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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孙晓
全场闻言默然均知上天不仁、必将亡花剌子模。无论扎兰丁渡不渡河蒙古的这柄屠刀仍将斩来恐怕韩信、项羽复生也保不住花剌子模的举国妇孺。牟俊逸、马人杰都叹了一声想来也没话说了何大人低声道:“杨大人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
“大家都坐着。”杨肃观拿起茶杯朝砚台里倒了倒水道:“诸位杨某留世子下来要告诉他们如何才能打赢这场仗。”何大人闻言一怔:“你是说你能保住花剌子模?”
杨肃观低头研墨润了润笔轻声道:“岂但保住花剌子模?杨某若生于西域当时成吉思汗若敢来犯我将亡他蒙古种姓使其从此不复在。”
牟俊逸笑道:“杨大人别要空口说白话啊。你若有这般兵法本事何不请伍定远让贤由你杨肃观上去?”杨肃观微笑道:“牟大人这是为难我了杨某其实不懂兵法也没带过兵。”
牟俊逸笑道:“那杨大人夸夸其词所为何来?你凭什么与蒙古战神相抗?”杨肃观提起白纸拿着浆糊刷了刷贴到墙上随即提起笔来写落了两个字大道:“凭这个。”
墙上多了两个楷书端正严谨众人凝目一看齐声道:“正道?”相顾愕然间只见杨肃观放落了笔道:“诸君何谓正道?正道者就是做对的事情。”
牟俊逸呆了片刻实在忍俊不禁终于捧腹大笑起来:“杨大人你也配谈正道了?那天下婊子不都能给自己立牌坊啦哈哈!你打算拿这个笑死成吉思汗啊?”
杨肃观润了润笔在“正”字之旁添了几笔见是个“文”字却成了一个“政”字。
众人呆了呆齐声道:“政道!”杨肃观放落了笔颔道“这个政道就是杨某毕生的道统。亦是灭蒙古、击战神抗击世间一切外力的必胜之道。”银川公主原本默默无言此时忽然抬起头来轻轻地道:“杨大人何谓政道?”
杨肃观环顾堂下道:“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这个政道其实也就是正道然诸位可曾想过古人造这个‘政’字之时”手指提起定向墙上那个“政”字道:“为何要多加一个‘文’字边?”
牟俊逸冷笑道:“拿着正字作文章啦。”杨肃观微笑道:“说得好。正道者所行皆为对的事。政道者所言必是对的事。这个‘言’字呢便是让你打从心里相信我所作所为的这一切”行下台来俯身望向牟俊逸握住了他的手静静地道:“都是对的事情。”
牟俊逸哼了一声别开头去这回却也没再讥嘲了。一旁何大人干笑道:“杨大人你靠着这个‘政道’便能挽救花剌子模吗?”杨肃观道:“这个自然。打一开始花剌子模就用不了扎兰丁甚且也用不了摩诃末哪怕再多的贤臣勇将也无法挽救当时危亡。说来世间能救花剌子模的也只有这个‘政道’。”众人愕然道:“为何如此?”
杨肃观伸出手来指了指那个“政”字道:“诸世子欲知一国之兴衰必先观何处?”载昊道:“必先观钱粮。”樉德道:“必先观百姓。”载允道:“必先观军马。”小胖子狂喊道:“必先看神仙姐姐漂不漂亮!”
杨肃观道:“勋毅有大才你说吧欲知一国之兴亡必先观何处?”那勋毅道:“观一物必先观其内。”杨肃观道:“何为一国之内?”勋毅道:“为百姓。”杨肃观道:“何为百姓之内?”勋毅道:“为法制风气。”杨肃观道:“很好那法制风气之内呢?”
勋毅沉吟不语马人杰便道:“天下之风气必起于天子。”杨肃观道:“是了那天子之内呢?还有什么?”牟俊逸冷笑道:“私心。”杨肃观哈哈笑道:“俊逸兄大材。天子之内有私心。可牟大人怎么不说说天子的私心都藏于何处?”
牟俊逸咳嗽几声并不回话杨肃观笑道:“难得世子都在这儿牟大人不说那杨某说。这帝王私心之所在便在后宫。那儿有他最心爱的人故而在他心中的份量足与天下等值。”
这话已然影射时政自是谁也没接口。良久良久忽听马人杰道:“若是皇帝并无所爱之人呢?”杨肃观道:“那他就不懂得爱任何人。他的私心会是古往今来、天下最重。”
杨肃观笑了笑望向了银川公主又朝诸大臣瞧了瞧道:“所以杨某观花剌子模之国政第一件事不是看它的府库存粮也不是看它的百姓风气而是看摩诃末的后宫看看他的私心何在看看有谁可以分掉他的权。”灭里啊了一声:“你你说得是秃儿哈干太后!”
杨肃观道:“就是她。扎兰丁下野是太后致之摩诃末无能是太后令之然太后虽为弱女子亦可能有英明之处何以言为病灶?其实这个病不是病在她这个人而是病在这件事她抓了权却不肯担责。她不担责却又抓了权。故而有责者无权、有权者无责做错事不知痛便如行尸走肉故曰花剌子模已死。”
牟俊逸冷笑一声:“杨大人你想治痼疾蒙古大军却已在城外这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若是扎兰丁你要如何应付?”杨肃观道:“我若是扎兰丁将自率国中三千美女献一切宫内金帛俯爬匍匐出城跪降以求保存举国之实力。”牟俊逸道:“若成吉思汗杀你呢?”
杨肃观道:“那便死吧王子出城乞降尚且被杀则举国上下谁敢再言降?王亲贵族一旦心不存侥幸势将万众一心起而抗之。成吉思汗若不死于西域是为侥幸。我见国家保存、百姓俱在虽死犹生矣。”
马人杰道:“若成吉思汗放你生路可不久又来需索你将如何应付?”杨肃观道:“我若能逃过死劫入城后便将政变。”众人大惊道:“政变?”杨肃观道:“是我将幽禁太后罢黜可汗尽霎举国异心之人。三年之内我将血洗蒙古使全漠北闻吾之名如婴儿之闻猛虎嚎啕悲泣于万古以昭天下之大信。”
听得杨肃观公然谈论政变何大人房总管、诸大臣人人面面相觑深感此言之大逆悖乱已臻于极。牟俊逸低声冷笑:“杨大人你你真想造反啦你?”
杨肃观淡淡地道:“有些事我不单是说过还已经做过。青你们牢牢记得杨某的政道所言必是对的事。”说着朝八王世子欠身:“诸世子在上臣甘冒天下之大不讳直言上奏、句句肺腑实言尔等若能谨记在心则”说着说便摘下了“政道”二字露出后头的黄榜正是那七个大字:“天之历数在尔躬。”
一片静默间杨肃观收拾了东西步下高台随即把殿门推了开来但见狂风暴雪扑进殿里杨肃观微一仰便已迈步行了出去。
杨大人前脚一走世子们跑的跑、玩的玩有的哈欠连连有的睡得打呼更有小胖子偷看美女的。一片吵嚷间银川霍地起身便也尾随而去灭里急急追上喊道:“殿下!等等!”
房总管苦笑几声眼看杨肃观走了当下行到殿门大喊道:“文较已毕!诸王亲随入场接驾!”喊声一出殿外满是叫喊:“载昊!考得好不好呀?”、“载儆!父王来接你啦!”
堂上热闹吵杂只见徐王、唐王亲来探望鲁王、康王则由王妃到场那峨嵋掌门松严也在人群中看他个子高望来极为显眼只在载允耳边说话。
转眼之间诸世子走的走、散的散已是一个不剩众大臣却还坐在那儿陈二辅苦笑道:“这杨大人非得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当口说这种话真想把咱们几个都拖下水啦?”何大人低声道:“老夫先把话说清楚啦今晚的事谁都别望皇上那儿告状我可不想惹麻烦。”
牟俊逸骂道:“怕什么?这小子料定咱们不敢告!我偏要告!”马人杰叹道:“都别说了走吧。”提起了拐杖向地力撑便也一拐一拐的离开。
大风雪之中堂外慢慢站起了一人抖落了满身白雪正是卢云。他朝掌中呵了口暖气转头去看殿前广场那杨肃观的身子已成了小小一个黑点快要看不到了。





英雄志 第十章:吾皇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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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有座长廊满是庄严之气口听远处佛音袅袅传来诵经之声长廊北面是座花圃地下更有红毯想来是供大官行走之用。
“噗”红毯上多了一口痰却是花圃而来只见花丛里站了两人一大一小身上打着哆嗦身旁更冒起了阵阵热烟兀自交谈不休:“小子你你站过去些别尿到我鞋子上了”、“是你那儿地势低选的地方不好”
俗话说:“三朝媳妇婆引坏、月里婴儿娘引坏”意思是说学坏最易、改过最难看阿秀便是个例子今日进红螺寺以来已然小解三次、大解一次吐痰无数次此外抢劫也抢了妓院也去了还把赃款藏入红螺寺的香积房等着回家的时候去拿。
正抖着裤子间一名僧人从花圃旁行过见得这幅模样不由停步下来大怒道:“你俩干什么的?这般怪模怪样是在干啥?”话声未毕已见一名御前侍卫转过头来道:“公务无可奉告。”那僧人怒道:“什么公务”正要吼骂突然两人目光相接身上便也打起了冷颤忙挤到了花圃里三人一排自在那儿打着哆嗦。
热烟飘荡花圃里臭烘烘的秦仲海尿也尿过了便又**的爬上了长廊望红毯子擦了擦手阿秀也蹲在那儿有样学样。
玩了一整天兴头才刚起阿秀低声嘻笑:“大叔你到底要找崇卿哥哥干什么啊?”秦仲海道:“我要向他借点东西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这长廊是条必经要冲连通西苑与大雄宝殿要等伍崇卿自投罗网自然是个好地方。只是此刻宾客多半去殿前广场了游人稀稀落落长廊里自也安安静静。
这正统朝号称“大佛国”对佛门上下极是礼遇放眼望去只见长廊里挂满了天竺佛画工笔精绘或画了菩萨、或画了罗汉立地丈许庄严肃穆引得来往宾客驻足礼拜。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眼看伍崇卿还没现身一大一小便走到画前自在那儿探着。秦仲海伸长了脑袋眼见面前佛图上绘了一个神明面貌狰狞高达十二尺比自己还高了两个头一时啧啧称奇:“这是什么神啊?好大一个?”阿秀哼道:“这都不知道啊?这叫夜叉十二神又称为药叉还叫药师说是和十二生肖对应着”
秦仲海哦了一声转头一看真见墙上挂了十来幅巨图五彩绚烂各持法器不由讶道:“看不出来你小子挺渊博啊。”阿秀哼道:“那还要说?年年祈雨法会年年看着三岁开始便会背啦。”秦仲海低声道:“怎么这祈雨法会很无趣么?”
阿秀叹道:“那还要说?这法会最闷了不只我烦连我奶奶年年也想跑可我爹硬要她来她也没法子。年年和我爹大吵哪。”秦仲海哦了一声:“怎么你奶奶脾气很坏吗?”
阿秀叹道:“其实我奶奶很慈祥的对我很好很好。每回我爹要打我奶奶都会和他吵架。”
秦仲海笑道:“这倒是奇了你奶奶不疼你爹反倒疼你?”阿秀低声道:“大叔我跟你说个秘密喔你可千万不能和别人说。”秦仲海忙道:“快说吧我担保不会上街喊的。”
阿秀放不下心来左顾右盼低声道:“我觉得我爹不是我奶奶亲生的。”秦仲海愣了半晌随即哑然失笑:“有这种事?你哪儿听来的?”阿秀细声道:“我奶奶很恨我爹有时候会拿东西砸他花瓶啊、碗啊、筷子啊什么都扔过。”
秦仲海哑然失笑:“这倒是新鲜还好老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没个老娘砸夜壶。”
阿秀嘻嘻一笑正要胡诌突然又念起了母亲不由心下一酸低低叹了口气。秦仲海骂道:“***你一天到底要想多少次家?烦不烦啊?”阿秀脸上一红怒道:“你***我哪里想家了?”秦仲海冷笑道:“那你叹什么气?”阿秀骂道:“我爱叹气不行吗?”飞身起跳暴怒道:“我叹!我叹!我仰天长叹!我低头叹!”
两人边走边吵沿途走马看花正闹间“咿”的一声躲到秦仲海背后秦仲海讶道:“干什么啊?”阿秀遮着脸指着墙上的画道:“你看那个。”秦仲海转头一望不由嘿嘿一笑舔舌道:“他***地狱图啊。”
眼前真是张地狱图绘着牛头马面串人而烧拔舌为刑剖腹开胸看那地狱之中满布血腥凄厉怪诞骇人莫名。阿秀捣着小脸低声道:“大叔快走吧这图我可不敢看。”
秦仲海笑道:“怕什么?天牢里真的都见过了还怕这假玩意儿?”
阿秀听他说得豪迈便又偷偷看了一眼猛见鬼卒割肉剥皮将一名男子倒吊而起不由噫了一声道:“快走、快走。”秦仲海却哼着曲儿挖着鼻孔在那儿细细看阿秀头皮麻只得掩面狂奔一路奔过了几十尺忽见前方站了个女人俯身低头正自细细观看地狱图。
阿秀心下颤不知哪来这般大胆的疯女人居然敢看这可怖的图画?他心里有些好奇上前走了两步突然间咦了一声暗道:“是娘!”
面前正是顾倩兮只见她孤身站在地狱图前神情专注不单是观看甚且伸手出去轻抚画里受苦受难的罪人们似想看清楚这些罪人的五官样貌。
阿秀吓了一跳他真没见过娘这幅模样只见她怔怔望向地狱里的断体残肢那模样并无恐惧、亦无幸灾乐祸之意而是神色痴痴似在寻找什么。
突然间阿秀身子大震却也已经明白了娘正在地狱里找人因为那儿有她深爱的人她的父亲、她的母亲也许还有那失踪不见的小阿秀
阿秀眼眶湿红一时缩手低头悄悄绕到娘亲背后他很想上去抱住妈妈可念及白日里的种种事情却又不愿再扰她自己说好要回去天上去了便该让娘一个人清静。他咬住了牙把心一横正要转身去找铁脚大叔却见长廊里空空荡荡的秦仲海居然不见了?
阿秀呆呆看着长廊彼端心道:“他他走了?”
铁脚大叔走了他把自己还给了娘?心念于此阿秀突又慌张起来正要过去找人猛听一声娇喊:“阿秀!”长廊里脚步飞快奔来一名小姑娘从背后抱住了自己正是华妹来了。
阿秀啊呀一声正想挣脱怀抱面颊却已被轻柔抚摩转头去看身旁蹲了一名女人仰头含笑看着自己脸上却有着泪水不是娘又是谁?
阿秀低下头去嚅嚅啮啮只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顾倩兮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必说母子俩默默相望阿秀突然哎呀一声后脑勺已被华妹打了一记听她笑喊道:“阿秀!你好大胆!居然逃学了!”阿秀对娘没法子对华妹却有满身本领便哈欠道:“谁逃学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已经财了至少有三千两白银身家”
华妹做了个鬼脸拉住顾倩兮的手娇嗔道:“师父你快骂阿秀他又在骗人哪。”顾倩兮微微一笑道:“好师父一会儿骂他。”牵住了阿秀掌心却微微一紧再也不放了。
流浪了一天终于回到娘的身边了阿秀望着母亲转头看了看华妹这一切当真再熟悉不过了。他转过头去望着空荡荡的花圃却再也看不到那个高大豪迈的背影了。
不知不觉间阿秀泪水盈眶慢慢低下头去那股莽莽苍苍的身世感又出来了。
心里有个预感铁脚大叔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位七十万叛军的大元帅“怒王”秦仲海他已经看过了自己从此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阿秀低头掉着眼泪他很想再看铁脚大叔一眼再和他说说话正哭间手上却多了一条手帕正是顾倩兮递来的一旁华妹惊道:“阿秀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哭几次啦你?”
阿秀惊道:“我我这是流鼻水哈哧!哈哧!”正要表演随地吐痰忽听长廊彼端笑声盈盈好似又有人来了撇眼去看却见了一群官家妇人有说有笑正簇拥一名美妇向前行来。那华妹欢呼起来便又娇喊奔回喊道:“娘!快来啊!”
艳婷来了看她长袍及地头戴凤钗行走时双肩凝正裙脚不起一分浪波。如此风华真无愧是本朝最美艳的一品夫人她抬头一看却也见到了顾倩兮便笑道:“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顾倩兮微笑道:“妹子不也来了?”
艳婷阵仗很大虽只是廊中闲走身旁也有七八名妇女陪伴个个精妆打扮想来唯候爵夫人马是瞻。再看她背后还跟着一名武将却是巩志。
阿秀呆呆站着仍在望着长廊彼端忽然身旁飘来一股浓香转头去看那伍伯母已然含笑低头:“小鬼又在什么呆?”阿秀心道:“我在想宜花院的事呢。”只是娘亲就在一旁哪能胡说这个便只嚅嚅啮啮:“伍伯母你好久不见了”
艳婷笑了笑忽然附耳靠近:“我要你和你娘说的事你提了吗?”阿秀心下一醒看中午时伍伯母给了自己一只金元宝说晚间要和娘亲喝茶托自己传话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眼看艳婷还望着自己低声便道:“你你反正都来了难道自己不能跟她说啊?”
眼看艳婷瞪了他一眼阿秀忙改口道:“好、好我我等会儿和她说”
正说话间众官妇已和顾倩兮见过了礼只是彼此都是淡淡的并不热络。艳婷便又走了回来行到顾倩兮身边替她梳拢秀笑道:“许久不见你了怎不来殿前话家常却一个人来这儿看图?”顾倩兮道:“左右无事便想一个人走走顺道想想事情。”
艳婷笑道:“也好那咱们姊妹一齐走走。”众官妇见头儿来了便又分花约柳、说说笑笑连华妹也入了行只在那儿呵呵娇笑。阿秀则是默默走在最后神色落寞。
此番相逢好像是一做梦一样一眨眼之前自己还和秦仲海在一起儿玩耍一眨眼过去梦就已经醒了。正要垂下泪来突然脑袋咚地一声让人扔了东西阿秀恼了瞪眼去看华妹却见这傻丫头还挤在老娘脚旁料来不是她干的正疑心间脑袋又挨了一记阿秀突然心跳加快急急去看花圃猛又见到一个肮脏男子自在那儿招手偷笑。
阿秀大喜欲狂飞奔上前秦仲海却做了个噤声手势朝巩志指了指阿秀心下一惊赶忙装得蹑手蹑脚慢慢靠向了长廊上那铁脚大叔从花圃爬了来低声道:“乖乖的好好跟着你娘我一会儿再来找你。”阿秀颤声道:“你你还会回来吗?”
秦仲海微笑道:“放心。你便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来找你的。”阿秀眼眶一红居然呜呜哭出了声秦仲海愣道:“干啥啦?我又没打你?”阿秀心里好高兴却也不能说一时破涕为笑道:“大叔你你还要去找汤圆姑妈吗?”
秦仲海颔道:“当然老子这躺来北京就是为此而来。再不见她我可要憋得炸了。”阿秀愣道:“憋什么?”秦仲海脸上一红没想自己话多居然说漏了嘴阿秀心里好奇还待追问却听脚步咚咚华妹奔了过来娇喊道:“阿秀!你在干啥啊?”
秦仲海低声咳嗽道:“哪你媳妇儿来了我先走了。”阿秀忙道:“等等你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秦仲海微笑道:“放心我说话算话。”正要离开阿秀却拉住他的手低声道:“等等咱俩先画个押。”伸出大拇指朝他的拇指一对算是立过了契约彼此便不能再反悔。
正忙碌间背后却响起了华妹的喊声:“阿秀你趴在地下干啥啊?”阿秀吓了一跳转过头来觉华妹已在身后转头去看铁脚大叔却早已消失了当下松了口气便道:“我在练武功看四海游龙。”当下拿出蝌蚪的模样自在红地毯上蠕动正要钻到华妹的裙下却听走廊传来惊喜声:“阿秀!你可回来了!”
抬头一看走廊多了个俊美公子丹唇秀目身穿白鹇朝袍正是叔叔杨绍奇。看他身旁搀扶了一位年长妇人五十出头年纪行走时气喘不已不消说正是奶奶来了。
华妹家教严明一见杨太君到来不必谁来吩咐立时捡衽为礼唤道:“杨奶奶。”
阿秀也是个机灵的一见奶奶现身立时上前跪地抱住了她的腿哭道:“奶奶!想煞孙儿了!”杨太君虽在喘气却还是被逗得笑了喘道:“昨儿昨儿不才见过怎又想煞了?”阿秀正要解释杨绍奇已向他使了眼色阿秀心下一醒想来奶奶还不知午宴时自己和载儆打架的事情自是少提为妙。
想到那个载儆阿秀心里还真有些挂心就怕这小子真有性命之忧自己不免要被扭送官府了正担忧间却听叔叔附耳道:“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到游乐园找你都不见人?”
这阿秀平时最爱的去处正是城南天桥的游乐园果然叔叔聪明过人第一步便找到他的地盘去远比娘亲厉害。只是叔叔再怎么未卜先知却也料不到他遇上了秦仲海两人游荡了一天还在城西鬼屋里打了个翻天覆地只怕已是威震武林了。
杨绍奇见他神思不属便道:“怎么了?有事瞒我?”阿秀吓了一跳看叔叔眼光着实厉害一眼便瞧出自己神色不对忙道:“没没事”
阿秀平日有什么心事都会与叔叔说两人无话不谈极是亲近可事涉秦仲海却是万万说不得口风一漏说不定便会害死他可把话憋在心里却又有些难过自觉欺骗了叔叔。
正叹息间众官妇已然转了回来毕竟杨太君在此谁也不敢失礼便一一上前拜见那顾倩兮便携住了婆婆自为众人引荐。
这些官妇少说都有三十岁了大半都与艳婷年纪相仿见得杨绍奇在此当真心花怒放登时唧唧聒聒说个没完。杨绍奇虽想多问阿秀几句却被缠得不能分身眼看阿秀又在那儿东张西望顾倩兮便道:“阿秀过来扶着奶奶。”
阿秀本还想去找铁脚大叔听得吩咐只能喔了一声乖乖过来了母子二人合力扶着老太君奈何老人家身体真有不适走不数步便已气喘吁吁阿秀怒喊道:“叔叔你别只顾着玩女人过来看着奶奶啊!”眼看众官妇望着自己杨绍奇微微一窘忙道:“你们等等啊”溜溜转了回来猛见娘亲面色苍白、呵呵喘息忙道:“不行又了还是找老蔡来吧。”正要再次转身忽听一名女子道:“老太太又犯哮喘了?”
众人回头一看这会却是艳婷来了眼看顾倩兮替老太太捶背顺气便取出一只小瓷瓶来到老太太身边柔声道:“太君这是我九华山的仙散秘方治哮喘最是管用我过年时特意青百草瓮带了几味药专程为您调制了”
众官妇笑道:“哎呀老太太好大的面子啊?让都督夫人亲自为您调药哪。”
艳婷笑道:“别嚼舌去。”这九华山向以医术闻名百草翁却是采药名家两家合里这仙散怕真只有神仙用得起了正要送药过来杨绍奇却笑着阻拦了:“别了劳驾大都督出诊要咱们杨家如何敢当?到时家兄知道了怕要骂我哪。”
艳婷笑道:“你少拿你哥说事儿去去去一边晾着。别碍着我给老太太治病。”猛见艳婷倒了些药散在玉指上便朝老太太鼻端送来。那杨太君原本垂向地病恹恹地不片语猛见艳婷朝自己鼻端伸手不觉惊叫一声喊道:“绍奇!绍奇!娘要被毒死了!”
听得这么一喊众官妇莫不张大了嘴那艳婷更是满脸尴尬玉指停在半途当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杨绍奇苦笑几声便扶住了母亲劝道:“娘别多心伍夫人是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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