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巫哲
“你他妈火体个屁,你就是发烧了!”他说。
“……我身上平时也热,”江予夺把体温计夹好,“就是好像没有这么热而已。”
“发烧应该怎么弄?”程恪问,“是不是红糖水煮块儿姜什么的?”
“不知道,”江予夺犹豫了一下,“那个不是痛经喝的吗?”
“是吗?”程恪愣了愣,“那喝点儿什么能发发汗啊?你不是生活小能手吗?也有跟废物一样不知道的时候?”
江予夺坐到沙发上:“我很多年都没发过烧了。”
“那很多年前发烧的时候呢?”程恪问。
“扛着啊。”江予夺很平静地回答。
程恪顿了顿,拿起手机:“先量量体温,看看是多少。”
“嗯。”江予夺点点头。
程恪查了一下发烧应该怎么办,说得都差不多,大量喝温水,酒精擦全身……擦全身?喝姜糖水,以及吃退烧药。
“姜糖水没错,”程恪说,“可以喝。”
“你有姜?”江予夺问。
“……没有。”程恪说,“还有喝水,酒精擦全身……”
吃药那一项他没有说,江予夺不愿意去医院,他不确定江予夺是不是愿意为了发烧吃点儿药。
“你这儿也只有水了吧。”江予夺笑了笑。
“酒精……也有,”程恪说,“不过……”
“你不用管,”江予夺说,“发个烧而已,一会儿我回去再睡一觉就好了,以前我还是小孩儿呢也从来没管过。”
“行吧。”程恪坐下,“早点大概半小时就送过来,你发着烧吃得下吗?”
“吃得下,”江予夺说,“我什么时候都吃得下。”
体温计上显示是38度,程恪拿着体温计又看了一次:“38度,这个算高烧了吧?”
“不算。”江予夺很肯定地回答。
“我发烧38度的时候都住院输液了。”程恪说。
“你是不是咳嗽一下都住院啊?”江予夺问。
“反正没有38度自己扛的,随便你吧。”程恪也没再多说,江予夺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的,跟他这种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人相比,发个烧可能真的就跟咳嗽两声差不多吧。
而且江予夺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要不是亲手摸到了,他也根本不会发现江予夺发烧了。
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
送餐的电话打了过来,程恪接完电话准备去开门。
江予夺站了起来,抢在他前头到了门后,从猫眼往外看了看,然后才打开了门。
程恪接过餐盒放到了桌上:“都是我想吃的东西,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江予夺坐到桌边看了看:“煎饼豆浆?”
“嗯。”程恪坐下,拿起一个煎饼咬了一口,“我以前吃早点,都是西餐,我爸和程怿爱吃。”
江予夺叹了口气:“你好歹一个少爷,你想吃这些让人单弄一份不就行了吗?”
“算了,”程恪说,“麻烦,反正现在想吃就能吃。”
“哪天我带你去卢茜那儿吃饭吧,”江予夺说,“她做煎饼非常好吃,她妈以前就卖煎饼,排队买呢。”
“是么?”程恪立马来了兴趣,“方便吗?”
“方便什么?”江予夺喝了口豆浆看着他。
“就是过去吃煎饼方便吗?”程恪问。
“……谁方不方便?”江予夺没听懂。
程恪放弃,咬了口煎饼,换了一句:“什么时候去?”
“过两天吧,等她妈回去了,她这几天要陪着老太太呢。”江予夺说。
“好。”程恪点点头。
吃完早点,江予夺穿了外套准备走。
程恪看着他,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儿孤单,早上起来到现在,哪怕是尴尬,没面子,不爽,他心情一直都不错。
这会儿江予夺要走了,他也并没有多难受,但就是觉得很孤单,江予夺人还没出门,他就已经开始有这个感觉了。
“我一会儿把猫和它用的东西拿过来,”江予夺说,“老太太下午就过来了。”
“嗯,”程恪应了一声,心情猛地一下又扬了起来,“要不我过去拿吧,你发着烧呢。”
江予夺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程恪有点儿心虚。
“你笑什么?”江予夺问。
“我操?”程恪愣了愣,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笑了吗?没有吧?”
“没有笑出来,”江予夺说,“但是能感觉得到你在笑。”
“少装半仙儿了,”程恪拿了自己的外套,“走吧,我跟你过去拿,东西多吗?”
“也不少了,笼子,水碗饭碗厕所猫砂猫粮还有罐头……还有块毛巾它特别喜欢要抱着睡觉,”江予夺说着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就两天……”
“没事儿。”程恪说。
江予夺叫了个车,车过来之前,他拉着程恪强行挤进了已经有两个保安的保安室里待着。
说是冷,其实保安室也没比一楼电梯厅暖和多少。
程恪知道他大概是为了安全。
一直到车来了,他俩才跟保安道别,出去直接上了车。
一路上程恪都憋着一句话没好意思说,总觉得说出来太明显了。
但让他更郁闷的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还疑似精神有问题的,身世来历不明的街头混混而如此坐立难安。
他的确在很多事上都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老爸说他没有毅力,没有决心,没有自制力,没有取舍……各种不满,有时候想想也很有道理,他随心所欲得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江予夺的屋子已经收拾过了,非常整洁,猫用的那些东西也都已经打好包了。
“就这些。”他拎起东西,“你拿猫吧。”
程恪过去把猫抱了起来,想了想又塞进了外套里。
江予夺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要不你就住我那儿吧。”
“嗯?”江予夺看着他。
“就……”程恪捏着猫耳朵一下一下搓着,“安全起见……”
“你,”江予夺的眉头又拧了起来,盯着他,“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程恪这一瞬间就想一脚踹到江予夺脸上。
能不能含蓄一些?
能不能含蓄一些!
“你是不是有点儿太自恋了啊?”程恪看着他。
解药 39.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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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夺没有回答程恪这个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是强行挽回面子的问题, 只是看了他一眼,拎着东西走了出去:“那儿还有个袋子你帮我拿一下吧。”
程恪一手抱着外套里的猫, 一手拎起了地上那个袋子, 跟在他身后关上了门:“用不用反锁一下?”
“不用,老太太下午过来要是发现拧两圈儿才能打开门会骂人的。”江予夺说。
“这什么毛病?”程恪愣了愣。
“会说是不想让她进门。”江予夺说。
“这么难伺候的老太太……”程恪有点儿无语。
“我屋子都收拾了一天,就怕哪儿没收拾好,”江予夺叹气,“她骂我能骂俩小时。”
“这屋子是卢茜租给你的吗?”程恪问。
“不是,”江予夺说, “我白住的。”
“哦, ”程恪应了一声, “老太太经常来吗?”
“几个月来一次吧, ”江予夺说, “一般我就出去呆几天, 现在有猫就有点儿麻烦。”
“其实你, ”程恪跟他一块儿站在楼道口, 不知道他是要打车还是要干嘛, “自己租个房也挺好的, 不用受老太太的气了。”
“没受气,”江予夺看了看路口那边, 小声说,“三岁半他奶奶也成天骂我, 我觉得挺好。”
“你这什么爱好?”程恪看着他。
“你不懂, ”江予夺说, “活在人间的感觉。”
“是么,”程恪皱了皱眉,“那我是死在人间了吗?我就受不了有人骂我。”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
程恪在心里唱了一句。
站了大概两分钟,一辆陆巡开了过来,到他俩跟前儿停下了,陈庆从车上跳了下来。
“妈的!路口那儿有个破三轮儿坏那儿了人也没了,我他妈把三轮儿拖开了才进来的,”陈庆看了看他俩拿着的东西,“就这点儿东西?”
“我说了很多东西吗?”江予夺瞪着他,“你怎么不开个皮卡过来呢?”
“今天店里没有皮卡,”陈庆接过他手里的猫笼子,放进了后备箱,“积……恪……”
“求求你了,”程恪说,“就叫我积家吧,忘了我名字吧行吗?”
“积哥,”陈庆说,“东西放过来吧。”
程恪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后备箱,然后抱着猫上了后座。
“三哥,”陈庆发动了车子,“要不你上我家住去吧,还能按点儿吃饭。”
“我什么时候不都按点儿吃饭么。”江予夺说。
“你要住旅店就不方便了啊,又不能自己做。”陈庆说。
“你算了吧,你妈看我相当不顺眼,她看你都不太顺眼,”江予夺说,“我住程恪那儿。”
“啊?”陈庆从后视镜里看了程恪一眼,“你是过去给他收拾屋子做饭的吧?”
“……不至于。”程恪叹了口气。
不过听江予夺的这个话,是要住在他那儿了,只是这会儿他有点儿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自己干了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江予夺心里怎么想的也不知道。
“那……”陈庆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又没说下去,“行吧,反正也就这两天。”
把他俩送到楼下之后,陈庆就急着回店里了。
程恪把猫从衣服里拿了出来,这猫大概是跟着江予夺时间长了,野得很,在他衣服里来回窜,爪子估计在他身上抓出好几道印子了。
江予夺一直没说话,看上去一副沉思的样子。
进了门把东西都放下了,他才看着程恪说了一句:“我有个话,说出来你别生气。”
“说吧,”程恪坐到沙发上,“我脾气好。”
“我是把你当朋友的,”江予夺说,“所以你……喜欢男的啊,喜欢小可爱啊,我都不在乎,不会觉得你……变态什么的。”
程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就,”江予夺说得挺费劲的,但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看得出来他要说的内容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你要真有什么想法,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你自己的事儿,但是……反正……就你得憋好了,别让我感觉到。”
程恪沉默了。
没有吃惊,没有愣住。
这会儿就想起身打开窗户跳出去得了。
他长这么大,喜欢和被喜欢的,拒绝和被拒绝都经历过,一般都是差不多暗示一下相互明白个意思就行了。
但江予夺严肃认真仿佛下最后通牒一样的语气,就像当面扇了他一个耳光。
这种尴尬和一点儿面子也不给的直白打击,他还是第一次品尝到。
这滋味简直五味杂陈都概括不了。
他现在就知道一点,自己的脸皮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厚。
“三哥,”程恪点了根烟,“你到底感觉到什么了?”
“我不知道对一个人有兴趣是什么感觉,”江予夺看着他,“但我知道有人对我有兴趣是什么感觉。”
“操|你大爷,”程恪说,“我对你一毛钱兴趣都没有,听懂了吗?”
江予夺还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又不是个傻子。”
“给你一分钟,不,一秒钟,”程恪指了指门,“滚。”
江予夺犹豫了一下,往门那边跨了一步,又停下了:“你别生气啊,我就是……”
“我现在让你滚,你也别生气,”程恪说,“一秒。”
江予夺顿了顿,过去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程恪把烟掐掉了,低头愣了一会儿,手插到头发里抓了抓,一阵烦躁,又在脑袋上一通扒拉,这他妈!怎么弄成这样了!
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喵坐在茶几上,正专注地看着他。
“你看屁啊?”程恪瞪着它,“走开!”
喵没理他,也没动。
程恪看着还没有整理的各种猫用品,发了五分钟的呆,然后站起来把东西都打开了,一样样拿出来。
猫笼猫窝,江予夺平时是放在暖气片儿旁边,他把猫窝挨着暖气片儿放好了,食盆子水盆子是放在厨房门边,还有抱着睡觉的小毛巾放到窝里,猫厕所放到人厕所。
拎进厕所的时候在门框上磕了一下,猫砂唰的洒了一地,喵在后头叫了一声。
“知道了!”程恪回头吼了一嗓子,“少几颗猫砂你也能拉屎的放心吧!”
喵没有被他吼住,很平静地坐下,抬起爪子舔了舔。
程恪现在扫地倒是挺熟练了,他把猫砂都扫好只用了二十秒,准备倒回猫厕所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喵,最后还是把猫砂倒进了垃圾筒。
“行了吧。”他说。
喵站起来进了厕所,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估计是视察。
程恪给水盆子里倒好水,回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喵很快跟了过来,跳上沙发,趴到了他腿上。
“边儿去!”程恪把它拿起来扔到旁边。
它很快又过来,重新趴回了他腿上。
程恪又扔开它两回,它都重新趴回来了,程恪叹了口气,没再管它,躺到沙发里,拿着遥控器把投影仪打开了。
看个电影吧。
他在机顶盒里找了一会儿,随便挑了个一看就是打得鸡飞狗跳上天入地飞车赛艇的片子点开了。
刚看了个开头,片头都还没出来,他就睡着了。
不过没睡多长时间,醒过来的时候电影还在拉片尾。
本来应该能睡到晚上,他是被憋醒的,喵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他胸口上。
还好没看恐怖片儿,要不肯定做噩梦。
他坐了起来,看了看时间,午饭是错过了,下午茶时间差不多,想到吃的,他看了一眼猫粮,喵这么一直跟着他,是不是饿了?
猫一天吃三顿吗?
每顿吃多少啊?
每顿都给罐头吗?
程恪对于这些完全没有概念,他拿出手机,盯了半天黑屏之后把手机又扔到了一边。
吃一点儿吧,又撑不死。
他过去从猫粮袋子里抓了一把,放到了食盆子里。
喵立刻过去,埋下头就开始吃。
程恪印象里猫啊狗啊都是用舌头卷着东西吃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只不大点儿的小猫,张开嘴对着猫粮就哐哐咬着吃的。
“你这东西是遗传的江大寸吧?”程恪蹲下去看着它,“啊?你吃东西也太野蛮了点儿吧小寸?”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又有点儿烦躁。
站起来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儿灌了下去。
他两小时之前刚把江予夺从这儿赶走,说实话到现在他那种又尴尬又羞耻的劲头还没有过去,一想到江予夺神情严肃的那些话,他就一阵坐立不安的尴尬。
但偏偏喵就在他眼前来回晃着,一看到它,就能想到江予夺。
一想到江予夺,他就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烧着了似的。
不是欲火焚身。
是那种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的烫着疼。
就这么一会儿尴尬,一会儿郁闷,一会儿又怒火中烧地想骂自己是个傻逼。
明明知道江予夺直得两点一线,还由着自己的性子一点儿也不控制着。
废物!
四点的时候程恪感觉自己饿得不行,平时午饭没吃也不至于饿成这样,今天估计是气尬攻心内力消耗太大。
他给自己点了个外卖,然后走到窗边,盼望着送餐小哥的身影快些出现。
这会儿没下雪了,不过风还挺大,以前他没叫过外卖,现在差不多天天要叫,对这种天气里满街跑的外卖小哥非常佩服,每次都有给点儿小费的冲动,但又怕不礼貌。
要不今天就拿罐酸奶吧……大冷天儿的让小哥喝酸奶好像不合适……
他满脑子稀里糊涂地瞎琢磨着,突然看到一个送餐小哥包头包脑地开着摩托过来了。
这么快?
没等他拿手机过来看看是不是给他送的,楼里走出去一个人,走到了小哥跟前儿。
这楼里还有别人点餐并不奇怪,但是……
程恪把窗户打开,伸了脑袋出去又盯了几眼。
但是这人是江予夺!
这就非常神奇了!
程恪并不能从江予夺的天灵盖上认出他来,但他认识江予夺这件外套,几个小时之前,江予夺就穿着这件外套被他从屋里赶了出去。
现在江予夺居然还在楼下!
并且……截胡了他的外卖?
程恪愣了愣,转身快步走到沙发旁边拿了手机打开。
显示小哥刚刚进店。
那不是他点的餐,那是江予夺点的。
操?
程恪赶紧又走到窗边,往下看的时候,送餐小哥已经掉转车头开走了,江予夺也已经没在楼下。
程恪顶着北风在窗台上愣了好半天才缩了回去,关好了窗。
这会儿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连个大致的比喻都想不出来了。
坐在沙发上愣着。
江予夺被他赶了出去,但并没有走,或者是走了又回来了?
这他妈算是什么意思?
单纯就觉得有人要弄死他所以守着?
可无论真假,有人要弄死他,关江予夺屁事呢!
因为……
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江予夺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跟说“你得憋好了”的时候一样认真。
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我会保护你,但虽然咱俩是朋友,我也不能接受你把对我的那点儿心思挂在脸上。
程恪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江予夺对朋友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样的。
因为他感觉自己不可能对一个普通朋友做到这个地步。
对于程恪来说,江予夺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给了他赤果果的想入非非的机会。
手机响了,程恪接了电话。
这回才是他点的餐送到了。
他去开门的时候,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看到外面是送餐小哥的时候,才打开了门。
他点的是一份回锅肉盖饭。
他挺喜欢吃回锅肉,尤其是喜欢回锅肉的汤汁跟饭拌在一起……汤汁呢!
程恪震惊地看着饭盒里界线分明的饭和菜,又用筷子扒拉了两下。
“操!”他忍不住骂了一声。
这叫盖饭吗!
没有汤汁的盖饭对于食客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程恪本来就不爽了一下午的心情现在不爽到了顶点,他狠狠地把筷子摔到桌上,坐回了沙发里。
去他妈的谁愿意吃谁吃去吧!
保安的话挺多的,应该说是非常多。
江予夺坐在保安室里,吃饭之前保安就一直在给他说小时候的事儿,从幼儿园刚说到小学,吃完饭之后开始说初中。
换个人可能已经烦得不行走人了,但江予夺听得却挺有意思。
幼儿园,小学,初中,是绝大多数人哪怕就是个街头混混都会拥有的人生经历,他却完全是空白。
这些啰里啰嗦的叙述,让他有种正在慢慢体会别人人生的感觉,有些茫然,有些羡慕,也会觉得安全。
那么多人都在阳光里,无论过得自认为有多不幸,都还在阳光里。
他喜欢听这些,就像他喜欢听三岁半他奶奶还有卢茜她妈妈骂自己一样,那种特别世俗特别普通满大街满世界都有的感受,让他觉得很真实。
程恪在沙发上一直睡到天黑透了才醒。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这回他是活活饿醒的,在梦里进了三家饭店,都因为身上没有钱被赶了出来。
他起身去洗了个脸,抓了点猫粮给喵,又开了个罐头,不知道应该喂多少,看喵的吃相,十个八个可能都吃得下去,他犹豫着打算先给个两勺。
舀了一勺,还没伸到食盆边儿上,喵就已经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勺子开始吃。
程恪叹了口气:“饿了吧。”
喵狼吞虎咽吃完两勺罐头,又继续吃猫粮,程恪没敢再喂,毕竟别人的猫,还是悠着点儿。
它主人还在……楼下?
程恪犹豫了一下,走到了窗边,贴着玻璃往下看了看。
操。
还真在!
江予夺估计一直就在保安室里呆着,可能已经跟保安混熟了,这会儿他跟保安正一块儿站在楼下空地上打军体拳。
俩神经病吗?
吃撑了吗!
程恪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火,这会儿气得胃都有些疼。
他狠狠地拉上窗帘。
对着窗帘愣了很长时间之后,突然感觉自己可能找到了火源——除了他,每一个人都可以跟江予夺自在地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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