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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无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陈梓琛不免笑话她,“你的戒指已经够多了,我送你的怎么不戴?”
“哪有很多。”姜允诺随口应着。
陈梓琛扯出她带着的项链,指着上面的吊坠问,“这又是谁送的?”
她一把将它扯回去,塞进衣领里,含糊不清的说,“什么呀,以前买的,都戴习惯了。”
陈梓琛只当是小女孩的玩艺儿,也不多问,只是说,“过年的时候,咱们回国一趟,我爸妈想见你。”
“不好请假,上班呢,这段时间正忙着。”她说的是实话,手底下带着好几个人,有实习生,也有作毕业设计的。她想了想,“这样吧,请他们过来旅游。”
“那哪儿成啊”,陈梓琛反对,“那么一大家子人过来也不方便,再说可以顺便回去把酒办了。你年假不是还没休么?”
姜允诺不说话,拉过被子蒙头大睡。
陈梓琛轻轻地摇晃她,“喂,咱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姜允诺背对着他嘟哝,“安静点行吗,我已经睡着了。”
第55章 年华似水流
最近,陈梓琛心情大好,姜允诺已然默许了他的求婚。所谓默许,言语上并没有明确的应允,却带他去见了自己的母亲,而且同意一起回国看望他的家人。陈梓琛原本打算在回去之前向移民局递交申请材料,无奈审核材料的官员度假去了,只好暂时作罢。
然而对于这一切,他的未婚妻如同旁观者,不抗拒也不如他这么积极。他虽然自认为已经过了为爱情担心受怕的年龄,但是并不喜欢装糊涂。姜允诺从来不过问他的经济状况,对他之前的感情经历也没有表示丝毫的好奇,甚至不在乎他送她的戒指是白金还是铂金,她看似无所谓,又仿佛是把自己的命运全权交予他来打理,和他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很不一样。
陈梓琛在庆幸的同时又不免疑惑,甚至暗自揣测,也许她在外面还有其他男人。现在的女孩子,死心眼的极少。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可是什么也没发现。姜允诺的生活极其简单,上班,回家,偶尔和女性朋友们一起外出逛街。除了他以外,她的圈子里鲜有男性的身影出现。于是他的心情安定下来,但是又有些失落,这种失落源于过于平淡的感情,他在其中找不着任何对手,便少了许多竞争的乐趣,平添了一些索然无味。
男人,不能不说是一种有趣的生物。
夜里,姜允诺习惯性的失眠,有时三四点的时候从梦里醒来,就再也睡不着。陈梓琛起床以后,常常看见她独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或者百~万小!说,或者闭上眼睛假寐。他一度怀疑她染上了什么暗疾,并且为此担心了很长时间。他希望她将来是一个对自己有帮助又不会惹麻烦的妻子,他也希望自己的子女拥有健康的基因。因此,在姜允诺做身体例行检查的某一天,他以陪伴为由和她一起走进家庭医生的办公室。她看上去并不介意自己的隐私被他知晓,而且,从检查结果得知,她是个健康的女人。
那一天,他很高兴。至于她为什么会经常失眠,他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睡眠习惯,只是她的比较特别而已。
元月中旬,陈梓琛因为联系了国内的供货商提前回国,而姜允诺当时要参与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无法脱身,所以两人约定,月底的时候在北京碰头,然后一起回家看望他的父母。
姜允诺不想办酒席,并且也没有提到任何彩礼方面的要求。陈梓琛暗自嘀咕,果然是在国外呆的时间久了,才会对国内嫁娶的那一套浑不在意,也幸而如此。他的家庭并不富有,前几年为他出国留学的事已花费不少,而他自己的事业尚处在起步阶段,最好能省则省。而且,相比那些做秀的仪式,他更看重的是一纸凭证。
才出了关,他便和前来接机的老李一起去供货商在北京的办事处。老李是朋友的同学,供货商也是他几经周折才联系上的,在业内声誉不错。陈梓琛的公司作为才步入正轨的不折不扣的中间商,最希望能找到好的货源,低廉的成本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信誉上的保障。陈梓琛事业心强,工作上的事办妥了,他才能安心的回家过年。
回来之前,合伙人叮嘱他,“据说以前的老板年纪大了,前几年刚退下去,生意都交给了他儿子,二十来岁的小孩子一个,也不知道怎么样,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回去可得盯紧点。”
这一番话后,陈梓琛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浮躁,骄纵,又有点狡诈,善于吃喝玩乐,能败家,依靠父辈的人脉坐着一代不如一代的江山。人浮于世,安稳舒适的日子不过是因为有个会赚钱的老爸。陈梓琛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来源于白手创业的自得,又夹杂着些许忿忿不平的情绪。
坐在车里,陈梓琛委婉的向老李打听详情。老李笑了笑说,“这位新老板我也接触过两次,挺年轻的,为人倒是爽快。他这几天正巧在北京,你俩可以好好谈谈。”陈梓琛也不便多问。两人不多时就到了目的地,办事处位于三环以内的一幢写字楼上,规模不大,人员精简。老李向前台说明来意之后,被带到一旁的会客室。
办公室里,一位男子正在批阅文件。秘书端了杯咖啡走过去,“许总,华兴贸易的陈先生想见您。”
男子随口问道,“华兴贸易?哪里的?”
“李经理介绍来的,陈先生刚从法国回来,他……”
男子这才抬起头来,“一起来的有几个人?”
“两个人,李经理也来了。”
男子喝了口咖啡,才说,“你让老刘过去接待一下,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秘书走了出去。男子拿起桌上的一盒香烟踱到落地窗旁,他轻轻摇晃了下烟盒,将蹦跶出的一支香烟咬入齿间,而后按开打火机,略微低头,点烟。窗外飘着雪,天空的色彩迷蒙y沉,在淡蓝色的火苗映照之下,一张年轻英俊的容颜在玻璃窗上隐约浮现。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陈梓琛没见着传说中的小开,心里不免嘀咕,生意做得不大,架子倒端的挺足,装个啥啊装?一个鼻子两只眼,还不是普通人一个。老李看出他心里不大痛快,自己的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于是笑着对老刘说,“你们许总还挺忙的,咱们陈总大老远的从欧洲回来,也没能见上一面。”
刘鑫和老李在一起打过几圈麻将,两人较为相熟,知道他话里有话,刘鑫只是嘻嘻哈哈的说,“李哥,你还别说,我们老板这几天忙得跟个轱辘似的,一大早出去了现在还没回,因此让小弟前来代他做东,为陈总接风洗尘……现在也到了吃饭的点,要不咱们去云龙边吃边聊,那儿的鱼翅羹和石斑鱼做得不错……”
老李这人有点刁,自持自己也有点身家,又年长几岁,并不十分买账,他调侃道,“我说小刘,我上次没见着你们许总之前,看见他在文件上的签名,还以为是个大姑娘。”
陈梓琛很是好奇,忙问,“怎么呢?”
老李指着刘鑫笑道,“他们许总,大名许可,可人儿的可,很少听说有男人叫这个名字吧。”
陈梓琛也不由莞尔,却见刘鑫哼了一声,“李经理,您这话说的挺有见地,都说人不可貌相,更何况只是一个名字,您大名李来运,敢情这手里的钱是中了五百万得来的?我懂了,做生意这码事,运气排第一,实力其次,”刘鑫说着嬉皮笑脸的凑了过去,“李哥,你这第一桶金不会真是这么挖的吧?这么好的运气,做兄弟的来借借光成不?”
李来运脸上的表情立马就不太好看。陈梓琛心想,再这么瞎掰下去,生意就甭做了,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于是乎,桌旁的三个大男人,一边吃一边偶尔逗逗嘴,却又互相留着余地,一顿饭吃得倒也热闹。
此时已接近晚上七时,许可也不知抽了多少只烟,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小半截的烟头。他瞥了一眼门边的玻璃隔窗,外间灯火辉煌,仍是一副忙碌的景象,当老板的不挪窝,下面的人也不敢就这么大剌剌的走了。等会儿还有个应酬,他站起身,拎起西服外套走出去,路过门口,用手轻轻叩了叩秘书的办公桌,“叫他们出去吃饭,算我账上。”秘书高兴的应着,小女孩还很年轻,脸上带着一抹稚气。他微微笑了笑,叫了名下属一起下楼取车。
他的生活,日复一日,便是如此忙碌。偶尔有个周末,独自呆在家中,竟然极其的不自在,无所事事,心生荒凉。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了?他有些记不清,六年,或者七年?
那年退学以后,他就进了许瑞怀的公司。许瑞怀虽然病愈,身体却大不如前,工作上更是力不从心,公司的业绩一度下滑。他知道许瑞怀急于培养他,带他参加各种应酬,给他介绍业内的朋友,教他处理公司内部的事务……可惜,一个急于求成,一个心不在焉。
终于有一次,许瑞怀大发脾气,拐杖敲在地上咚咚作响,随后一个文件夹摔在了他的脸上。“我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他的父亲说,“就连一个名单也拟不出来,你每天浑浑噩噩,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
文件夹里,只是一份公司里的人员名单。他的任务,仅是从这为数不多人中最后选出几名解除雇佣合约。那些人里,或者身体孱弱,上有高堂,或者有在校读书的子女,或者是自己的丈夫卧病在床,毫无劳动能力。几天过去,他一再斟酌比较,却无法作出一个明确的决定。他拿着那份丝毫没有变动的名单递还给许瑞怀,理由是,“经济性裁员往往只会带来更多的负面影响。”
许瑞怀发够了脾气,看了他半响,冷哼道,“许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肠太软,这种弱点使你丧失了最起码的决断能力。你做事情向来都是提得起放不下,”他顿了顿又说,“那天你在我面前跪下,无非是想求个两全,这个世上,又哪有什么可以两全的事情,而你的所作所为,正是一种软弱的表现。这一点上,你还比不了你姐姐,她一个女孩子,事情决定了就会去做,说走就走,不留任何余地。你看看,你为别人考虑了,别人什么时候考虑过你?就算是至亲的人,面对利害冲突时都会再三犹豫权衡,更何况那种肤浅易逝的男女关系。许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你的,除了你自己,所以,从感情上来说,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依赖。”
当时,许可的脑袋里乱哄哄的,许瑞怀一席话说完,他却只听清了其中几个字,“……说走就走,不留任何余地……”
许瑞怀看着儿子一脸迷茫的神情,完全不似往日的飞扬跳脱,心下多少有些不忍,于是缓缓说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我也不你,你自己会慢慢想通的。诺诺那孩子……毕竟是你的亲姐姐……那孩子,”他突然低叹一声,“虽然行事果断有主见,但是太过冲动,也没什么事业心,这棱角还没撞圆,始终难成大器。”
二十岁的许可呆呆的站在那儿,听着许瑞怀絮絮叨叨,思路一时模糊一时清晰。诺诺……为什么是他的姐姐?几天前还在一起的人,那么难以割舍的两个人,就这样各奔东西,从此再不相见。
七年前的场景,渐渐黯淡,变成了浅眠里的如梦似幻的景色。
今年的冬季,寒冷异常,大雪纷纷扬扬。
许可和前来的王总寒暄了几句,便要一同步入餐厅,余光向斜后方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下属仍是跟在身后。那男孩是亲戚家的孩子,高中毕业后不想读书,便进了公司打杂,有时跑跑腿或者充当他的司机。男孩正处二十岁左右略显青涩的年纪,为人有些腼腆,对成人的社会颇为好奇,此时他正朝着金碧辉煌的酒店里间探头探脑。
许可顿住脚步,扭头对他说,“去旁边找个小饭馆把晚饭解决了,完了在车里等着。”
一旁的王总四十来岁年纪,为人和善精明,看那男孩愣头愣脑的模样以及两人的相处模式,估摸着他不是这位许总的亲戚也是熟人的孩子,忙说,“小孩子嘛,喜欢新鲜,让他一起进去吧。”
许可不以为然地笑笑,对那男孩说,“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年纪小小的,就想着吃香喝辣,没点眼力劲儿,别让我养出个饭桶来,”说着冲他略微摆了摆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虽然仍带着微微的笑意,言语间已是不耐。
王总不再多说什么,那孩子脸上一红,一猫腰便跑不见了。
第56章 相见不如不见
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姜允诺提前几天飞往北京。
机翼下的大地,遍布着黄色和白色夹杂的色块,天气情况看上去有些恶劣。飞机不断的下降,和气流相遇时会有轻微的颠簸,那片土地越来越近,在某一时刻,她体会到瞬间的失重感,使得心跳突然变快,她的手不自知地握着安全带,直至飞机平稳着陆。手心里浸润着微微的湿意,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紧张。
也许,只是因为近乡情怯。
也许……
即使踏上了这片土地,仍然和他相隔着半个中国的距离,而她不想也不能再去与他相见。血缘产生的距离,永远无法用路程来衡量。回国却不见面,不知这样算不算食言。一如数年前她曾信誓旦旦,不会离开他。她的所作所为,已然被烙上了言而无信的标记,如同无形的利器,将身体和心生生分隔开去。
是的,我便是这样的人了,她对自己说,自私软弱,寡情薄幸。
而且,多年来一向如此。
出关以后,看见陈梓琛在外面等她。“看来要在这儿耽搁几天了,”他轻轻的抱了抱她,伸手接过行李,“天气不好,又赶上春运,回家的票不好买。”
“没关系,再呆几天好了,”她安慰,“你事情都办完了?”
“没,我还得抽时间到人家的工厂里看看去。”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天寒地冻的,她宁愿呆在宾馆里。
“工厂不在北京,一时半会儿的也去不了。这几天去别地的票都挺难买的,”陈梓琛复又笑道,“你说巧不巧,供应商正好和你是老乡,工厂也在你们那儿。”
姜允诺“哦”了一声,表情有些怔怔的。
“要不要回去见见你父亲?”陈梓琛问她。
“不用,我很小就和他分开了。”她连忙回答。而且,他也不会希望见到自己的女儿。“我们之间,已经很陌生了,见了面也没话可说。”
陈梓琛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并不十分关心这些。
他记挂着什么时候能够顺利的签下合约。
办公室里,许可随意翻看着文件夹里的纸张。
半响,他用手点了点纸上的一列数据,“纯碱的价格还行,脂肪醇的就低了点”,说着,他把文件夹扔在桌上,不再去看。
刘鑫忙说,“是的,姓陈的那家伙太难缠,一个劲儿地对我说什么化工原料退税降低了,这关咱们什么事啊……”他停了停,见许可的态度不明,于是试探道,“许总,这笔单子咱们可做可不做的,不如直接把他给拒了。”
许可没作声,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才说,“别忙回绝,先吊着他。”
刘鑫甚为不解,心想一个小小的贸易商,哪里用得着这样对待,难道是身后隐藏着潜在的大客户?就算有,国内的市场还供不应求,怎么顾得上国外的,这笔生意做得极没道理。
许可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刘鑫回神,“有,”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叠收据,“头儿,我最近可被放了不少血,那姓李的真把自己当美食评论员了,换着法子吃,今晚还有一顿,我都快找不着地方了。”
许可轻笑,“你这不是留着收据了吗,让你去吃好的还这么多废话。”
“陪两个大男人吃饭有什么意思?”刘鑫的眼珠子骨碌转了转,“头儿,晚上去天上人间,能报销不?”
许可皱眉,“出去干活,没事了别在这儿磨叽,你小子还真当自己是三陪了。”
“哎,想去也去不了,”刘鑫一边走出去一边嘟哝,“今晚的饭局多了两个女人。”
许可心跳加速,不动声色的问,“谁?”
刘鑫转身,“一个是老李的老婆,一个是陈海龟的未来老婆,前天刚从法国回来。”
手里的烟被折成了两段,许可把它塞进烟灰缸里,说,“订个包间,我晚上过去。”
六点多的时候,他处理完工作,开车赶往饭庄。这一路,握着方向盘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天黑路滑,他像个新手一样使车子频频熄火。
才泊好了车,刘鑫就打来电话,许总,人刚到,都在大堂等您。
他慢慢地走进饭庄,穿过门廊,渐渐驻足。
不远处,一个女人的背影映入眼帘。
而那个身影看起来如此诱人。心理学家德文德拉·辛格曾经宣称,最令男性心驰神往的女性,腰围与臀围比例均在0。7左右徘徊。身旁的男人,手搭在她的腰间,手掌的长度几乎遮住她的半侧腰围。
微卷的发丝落在肩头,她穿着浅米色的短袖针织衫,露出臂弯以下的白皙肌肤,及膝窄裙,黑色长靴,曲线毕露,亭亭玉立。陌生的诱惑里,却抹不去熟悉的感觉。
他的心杂乱的跳跃着,期盼伴随着惴惴不安接踵而至。
不知道,她是否有着柔美的侧脸。
不知道,她是否有着修长清秀的眉,黑亮的双眸,以及淡色微抿的薄唇。
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她。
那一刻,他既害怕看见的将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又害怕她这样的出现。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直至服务生走过来打断他的思绪。
他低声回答,我约的人到了。
仍是停滞了数秒,他才向前走去。
李来运最先瞧见他,笑着向他招呼,“许总,你来了。”
他轻轻颔首,“李经理,你好。”
那嗓音低沉悦耳,些许沧桑,仍然掩不住不为人知的熟稔。
姜允诺惊惶的抬起头。
霎那间的四目相对,带来的竟是无措的沉默。
她有片刻无法呼吸,身体微微向后倾斜,被人扶住。
陈梓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她整个人变得木然起来,不知是否该看他,抑或旁人。
他说,“回来了。”神色淡然,平静无波,对她,亦如旁人。
她强作镇定,“是的。”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么?
另外三人都觉得讶异,“怎么,你们认识?”
他不答。
她不能也不答。
踌躇数秒,她说,“这是我弟弟。”嗓间莫名的干涩,她轻轻咽了咽唾沫。
时间仿佛停顿。
李来运回过神来,拍掌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看来我可以功成先退了。”
刘鑫暗自寻思,难怪难怪,原来是给自家姐夫留着面子,只是这姐弟两人看起来并不热络啊。
陈梓琛笑着向他伸出右手,“原来是自家人,许总,幸会。”
许可的右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并不同他的相握,只是略微点头,说,“幸会。”而后又转向李来运,“李经理,吃顿饭还是要赏光的。”
陈梓琛讪讪的,随即略作掩饰的笑了笑。
众人寒暄之后,走向楼上的包间。
许可走在前面,他摘下手上的戒指,装入口袋。
姜允诺只觉得旋梯的台阶又堵又长,脚下的鞋跟太高,登上去很有些费力。她原本就如同受了重创之后精神不济,此时只得用手抓住扶杆一步一步迈上去,渐渐落在人后。前方,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举手投足之中,年少时的清新生涩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以及鸷伏在一切表象之后的某种隐晦不明的气质。一时间,她无所适从。他对她来说已经很陌生了,七年的生活,各自的轨迹,是无法弥补的断层,令人惊心的隔阂,然而她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左右,在他看不见她的时候。
席间,陈梓琛坐在她的身旁,他坐在她的对面,谈笑自若。
大家说起他们婚期在即,陈梓琛客套道,“原本我们打算先回去探望一下伯父,可惜最近火车票和飞机票都很难买到。”
许可抿了一口酒,微笑说,“你们能回去,他一定很高兴。”情恳意切,毫无破绽。
姜允诺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丝,没有说话。
李来运哈哈笑道,“陈总,这岳丈家肯定是要去拜访的,顺便还可以过去看看厂子。”
陈梓琛今天刚得知未来老丈人家经济条件不错,心里已经有了拉拢的念头,于是摆摆手说,“这次回来,肯定是要给他老人家拜年的,工厂就不用去看了,自家人哪有信不过的。”说完,侧头看了看姜允诺。
姜允诺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此时只好装糊涂,充耳不闻,低头吃菜。
陈梓琛只好开口,“诺诺,要不咱们先回你们家一趟?”
说话的当儿,许可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再放下时,一小杯五十二度的五粮y已然见底。
刘鑫在一旁看了暗暗称奇,心想老板今天是酒瘾上来了。若是搁以前,许可是能不喝就不喝,平时应酬多,美酒佳肴早就看腻了。今天也没什么人劝酒,老李是带着自家老婆一起过来的,有人管着,不敢放肆,陈海龟两口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喝的主,唯独他老人家,自斟自饮,倒是喝得挺畅快。
刘鑫担心等会儿没人开车,也就不再碰酒,只随着女眷们喝了些饮料。
姜允诺的话一直很少,偶尔只和李来运的妻子交谈几句,其余时间默默吃菜,或者是那人说话的时候,她会竖起耳朵听一下。与其说她心不在焉,还不如说是高度紧张。
此时,陈梓琛极其简单的一句话竟让她无言以对。正在犹豫如何拒绝的时候,只觉得席上的另外五人都看着自己,他似乎也正看着自己,于是歉意地笑了笑,说,“我的假期时间不长,要不今年先回你们家,明年再去我们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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