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纾顾寒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晚来风急
她被保镖从机场扔回自己的公寓,陆瑾笙没有过来,门口只有两个保镖守着,经纪人说会回来救她,让她等电话。
临近午夜,经纪人的电话来了。
程歌苓如同沙漠里快渴死的鱼见到水一般,电话刚刚接通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经纪人半恐慌半质疑的嗓音传过来,”歌儿,你确定你在陆家伤的那个人是陆先生的未婚妻”
”是。”
黑夜里程歌苓瞪着一双眼睛缩在墙角,眼神毫无焦距,她脑袋一片空白,随即道,”她……她死了吗”
”歌儿……你可能闯大祸了。”
经纪人又语气凝重地补充,”你今晚,伤的是顾寒生的太太。”
程歌苓蓦地闭上眼睛,伸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不可能,不可能,那就是陆瑾笙的未婚妻……”停顿了下,她语气带着不甘的哭腔,”那束光啊。一直在她身上,而陆瑾笙……”
”今晚陆瑾笙的眼里也只有一个她啊。我不会认错的,陆瑾笙钱夹里照片上那个人,就是她。”
经纪人觉得程歌苓是神志不清了。
她在那边摇头叹气,程歌苓出道三年,承蒙她身后有陆瑾笙,所以自己这几年在娱乐圈的也不错,算是同等级经纪人里面混的很好那一批。
经纪人说不出很绝情的话,她只叹气,”歌儿,你先好好的,我找机会就过来看你。”
挂断电话,程歌苓将手机扔在一边,抱紧双臂将头埋在其中,脊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冷意透过皮肤层层渗透进血管里,寒意蚀骨。
良久。
昏暗的空间里,程歌苓的肩膀耸动得很厉害。
她在哭。
哭声由开始的压抑到最后的毫无遮拦,是程歌苓从心有不甘到心如死灰的情绪转变。
陆家宴会厅,从头到尾她程歌苓眼中只有一个叫陆瑾笙的男人,哪里还关注得到其他呢
陆瑾笙当着她的面跟那名女子亲密,但是他全然没想到他身后还站了一个叫程歌苓的人。
甚至于。除夕前一天她心头慌乱又紧张,她给陆瑾笙打了几十个电话,他一个都没回。
她是一个爱多想多疑的人,但那天,她只能一遍遍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只是想当众给她一个惊喜罢了,所以他心里一直一直憋着这件事,连她也不说。
他身边最得力的秘书陈羡都是这么说的,她没理由去想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
进入陆家,她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跟不可能亲自说上一句话。她还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会儿结束之后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说,她一定不能着急。
可后来的结果过于残忍了。
残忍到她接受不了。
她接受不了自己不是陆瑾笙未来的枕边人。
而她更加接受不了的是,他的未婚妻就是那个女人,这好像一把刀子,时时刻刻在割她的肉,让她痛,在她耳边说,她程歌苓就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替身!
他曾经对她的好历历在目,别人也是有目共睹,怎么她就成为一个替身了呢
所以如果这女子消失了,她就再也不是谁的替身了。
但现在,程歌苓想起了一些她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喧闹的大厅里,那个商界传奇顾寒生也为了那个女子大打出手,伤那位女子的男人顾寒生差点快将他打死了。
原来,这女人是顾寒生的太太吗
程歌苓越想越难受,到最后嗓子都哭哑了。
后来,房门被人暴力地踢开。
程歌苓从混混沌沌中醒过来,抬眸朝门口看去,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抹高大的黑影。
但这岑冷的气息,程歌苓很熟悉。
下一瞬,房间里瞬间亮如白昼。
光线刺目,程歌苓不得不伸手挡住眼前的视线,她眯起眼睛朝站在门口那道身影看去,心头却泛起无边的绝望。
陆瑾笙来了。
他带着一月底的寒冷风雪跟满身煞气而来,男子身姿挺拔,穿着一袭黑衣站在门口,那一瞬间,程歌苓好像看到地狱里的黑无常来索命了。
但陆瑾笙比黑无常要可怕。
抛开爱他这一面,程歌苓其实很怕他。
长这么大,可以说她最怕的人就是陆瑾笙了。
这种惧意是刻进了骨子里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陆瑾笙身上的伪善跟虚伪被彻底剥离,从前他就算再不喜程歌苓面上也极少像今天这样冷漠无情。
他只是惯常用他那看似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心情好时,她发个小脾气他也能纵容她。
可今晚,程歌苓真的从骨子里怕了这男人了。
甚至于,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所以此刻,她也不敢再看他,只双手抱着头将自己的身体尽量往角落里缩去,企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安静的卧室里,死寂一片。
”苓苓。”
头顶声音响起,语调跟往常一样,但程歌苓就是觉得冷。
她浑身都在发抖。
”苓苓。”
第二声。
程歌苓极小声地呜咽了一声,双手转而抱着自己的头慢慢抬眸朝他看去,他依旧站在刚刚那个位置,没有任何变化。
卧室门半开着,这里明亮的光线从自他背后泄了一扇到客厅里,照的客厅里那些家具摆设像暗夜里矗立着的一个个鬼影。
并且,这些鬼影全都透过陆瑾笙背后那扇隙开的门缝盯着她。
程歌苓打了个冷战,因为哭的太久了,此刻连眼泪都掉不下来了。
耳边脚步声响起,程歌苓视线往下垂。那一声一声的脚步声好像踩在了她的心脏上。
似乎只要重一下就能将她的心脏给踩碎。
视线里。
这双昂贵的皮鞋的主人终于停下来了。
程歌苓没止住发抖,她知道陆瑾笙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可是她不敢抬头,她害怕看到他的目光,他的目光能杀人,而程歌苓不想被他的目光给杀死。
但头顶,他好似连呼吸声都没有,这更令程歌苓感到害怕。
她甚至害怕陆瑾笙直接拎起旁边的花瓶朝她的脑袋砸过来。
这事陆瑾笙没对她做过,但程歌苓知道他做的出来。
为什么知道呢
因为她曾经见到过。
两年前某天晚上,程歌苓拍戏拍到半夜,她那个时候仗着陆瑾笙的宠爱就随心所欲,反正自己在这部戏里演的也不是一个什么重要的角色。
当时是凌晨三点,程歌苓刚刚结束上一场,一个小时后还有另外一场戏要拍。
但那天深夜,程歌苓太想陆瑾笙了。
所以后头她不计后果地翘班了。
半夜里,她自己开着车从片场离开。
她知道陆瑾笙的住址,她直接赶往陆瑾笙住的地方。
半夜里,她是想给陆瑾笙一个惊喜的。
只能说那个时候她还太年轻了,她刚被陆瑾笙捧了大半年,陆瑾笙欢喜,什么资源都往她手里砸,几乎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以为,自己或许真的有什么很特别的点吸引到了陆瑾笙。
因为陆瑾笙格外纵容她。
所以这天晚上她自作主张大着胆子去他所住的别墅找他。
也不怪这时候的程歌苓恃宠而骄,她跟陆瑾笙的事情就连陆瑾笙别墅的看门大爷都知道了,半夜里见到程歌苓来,他都是笑盈盈地给她打开了别墅的大铁门。
门卫大爷还笑眯眯地对程歌苓说,”小姑娘长得果真俊俏,难怪陆先生喜欢,快进去吧,正巧陆先生今晚开车回来的。”
就这样,程歌苓顺利地进去了。
她知道大门的密码锁,按了密码没有任何防备心地就进去了。
程歌苓当时的心情很忐忑,这种感觉有点儿像做贼,但忐忑的同时更多是喜悦和激动。
陆瑾笙捧她大半年,外界她跟他的一切传闻,甭管传到什么尺度什么程度的,他都一律未澄清过。
但他从未碰过她。
亲吻没有,甚至连牵手都不曾有过。
程歌苓想,他是爱护她才如此。
而她今晚来,在这种微妙的时间点,他们俩的关系应该会更近一步。
本着这样的想法,程歌苓摸黑上楼了。
上楼时,程歌苓还在想,她要怎么找陆瑾笙的卧室呢
大不了就一间一间找了。
然后这晚,她压根没费工夫去找陆瑾笙的卧室,因为程歌苓刚刚上到二楼就听到了某些极轻浅的响声。
走廊昏暗,但前方影影绰绰间有极其晦暗光从没关的门里面透出来。
她屏住呼吸走过去,后来声音又更响了些,隐隐约约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程歌苓没有听得太真切。
后来啊。
此后的程歌苓是有选择地去忘掉这段记忆的。
她小心翼翼本着好奇的心思走过去,从没关紧的房门这地方透出来的景象里,她知道这应该是陆瑾笙的书房。
等她又更小心翼翼地伸着脑袋朝里面看时,那一幕,程歌苓后来将它埋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书房里那个人的背影是陆瑾笙,而他前方的应该是蹲着一个女人。因为隔得有些远加上有障碍物遮挡,程歌苓看不真切。
但下一刻,程歌苓看到陆瑾笙伸手拽了一个花瓶朝那女人砸去。
这一幕于程歌苓来讲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后来的画面她没太敢看了。
她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手心紧紧捂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离开的时候,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别墅大门,并且让门卫不要说她来过。
程歌苓一路开车回了片场,一路上脑海里都是陆瑾笙拎起花瓶砸人的画面。
再后来,她就强逼着自己忘了这个画面了。
但她只是把这些记忆都塞在心心底深处,经年累月之下,这些记忆它已经跟血肉长在了一起,稍不注意就可能在某个瞬间袭击你的脑袋。
好比现在。
程歌苓看着那双矜贵的手工黑色皮鞋,一动不动,生怕下一秒就有东西砸在自己脑袋上。
然而并没有。
这双皮鞋的主人坐在床上,被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随意地曲着,似乎能通过着一个简单的举动就看出来他腿上强劲的肌理。
头顶,陆瑾笙的声音又响起。
他像往常一样喊她的名字,”苓苓,你逃什么”
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叹息。
程歌苓倏然间抬起头来看他,她抿紧了唇,因着这熟悉的话语还是湿了眼眶,她又开始犯贱了,她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她喊他,”瑾笙。”
陆瑾笙就坐在床边,低头静静注视着她。
良久,他才又开口,”我问你,你到底跑什么啊”
程歌苓这下终于忍不住了。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猛地起身扑倒陆瑾笙怀中,她的脸贴着陆瑾笙的肩颈,手指紧紧搂着男子的后背,”瑾笙,我怕,我杀了人,我怕……”
如果程歌苓现在有理智的话,她将会想起来这算是她跟陆瑾笙贴的最近的一次。
而陆瑾笙呢
他难得笑了笑,但眸底泛着高深莫测的光,他将她拉开,看了看床,末了又重新将她放到原地,程歌苓缩在角落里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陆瑾笙说。”怕什么我该奖励你的。”
”什……什么”
程歌苓不解。
陆瑾笙又道,”她要是死了,我还会加倍奖励你。”
男子从开始到现在,语调都不曾变换过一下,可就是这样一他,将程歌苓的心弄得起起伏伏,她好似躺在一个巨人的手心中,巨人不开心和开心时都喜欢将她往空中颠。
这些话于陆瑾笙来讲是熟悉的,但程歌苓不知道。
在程歌苓的印象里,陆瑾笙向来寡言少语,跟她相处。多是她程歌苓在说话。
但这晚,陆瑾笙讲了不少的话。
程歌苓真的贱死了,她沉沦在男子颠倒众生的面庞上,沉溺在男子那如夜色漆黑的眸中。
至于陆瑾笙说的内容是什么,程歌苓一知半解。
她只问了一句话,”瑾笙,你为什么要奖励我”
陆瑾笙盯着她,唇角没什么弧度:”那个叫露露的女人,我知道这人差不多是在三年前这个时候,兴许比现在要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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