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英雄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孙晓
鬼魂飘走了屋外也静了下来但觉冷风飕飕好似鬼魂时时都会回来华妹俏脸惨白忙拉来了阿秀低声道:“刚才那是什么?”阿秀喃喃地道:“我也不晓得好像……好像真的是……是……”华妹吓了一跳忙遮住阿秀的嘴:“别说那个字那是忌讳。”
一片毛骨悚然中众童缩身相拥惶惶而哭:“秀哥怎么办啊?”厉鬼勾魂摄魄阿秀自也无胆闯出去可要守在屋中却是死路一条:心念微转间忽然间双手一拍喜道:“有了!我有办法!“说着解开夹杉便从颈间取出一条项链看那链上有笛约莫拇指粗细却不知有何妙用。众童颤声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阿秀道:“这叫做五里笛我爹说咱平日要是遇险了只消吹一吹这笛子自会有人过来搭救。”众小童呆呆听着也不知他是否吹牛却见阿秀拿起了笛子就口吹了吹说也奇怪耳里虽没听到声响可整条巷子的拘全吠了起来。众童骇然道:“狗叫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情势危殆阿秀自也没心思胡诌众童屏气凝神等待救兵可守候半晌窗外却是迟无动静华妹有些担忧忙道:“阿秀真会有人来么?”
阿秀低声道:“你放心吧别人说话还有假可我爹爹绝不会骗人。”阿秀的爹爹便是本朝第五辅此人威信卓着乃是京城一等一的人物自不会拿儿子的性命安危开玩笑。华妹听得此言心里多少踏实几分正要回话忽听屋瓦上轻轻一响好似真有人落了上来。
“救兵来了!”众童大为惊喜正要开门迎客却给阿秀一把拉住责备:“笨蛋!先问清楚再说别引狼入室了。”众童悚然一惊:“是啊差点上当了。”
阿秀打小聪明自知世上坏人诡计多端或笑里藏刀、或声东击西一会儿若要开门揖盗那可后悔莫及了。忙道:“华妹你说话清楚些替我去问一问。”
华妹点了点头拿出了女捕头的的架式俨然道:“外面是哪一位快请通报大名!”
啪地—声大响屋瓦震动不休听得—声怪吼:“奉上喻!”
众童大惊道:“鬼!”正惊悚间又听屋顶传来说话声:“奉上喻属下不是鬼属下是帅金藤座次二十三应五里笛之召来此敢问大掌柜府上哪一位召唤?”
华妹满面茫然她听那人满门怪话又是什么“二十三”、“二十四”又是什么“大掌柜”委实不加如何接口只得大声道:“我不是大掌柜请问外头的叔叔你是坏人么?”
“奉上喻!”屋顶又传来砰地一响听那人喊道:“属下乃客栈中人决计不是坏人!”华妹喜道:“原来是好人来了那可安心了。”正要过去开门却给阿秀一把扯住骂道:“白痴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那还犯得着问么?”
华妹脸上一红忙道:“那……那该怎么办?”阿秀也不知来人是何身分沉吟半晌便道:“别慌。这人若真是救兵便会乖乖替咱们看大门。倘要过来骗咱们开门便是坏人无疑。”
众童大喜道:“对啊只有坏人才会骗小孩开门秀哥真聪明啊。”
正说话间大门果然砰砰敲了起来听得门外那人道:“奉上喻属下要进来护驾请开门。”阿秀大怒道:“好家伙果然是坏人。”说着指挥众童喝道:“堵上了门。”
众童忙里忙外在门前堆了桌椅门外那人一连敲了几十下门喊道:“开门!属下带你们去平安处所开门啊!”听得门里始终不出声便又茫然道:“怪了明明吹笛子召急怎又不开门呢?难不成是开玩笑么?”说话间脚步渐渐远去阿秀松了口气道:“总算滚啦这可放心了。”话才在口忽听一人笑道:“谢谢你了省了我一番手脚。”
众童听这嗓音极为陌生不觉“咦”了一声正疑惑间忽听脚边传来悉窣怪响阿秀低头一看惊见炕下钻出一颗脑袋青面獠牙舌头外吐兀自哈哈笑道:“大家好。”
“父王啊!”、“爹爹呀!”、“妈妈啊!”、“二姨婆呀!”
鬼王现身直吓得众童狂奔逃回各自高喊救星之名。阿秀大惊道:“鬼来了!大家快找地方躲起来!”
众小童哭嚷乱窜都在寻找藏身地方看那朱载志不愧是皇家中人见机最快一见炕上铺了被褥赶忙飞身上床将脑袋急急插入棉被之中来个眼不见为净再说众小童见他神态安详霎时心中艳羡一阵你推我抢之后床上便列了一整排的屁股。
阿秀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才晓得自己赶跑了救兵正害怕啼哭间猛听砰地一声大响大门竟给人一脚踹开听得—人大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作乱?”
救兵去而复返还没来得及来找阿秀猛听一声怒喝:“义勇人!”话声甫落屋里传来拳脚碰撞之声但听爆豆似的闷响不绝于耳双方打得竟是极为激烈。猛听“喝”、“哈”两声呼吸吐纳双方竟要生死对决了。
轰然一声巨响巷中传来杂物翻倒之声之后了无声息众童藏在棉被里不知谁胜谁负颤声便问:“谁……谁赢了啊?”
问了几声却没人敢起来察看华妹紧挨着阿秀低声道:“秀哥你……你最勇敢了不如你去看看吧。”阿秀大怒道:“为何是我去?你没长眼么?”华妹含泪道:“我是小妹妹不能随意冒险。”这年头大哥难做阿秀心中千般诅咒一时骂遍伍氏满门这才掀起棉被一角偷偷朝屋里瞧望。
从棉被里看将出去屋里平静如常一不见匪徒入侵之象、二无鬼怪作祟之迹大门牢牢闭起墙上字画高悬倒似做了一场梦。阿秀松了口气便从棉被里钻将出来道:“没事了大家出来吧。”众小童从棉被里探头出来内心兀自害怕颤声道:“秀……秀哥你……你没看错吧?鬼真走了么?”
“还没哪。”阿秀懒洋洋地道:“你没瞧这儿多少胆小鬼全在叫爹娘呢?”
众童哪管谁是谁听得鬼还没走更加不肯出来只管在棉被里抖。阿秀暗暗咒骂一时懒得多说便只翘脚吃包子忽然肩膀给人拍了拍直吓得他冲天飞起尖叫道:“娘啊!”正要放声大哭却听华妹讶道:“秀哥你做什么啊?”
眼见华妹故意来吓自己阿秀自是心头火起斥骂道:“你……你干啥拍我?可是想找死么?”华妹皱眉道:“别再闹了我在找胡正堂。”
阿秀啐道:“找他干啥?”华妹皱眉道:“我一直没听到他说话。”
这话倒提醒阿秀了这胡正堂天性聒噪便算痴呆以后平日也是鬼叫不休没一刻清静阿秀咦了一声忙扯开大嗓门喊道:“胡正堂你在屋子里吗?”
连喊数声屋内不闻应答阿秀内心慌张忙朝床上察看却见众童屁股向外头脸全藏在棉被里自也分不清谁是谁只得嚷道:“大家报数!”棉被里一、二、三、四地喊了起来堪堪报到了“五”宇却没了下文。
阿秀朝华妹指去皱眉道:“六。”又朝自己一指愕然道:“七。”
八个小童出门夜游五个缩在棉被中两个站在屋子里哪知却无端少了一个?华妹喃喃地道:“阿秀……他……他上哪儿去了?”阿秀苦笑道:“他……他又给鬼抓走了……”
“哇啊啊!”众小童听得此言全数尖叫起来。阿秀与华妹对望一眼忍不住摇头苦笑。
腊月时胡正堂来杨家作客谁知无端成了个白痴好容易病情稍有进展没想又给鬼怪掳走了想起两件事部与自己脱不了干系阿秀自是叫苦连天—时翻箱倒柜连夜壶也打开察看却总是找不到人。
华妹脸色苍白想起爹爹的藤条、娘亲的凶脸寒声道:“秀哥……怎么办?”
阿秀又恼又怕想起明早学堂开课自己横竖是个死蓦地将心—横便从桌下翻出一柄黑木剑大喊道:“正堂!秀哥来救你了!”说着奔向大门竟是要闯出去。
“阿秀!”华妹尖叫一声正要拉住他却听砰地一响阿秀将门一摔已然杀入陋巷之中。
一片寂静中众童全从棉被里探出头来低声道:“秀哥呢?”
华妹急得眼泪直打转道:“他跑出去了我来不及拉他。”
众童骇然道:“什么?他跑出去了?”华妹内心焦急还不知该不该出去找人却忽听巷外响起一声尖叫:“鬼啊!”
众童认出这是阿秀的声音自是吓得双眼直华妹一颗心更似停下了她呆呆看着门板浑不知自己是死是活正害怕间猛听阿秀哭喊道:“不要抓我!不要!不要!不要!哇啊!”
砰!砰!砰!脚步声响巷子里好似真藏了鬼怪只在反覆追逐阿秀只听哭声渐渐远去阿秀竟也给鬼掳走了。众童吓得六神无主颤声道:“华……华姊现下该怎么办?”
阿秀消失无踪这会儿华妹立时升官财成了大家嘴里的“华姊”。众童内心旁徨正等着大姊拿主意却听她嚎啕大哭起来:“不要!不要抓走阿秀!不要!”说着冲向大门竟也要追随而去了。
看这巷子里好生可怖去一个、少一个华妹若要贸然闯入准是死路一条众小童苦劝不住却听朱载志大吼一声:“神仙姊姊!不可以!”说着将华妹抱了个满怀竟然英雄救美了。
华妹毫不领情一拳便朝朱载志脑门打下哭道:“放开我!我要去救阿秀!”
正大哭大闹间大门居然再次碰碰响起那鬼不待华妹找他竟又上门索命了。众小童吓得魂飞天外霎时奋勇上前急急堵上了门一个个大哭起来。
眼看大哥失踪大姊疯众童别无依靠只能胡乱揪住一个流鼻涕的大哭道:“阿元!救命啊!”这阿元本是众童的小跟班没想大哥大姊轮番垮台这会儿便轮他称王了。他垂着两条鼻涕左右张望一阵忽见阿秀留下的纸笔不觉将鼻涕一吸大喜道:“有救了!大家来写法咒!”
众童病急乱投医哪管这咒语是真是假忙趴倒在地边写边哭:“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众志成城之下片刻间便写了十来行。
可怜众小童本是来提灯笼玩的却沦落到罚写经书的下场一时哭声震天。
华妹更是坐地拭泪大哭道:“阿秀!你快回来啊!阿秀!
阿秀!我以后不打你了。“
怎么办小小羊儿不见了杨大叔、杨二叔、杨婶婶……你们人在哪儿快来救他啊!





英雄志 第三章 章台柳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英雄志最新章节!
真正相逢的时刻总是出乎意料。她坐在陌生的马车里来到陌生的大街上然后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就这样撞见了她。卢云真是傻住了他因意外而震惊因震惊而嘶哑可无论多诧异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人了是她没错……是顾倩兮……真是她来了!
太意外了整整十年过去卢云本已不怀希望谁知天可怜见在此离开京城的前夕竟还能再次见到她?眼看顾倩兮即将走入店铺卢云眼眶红了心也热了他急急伸手出去想要唤住她……
“倩……”话还浑在嘴里耳里已听到说话:“杨夫人啊……小老头儿等了您一整晚可总算盼到您啦!”
杨夫人……卢云的嘴张得老大好似给塞了一颗大馒头他脑中嗡嗡直响依稀还听到掌柜呵呵直笑:“夫人啊今晚就您一个人来?杨老爷可是公务忙么?”
雪雾飘飘老板搭讪闲聊将杨夫人迎走了卢云的喉咙也哑了他低着头默默无言自顾自的得瞧着地下的雪花。
梦里寻她千百度如今相逢已异路……水瀑里不知想像了多少次每当梦中与她相逢她必然哭着叫着奔向前来与自己相拥而泣。结果真到相见之时却觉全不是这么回事……大家连招呼都省了。
其实根本不该强求的杨夫人……她早己披上红霞嫁入官家成了人家的枕边人了……
正统十一年元宵深夜杨夫人只在身边不远顾小姐却仍远在天涯永远也找不到了。卢云孤身坐于布庄门口他以手支额轻轻吐纳寒夜雪气然后那泪水般的薄薄热雾也从口中幽幽吐出。
走吧在这空荡荡的京城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城门已经开了大家也都走了文杨武秦乃至于当年的顾小姐人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现下终于也轮到他了也该是卢云启程的时候了虽然迟了点但总比死撑在这儿来得强、往事俱往那些回忆已经太久远了久到模模糊糊久到连自己也想不起来……再不走他真会成为一座石像永远呆在这儿朝朝暮暮、岁岁年年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天上雪花飘飘而降将卢云的身子拢在雪雾里。在这无以名之的糊涂时刻他觉得物我两忘了。
故事结束了但最后的旅程永远不会结束自今而后卢云就此下落不明。
此后数十载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唯一记挂他的只剩下了天边的晚霞与那山巅的明月……她俩告诉了天边的小岛她们见过卢大人……他坐在东海之滨他来到北山之颠他去到了蓬莱仙岛……他一个人去到了很远很远的异乡他一直走、一直走却没人知道他要在哪儿落脚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卢云眼中没有了泪水嘴角似笑非笑他紧了紧衣襟正要起身去扛面担猛然间脑海里传来轰声大响险些让他跪倒下来。
是她啊是她来了啊……顾倩兮啊!
扬州雨夜里她浑身淋雨在自己面前落下了泪水。京华秋色中她乍然追上了自己紧紧拉住了自己的衫袖怎么也不让他走……走遍了千山万水见识了地狱与天堂卢云还是忘不掉她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她嫁了谁有些事情早已深深埋藏心底即使自己给人斩为烂泥、挫骨扬灰那尸骸里也还怀藏着那些点点滴滴……
卢云遥望夜空口中吐着热气面泛潮红他的心在动……
拳头在握牙关正在紧咬……什么杨夫人、李夫人、张夫人、赵夫人……卢云才不管他只认识那个顾倩兮那个在他怀里哭、在他身边笑的顾倩兮。今夜此时只消奋起身来用力回便能再一次找到她那一颦一笑、那一举一动那字里行间的扬昆腔全都会重现眼前……
不行……脚步正要动脑海里已然浮出了八亿四千万个理由全都在阻扰自己要他万万不可以过去人家已经嫁了她有个够本领的丈夫定也能让她平安幸福。这些都是红螺寺亲眼所见于人于己于法于礼自己都不该再去打扰她卢云低头咬牙不知所以骤然间……耳边传来了一个嗓音大声召唤自己……
卢云!人生只有一次岂能不做点傻事?快去找她啊冲啊!
不怕牺牲啊!
冲锋……咚地一声竹凳自行倒地卢云的两腿生气了它们苦熬水瀑十年常受大水冲刷却从没享用过一天好的它们觉脑子相当无用决定不再理会迳自朝布庄大门冲了过去。
卢云吃了一惊不知他的两腿想做些什么正想点穴制止可那两只手却冷傲异常只愿随着两腿奔跑摆动好似造起了反。
完了两腿不听使唤两手也抗命不从了霎时之间全身都不归脑子管了可怜卢云竭力遏制却怎么也制不住八亿四千万个毛孔的暴吼叫嚣烘烘吵嚷到得后来连脑子也乱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卢云醒了过来他觉自己已在布庄门口双眼直瞅着门内“夫人瞧……”门里有柜台柜台里头有个小老儿正自殷勤卖布看柜台前还站了一位美妇低头听着老板的喋喋不休:“那这块是小碎花……最耐洗、不掉色价钱也最便宜不过……来我这就洗给你瞧。”
在老板的解说中顾倩兮专心观看碎花布自不曾察觉背后有人卢云的心则是怦怦跳着双方距离颇近他自也看得清楚眼前的女子正是顾倩兮她身穿大红棉袄秀黑亮亮的背向自己只消鼓起勇气那便能和她说话了。
不管她是否记得自己不管她是谁的老婆卢云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夜一定要和她说到话哪怕给人当成登徒子一个“嗯”、一声“哇”都值得放手一试。至于她的丈夫会否生气怒卢云才不管。
只是该怎么打招呼呢?悄悄溜到她的背后朝她的肩膀用力拍落豪声道:“喂还认识俺么?”还是装神弄鬼从柜台旁边飘将过去让她放声尖叫?抑或是……抑或是不顾一切冲将前去将她拥入怀中、抱住强吻?
不好都不像话还是去找几枝小野花来吧从这儿朝她的脑袋扔过去她会现自己的。
也是一辈子没追求过女子卢云如傻瓜般愣着居然不知如何是好顾倩兮也只低头瞧着布浑不知卢云已在背后。两人迟迟没声响却听得“唉”地一声那老板转过身去倒茶一边偷偷地叹了口气。
“都快午夜了…杨夫人才来……”午夜的京城老板低声埋怨着:“今晚又赔本了。”
不知是谁说过的:“赚钱好似针挑眼用钱好比水冲砂”近年生意难做庆宝布庄要钱不要命连元宵夜都开门结果老板兜售了半天杨夫人却是一语不不知到底是买是不买也是讲说得口渴了老掌柜只得摇了摇头提起茶杯来喝。
茶水入口哪知却噗地一声险些吐了出来。老板睁眼急看惊见门外乡了个男子瞧他两眼直、口涎横流只在门前偷窥美女却是个中年登徒子上门勾搭来了。
好色男子所在多有个个狗头生角、无耻之徒、那老板生平最是仗义一见西门庆勾搭贞节烈妇却要他如何忍得?正待上前饱以老拳哪知定睛一看面前男子头戴大毡一脸阴森哪里是什么西门庆却是稍早前见过的暴汉武松!
一个时辰前暴汉上门自称要买东西当时老板正在睡觉一见这人扛着面担满面穷酸想也不想便要把人打出去可还不及拿起扫把便见到穷酸眼里的森然凶光直吓得他魂飞天外自知撞见了举世最穷的大穷酸当真是倒楣之至有道是“不穷不杀人杀人必穷酸”世上最穷的穷酸便是号称“行者”的武松这人之所以给称作“行者”是因为他的两脚须得一直跑毕竟官差一直在后头追赶着到哪儿都不便久留。所以老板一听暴汉要买大毡便晓得这人又给追捕了这才要拿大毡来遮掩面貌于是想也不想双手奉送盼望“行者”早些上路别来这儿纠缠。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眼见“行者”又行上门来了还站在门口瞄女人老板怕得抖自知要给人送盘缠了颤声便道:“这……又……又是爷台啊小店今夜没做几桩生意哪……您瞧抽屉里没有现银哪……”
正说谎间面前的杨夫人却不知厉害兀自转过头去似想察看背后来了什么人。说时迟、那时快那暴汉一见杨夫人转头好似见到了捕快官差竟尔溜到布架后头急急藏了起来。
暴汉逃得无影无踪杨夫人见背后无人便又继续拣着她的布浑若无事。
那老板则是满心错愕正害怕间忽见布架后头又伸出一颗脑袋瞧那头戴大毡的怪模样竟又是那名暴汉探头出来了。那老板呆呆瞧着只见那暴汉颇为害羞偷偷瞧了杨夫人一眼便即缩回头去好似疯狗埋伏一般。
“你***……”老板傻住了他生意一做几十年谁是杀手好汉、谁是白面书生自是一目了然谁知居然会遇上这种东西。看这家伙明明目露凶光真乃“水浒”里的好汉武松谁知这当口羞答答的好似又成了“牡丹亭”里的纯情小生柳梦眉当真莫名其妙之至。
来人神形百变说不定是“西游记”里的妖怪变化而成那也难说得紧。眼看妖怪躲了起来那老板心下寒便先摸来了八卦镜挂到了头颈上正要念咒施法却见杨夫人瞪着自己他醒觉过来这才想起人家还在等着忙陪笑道:“哪夫人您瞧这小碎花好耐洗洗了几百回也还鲜艳着……哪不信我试给您瞧……”
正说谎间忽见小碎花沾了自己的手汗早已晕染掉色。他吓了一跳急忙将小碎花藏到了柜台下陪笑道:“今晚月黑风高什么都瞧不清楚……换个别的吧。”又从柜台底下摸出了一匹布笑道:“还是艳丽大牡丹好价廉物美又体面……便和夫人您一模一样……”
老板胡说八道连马屁也拍不好杨夫人倒也没生气只管低头拣布背后的卢云也压低了帽檐偷偷从布架后头溜了出来急急在店中寻找合适的躲藏地方。
店里杂物极多红绸绿锦高架林立布料或收于架上或堆放走道若要将自己藏得不见人影应当不是难事。他左瞧右望匆见一处布架极高足以遮住自己的八尺身高忙把自己藏了进去便又从缝隙中透出目光偷偷打量着柜台前的倩兮。
此时此刻不比红螺寺的喧闹屋里很静眼前的顾倩兮只在瞧着她的小碎花。四下无人打扰卢云也只专心看着他的旧日情人琢磨着她的身形样貌。
心里没什么坏念头更没什么歪宅意。卢云只是想仔细瞧瞧瞧那嫁做人妇、睽违十年的心上人现下是什么模样?
十年不见她还是很漂亮纵使两人并不相识她仍旧有本领让自己多瞧几眼。不过她的样貌还是有些变了不像少女时候她早将髻梳做了包头成了个少*妇打扮。提足直腰之际臀是臀、腰是腰看得出来她比以前丰满了些却也多了一抹妩媚温存。
她真的变了以前她是不会来布庄的还是大小姐的时候她会去买古董、买玉器除了画画她什么都不会连面也不会煮、连水也烧不开。现下她好像什么都会了不只能裁衣裳她连豆浆也能熬连豆腐也能做定还能烧得一手好菜……
看得出来她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她早已是人家嘴里的“娘”了。
“哪夫人啊……”在卢云的感慨下那老板又次兜售起来:“现下的官夫人都不会自己裁衣裳了像您这般好手艺定得用好东西。瞧……这是江南御贡的“七彩牡丹贵清丽”专程给您留着……这名儿有个“贵”字却是价廉物美、惠而不费—尺一两银只比小碎花稍稍贵了几钱银……”
老板讲演得极为卖力顾倩兮却是不为所动想来江山易收本性难移她不管怎么变都还是当年的大小姐眼光什么小碎花、大破花肯定入不了她的法眼。
果不其然顾倩兮看不中意了迳自走入店内挑拣。老板倒也识相一见老主顾不满意了便只一声苦叹将“牡丹花”卷了回去任凭杨夫人亲手来选。
店里灯笼幽幽暗暗顾倩兮也走入了店里看她手拿一小块碎布沿架比对颜色只在寻访合适布料卢云便也闷不吭声只管悄悄随她前行。
长长的布架将他俩隔了开来这是十年来最接近的—刻也是最为平静的一刻。此时倩兮早已嫁了卢云也显得老了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四十二岁的卢云已经不再流泪了反而显得很潇洒、很帅气他将左手插在衣袋里右手有一拨没一拨的触着架上排排布锭那眼光也是有一阵没一阵地尽在打量他的旧日情人。
今夜此时很多往事都算了过了就算了不必多提。卢云也很豁达他默默瞧着隔架的少*妇就像瞧望一位美丽陌生的女人。没有打扰的意思就当做是两人第一回相逢乍然惊艳后雨过天也晴无萦也无系那也不枉自己回来京城一遭。
1...287288289290291...41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