很安静,她独自走在走廊里。
心,觉得荒芜一片。
其实,她来过好几次,发现,他对这位女护工特别特别好,还有,她的孩子。
这好象一家三口一样温情的一幕,突然,让她觉得眼眸好刺痛。
其实,有关于他、她、还有小磊,这段记忆,应该已经随着时光流逝而淡忘了,直到几分钟前,那声“爸爸”,让那些过往记忆顿时像山洪爆发,纷纷乱乱地冲击着她的脑袋。
原来,她讨厌,有其他孩子喊他爸爸!
那声“爸爸”代表着,那段甜蜜与凄楚到不成形的记忆。
有笑、有泪、有幸福、有绝望,所以,她拒绝让任何一个孩子有叫她妈妈的可能,但是,他却——
心,微微地痛了起来,起初是小小一点点,如针扎般,再接着是被揪住似的闷痛,好像有人用力捏着她的心脏,不让它搏动。
为什么,会痛成这样?
护士站,两个值夜班的小护士,在窃窃私语着。
“v3的病人,才31岁而已,听说,出事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生理上晨勃的自然反应了呢……”在医院工作的人,果然什么都敢聊。
刚好经过的她,有点生气了。
她讨厌别人这么八卦,这让人她很想打人。
她改变方向向不远处的护士站走去,偏偏两个小护士,还一无所觉。
“我告诉你个秘密!”护士压低声音,“听说v3病房的亲戚们,打箕替病人做试管婴儿,一直在秘密筹备中。”
她顿住脚步。
“啊,他不是还没有老婆吗?虽然听说,他家庭条件很不错。”另外位护士很惊讶。
“现在还有谁肯嫁给他?家庭条件再好,也不是嫁过去做护工?!听说他自己也不打算结婚了!所以他那些亲戚们才急了,不结婚可以但是不能断了后啊!”
“只要他本人同意,他的情况可以g丸直接取精做试管婴儿或人工授精,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有什么成不了的?”护士不以为然。
“但是,他找谁生啊!”小护士就是想不明白。
“笨那,有钱能使鬼推磨!”护士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听说他亲戚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花钱找人替他生个孩子,据说有很多人都愿意赚这笔钱,甚至有名校大学生,但是他不愿意呢,每天她们就过来劝个不停,一直在做思想工作!”
她的小磊,原来,她的小磊是这么轻易就可以被取代。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其实,我觉得他的亲戚太咄咄人了,医生说过,他没有大小便失禁,不能太绝望,也许万事都有个恢复期呢?!毕竟,他当时被冰块压到的时候,人体方向是背朝上,可能还是有希望的——”
“喂,你们很闲吗?!”她凶狠地敲了一下桌子,吓了两个女人一跳。
第五章
下班的时候,驭辰来电话,约她到他的公司。
她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是,确实有很多结婚的东西,需要确定下来。
“宁夜,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沙发、茶几、和餐桌等等,你看看喜欢哪张设计图,我给工厂下单。”驭辰的表情很兴奋,因为,他们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新家的每一样家具,他都亲力亲为,自己动手设计,虽然这是很繁重的工作,但是,他心里的幸福感太满,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只要一想到,快能和她成立一个新家庭了,他就觉得人生动力十足。
“宁夜,我们结婚后,可能逢年过节,我爸妈会来家里小住一段日子,你说行吗?……”她正在看设计图,他在旁吞吞吐吐和她商量。
她一张一张地翻着设计稿,每张都很精致、力求完美,怪不得他的作品能越来越畅销。
只是。
“恩。”她随口答应。
“宁夜,你们别老是吵架了,能忍就忍忍,毕竟他们年纪都大了,好吗?”见她今天特别好说话,他轻声叮嘱。
“恩。”她心不在焉。
他的唇角漾开笑容。
黄慧君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他们公司平时对谁都清清冷冷的段设计师,居然现在象绕指柔一样,围着女友打转。
她冷哼了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幸好,段设计师天生是个保守派,不会在办公室做出什么亲亲我我的动作,来刺激她这个孤家寡人。
就算如此,她还是强打精神,“你们快结婚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听到声音,段驭辰转过身,面对上司,原本柔化的五官变得疏离客套,“黄总,不用了。”
“要的,你现在是我们公司重点培养的设计师,当然得宾主合作愉快!改天我上你新居看看,有什么缺的,我送给你们当贺礼!”但是,黄慧君一向强势惯了。
见对方如此,他也不便坚持,“改天再说。”随口敷衍。
态度太过鲜明。
黄慧君恨得差点咬断了牙,心中那股不服气,更重了。
她还没输过,这是第一次!
偏偏,“赢”得那位,还一直游神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夜,你选好了哪几张?”现在是下班时候,他可以当着上司的面,忙私活,专心着女友。
她真的选不出来,每张都很漂亮。
或者该说,她实在兴致不高。
“随便哪张都行吧。”她牵强回答。
“这……”这可把他难倒了,这是他们共同的家,她怎么能不参与呢?
他正想耐心引导她一起挑选,哪知道,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看到来电号码,急忙心虚又不耐烦的按掉。
她敏感的抬眸,锐利道,“是谁?”刚才有点无精打采,现在,语气、眼神居然变得很犀利。
“一个很烦人的客户。”他温柔的笑笑。
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快要结婚了,他不想节外生枝,不能生变。
她眼神暗沉了一下。
她还以为——
他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按断对方又打,锲而不舍。
每次都这样,只要一缺钱,就象个失心疯一样。
偏偏这个号码又有业务,他不能随便关机。
但是,她不是消失三年了吗?
“听说你要结婚了?你给我点钱,我卖个大消息给你!”对方开始传短信过来。
“关于你老婆的大秘密哦!”
他不理,直接删掉。
“我在你们公司门口!”只是,这一条短信,让他僵住了。
他怕对方跑上来,毕竟,对方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宁夜,你在这继续选,有客户找我,我先出去一下。”于是,他只能温和与女友打声招呼,匆忙起身。
他不怎么会撒谎,所以,脸上的表情容易出卖他。
在他起身匆忙离开后,宁夜也默默起身,轻步跟了出来。
她一直在找一个人。
这也是这几年,她和段驭辰坚决要走下去的理由之一。
“驭辰,你借我点钱,我真的快走投无路了!”公司楼下前台位置,有个女人一直缠着他。
“金静,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他蹙了眉。
如果过去还有情分,这几年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她应该能清楚明白。
“这次不同,我是去治病啊!”金静欲哭无泪,“我早就已经没吸毒了,我哪还有钱吸毒?有人一直不放过我,死咬着要把我揪出来,我躲都躲不及,我哪还有钱去吸毒?!”
“那你——”他疑惑了。
“我这几年东躲西藏去了深圳,一直靠接客……但是,我没想到我会得那种病啊,我不想死啊,没钱了,驭辰你快借点钱给我检查身体,我求求你了!”她一直哀求,差点跪下了,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
他有点不信,因为,在他心里,金静没有半点信誉可言,可是看她可怜的样子,又不象是装的。
“我卖个大消息给你,我告诉你,这几年我为什么有家不能回!”金静疯狂道,“三年前,你老婆到公安局报警,说我弄死她的小孩,还有,那个男人也不放过我,通过他的人脉一直让这个案子没被埋掉,让我成了通辑犯——”
说什么疯话啊!他听不懂。
“金静。”后面,有人冷飕飕、y侧侧地喊她名字。
金静吓了一跳,如司惊弓之鸟般,一回头,看到心中的恶梦,就站在她身后。
“我终于等到你了。”她y嗖嗖地笑了。
守株待兔果然是有用的,虽然这只恶毒的兔子,让她等了三年。
是自己看错了吗?驭辰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宁夜怎么会露出那么狰狞的眼神?
“啊!”金静急冲冲就想跑,毕竟,她不想坐牢。
哪知道,她的动作更快,她抄起前台的椅子,就劈了过去。
顿时,金静头破血流。
“你把我的小磊还回来!”乓得一声,她拿着椅子,第二下又劈了下来。
驭辰整个人都吓傻了。
此时,她眼底的乖戾、郁悒都是他不曾见过的。
“杀人拉、杀人拉!”第二下狠狠劈下来,金静脸上都是血,站都站不稳了,大声哀喙。
办公楼里很多在加班的人也都赶了出来,包括黄慧君。
“宁夜,别打了,这样不好看,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驭辰急忙从后面死死抱住她,匆匆解释。
有几个胆子大的男生,也出来劝架。
“松开我,你们这些王八蛋,你们都通通松开我,我要杀了这女人,我要替我儿子报仇!”她情绪失控,大吼大叫。
“宁夜,你怎么了?金静你快点走!”驭辰死抱着她,为免出人命,吩咐同事赶紧把金静带离现场。
但是。
“啪”,他重重退后一步,差点跌倒。
她失控下,用力推开他。
“段驭辰,谁敢挡我杀了这女人,我就杀了谁,你也不例外!”她失去理性,凶狠地警告。
他愣在那里,松开了她。
众目睽睽下,他居然被自己心爱的人,火辣辣的警告,这种难堪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他在她的眼里,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但是,她无暇顾及他,冲了出去,朝金静狂奔而去。
……
她又来了。
还是带了三千块给他,借口,还是还钱。
她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面前摊着一个相册,软绵无力的手,正握着一把剪刀,在剪着什么。
那个叫日则的小男孩依偎在他怀里。
“你在贴什么?”还一边贴一边剪,他拿剪刀的样子,真的狠恐怖,好象随时能剪到手一样。
她又晚上跑过来,还出声,把他吓了一跳,他淡定地把相册塞进被窝里,那种明显排斥的行为,让她心底发寒。
“爸爸、爸爸,我要看照片嘛!我还要看给弟弟的照片!”面前的东西突然被藏起来,日则不依了。
“日则,不许闹了!”阿依吓一跳,怕伤到他,急忙去床上抱起儿子。
“没事的,有日则在,热闹一点。”他淡声道:
只是。
“你怎么搞成这样?”在看了第二眼以后,展岩终于忍不住问。
她的穿着还算得体,只是,嘴角破了一个口子,脸上被人抓了好几条痕迹,好象刚和狗干过一架一样。
“没事。”她冷着一张脸。
她终于把凶手送进警局了,她终于替小磊报仇了,她还把金静打得几乎半残,真是——痛快!
但是,既然他认了别人的娃娃做儿子,这些都不必告诉他了。
“药膳!”把保暖壶重重一放,她转身就走。
她今天心情不好,她不想看到他们一家三口。
他扬扬唇,想叫住她问清楚,最终,还是罢了。
“展岩,对不起,日则只见过你,以为你是爸爸,才会——”阿依觉得很抱歉,好象惹人误会了。
“没事的,他本来就是我干儿子。”他淡淡一笑。
“宁夜。”她在走廊上,有人喊她。
她一回头,看到展妈妈,有点意外。
“我们谈谈好吗?”展妈妈对她很和颜。
“恩。”她点点头。
在驭辰的父母前面,她可以张牙舞爪,强势地保护自己,但是,她对展妈妈不行,展妈妈是好人。
在医院,找了个长椅,才刚坐下。
“宁夜,能告诉我,小磊是谁吗?”展妈妈问她。
她僵住。
“小磊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磊是不是你和岩岩的宝宝?”展妈妈凝视着她,和善地问。
展妈妈都知道了?她有点惊讶,她以为,展岩不会说。
“岩岩什么也没说,出事以后,是金金告诉我的,虽然,她没说小磊的妈妈是谁,但是,我猜是你。”展妈妈淡淡地说,“我自己生的儿子,我有信心,他不是私生活混乱的人。”
“只是,你能告诉我,小磊到底出什么事了吗?”
展妈妈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她“恩”了一声,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祈了展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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