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纾顾寒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晚来风急
凉纾其实有些抗拒,不应该是她内心非常抗拒,所以她拒绝着说,”遥遥,你哥是专门来接你的,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坐公交车回去。”
但陆遥哪能同意呢
她说,”反正就顺道了,下了公交车你到时候还要走好长一段路呢,我哥不是吃人的洪水猛兽,你跟我一起没问题的。”
车内的人貌似有些等的不耐烦了,滴了两声喇叭。
陆遥放开凉纾的手,”那我去问问我哥,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好吗”
没等凉纾同意,陆遥率朝陆瑾笙跑去。
驾驶室外,陆遥弯腰趴在车门上朝里面看去,笑眯眯地看着陆瑾笙,”哥,阿纾跟我一起,你介意吗”
车内,男子面无如常,只是眸色凉薄,他将问题重新抛给陆遥,”我介意有用”
”当然……没用。”
陆遥小跑着回来,”我哥同意了,走吧。”
上车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陆瑾笙的车后座堆了东西,只空出来一个人的位置。
陆遥打开车门看到时这可让她为了难,她说,”哥,你能不能把这个什么东西挪到后面去”
前座的人回,”放不下。”
她朝后面一瞅,后备箱里乱七八糟的箱子堆着也不知道放了些什么。
凉纾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她说,”遥遥,不用麻烦了,我去坐公车。”
几乎在她话语刚落下的同时,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动了动。唇角的弧线倏地冷了些。
陆遥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样,你坐这儿,我坐前面去。”
陆遥一把将凉纾塞进后车座,利落地关上车门。
在陆遥刚要打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她突然”哎呀”了一声,随后冲两人道,”我想起来我有资料书没带,明天老师要检查的,我得回去拿一趟,阿纾,哥,你们等我十分钟。”
她转身时想到凉纾应该不会想和陆瑾笙待在一起,于是又从副驾驶的窗户口探进来一个头,看着凉纾,”阿纾,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正好也检查检查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忘记带的书本”
这时,男人倏然按下中控锁,将副驾驶的窗户升起来,不冷不热地甩出来一句,”你还有九分钟,迟了你就自己走路回去。”
”你!”
陆遥的跑远了。
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空间又显得逼仄。
凉纾是不想跟陆瑾笙独处的。
她侧头看着窗外,落日的余晖洒在建筑物上,给历史感厚重的校门更增添几分美感。
有烟味飘过来,凉纾抬眸朝前面看去,男人坚毅的侧脸透露着冷漠,烟雾自他唇边散开。
凉纾移开视线,身子慢慢往后,靠在座椅背上。
前座男子冷淡的嗓音倏然响起,”我不当司机。”
后视镜里,陆瑾笙幽深的视线看过来,凉纾蓦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手指攥紧了背包带子。
她说,”我去坐公车。”
陆瑾笙左右搭在窗外手指掸了掸烟灰,”成心让陆遥跟我闹”
凉纾抿紧唇,随后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衬衫挽到肘部,露出线条好看的小手臂,但那张脸有些冷。
也是,对她,他很难有其他的表情。
凉纾抱着书包坐了进去。
车里车外完全是两个温度,但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凉纾额头上的汗并未减少。
她系好安全带之后,就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朝车门这边靠,目光静静地看着前方。
陆遥取了书回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骤然发现凉纾坐在这里,她”啊”了一声,”阿纾,你怎么坐这儿了”
没等凉纾开口说话,陆遥摇摇头。”那我坐后面去。”
早在陆遥回来之前,陆瑾笙那支烟已经抽完了。
此刻,陆遥拍了拍驾驶位后座,”走吧。”
男子状似无意地朝身侧看了一眼,宽大的校服上衣让她的身形看起来十分消瘦流,底下是及膝的百褶裙,露在外头的小腿颜色很白又细,十分打眼。
而她此刻将脸别向窗外,长发扎起来,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有凌乱的碎发散在上头,一黑一白间带来冲击人眼的视觉效果。
凉纾该是该是很热,因为她脸有些红,鼻头上都是汗,碎发也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偏偏她本人跟毫无察觉一样。
车子启动,陆遥倾身朝前,前座之间探出来一个脑袋,陆遥望着陆瑾笙说,”哥,你平常这么忙,今天怎么突然有空来接我”
陆瑾笙没回她的话,专心开车。
陆遥觉得没趣,转头去跟凉纾说话,”阿纾,跟你说,我刚刚回去拿本子的时候又碰到那个给你表白的学长了,说实话,真的长得挺帅的,人也很有礼貌,他还托我带了东西给你。”
”诺,给你的。”
陆遥手心里举着一盒心形巧克力,凉纾看了一眼,还未说话,车子忽地来了一个急刹车--
一阵哐当的声音,陆遥手中的巧克力盒子掉了,里头的巧克力散的到处都是。
陆遥”啊”了一声,稳住身形后去看那个惨不忍睹的心形巧克力,啧道,”欸,好可惜。”
她看了眼凉纾,说,”阿纾,学长下次找你的时候你可别说这东西掉了……”
”陆遥。你坐不住是么那就滚下去。”
是陆瑾笙的声音。
凉纾看了他一眼,只见男子穿着挺括的白衬衣,但却眉目阴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指骨修长白净,手背却青筋凸起。
她没说话,暗自掐着手心看着前方。
身后车声喋喋不休地响起,陆瑾笙重新发动车子。
陆遥这下规规矩矩地坐在后座,侧头看着窗外。
又过儿一会儿,陆遥看向前座的陆瑾笙,”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哥,你把空调温度开高点儿可以吗”
然而陆瑾笙并未理她。
陆瑾笙此行是来带陆遥去吃饭的。
环境清雅的西餐厅卡座。凉纾跟陆遥坐在一起,陆瑾笙在对面。
用餐时倒也和谐,就只陆遥小小地抱怨了几句凉纾是魔鬼,因为凉纾全程不碰其他东西,只点了一份蔬菜水果沙拉。
这晚,陆瑾笙目光随意地扫过坐在对面一直在吃草的少女,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过方巾擦拭唇间,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凉纾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陆遥身上,她便知道两人应该有话要说,所以借口去了洗手间。
其实她在学校的生活并不是很好过。
豪门贵族的高中,但其中多多少少也混进了不少贫寒子弟。
所以歧视链是存在的。
而凉纾更是成了某些人眼中的头号眼中钉。
为什么呢
因为她当年侥幸从众多孤儿种脱颖而出成为”陆家人”时,现场还有不少其他豪门贵族在场,都亲自目睹了这场降临在她身上的”幸运”。
这些豪门贵族的子女也有大多数和她在同一所学校。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凉纾长得好看。
凉纾被两个同校的女生堵在洗手间门口。
这些人自然是恶语相向,十句话有九句话都离不开她高攀陆家这话。
校园暴力她不怕,她只需要将自己之前对付这些人的方法在如法炮制一遍就行,十几岁的孩子最怕一些有的没的东西了,稍微吓吓她们也就怕了。
反正她是扫把星这个事,估计大多数人都知道。
然而她这次还没能开口说话,这两个女生就散了。
陆瑾笙来了。
凉纾站在女士洗手间门口和他对视着。
这一年。凉纾十六岁,陆瑾笙23岁。
但她的十六岁跟其他人的不同,凉纾过于沉稳成熟,寡言少语,像一个老成的人。
亦如此刻她看陆瑾笙的眼神,没有惧怕,而是漠然。
陆瑾笙比她高出很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冷然,嘴角竟牵扯起一抹极淡的笑容,但语气却冷若冰霜,”这次是不是又要对人家说连陆瑾笙都要怕你”
凉纾脸上表情皲裂。
她抿着唇,随后就是无边的沉默。
而陆瑾笙径直走进对面的男士洗手间,并未多看她一眼。
凉纾松了一口气,回到座位。
陆遥趴在餐桌上,面前的餐盘里剩了一小块牛排,被她用刀子割成了四分五裂的好几块,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分尸了。
回去的路上,陆遥兴致不高,也不说话了,就窝在位置上,偏头看着窗外。
凉纾无声地叹气。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陆瑾笙跟她说了什么。
陆遥本来是读完这一学期出国,现在才刚开学不久,离期末结束还早。
但陆瑾笙那天晚上却临时通知陆遥,她出国的日期在一个月后。
这个消息来得让陆遥措手不及。
一个月后,陆遥悄无声息地走了,都没跟凉纾告别。
凉纾每天起得很早,先走很长一段路到达山脚,然后在坐公交去学校。
再一次被人表白,是在一条距离学校不远的小巷子里。
为什么是在小巷子里呢
凉纾觉得,大概是如果她不同意的话,那么对方极有可能就将在此处把她”就地正法”。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这男生是学校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学校里长得漂亮、心思也不太正的女生估计他都玩了个遍。
偏偏凉纾是他的得不到。
因为凉纾这人是出了名的傲慢,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撩。
黄昏时刻,这箱子偏僻到连丝丝夕阳光都照不进来。
对方说,”你次次都端着,我想看看你在床上是不是也端得起来”
凉纾黑白分明的眸望着这人,”行,那得到床上去。”
纨绔少爷冷笑,”这儿也没人,以天为被,地为床,多刺激。”
然后是解皮带的声音。
天色越来越黑,巷子又深又长,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除此之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凉纾这天没打算跑。
她被纨绔少爷按倒在地,然后对方撕她的衣服,扇她巴掌,嘴里吐着一些污言秽语。
后来这人倏然一声倒在她身上,有黏腻的血从纨绔少爷额角滴到凉纾面颊上,温度很烫,味道很难闻。
而他们面前站着一个人,此人身形十分高大挺拔,穿着一身黑色,浑身散发阴寒气息让凉纾瞬间就觉得不热了。
这人是陆瑾笙。
陆瑾笙将已经晕倒的纨绔少爷扯到一旁,又按在地上捶,一下一下看的凉纾心经胆颤。
更加心经胆颤的事情还在后头。
她被他逼在墙角,男子实在是太高了,凉纾完完全全在他怀中。
陆瑾笙伸手捏着她的脸,于是他原本白净的手指也沾了那纨绔少爷的血,他拿出一张方巾,手指用力动作粗暴地擦着她脸上的血。
于是那血不仅没擦干净,甚至还弄得她满脸都是,干了之后在皮肤上崩的紧紧的。
他给她擦血的时候问。”有不长眼的男人喜欢你,勾着你,你就上赶着将自己的身体都送过去”
凉纾仰着脸,视线里,陆瑾笙英俊冷沉的脸上全是嘲讽,但这些嘲讽又全部隐藏在黄昏的昏暗光线里,于是凉纾只能感受到他阴冷的气息。
她攥紧手指,”你不来,他就死了。”
凉纾手里拿着刀,准备在那纨绔少爷脱裤子的时候就一刀扎在他脖子上。
这话刚刚说完,陆瑾笙就察觉到她那把刀抵在他腰腹的位置。男人随手扔了手中染血的帕子,看着她脏兮兮的脸,冷嗤,”别拿你这把玩具刀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死,但你却又偏偏不敢,因为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接进陆家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陆家,盯着你,你不敢让我出事,你深谙这点,所以你定了一个十年期限。”
”十年足够人们遗忘很多事情。”凉纾仰脸静静地看着陆瑾笙。
虽然昏暗的时刻。又是昏暗的巷子里,两人脸无关轮廓都是模糊的。
凉纾继续说,”十年后就再没有人记得还有一个叫凉纾的人,所以你陆瑾笙那个时候弄死我,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停了停,凉纾话语一转,”十三岁的时的我可以任由你欺负,十六岁时的我也可以任由你欺负,但二十三岁时的我就不一定了。”
安静的巷子里,她似乎听到了男人讥诮不屑的声音。这声音依旧带着恨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