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巫哲
回到家的时候,楼道口停着一辆车,这种高档车只要是停在这儿,就肯定是陈庆。
他过去看了一眼,车已经熄了火,里面没有人,估计是进屋了,陈庆每次自己进了屋都把车留在这儿,以免他进屋的时候发现有人会误伤。
江予夺打开门进了屋,陈庆正在厨房里叮当折腾着。
“你叫个外卖多好?”他走过去看了一眼。
“吃腻了,”陈庆回过头,“你吃了没?”
“吃了,你弄你自己的就行,”他说,“去把你车停好。”
“我正腌肉呢,”陈庆说,“钥匙在桌上,你帮我停一下吧。”
江予夺没出声,转身到客厅桌上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老三,你考本儿啦?”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江予夺转头看了一眼隔壁三岁半的小孩儿,他正拿了个鸡腿站在门边啃着。
“你还在你爸肚子的时候我就考了本儿了。”江予夺说。
“我怎么会在我爸肚子里,”小孩儿非常响亮地笑了起来,“你瞎说。”
“没瞎说。”江予夺笑笑。
“老三!”小孩儿的奶奶跑了出来,把孩子一把拽回了屋里,指着他,“你就没一句好话!他才多大啊你跟这么小的孩子说什么呢!”
“……您居然听懂了?”江予夺有些意外。
“呸!”老太太瞪着他,“下回再让我听到你跟他说这些,我打断你的腿!”
他没说话,笑着上了车。
老太太骂骂咧咧地把门关上了。
江予夺发动了车子,看了一眼前面的车位,都已经满了,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想看看后面还有没有位置。
还有一个空着的车位。
但他手扶着方向盘没有动。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不会再吃惊害怕,这段时间没有在家附近看到他们的身影时,他甚至会有些焦虑。
有危险他不害怕,他怕的是不知道危险在哪里。
这才是真正的恐惧,没有时间,没有地点。
那个空着的位置上站着一个人,兜帽一直压到眼睛上,脸被遮在阴影里,看不清样子。
不过江予夺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太熟悉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逃不掉的视线。
如影随行,阴魂不散。
没有多大的伤害,没有多严重的后果,但却像一根扎在肉里的针,伤口永远不能愈合,不会死,但伤口会发红,会疼,会感染,让人永远不能安宁。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把方向盘锁从座位下抽了出来,打开车门下了车。
那个一直没有动的人微微抬了抬头,似乎正看向他身后。
江予夺心里沉了沉。
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人身上,忽略了身后。
已经来不及再回头看,他直接弓下了腰,但还是没能躲开。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痛,他就被眼前突然袭来的黑暗吞没。
最后的记忆是发软的双膝重重跪到地上,还有一句模糊不清的“程恪”。
程恪打开酒柜,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红酒。
这个酒柜是之前买的,只随便放了几瓶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个恒温酒柜,他对红酒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大概是因为房子装修的时候,柜子上就做了几排放酒的叉叉,他看着那几排叉叉不太顺眼,这样存酒湿度温度都无法控制,所以买了个也许酒柜是为了向那些完全没有意义的叉叉示威。
他拿着酒坐到沙发上,愣了一会儿又起身把酒放了回去。
根本不想喝,也不知道拿出来干嘛。
闲的。
他回到沙发上躺下,闭上眼睛轻轻舒了一口气。
今天的这顿火锅,吃得还是很爽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美中不足的是后来他跟江予夺都没怎么再说话。
江予夺的那句恶心的确是影响了他心情,但也不至于沉默半顿饭,主要是江予夺后来也不再出声,他并不擅长在这种情况下挽回气氛。
如果对方沉默,他也就不会再出声了。
随便好了,懒得费神去找回节奏,也不愿意多想下一句话该说什么。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怎么舒服怎么来。
认识他的人差不多也都知道,不知道的大概也都能容忍着努力把聊天继续下去,毕竟他是大少爷。
手机响了一声,许丁发了消息过来。
-这周之内结账,账号再确认一下
-确认。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确认,我要是换了账号肯定会告诉你的
-万一呢,又不费事,今天视频拍到老三了,是不是要帮他单截一份?
程恪笑了笑。
-好
江予夺不一定愿意看自己一脸认真张着个嘴看表演时的样子,程恪倒是想看看镜头里的他是什么样的。
想到江予夺,程恪又想到了程怿。
虽然程怿会跟江予夺说话他并不算太吃惊,程怿的性格从小就这样,哪怕对方认输,只要他没觉得已经走到最后一步,就不会停。
但他还是对程怿会选择这样一个话题去跟江予夺聊而郁闷。
大概他还没有真的去翻垃圾桶,在程怿看来就不算结束。
不过江予夺的反应……刨去最后那句恶心,还是挺有意思的,他想起来就有点儿想笑。
这样的反应要让程怿知道了,应该会有些失望吧。
程恪笑了笑。
酒足饭饱又没什么事儿,最愉快的事就是睡觉了。
在沙发上睡觉也会很愉快。
中途程恪醒过几次,第一次是五点多的时候,他的胃告诉他中午吃的东西还没消化,第二次是晚上十点多,这时间不早不晚的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不如继续睡了,第三次是半夜有人在楼下吵架,俩男的,吵得很凶,他迷迷糊糊地从沙发蹭到了床上。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了,确切说,午饭时间都已经过了。
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好,跟他身上没脱的衣服似的皱皱巴巴的。
洗了澡出来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主要是晚上被吵醒一次……程恪顿了顿。
然后飞快地两步就跨到了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
他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头了,但这段时间以来江予夺身上的伤和他那些话,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他在半信半疑中变得敏感。
楼下依旧是灰扑扑的一片,残雪和已经跟地面融为一体了的落叶,跟平时一样寂寞。
他盯着楼下的地面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出哪里有打斗的痕迹,他松了口气,为自己的莫名其妙默哀三秒钟。
不过出门去商场买衣服的时候,他还是在楼下又看了看。
没有血迹,楼下的保安也很平静。
……疯了。
程恪打了个车去了商场,因为距离太近,还没太坐稳就到地方了。
买衣服也挺快的,不看牌子也不琢磨质量,看着顺眼就拿了,一百多的棉服他也穿过,还觉得挺舒服。
今天他就是想找找身上这件江予夺羽绒服的同款,很舒服,暖和,样子也挺好看的。
不过男装两层他转了三圈也没找到,最后只能随便拿了两件拉倒。
走出商场的时候差不多三点,这里离江予夺家已经很近,走过去时间正好。
拎着几个袋子走到一半他就后悔了,无论怎么迈步子,袋子都会在腿上来回撞,烦得要命。
他一怒之下把衣服从袋子里都拿了出来夹在胳膊下,袋子都扔了。
夹着四件衣服走到江予夺家门口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江予夺!”路过窗口的时候他喊了一声。
“哎!”里面有人应着,但声音不是江予夺的。
窗帘被掀开了,陈庆的脸出现在了窗口:“积家?”
“他没在?”程恪问。
“在呢,不过……”陈庆看着他手里的衣服,“你是让人抢了吗?”
“嗯,”程恪往楼道里走,“抢了袋子,留下了衣服。”
陈庆过来给他开了门,一脸吃惊:“你被人抢了怎么不说?你报个三哥的名字人家也不敢动你啊!你是不是傻了!”
程恪看着他,总护法大概只听到了一个抢字就已经激动了,他叹了口气:“不用了,我钱多不怕抢。”
“你有什么事儿吗?”陈庆问。
“交房租,我昨天跟江予夺说了的。”程恪站在客厅里看了看,没看到江予夺,卧室里也没人。
“哦,”陈庆转头冲着浴室那边喊了一声,“三哥——积家来交——”
浴室门打开了,江予夺拧着眉走了出来:“喊屁!”
陈庆闭了嘴,坐到沙发上拿了手机玩着。
江予夺看了看他抱着的一堆衣服,伸手拿起吊牌看了看:“刚买的?”
“嗯。”程恪点了点头。
“没有东西装吗?”江予夺看着他。
“扔了。”程恪把衣服放到沙发上,放下去之后又拿了起来,确定这个位置不是喵撒过尿的才又放了下去。
“……挺有个性。”江予夺从抽屉里拿出了收据,低头往上写着。
程恪看着江予夺,感觉他脸色很差,不是那种失眠过后的脸色差,是很苍白,看着像是病了。
但是陈庆就坐在旁边,他也不好开口多问。
江予夺低着头,字写得很慢,一笔一划的,写两笔就停一下。
程恪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凑近了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病了?”
“昨天下午又晕了,早上刚好。”陈庆在旁边说。
“哦。”程恪不知道说什么好,坐到了椅子上等着。
“脑袋还被砸了个大包。”陈庆叹了口气。
“怎么了?”程恪愣了愣。
江予夺停了笔,抬眼瞅着陈庆,陈庆低头继续玩手机。
收据终于写好,程恪接过来放到兜里,拿出钱包,把刚取的现金拿出来给了江予夺。
“你的外套,”程恪拿起江予夺的羽绒服,“我先洗洗再还给你吧?”
“不用了,”江予夺说,“我这些衣服都开春了才洗。”
“行吧,”程恪没坚持,想想又问了一问,“你这衣服在哪儿买的?我今天转了半天也没找着这个牌子。”
“……批发市场。”江予夺看着他。
“哦,”江予夺看了看衣服,“挺好的。”
“你要买我带你去。”江予夺说。
“这衣服才四百多,”陈庆的手机响了,他一边掏手机一边说,“你也要?”
没等程恪回答,他冲着电话“喂”一声,接着就皱了皱眉。
“谁。”江予夺看着他。
“都有谁?”陈庆问,“嗯,就四个人吗?嗯我知道了。”
“谁?”江予夺又问了一遍。
“八撇的人在茜姐那儿呢,”陈庆站了起来,拿着手机拨着号,“我带几个人去看看,万一八撇也过去了就麻烦了。”
“你去有屁用?”江予夺从程恪手里拿过羽绒服穿上了,“八撇什么时候怕过你。”
“谁他妈也没怕过我,”陈庆说,“那怎么办,你这样子过去吗?”
江予夺进了浴室洗了洗脸,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水珠:“叫大斌那几个直接过去。”
陈庆看着他,没有说话。
程恪还坐在椅子上,也看着江予夺。
大概就在这一瞬间,他才突然清晰地觉察到江予夺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那个世界,到底有多不一样。
就这么洗个脸的时间,江予夺依旧苍白的脸上那种有些疲惫的状态已经消失了,恢复了平时带着一丝狠劲的嚣张。
“你……”江予夺转头看着他,“回去吧。”
“嗯。”程恪站了起来,拿起一件新的外套穿上。
江予夺从柜子里拿了个环保袋,把他另外三件衣服卷了卷,都塞进了袋子里。
程恪接过袋子,跟在江予夺和陈庆身后一块儿走出了楼道。
往路口走了没几步,江予夺停了下来:“我们往那边儿了。”
“嗯,你们……”他感觉这种时候他需要说点儿什么。
不要去。
注意安全。
报个警。
哪句似乎都不合适,哪句似乎也都没有意义。
他莫名其妙的突然有些丧气,郁闷到了极点。
他对江予夺的感觉已经回不到最初刚见面的时候,所以他也做不到把江予夺真正当成一个跟他完全不在一条路上的陌生人。
江予夺骨子里有些东西,跟陈庆,跟他那些小弟,跟那些大笑着踢翻垃圾桶的街头混混不一样。
是什么,他不知道。
但这种东西会让他在江予夺要去“解决”麻烦时强烈不安。
“老三!”对面街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声音很大,带着明显的戏谑。
江予夺回了头。
对面街有三个人慢悠悠地走到了他们正对面停了下来,这条小街很窄,两边的人这么站着,差不多就跟面对面似的,能看到对面人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操,他怎么在这儿?”陈庆骂了一句。
程恪马上反应过来,中间那个大冷天儿跟个傻逼似的只穿着一件紧身运动服就为了绷出一身肌肉块儿的人,就是那个八撇。
而江予夺和陈庆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叫的人都直接去了茜姐那里。
不错。
掉虎离山用得还挺熟练。
“程恪你回去,”江予夺迅速从兜里拿出钥匙塞到了他手里,“马上。”
程恪接过了钥匙,但没有动。
理智上他应该马上离开,回江予夺那儿,或者另外找一条路走,这不关他的事,也不是他应该掺和的事。
按程怿的话,太低级。
但他却并不想离开。
陈庆没什么战斗力,不用试,光看他跟劈材似的身材就知道他这个总护法是黑箱来的,如果自己走了,江予夺就只剩了一个人。
对面的三个人都是一秒前刚越狱型的,江予夺不是对手。
“那位帅哥,”八撇冲这边抬了抬下巴,“是那天把我新收的小弟一顿揍的那位吧?”
“就是他。”他右边的人往程恪脸上死死瞪着,“正好一块儿解决了。”
“操。”陈庆咬牙,小声说,“解你妈,解手去吧,怎么办,三哥?”
“怕屁,你没让人打过吗?”江予夺说。
“行吧,”陈庆晃了晃脑袋,脖子咔的响了一声,“怕个屁。”
“我数一二三,”江予夺看着程恪,“你就跑。”
程恪看着他。
“然后报警。”江予夺说。
“什么?”陈庆猛地转头看着他,“我操,报什么警?以后还混不混了?”
程恪也愣住了,江予夺让他跑他能理解,但让他报警却让他非常意外,而陈庆这话的意思也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要是报了警,江予夺这个“三哥”的地位,估计就担不住了。
虽然他并不觉得会有什么不同。
那边的人已经走了过来,就这条街,十步就能走个脸贴脸。
“一二三。”江予夺伸手对着他的肩猛地一推,然后转身对着那几个人冲了出去。
“你大爷!”陈庆吼了一声,跟着他冲了过去。
程恪脑子里闪过了能有二百多幕电视剧里关于“你走吧!”“我不走!”“你快走!不要管我!”“不,我不能走!”的纠结画面。
这种场景的结局一般都他妈是双双赴死还得让观众吐槽个十句八句的。
他转身拔腿就往回跑。
跑出去十几步之后他掏出了手机,然后回头看了一眼。
八撇一胳膊肘砸在了江予夺背后,而陈庆已经倒在了旁边,正奋力地以蹬自行车的姿势对抗着。
“操。”程恪猛地刹住了脚步。
解药 2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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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亲眼见到之前, 哪怕程恪已经认定了陈庆是个黑箱护法,也不会想像得出他能弱到这种程度,怎么说也是跟着这片儿老大混的,居然就这样的业务水平。
程恪觉得这十几步格外漫长。
这十几步里, 他看到江予夺背上被胳膊肘砸了一下,看到江予夺反手同样一样肘击砸到了对方鼻子上, 鼻血是在那人把头甩回来的时候才飞溅出来的, 还看到了八撇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了一把刀。
虽然程恪对这种混混打架的具体形式不太了解, 但也知道轻易不会用刀,跟拳脚棍棒不同,用刀太容易出大事。
但江予夺的下一个动作让程恪似乎有明白他是怎么坐到老大这个位置上的了。
侧身对着八撇的江予夺不知道是用眼睛的哪个部位看到刀的,伸手就抓在了刀刃上,接着就握着刀刃反向猛地一推。
刀从八撇手里飞了出去,落在了旁边的地上。
程恪只觉得这一瞬间自己掌心都跟着尖锐的一阵疼。
八撇没有管刀, 猛地抬起胳膊肘对着江予夺的肩又想砸下去, 这一下要是砸中了, 江予夺起码得单膝跪地,换了陈庆,估计得趴下。
但在他胳膊肘落下去之前,江予夺的胳膊肘已经砸到了他小腹上, 八撇的叫声是从腹腔深处挤出来的, 带着层层撕裂的痛。
陈庆蹬车奋战的那个人抬脚要往陈庆肚子上踩, 程恪冲到, 借着惯性起脚, 把那人直接踹倒在地,滚出了两三米。
而那边八撇惨叫过后暂时丧失战斗力,另一个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刀。
程恪正想出声提醒江予夺小心,江予夺已经跨了过去,在那人还没有直起身的时候,胳膊从他肩上伸过去,一把兜住了那人的下巴。
“江予夺!”程恪吼了一声。
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寒意从脚底迅速窜到了头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江予夺就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兜着那人下巴一扳,另一只手在他另一侧肩上一推,那人顿时跟个陀螺似的在空中旋转了一圈,脸冲下摔到了地上。
程恪冲过去抓住了江予夺的胳膊,狠狠地把他往后拽了两步。
江予夺转这时才转过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了让你跑。”
程恪想说点儿什么,但没能说出来,江予夺的眼神就跟他刚才的动作一样冷。
他转头又看了看身后。
八撇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脸狰狞地痛苦□□着,陀螺趴在地上艰难地蛄蛹了两下就不动了。
被程恪踹倒的人爬了起来,陈庆从地上蹦起来撞到他身上,把他再次撞倒在地。
“你,”江予夺指了指刚被撞的那位,“能动吗?”
那人坐在地上,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
“不能?”江予夺偏了偏头。
那人愣了愣,赶紧又点了点头。
“打电话告诉那边的人,”江予夺说,“我五分钟之后到,我到的时候他们要是没走,那今天就别走了。”
那人看了看八撇和蛄蛹,拿出了手机。
“走。”江予夺过去捡起被程恪扔在一边的袋子,又抓着程恪的胳膊,把他往旁边的那条路带了过去。
“那个人……”程恪还有些不放心,转头又看着还趴地上的那个人。
“就是晕了,”江予夺转脸看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把他脖子拧断?”
程恪皱了皱眉没说话。
“不可能的,三哥手上有数,”陈庆在后头一边甩胳膊甩腿的一边说了一句,“这么多年都没对谁下过重手。”
程恪无言以对。
走过那条小路之后,江予夺停了下来,看着程恪。
“我回家。”程恪伸手去拿袋子。
看到江予夺手上满手的血时,他才猛地想起之前江予夺空手夺……不,空手抓白刃的那一幕,顿时觉得自己手都有些发软。
“算了,”江予夺把袋子往身后移了移,“你跟着我,一会儿打个车回去。”
“这个伤得处理。”程恪说。
“一会儿去茜姐那儿包一下就行。”江予夺说。
程恪这会儿脑子挺混乱,也没多说,继续跟着他走。
穿出这条路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另一条看上去跟江予夺住的那条街仿佛双胞胎的小街。
同样是各种养生毁容院和xx幼儿教育,还有早点铺和杂货店。
江予夺在一个没有挂牌子的门脸儿前停下了。
“那边儿呢。”陈庆往前面抬了抬下巴。
程恪往那边看过去,几个抱着胳膊的人站在十几米之外的电线杆子旁边,那些应该就是八撇的人。
江予夺扫了他们一眼,进了这个没有牌子的店里。
“进去,”陈庆在程恪旁边小声说,“不进去他们这会儿就敢过来动手。”
程恪跟着进了店。
这是个棋牌室,四五张牌桌,一张麻将桌被掀翻在地,麻将撒了一地。
里面有几个人,或坐或站的都没在打牌。
程恪看了看,有几个应该是来打牌的,还有几个是江予夺的手下,他认出了大斌。
“三哥,”大斌走了过来,“没事儿吧?”
“没事儿。”江予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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