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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巫哲
“不能。”江予夺挂掉了电话。
程恪跟在陈庆身后,往旁边路口走过去,突然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站在路口越想越觉得有点儿不踏实。
他只是想找个手机随便联系几个朋友而已,不知道怎么现在就弄得跟办假|证的接头一样了。
怎么想都觉得不那么太对劲。
当江予夺带着两个人从旁边的胡同里转出来的时候,程恪心里猛地沉了一下,转身想走,但已经来不及了。
陈庆往他跟前儿一贴,拦住了他,没等他推开陈庆,身后江予夺带过来的两个人已经一左一右收拢了。
这种场面,程恪连紧张都紧张不起来了,全身上下,只有震惊和不可思议,他转头看着江予夺:“怎么个意思?”
“跟我走,”江予夺看着他,“你要敢跑,我就敢当街把你捅了。”
“那你捅吧。”程恪说。
江予夺的手从兜里抽了出来,程恪看清他手上拿着一把匕首的时候,这把匕首已经顺着他腰右侧的衣服扎了进去。
刀尖扎透了他的外套,又扎穿了里头的t恤,刀刃贴着他的腰划了过去。
江予夺把匕首抽出来的时候,程恪感觉到了腰侧的刺痛。
昨天打架的时候还真没注意这人是个左撇子。
程恪从小到大也没碰到过这种事儿,跟朋友出去玩,喝多了闹事也都是没个目标的一帮人胡殴,他虽然不惧,却也很少跟人直接起冲突。
今天就这么面对面的,被人一刀捅穿了衣服,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
这一刀如果不是江予夺捅歪了,那就是这人对捅刀子这项技术掌握得相当熟练,看江予夺的眼神,程恪倾向于后者。
“走吧,”江予夺说,“不跟我得瑟什么事儿都没有。”
程恪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外套上的窟窿,跟着江予夺往他来的那个胡同里走了过去。
胡同很短,没几步就到头了,那边是一片居民楼,看着有些年头了,程恪以前经常来这边儿喝酒,但还真不知道这些大厦的后头还有这么多的楼。
在几个楼之间走着的时候,程恪往四周看了看,大多房子都租出去了,窗户上都挂着招牌或者灯牌,美容院,棋牌舍,养生馆,各种一看就很蒙事儿的xx教育……
江予夺拐进了一个楼道,陈庆和那俩跟班儿的停下了。
“来。”江予夺回头冲程恪偏了偏头。
程恪往两边看了看,跟着走进了楼道。
说实在的,这个环境虽然很接地气,但总体来说不脏不乱不差,看上去不像是会发生凶杀案的地点。
江予夺打开了一楼的门。
程恪往里看了看,最普通的那种普通人家的屋子,没有设计的装修,刮个大白贴点儿地砖,桌椅沙发各自有着相去十万八千里地的气质。
但是看上去很整洁,程恪甚至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进来。”江予夺扶着门。
程恪走了进去,又看了看屋里的结构,两居室,卧室门开着,能看到那边有个很小的后院。
“不错啊,”他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个地段还有院子。”
“要看看吗?”江予夺问。
“好啊。”程恪点头。
江予夺领着他到了后院。
挺小的一个院子,大概也就不超过十平米,院墙很高,看不到外面是什么,墙边种了一圈不知名植物,这会儿都已经落了叶子,看着有些萧条。
正看着的时候,裤角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耗子!
这种神奇的第一反应让程恪瞬间蹦了起来。
但抬起的右腿还没落地,就被江予夺伸过来的腿给架在了空中。
“我的猫,”江予夺看着他,“踩到它你就死定了。”
程恪往下看了一眼,一只巴掌大的小猫正从他脚边走过,晃晃悠悠地摔下台阶到了院子里。
也就是看到了这只猫,程恪猛地想起了自己跟江予夺真正的关系,以及他到这儿来的神奇原因。
甚至在第二秒他又感觉到了腰侧开始有些火辣辣的刺痛。
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跟江予夺一块儿站在这里看院子?
江予夺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有同样的心路历程,架着他的腿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转身进了屋里。
“说吧。”江予夺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胳膊往靠背上一架。
程恪站在客厅中间,体会着他身上浑然天成的“三哥”气质。
“说什么?”程恪问。
“说说你到这儿干嘛来了。”江予夺说。
“捡垃圾来了啊。”程恪说。
江予夺没说话,偏了偏头看着他。
“三哥,”程恪用脚勾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为了方便沟通,他用了这个称呼以示尊重,“讲道理,不是我要来,我是路过,你强行不让我走,我就想借个手机用用,你借就借,不借就不借,这玩的是哪一出?”
“你手机哪儿去了?”江予夺问。
“扔家了没带出来。”程恪说。
“哦,”江予夺冷笑了一声,“为什么不回家拿?”
“没钱打车了。”程恪回答。
“一百块不够你打个车回家么?”江予夺继续问。
“用光了。”程恪说。
江予夺不说话。
“一百块,”程恪竖起一个手指,“不是一千块。”
“你身上就他妈一百块了还不马上打车回去?”江予夺突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瞬移一般地就凑到了他眼前,胳膊往他身后的墙上一撑,鼻尖都快点到他脸上了。
程恪往后靠了靠,跟江予夺的鼻尖拉开距离。
不过他身后是椅背,实在也拉不出多少距离来,只能错开眼神,倒是又看到了江予夺衣领里从锁骨往下不知道延伸向何方的一道长长的伤疤。
他皱了皱眉。
“没钱了就不能先打车到家了再拿钱给司机?”江予夺盯着他继续问。
程恪抬眼看着他。
这两天真他妈跟做梦一样,一时半会儿没有容身之地也就算了,莫名其妙还碰上这么个玩意儿。
程恪一直到现在,看到江予夺凑到他眼前这么一句接一句地逼问时,才终于慢慢从一堆莫名其妙里苏醒过来。
“说!”江予夺贴他耳朵边儿上吼了一嗓子,“谁让你来的!”
程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这一声暴喝惊得四下乱窜,要不是闭着嘴,估计能从嘴里窜出来。
他想也没想,直接一抬胳膊肘,狠狠地顶在了江予夺肋骨上。
在江予夺受疼往下弓腰时,他胳膊肘又对着江予夺的下巴猛地一掀。
“……操。”江予夺一手捂着下巴一手捂着肋条被退了两步,倒在了沙发上。
程恪扑过去抓着他肩膀往沙发上一按,膝盖曲起从他两腿之间顶了过去。
“你敢动一下,我就敢爆了你的蛋!”程恪指着他。
“三秒钟之内你要不松开我,”江予夺看着他,“你就别想再出这个门儿了。”
“一二三。”程恪说。
江予夺看着他,又垂下眼皮看了看被他膝盖顶着的裤裆:“再不拿开我要硬了啊。”
“你说什么?”程恪震惊了。
“一二三。”江予夺说完顶了顶胯。
“操|你大爷!”程恪撒了手蹦开了好几步。
江予夺笑了笑,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叼着:“不想说没关系,想走想用手机都行。”
程恪盯着他。
“以后跟踪接近目标的时候,稍微上点儿心,找个不那么明显的理由,”江予夺说,“下回再让我逮着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程恪强烈怀疑江予夺说的是某种外语,他一个字儿都没听明白。
“手机用吗?”江予夺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放到了茶几上。
这句程恪听懂了,果断拒绝:“不用。”
“看看,”江予夺嘴角挑出了一个笑容,“之前叫我过来,是要借手机,现在手机拿出来给你了,你又说不用了,前后不到二十分钟,话就对不上了。”
程恪再一次震惊。
震了三秒之后,他过去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
江予夺的手机不需要解锁,扒拉两下就打开了,他迅速找到微信,发现手机虽然不用解锁,但微信是退出登陆的状态,他松了口气,万一能直接进,他还怕这个脑子没皱的一会儿再说他偷看。
他在登陆验证里选了声音锁验证。
我们需要验证你的声音,请按住按钮,读出下面的数字。
程恪庆幸自己今天没感冒没发炎,虽然这个验证方式看上去有点儿尴尬……他按住按钮,清了清嗓子:“七四一二九六五八。”
江予夺啧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
微信里好几条留言,他也顾不上细看,迅速点开了刘天成的对话框,也顾不上打字,直接发了个语音请求过去。
但一直到自动挂断,刘天成也没有接。
程恪皱了皱眉,余光里江予夺很有兴趣地靠在沙发里看着他,这让他非常不爽。
他并不是个特别要面子的人,但没面子到这种程度,也是不能接受的。
他又点开了许丁的对话框,昨天许丁给他留了言。
-浪?
看来许丁并不知道昨天他已经流离失所,估计是平时来往不算太多,程怿在“清理”他的酒肉朋友时,把许丁给漏掉了。
“怎么不直接打电话啊?”许丁接了语音。
“我在secret门口等你,”程恪说,“马上过来。”
“……我没在市里,”许丁说,“我车刚开出来,大概得三天才回去。”
“那行,”程恪也顾不上自己跟许丁到底有没有这么熟了,“我去你罗马花园那套房子呆两天,有备用钥匙吗?”
许丁愣了愣:“有,在物业,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你去拿吧。”
“谢了。”程恪挂掉了语音,把号退出再删除了,手机放回了茶几上。
有了许丁的钥匙,程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至少能有个地方能让他安静呆一会儿,无论是卡还是手机还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所谓将来,他都需要理理头绪。
“我现在能走了吗?”他看着江予夺。
“就这么走了?”江予夺叼着烟,“我救你一回,手机也借你用了,还让你上家歇着……”
“我就问你,”程恪打断了他的话,“我能走了吗?”
“走吧,”江予夺说,“这些我给你记着。”
“不用,”程恪一把扯下了手上的表,扔到了江予夺身上,“惦记挺久了吧?够了吗?”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程恪拉开门走了出去。
陈庆和那俩跟班儿就在门口,看他出来,陈庆立马冲里头喊了一声:“三哥?”
“让他走。”江予夺在屋里说。
陈庆让到了一边。
江予夺拿起手表看了看,表很新,估计没戴多长时间。
程恪把表扔过来的时候非常干脆利落,就仿佛这是一块假表……
江予夺眯缝了一下眼睛,重新把表拿了起来。
“就这么让他走了?”陈庆进了屋。
“不然呢?”江予夺说。
“……这不是他那块表吗?”陈庆凑了过来,“我靠,这是抢下来了?”
江予夺在手指上按了按,指关节发出咔的一声响。
“不,”陈庆反应过来,“这是他为了报答你送你的吧!”
江予夺想了想程恪把手表扔过来时脸上愤怒而厌恶的表情:“差不多吧。”
“厉害。”陈庆说。
“找人看看是不是真的。”江予夺把表递给了他。
“然后呢?”陈庆问。
“卖了。”江予夺说。
“好。”陈庆拿着表转身就出了门。
江予夺把门关好,又走到窗边,挑起窗帘一角往外看着,外面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上班时间,偶尔有几个老头儿老太太走过。
他拿起一个猫罐头,手指敲了敲。
小猫立刻从屋里跑了出来,昨天喂了指头尖那么一点儿,居然就能有条件反射了。
猫抱着勺连舔带啃的时候,陈庆的电话打了过来:“三哥,这人还真不是流浪汉啊!”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那个是积家什么什么双面什么翻转什么的,”陈庆继续说,“说是原价十六七万。”
“嗯。”江予夺捏了捏猫耳朵。
“卖吗?”陈庆问,“大饼说没有原装盒,也没有票据什么的,最多给一万五。”
“拿回来。”江予夺说。
“行,你自己戴吧,”陈庆说,“还挺好看的。”
“戴个屁,”江予夺伸了个懒腰,“他还会来的。”





解药 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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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站在地铁站的地图前,用了好几分钟才看明白了自己大致该怎么坐车,在哪个站换乘。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坐地铁,除了感叹人真他妈多之外,就是庆幸自己知道许丁那套房子附近的地理特征,要不他连自己该在哪一站下车都不知道。
随着人群挤进车厢,程恪被挤到了一根杆子上贴着,肚子上还顶着一位大姐紧握杆子的手,他在大姐愤怒的“你怎么这么没有素质一个人要抱一个杆子别人的手都被你压住了都不知道让开”的目光里努力提气,并且让自己的身体往后,离开杆子。
经过了漫长的煎熬,在还有一站地就下车的时候,上车的人才终于变少了。
程恪走出地铁站的时候低头扯了扯衣服,两团小小的白毛被风卷着从他眼前飘过。
这会儿了他才猛地注意到自己就这么挂着个破口子走了一路,羽绒服这一格里的绒已经飘光了,刚那两小团,估计就是最后的两团。
程恪按了按破口,腰上的刀伤再次开始刺痛。
许丁这套房子,程恪其实只去过两次,都是路过进去呆了一会儿,去物业拿钥匙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他看上去有些惨的衣服,物业犹豫着打量了他一会儿,又给许丁打了电话,确定他就是要拿走钥匙的人。
程恪拿着钥匙进了屋,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倒,就不想动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虽然整天无所事事一事无成,但不愁吃喝,从来没体会过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没有钱”是怎样的概念。
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没钱还能没到这种程度。
现在他连个盒饭都买不回来。
操!
虽然他并不想吃盒饭。
他盘算着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休息一会儿换一件许丁的外套他就该出门,去补他的卡买他的手机。
但是一想到目前出门可以选择的交通工具只有公交车和地铁,他就一动也不想动了,非常烦躁。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程恪不愿意去琢磨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但脑子里却始终都挥之不去。
一直在沙发上愣到过了午饭时间,他才慢慢坐了起来,慢慢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精神面貌还可以,不算太颓败,毕竟这两天老跟精神病打交道。
他侧了侧身,抬起右胳膊,看到了衣服上的刀口,不过没有想象中的血迹,再把衣服掀起来,才看到了一道两三寸长的暗红色口子。
程恪拧开水龙头,用手沾水抹了抹伤口,擦掉已经干掉的那点血,伤口里又往外渗了一些,场面很温和,一点儿也不残暴。
程恪不是个记仇的人,但江予夺这莫名其妙的一刀,他记下了。
一定会找回来。
江予夺侧身躺在床上,脸面前是蜷成一团熟睡的猫,因为太小了,不一定能养得活,所以江予夺没给它起名字,只叫它喵。
芸芸众流浪喵里最后能有名字的,少之又少,名字并不是它们需要的东西,它们需要的只不过是活着。
名字。
江予夺一直觉得名字是种很神奇的东西。
有一个人死了,和某某某死了,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大概名字就是为了在这个人死的时候证明他活过。
鼻子有点儿发痒,可能是猫毛,江予夺来不及转头,对着眼前的猫打了个喷嚏。
睡得正香的猫几乎没有一个受惊醒来的过程,直接蹦着就翻下了床,然后窜进了柜子底下。
“你这个胆儿啊。”江予夺揉了揉鼻子,翻了个身躺平,闭上了眼睛。
阳光从院墙边照到床上,他的整个脸都被罩在了明亮的光晕里,眼前满满都是闪耀跳动着的光斑,和光斑后的一片艳红。
江予夺抬手在眼前晃了晃,手遮住阳光时,光斑慢慢隐去,再移开,光斑跳跃着回来,再遮住……
光斑渐渐有些模糊,背景里的艳红也开始变暗,透出血色。
江予夺猛地睁开了眼睛,迅速地坐了起来。
刚抓着床单爬到床沿上的喵被他猛的这一下吓得又摔回了地上,再次窜进柜子底。
江予夺坐在桌沿儿上愣着,手机响了半天他才拿起来接了。
“你这两天是不是要去2号楼收租?”卢茜的声音里带着些烦躁,“1号楼那边二楼四楼五楼,那三户傻逼房租也还没交吧。”
“好像上月就没交。”江予夺摸了根烟出来。
“二楼的都已经俩月没交了,这月再不交就让他走人!”卢茜说,“我是看着那家人可怜,让他们缓缓,这倒好,谁他妈可怜一下我啊。”
“我可怜你,”江予夺点了烟,看了一眼床头的小闹钟,“我晚点儿带人去看看。”
“二楼的不用太凶,死了也榨不出钱,孩子也还小,”卢茜交待,“四楼五楼的你随便,五楼那俩我早就看着烦了,不行就赶走。”
“那就直接赶走。”江予夺说。
“那不行!”卢茜声音提高了,“走也得拿了钱再走!”
“知道了。”江予夺笑了笑。
“一会儿回来吃饭啊,”卢茜说,“我做了一大锅糖醋排骨,你最爱吃的,过来的时候你带点儿酒。”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江予夺让陈庆叫了两个人,一块儿去了1号楼。
1234号楼,都是卢茜在城中村的出租房,每栋七层,租金多半是现金月结,都是江予夺去收。
他叫了卢茜十年的姐,从1号楼到4号楼,都是他看着盖起来的。
好几年时间里他都住在1号楼,卢茜买了房之后,就让他住到了现在这套老屋里,他搬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儿舍不得。
一开始每次回去收租都有种故地重游的怅然,但时间长了就没什么感觉了,毕竟一年去几十次,每个月都有那么几个不利索的,很烦。
“来硬的来软的?”陈庆跟在他身边,走得很霸气,江予夺要不躲着点儿,陈庆走十步估计能踩他脚八回。
“来直的。”江予夺说。
“什么直的?”陈庆拍了拍裤腿里插着的钢管,“钢管儿笔直的。”
“走路,”江予夺看了他一眼,为了维护陈庆在别的小兄弟眼中的形象,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没有吼,“走直线,再他妈把你脚伸到我前头来我就给你踩折了。”
陈庆愣了愣之后乐了:“我走路八字脚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啊。”
“你今儿这叫八字脚吗,”江予夺说,“你这得叫扫堂腿。”
“我给你造势呢!”陈庆说,“造势,懂吗?”
“收了吧,”江予夺叹气,“咱就去收个房租,不是劫道。”
半小时之后,江予夺就感觉今天可能还是更像劫道。
“再不开门砸了啊!”陈庆在502的门上拍着,“开门!”
“有钥匙,”江予夺伸手冲后面晃了晃,身后一个小孩儿把一大串钥匙放到了他手里,还把502的那把单挑出来了,他看了这小孩儿一眼,“叫什么名字?”
“叫我大斌就行,三哥。”小孩儿笑了笑。
江予夺点点头,拿了钥匙开门。
拧了两下,门锁没反应,应该是被反锁了。
“你还有十秒钟来开门,”江予夺把钥匙扔回了大斌手里,在兜里摸了摸,拿出了一本收据,把上面的两个回形针取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把针给掰直,“等我自己把这门打开了,就不是收个租这么简单了。”
里头依旧没有动静,江予夺皱着眉啧了一声,把两根回形针戳进了锁眼儿里,手指轻轻拧了几下,门锁打开了。
“妈的!”陈庆一把推开了门。
门里的场景还挺惊人的,反正陈庆一脚迈进去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502的租户是一对小情侣,女的很瘦小,因为妆一直很浓,江予夺从来没看清过她长什么样,男的挺壮,一脸胡子,没事儿就爱光个膀子,脖子以下腰以上都是文身,至于屁股上有没有,就不知道了,毕竟也没果奔过。
现在这位壮汉,就光着个膀子坐在正对着门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旁边床上坐着他瘦小的女朋友,正在嘤嘤地哭。
“玩的哪出啊这是?”陈庆非常震惊,但还是没忘了气势,惊叹完了之后又补了一句,“操|你大爷啊!”
“要钱没有,”壮汉声音低沉而坚定,“有本事来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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