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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归来仍少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盛世唱响

    “再往前走一顶点你这话的意思是”夏社波似乎还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年画上这些明星的衣服要是再低一下,再暴露一点,就是黄色,就属于打击的对象了。”中年警察说,“你要好好管管你儿子,听说他是个待业青年,待业青年就相当于无业游民,是一个危险的群体,没准哪天会惹出什么事来他今天留长发,明天就会纹身,今天卖这些画,明天没准就去卖黄碟一个人的家庭教育至关重要,你们也要负责任,不能把啥事都推到社会上,推到派出所。”

    夏社波只得连连点头,连声说,“是的,是的。”

    “我们做笔录时你儿子说他是中专毕业生”中年警察问。

    “是。”夏社波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里,他应付着。

    “唉现在的学生也太贬值了。你瞧瞧,他跟农贸市场那些农民贩子们混在一起,比那些小贩都酷,谁还敢相信他是特机子弟是受过教育的”中年警察说完后,扯着嗓门冲着门外叫喊了几声,那个年轻警察赶紧跑了进来。

    “去,去叫那个卖年画的小伙先回去。这小子是特机子弟,厂保卫科和家长也都来作保证了,让他走吧。”中年警察说。

    “那些画”年轻警察问。

    “带走带走”中年警察不耐烦地摆摆说。

    很快,年轻警察将夏轩从派出所的一间房子带了出来,然后,把那一捧年画塞进他怀里。

    夏轩一看父亲来了,非常惊讶,他正要开口,父亲那两束利剑一样的目光就深深地刺向他。

    夏轩心头为之一颤。

    “叔叔。”夏轩向保卫科科长打了声招呼。

    “没事。”保卫科科长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也别在意,一点误会,一点误会。”

    他们三个人走到派出所门口时,夏轩突然想起自己的三轮车还在派出所里,就赶紧把一大捧年画塞给保卫科长说“叔叔,你帮我拿一下,我的三轮车还在派出所里。”

    夏轩说完就赶紧转身朝院子里跑去。

    “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至于把轩轩带到派出所吗”保卫科科长一边嘀咕着一边打开年画看。

    突然,夏社波一把把年画抢过来,一个箭步上去,把这些东西扔进了路边的一辆垃圾车里。

    “诶你夏处长,我刚看了,这都是明星的海报画,没什么黄不黄的啊,不就是人家港台那边的女明星穿的是低胸衣服,看上去暴露的有点多你把这些给扔了多可惜啊,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些”

    夏社沉着脸说“人都被抓进派出所了,还没啥你想有啥”

    “呃”保卫科长突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 扣工资
    已经到了数九天,在两头见不到太阳的日子里,张琰每天都跟永无休止的机器一样,按照着同样的轨迹运转着。毕业前,他对生活的所有憧憬都被隆隆的机器碾成碎片,跟花毛一样在空气里任其起伏、翻腾,孤零零地飘飘荡荡。

    又到了发工资的日子,财务科那个破旧的小窗口跟前,工人们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凛冽的寒风呼呼吹着,被卷起来的尘土和枯叶朝他们扑来,女工们把厚厚的棉袄紧紧地裹在身上,跟蜗牛一样一个劲地把脖子往衣领里缩。

    排了大半天队,张琰浑身都被寒风灌透了,腿脚发麻,他像冰棍一样端戳戳地站在窗口前。终于轮到他领我资了,他看都不看赶紧在工资表上签上名字,领到工资后正要离开小窗口时他才发现,手里的现金比计算下来少了40块钱。

    张琰赶紧问是怎么回事财务科的人说这个得问车间,他们只是按照工资表上的数字发放。他还想再问,排在后面的职工纷纷指责他,嫌他啰嗦,耽误大家时间。张琰就跟那个在食堂弄丢饭票的女工一样被大家“轰”出了队伍。

    张琰心里一团疑云,他把手里的现金又清点了一遍,然后,径直来到车间质问劳资员王莉,王莉把这事一推六二五,然后说她只是个办事员,为什么扣他40块钱得去问工长。

    甲班今天上的是中班,下午4点才上班,他只好气冲冲地回到了宿舍。

    中班一上班,张琰就来到工长办公室问工长为什么扣了他40块钱工长尚选民支吾了半天,说是因为那天他给织机传动轴换连杆时花费的时间太长,影响了产量。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张琰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谁规定修机工修理机器的时间了每台机器的故障都不一样,有些故障修得慢,有些故障修得快,这是技术活,也是手工活,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就算修得慢,那凭什么要扣钱你这是欺负人”夏轩大声地冲着他嚷道。

    工长向来都是班组里的土皇上,尚选民见张琰居然跟他理论了起来,也立刻愤怒起来“你不要给我讲道理你以为你是谁在班组工作要的是产量,谁要是影响了产量就处罚谁,你要是不服气就别来甲班,你有本事就去厂机关磨洋工、图清闲去,谁叫你跑到甲班”

    尚选民的话句句刺痛着张琰,看到工长扯着嗓门蛮不讲理的叫嚣时,他的心里难过极了。

    工长办公室外面,机器依旧轰鸣着,声声刺耳。

    “你那你处罚为什么不通知”张琰问。

    “通知我哪有时间给你通知一个班组有40多个工人,我一个个通知现实吗我的任务是抓生产,不是管你们这些屁事。放在厂财务科的工资发放表就是通知。”尚选民说。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张琰,张琰也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你处罚的依据是啥”张琰问。

    工长冷笑了一声说“依据依据就是你上次换连杆换得慢,一个破连杆你他妈的换了40分钟,耽搁一分钟扣你一块钱看你以后还磨蹭不磨蹭”

    张琰一听这话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他立刻就被气炸了。

    “哪条制度规定耽搁一分钟扣一块钱你给我找出来让我看看”张琰眼睛里噙满泪水,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冲着工长怒吼“你找”

    尚选民瞪了张琰一眼,然后大声说道“各个班组都这样,不光咱们车间,其他车间也一样,这就是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约定俗成,就是土政策”

    “有规定就有规定,没规定就没规定,我不认什么土政策洋政策,找你给我找处罚的依据”张琰气冲冲地吼道。

    正是早班和中班交接班的时候,工长办公室里就只有张琰和工长两个人。隔着办公室的房门,隆隆的机器声还是那样周而复始的响个不停。这时,在工长办公室里,他们激烈的争吵声突然停止了。

    见张琰这么愤怒,这么较真,尚选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把脸转到一侧,若无其事地看着墙壁,嘴里居然哼起了小曲,那种你能奈我何神情刺激着张琰,也挑衅着他心里承受的底线。

    一种被侮辱,被欺负的屈辱感猛地拍打着张琰的心壁,他的心里有一万头愤怒的狮子在奔腾,他不由得把拳头握得嘣嘣响,他觉得自己都快忍不住了。扣钱的事极其敏感地牵动着他的神经,他的人格、尊严,甚至一个下层人最基本的知情权,都被工长这么粗鲁地给践踏了,这到底是一个老牌的纺织企业还是工长的私人作坊

    “依据依据在哪里”张琰象发疯了的狮子一样怒吼道。

    这时,工长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一道缝,丁常胜小心翼翼地探进了脑袋,他一看到这个场景,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尚选民并没有发现他。

    张琰的这句话如同一声炸雷,猛烈地砸在尚选民身上,他不由得一怔,赶紧收起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只见张琰双手紧握,眼圈泛红,那双拳头马就要劈头盖脸地朝他砸来,尚选民跟川剧里的变脸演员一样,马上切换了玩世不恭的神情,他不无紧张地说“这,这,这不是规定,是田主任让这么处罚的他要说是要要杀一杀年轻干部的威风。”

    张琰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顿时无语,仰天长叹。

    丁常胜赶紧将脑袋缩了回去,门缝渐渐合上了,他知趣地走了。

    “好。我去找主任,他要是敢这样说,我就去找厂长,我让厂长评评理,看他能不能这样克扣工人的工资”过了一会儿张琰撂下这句话,甩门而出。

    “张琰”尚选民的叫声被淹没在了隆隆的机器声响中。

    张琰刚走到厕所门口时,田小杰正好和机修班的几个工人抽完烟出来,张琰便跟在他的身后。

    车间主任的办公室在二楼,就在田小杰上楼梯时张琰叫住了他。张琰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田小杰。

    田小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然后,他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说“他放屁甲班的事都是尚选民管,他胡说啥哩”

    张琰没有作声,把这些话说给田小杰后他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我想不通,机器坏了怎么能是修机工耽误了时间就算修机工修得再快,也需要时间,修一分钟扣一块钱这是什么逻辑”张琰依旧打破沙锅问到底,步步紧逼。

    “张琰,算了,这事你不用管了,修机器的事尚选民狗屁都不懂,他们平时管理农民工习惯了,说话就是这德性,你别问他了,工资的事我知道了,我现在就给劳资员王莉说,让她下个月给你补上,40块钱一分不少。”田小杰说,“现在的挡车工都是农民,她们都想偷奸耍滑,不想干活还想拿钱。牲口该挨鞭子还得挨鞭,不用这种方式管也管不住算了算了,这事到此为止吧,你先去上班。”

    完后,田小杰屁股一扭朝楼上走去,张琰只好转身朝车间走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 打给工长的电话
    田小杰一上楼就拨通了工长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在电话里田小杰跟骂孙子一样把尚选民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他妈的你觉得这个工长还能不能干你就不会再找个理由你把啥事都说出来,你是猪脑子啊连一个毛头小伙子都管不了,还能干啥这些狗屁学生就壮着他们上过几天学,啥事都要说理,说理你能说过人家”田小杰在电话里说。

    丁常胜本想请一天假,刚才见工长和张琰剑拔弩张,就没敢进去。这次,他见工长在接电话,就轻轻推开门,先是探了探脑袋,然后就推门进去了。

    “田主任,对不起刚才是我没说好,那个张琰”尚选民站在电话前低头哈腰,不停地陪笑。

    电话那端依旧喋喋不休。尚选民紧张得不停地擦汗。

    “田主任,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照办,他要再问我,我就说这钱是我扣的,与你无关”尚选民冲着电话说。

    电话那端又是一阵叫嚣。丁常胜这才意识到他这次来的又不是时候,就赶紧退步到门口准备出去。

    “田主任,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不解释,不解释被人抓辫子的事,下次一定不会再发生,一定。”等电话里传来“嘟嘟”的盲音之后,尚选民才“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

    “你跑进来干啥”沿选民立刻转过身子,看着丁常胜狠狠地问。

    “工长,我下个月想请一天假,我家里有事。”丁常胜说。

    “不行。咱们这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想干了干,不想干了滚蛋现在正在减人增效,不想干了赶紧滚蛋”尚选民对他没有好声气。

    “别,别,工长别生气,我可不想下岗”丁常胜赶紧陪着笑脸说。

    “呸下岗这个词是你用的吗正式工才有下岗的政策,你们这些临时工就直接开除。”尚选民说。

    丁常胜赶紧陪着笑说“这不,我没文化么还是工长你有文化,你说得对。我不请假了,不请了。”

    说完,丁常胜就像躲避瘟神一样,赶紧拉开门“哧溜”一下就溜出办公室。他边朝浆纱机跟前走心里边嘀咕“这个怂今天是怎么了吃炸药了”

    中班有两个小时是和常日班重合的,到了下午6点,常日班里的干部都下班了,喷织车间里就只剩下甲班的工人了,尽管织布机还在永不休止地运动着,躁动着,咆哮着,但人们的心里总能清静一点,厂部的质检员、常日班的修机工,还有各级与生产相关的领导和干部都离开了,齐刷刷的织布机前恢复了平静,每个挡车工都有序地穿梭在织布机当中。

    中班晚饭开饭时间是晚上8点,织机前的每个女工按小组轮流吃饭,这时,由备工替她们看机器,她们吃饭的时间限制在40分钟以内,进来晚了,厂区大门就会关上,得按迟到论处。

    有时食堂排队的人多,饭菜一时半会出不了锅,女工们干脆就买些冷食或者馒头之类的东西带进车间,只要能赶在厂区大门锁上之前,都不会算迟到。

    张琰急急忙忙吃完饭后,赶紧抢在大门上锁之前赶到了厂区。每个班级的修机工只有一个,基本上都是工长和跟他们换着吃饭。

    张琰在运转班当修理工的每一天都是苦涩的,他的理想就跟车间的花毛一样,一点点飘零,轰隆隆的机器声响和漫天飞舞着的花毛,会搅乱他的内心,他烦透了这些机器,也烦透了这个粗鲁野蛮的工长。

    浆纱是织布前的一道生产工艺,就是在经纱上施加浆料,这样可以提高经纱的可织性。在织布的过程中,经纱要在织机上能承受经织机上停片、综、筘等反复摩擦、拉伸和弯曲等一系列运动,不上浆的单纱纤维互相抱合不牢,表面毛羽比较多,上了织机以后在织机的高速运动下,是很难织成布料的。

    只有将高温浆液上浆后,浆液才能透入纤维之间并粘附在经纱表面,这时,经纱才会变得结实和柔韧。浆液必须在高温和蒸汽下,由多种浆料通过配比形成。浆纱工是一个与高温浆液打交道的工种,是个高危岗位,要求必须是男工,尽管这个岗位上每个月还有30多块钱的高温补贴奖金,但没有哪个工人愿意在这个岗位上工作。

    丁常胜年轻有力气,一进厂就被安排在了这个岗位,这是全厂最危险的一个岗位浆纱工。丁常胜的主要工作地点是在高温浆纱房里,工作便是在一口大锅调制浆液的配比。

    浆纱工艺只有两台大型浆纱机,它与喷织工艺都被划归到了喷织车间。两个生产工艺之间隔着厚厚的一堵墙壁,它们之间开了三个宽阔的门。

    浩达棉纺织厂浆纱房的设备非常落后,根本实现不了机器全自动调浆,每过一段时间,丁常胜都得打开密闭的高温浆锅,用大铁勺舀出些浆液看看成色。

    丁常胜每次进调浆纱房前都会做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把工服穿得整整齐齐,不光要把袖口和领口的扣子全部扣好,而且还要用胶带纸粘牢,就连裤腿也要用胶带纸缠在脚踝处,他这样做是为了防止高温浆液飞溅到身上。在工服外面,还要再穿戴好防酸碱防护马褂,戴上笨重的防酸碱手套。

    第二件事情就是每次进调浆室之前,丁常胜都会在门口略略停几秒钟,然后深深地吸一口气,双目微闭,在心里默念着祈福语向神灵乞求平安,就跟城里人过生日前对着蜡烛许愿一样。这成了他给自己设定的一个仪式,他觉得别人都不会发现的这个仪式非常显灵。

    “胳膊扭不过大腿”这句话,自张琰进厂后经常都能听到,这话主要的用场在于工友劝慰那些下岗职工。说这话的人有的是真诚的,有的是虚心假意的,也有一些是幸灾乐祸的。

    这天晚饭后,浆纱机马力全开正在工作着,丁常胜围绕着浆纱机这个庞然大物巡查了几圈后,就来到喷织车间被关停的织机旁,顺手取来一下纱筒坐在黑暗里休息。

    这时,修了一阵子织机的张琰也朝这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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