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纾顾寒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晚来风急
”妈。”凉纾任由温明庭拉着自己的手。
温明庭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服,”快进去了,外头冷,要是感冒了就得不偿失了。”
凉纾朝后头看了几眼,领着温明庭进屋,”妈,怎么不见清姨”
”你清姨前两天回了乡下,这刚回来呢,就不折腾她了。”
温明庭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一面说,”本来没打算来的,但实在是拗不过某些人,加上妈也想来看看你们,没有耽搁到你们吧”
凉纾摇摇头,拉着温明庭坐下,”没有,您能来我很高兴,”她接过曲桉手里的茶,小心翼翼又十分恭敬地放到温明庭面前,”妈,您喝茶。”
”好好好,”温明庭忙笑道。
但她没立马喝,而是朝落地窗外看了眼那着急忙慌地跑进来的身影,说,”我还带了一个人来,他这会儿跑去拿酒了,我还没跟他说你跟寒生结婚了,想必他等会儿看到你得惊讶得说不出来话,你不要睬他。”
凉纾没把温明庭这话放在心上,她很风轻云淡地摇摇头。
两人正说着话,景行就跑进来了。
”姨,您记性也太差了。我返回去拿酒,刚刚差点摔了一跤,您得赔我--”
高高瘦瘦穿着短款夹克黑色九分裤脚上踩着一双运动短靴的阳光大男孩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客厅里,温暖的空气中似乎飘来一股自他身上带来的风雪味,他凉凉的抱怨声还在空气中流动着。
而景行眼中,是穿着质地柔软宽松的深蓝色毛衣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的女人,脸上不施粉黛,露出来的脖颈纤细瓷白,一副绝美温婉的模样。
此刻,她正伸了左手去够矮几上的水果,从宽松的毛衣袖口处露出来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臂。十指葱葱,腕子上那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衬得她整个人的气质又是惊艳了一些。
景行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脏从起初的快要跳停到跳动的频率如同擂鼓。
凉纾的出现,让他猝不及防,没有丝毫准备。
以至于温明庭此刻喊了他好几声,景行都没有任何回应。
身高直逼顾寒生的大男孩此刻仿若魂儿都被人抽了一般,他怀中还抱着一瓶上好的干红,眼神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凉纾。
凉纾也震惊。
但相比景行,凉纾淡定多了。
毕竟她老早就知道景行跟顾寒生有点儿关系。
只不过没想到,他们关系匪浅。
温明庭见景行一直盯着凉纾看,她没好气地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呢。”说罢,她转头看着凉纾,笑着打趣,”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见到你他岂止是连话都讲不出来了,简直人都不会做了。”
曲桉站在一旁,也没什么避讳地看着景行,眉头却慢慢皱紧。
温明庭这次提高了声音喊了景行一声,”阿行,你还在立在那儿干什么呢赶紧过来。”
景行一下回神。
却没想到他自己手中还抱着红酒,那一瞬间。景行往后退了一步,手指松开,他怀中抱着那瓶酒直直地往地上坠。
温明庭跟凉纾都是一惊,”阿行,你今天是真的吃错药啦”
景行反应快,但再快也快不过地心引力。
那瓶酒就在碎在他面前的地上,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响起,里面暗红色的酒液流了一地。
温明庭忙起身,曲桉赶紧吩咐佣人过来收拾。
曲桉先扯了纸巾将溅到他身上的酒液给擦了,”景小公子,有没有伤到哪里”
”阿行,你是怎么回事你嫂嫂是洪水猛兽呢,你这么冒失,”说着温明庭又转头过来皱眉看着凉纾,一脸担忧,”阿纾呢,阿纾你有没有事有没有碎玻璃溅到你身上”
刚刚这场变故发生时,凉纾也第一时间站起来了,只是她没上前去,只是站在这边看着。
她摇摇头,又冲温明庭笑了笑,”妈,我没事。”
景行原本只直勾勾地盯着凉纾,以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甚至都迟钝地没有反应过来。
眼下。
温明庭一句”嫂嫂”,凉纾一声”妈”彻底将景行从那场虚无缥缈的混沌中拉回来。
在顾寒生的常驻居所里,见到气质柔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凉纾,景行一颗心受到前所未有的震动。
她跟他之前所见的样子都不同。
第一次在虞城公署,凉纾是愤恨,是绝望,是认命。
第二次在皇城会所,凉纾是冷漠,是绝情。
可现在,在零号公馆,凉纾是……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在想,为何凉纾会出现在大哥的家里
他在想,凉纾是什么身份
他在想,凉纾跟大哥是什么关系
后来他不用想也不用猜了。
景行沉默不语地避开温明庭的触碰,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凉纾眸光温凉,脸上表情淡漠,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温明庭走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嗓音都严厉了些,”阿行,你现在是在闹什么脾气呢自己吵吵着要过来,这才刚来又一声不吭地要走,这是什么意思”
景行一脸冷漠,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听着身后佣人打扫时碎玻璃碰撞的声音,他倔强地抿紧了唇。
”那我现在要走。”
温明庭板着脸,”别闹脾气,快过来见过你大嫂,你这孩子,真是太没礼貌了。”
被她拉着的大男孩垂下眼帘,回了她一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但他就是不转身,有温明庭拉着他,他也不管直接走人。
温明庭回头为难地看了一眼凉纾。
凉纾无所谓地笑笑,她看着景行的后脑勺,将自己手中的橘子递了出去,一面开口:”阿行,你吃橘子吗”
第74章 胡闹
阿行,你吃橘子吗
很多年后,景行都记得这道声音。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道声音仿若穿越了时光,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女人讲话的频率稍慢,嗓音温温的,凉凉的,不刻意也不暗淡,像夏天里那一抹冰,又像冬天里那一簇火。
让景行很久以后的日子里都记忆犹新。
凉纾的话比温明庭的话管用。
景行转身,看着她,嘴里也无话。
温明庭看了他,手指在景行手臂上狠狠掐了下,”你嫂子问你吃不吃橘子,你倒是回句话啊,人家举着手指都酸了。”
他没说要吃,也没说不吃,于是凉纾就一直保持着手臂伸平的动作。
凉纾嘴角勾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看着他。
景行朝她走来,伸手从她手中的拿过那个小小的金橘色的橘子,连句谢谢都没说。
场面勉强算是控制下来了。
地面上的狼藉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温明庭坐在凉纾身边,对她说,”阿纾。刚刚没把你吓到吧阿行的性子就这样,混世大魔王一样,这孩子从小就被我们给宠坏了。”
凉纾笑笑,”没事,我习惯就好。”
接着温明庭又侧身朝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景行看去,接下来的场面,温明庭都惊了。
坐姿不算好的景行,拎着凉纾刚刚递给他的那个橘子,一口就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嚼了两下。
连皮都没剥。
温明庭脸色都变了,手背往他额头上一探,”你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景行朝一边躲开温明庭的手指,看了凉纾一眼,冷冰冰地说,”没怎么,这橘子真好吃,又苦又甜。”
”你把橘子皮都吃了,肯定苦啊。”温明庭说。
又甜又苦,如同他刚刚经历的那样。
见到凉纾是甜,知道她的身份后是苦。
后来,景行坐着就坐着,温明庭劝不动他,索性懒得理他。
凉纾要带温明庭去楼上转转。温明庭走时瞪了景行一眼,”等你大哥回来收拾你!”
凉纾没说话。
直到她们快要走到楼梯口,景行突然起身,说,”我找阿云去。”
闻言,凉纾身体一僵,停住不走了。
温明庭疑惑地朝她看去。
没想到凉纾却突然转过身来,她目光终于有些不一样了,带着浅浅的歉意,也终于有了些波澜,她看着景行说,”阿云……被送走了。”
卧室里。
凉纾对温明庭解释。”先前我自己不小心惹得阿咬了我一口,寒生可能当时有些生气,所以后来才把阿云送走了,等以后我找个机会跟他说说,让他再把阿云给接回来。”
人和狗孰轻孰重,温明庭分的很清楚。
听闻凉纾曾经被阿云给咬伤了,她忙关切道,”没事吧”说着她叹气,”阿云自从跟了寒生就没离开过他,但总归是它伤人在先,还是伤的你,自然不能留它在这里,寒生做的对。”
凉纾低下头,”但阿云似乎跟寒生,感情很好。”
闻言,温明庭拍拍凉纾的手背,笑了笑,”少时,寒生遭遇过一场绑架,他被人扔在荒郊野岭的地方,是小时候的阿云救了他。”
凉纾震惊,看着温明庭说不出话来。
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她有些不愿意提起,便只两句轻描淡写地说,”那时候阿云刚刚学会狩猎,那艰难的几天,是阿云用狩猎来的那些动物的血勉强让寒生活了下来。”
仅仅只是这轻淡的几句话,凉纾已然从后背升腾起一股凉意。
不需要太多的笔墨,仅仅是细细想一想,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曾经也曾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山洞里,虽然脑袋已经没有记忆了,但身体还有。
那种深处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的感受,每每想起来凉纾就觉得像无数条蛇吐着信子滑过她的身体。
后来怎么活下来的呢
她也忘记了。
十二月走了一个星期,这个周日下午,温明庭浅浅几笔勾勒了曾经的顾寒生,却让凉纾心中百转千回。
有关阿云。
她恐怕还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谈一谈。
第一次见面,虽然是齐真从中作怪,将拴着阿云的绳子给故意解开了,但为何阿云第一次见到凉纾就带着那么大的敌意,着实令凉纾费解。
兴许真的是因为,阿云感受到,她的出现威胁到它的地位了。
凉纾在心里想,等说动顾寒生将阿云接回来了,她定要找个时间跟阿云沟通沟通。
她要跟它说:我不会跟你抢顾先生。
想至此,凉纾甩了甩脑袋,阿云怎听得懂人话
凉纾在上头陪着温明庭聊天。
景行在楼下发了两顿莫名的脾气。
第一是为阿云,他咬牙切齿,”大哥真是无情,阿云说不要就不要了,送到我这里养着也比送到别处养着好啊。”
曲桉在楼下陪着他,觉得这景小公子今天脾气有些大,转身默默朝厨房去,准备给他泡一杯清热降火气的茶。
景行心情沉郁,起身往后院走。
后院有佣人正在扫雪,景行看着那空荡荡的地方,伸手指着,拧眉问,”原先这儿的秋千怎么被拆了”
佣人见到是景行,先向他问了个好。而后才对头恭敬说,”先生之前让拆了。”
景行咬着腮帮子,”为什么”
佣人低下头,没说话。
其实他们未必知道是为什么。
十一月的虞城,天气就已经很冷了。
凉纾有几天心血来潮,天天都来荡秋千。
有次感冒了,晚间被顾先生发现了,问她不说,顾先生便说去问佣人,要是问出来了,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迁怒这些佣人。
凉纾不忍别人受苦,她便将荡秋千这事儿说了。
这事不免要被顾寒生冷脸训斥一顿。
但这能成为顾寒生拆秋千的理由吗
第二天,凉纾身体好些了,这天天气也挺好,黄昏后还有难得一见的晚霞挂在天空,到处都是一片令人惊艳的绛紫色。
顾寒生今日下班回来的准时,天还没黑。
见凉纾不在家里,便向佣人问到了她的去处。
他也不着急,先上楼去换了一身比较家居日常的衣服,这才下楼到后院找他这贪玩的小妻子。
彼时,凉纾嘴里哼着歌,穿着一款轻纱质地的裙子,肩上披着一条火红的披肩,一起一荡之间,衬得女人身体如蝴蝶般轻盈,长发扬起,露出来的侧脸,在朦胧的黄昏景致中,显得格外勾人。
顾寒生站在离她大概两米的位置,看着她的动作,一颗心没来由地悬起,便是两个字出口,”慢点。”
听到声音,凉纾倏然被吓到,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身子都在半空中荡着,让顾寒生无端地觉得荡秋千该被列为危险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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