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霸王树[仙侠gb] 72.一个酸一个气
灵杉直视他，墨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一丝杂质都没有，特别纯粹、耿直和渗人。
女仙该有的风情丁点儿也无，美则美矣，却是块木头。
清风松手。
振袖。
灵杉擦擦下巴，余光觑着清风，默默抚摸躁动的黑发，“稍安勿躁，小树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会把他戳个对穿，呵呵。”
灵杉走得利索。
向来不羁的清风上君久立茶馆，说不出心头的烦躁来自何处，那棵小树……属实可恶。
茶馆老板见无事了，赔笑出来，“上君大度，饶她一马，却不知也是同鸣泉上君结了善缘。”
“鸣泉，干他何事？”
清风鸣泉并列天界两大美男。
一个死宅，除了偶尔干活就只会和同门后辈打什么电子游戏，奈何距离产生美，人气超高。一个爱好到处闲逛，积累了不少迷弟迷妹，号称行走的种蛊机器。
同时两人也是赫赫有名的陈年老光棍。
一个死宅，怎么可能脱单。
一个花花公子，怎么可能弱水叁千只取一瓢，他又不傻。
“上君不知么，小的肯将毕春茶卖予那位女仙，一是她给的实在太多，二嘛，现在人人都知道鸣泉上君认了女儿，那致漂亮的小女仙正是他老人家的掌上明珠。”
“……”
清风恍然。
怪不得今日开会，总是臭脸的鸣泉那厮，眯笑眯笑的，跟开烂了的菊花别无二致。
“原来是有了女儿。”有女儿这么开心的吗？
他连女人都没有，竟敢直接当爹？
他不怕养不好吗？
先不说清风的脑回路如何被同期上君刺激到短路，一重天的某位络腮胡大汉确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今日鸣泉开会。
虚妄搜罗最近获得的某界零食，开开心心打包，给灵杉送去。他向来把小树当妹妹，奈何鸣泉那厮不做人，总不许他见她。两人不过是待在一起喝可乐，小肚鸡肠的鸳鸯眼每隔几分钟就要过来看，尿频都没有他频。
真真烦死了。
灵杉爱吃抹茶味的东西。
他搞到好多。
喜滋滋往叁十叁重天外天去。
刚越过禁制，要跟小树发信，整个人连人带胡子，被一条粗长的藤蔓捆住拖向地面。他大惊，在天界这么些年，只听过捕兽夹，还从来被听说过“捕仙夹”。
啊这，这是肿么回事？
回过神来。
人已在一片阴森高大的树林，起伏的浓雾中暗藏杀机。
虚妄呆滞片刻，大喊，“住口住口，我是你们主人的朋友，不能吃我！”话没说话，粉色应援衣扒了，松紧裤衩扒了，就连他最爱的小猪猪耳机也被嚣张的藤蔓拿走。
虚妄终于回忆起，当初在无相山初见灵杉时的画面。
刚刚生出灵智的云杉树。
张牙舞爪在林中像蜘蛛一样爬行，身后是排山倒海暴走的植物……说世界末日，也不过分。
他了好大的劲帮她化形，将多余的本体成黑发。
没想到多年以后，当他从下界毕业，在上界养老，成为一个废物时，噩梦竟然重新上演。
虚妄歇斯底里，紧急关头终于送信成功。
灵杉过来，络腮胡大汉已经变成了大汉——树灵分泌的汁液有腐蚀性，他身上的毛，除了头发有灵力护持，别的全脱了。
虚妄穿着草莓平角裤，全身光滑可鉴，如同打过蜡。
见到灵杉就开始嚎。
“你搞什么嘛，搞什么要吓我嘛！我好心好意给你送东西，你看你，卧槽啊，哪来这么多树，会死人的！”
“我种的，有些是我自己，有些是别的。”
“你……竟然把自己种出来了？”虚妄崩溃抓脸，“你的本体多危险你不知道吗？啊？”
“知道。”
“知道你还种！”
“虚妄，有人打我。”
“啊？”男人站起来，虎背熊腰，毽子肉虬结暴涨，没了络腮胡的脸称得上阳刚帅气。因为生气，淡金色眼睛射出骇人光，似有漩涡在动，“哪个逼敢欺负你？是不是鸣泉那个憨批？”
刚才把男人欺负得屁滚尿流的藤蔓抖了抖，默默后退。
敢把祖师爷称为憨批的，不出意外，都是狼灭。
虚妄是一团混沌的漩涡。
平时的爱好是搅浑水，但本命技能……是吞噬。什么都能吞。
“不是爸爸。”灵杉挥挥手，示意他蹲矮一点，“是清风。”
“清风！”
一说虚妄就炸了。
清风上君花名在外，到处留情。虚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一手拉扯大的纯洁妹妹，想到这样那样的可能，差点气晕过去。虚妄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他……他对你，死妖风，好大的狗胆，欺负到无相门头上来了。”
灵杉点头，“我很气。”
“我更气！”
虚妄摸把脑袋，胸口长出漩涡，其中似有无尽黑洞，“搞我妹妹！我搞不死你！”
——
清风：……搞你妹妹的不是我。
鸣泉：是我！是我！
一棵霸王树[仙侠gb] 73.清风你他妈
灵杉坐在茂密的树梢，优哉游哉晃脚。
未来颠覆天界的大魔头，此刻不过是个胜负欲很重，不喜欢别人踩在自己头上的小女仙。她没有职称，名下不动产只有一间简陋的小屋。
她平平无奇。
除了搅动天界的盛世美貌，疯批一般的增生树体，以及一群极端护短的歹毒打手外。
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
天界一年一度的洽谈会，走完流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每年不都那样。
除了控制一下北天门跳门的仙人数量，根本没有需要操心的事项。
鸣泉打算回去抱女儿了。
清风那翘班成功的，竟然又乖乖滚回来，真是活见鬼。面覆丝带的俊美仙人手揣双袖，漠然从大殿出去。
清风落座，出声叫他，“鸣泉上君勿走，你是不是有什么要汇报？”
“我？”鸣泉偏头，“我有什么好说的？”
“上君不是有了女儿？”
“哦，你说灵杉啊。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其他上君来了兴趣，打趣鸣泉，“可以啊，跟哪位女仙生的？”
“我自己生的。”
大殿一片寂静。
哦，男妈妈。
不过活了几万年的老狐狸都很稳得住，沉默过后，问起了灵杉的由来。得知灵杉自鸣泉本体诞生灵智，感慨不已。
“大千世界自有造化，那树确可以说是你的女儿。”
清风却笑，“谁知你是不是胡诌的，上君几万年不出门，好不容易来了个漂亮女仙，上赶着给人做爹，好得很呐。”
鸣泉也笑，“你倒是想也不到，一阵风，无根无基，无伴无侣，一个人在天界的日子很难熬吧，也难怪荤素不忌，沾花惹草。”
两人针锋相对，酸味四溢。
看戏的几位屏息以待。
好家伙。
几万年不讲话，一讲话，两个小嘴都抹了蜜。！！
清风哂笑。
笑完起身朝鸣泉深深鞠躬，“既然鸣泉上君如此坦荡，清风也不藏掖，我曾在桃树下见过那位小仙女，明艳动人，辗转难忘。”
鸣泉眼皮一跳。
“你再说一遍？”
“上君可否念在清风我无根无基，无伴无侣，一个人在天界苦苦煎熬，将灵杉仙子许配于我。”
“你他妈……”
众人纷纷来劝。
“斯文，斯文，不要讲脏话。”
“如若成全，清风感激不尽。”
“你他妈……”众人忙捂住鸣泉的嘴，劝道，“使不得，使不得，上君不要在天君殿骂街了。”
“鸣泉，我愿意随杉儿叫您一声父亲。”
“清风你他妈……”
这是天君殿。
所有的一切元素天君都能听到，讲脏话实在要不得。众上君合力将鸣泉弄出去，语重心长道，“清风孤家寡人，好不容易心，你先别急着动怒，好好想想……退一步万，他那种不肯低头的性子叫你一声爸爸，不是很有面子？”
鸣泉要烧开了。
谁要一个那么大的儿子。
他根本就不喜欢儿子。
男人飞回殿，冷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清风我告诉你，出去别让我无相门人看到，看到……呵呵。”
他阴冷地比了个抹脖子。
鸣泉怒气冲冲飞走。
势要把叁十叁重天外天建成铜墙铁壁，一阵风也不能放进来。
一个和清风还算熟稔的上君问道，“你何苦呢，鸣泉出了名的小肚鸡肠，门下打手甚多，你这不是玩火么？”
“他这几天眯笑眯笑的，你们难道就不恶心？”
“啊这，确实有点。”
“你看他现在笑得出来不？”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风气完鸣泉甚是舒爽。
旁的上君说道，“我们还以为你来真的呢？我们上君之间切忌窝里斗，我等可是天界稳定的基础。”
清风不说话。
没承认也不否认。
总是眯着的桃花眼睁开些，望着殿外光秃秃的广场，喃喃自语，“炎土上君，你说我们天界为什么种不了树呢？”
“那自然是灵气耐受的问题。”
“真的是这样吗？”清风低低说了一句，随即笑起来，“我带了酒来，开完会了，诸位与我共饮，不醉不归。”
鸣泉回家。
看到门口栽种的两棵桃花树就来气。
趁着灵杉不在，召出水刃要砍。
灵杉与他欢好多日。
境界渐长，和树的联系今非昔比。桃树疾呼娘娘救命，她一个猛冲出来，凶巴巴握住鸣泉手，瞪着自家老爸，“你要砍我树？”
鸣泉见了女儿。
心中酸成一片。
他的杉儿实在太美了，穿着跳跳虎连体服，简直是只活泼可爱的小脑斧。他急急蹲下，一把将她抱入怀中，“这些桃树该砍，你是不是在上面见过个小眼睛的男人，就是衣服穿不严实的一个绝世丑男？”
灵杉听清重点词“衣服穿不严”，立马对应到清风。
女孩点点头，“清风。”
鸣泉大恸。
日啊日啊，狗逼分身想抢他宝贝，狗逼清风也想抢她宝贝。
这个世界简直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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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霸王树[仙侠gb] 74.鸣泉的觉悟
鸣泉说什么都要砍树。
灵杉说什么都不让。
父女二人针锋相对。
孩子叛逆期来得太快，鸣泉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一把年纪老来得女，还和宝贝做了快乐的事，开心得像个傻子。怎么可能容许灵杉跟别人惊鸿一瞥，拥有什么桃花树下的酸臭恋爱！
想都不要想！
“烂桃花，是烂桃花啊！”鸣泉握住灵杉双臂，咬牙切齿，“你可知他与为父同岁，最爱沾花惹草，是根烂黄瓜？”
“不知。”
“你可知他行踪飘忽不定，常常不着家，是个没有责任心的混账？”
“不知。”
“你……你现在既然知了，可有什么想法？”
“有。”
“什么？！你竟然还有想法？”
灵杉啧一声，不耐烦推他，“你到底要怎样，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得知清风行踪飘忽不定，灵杉很不爽，这不就意味着哪怕打上门，也揪不到那个敢踩在她头上的家伙？
清风可以乱飘。
树难道还能长脚跟着乱跑？
属实麻烦。
鸣泉松手。
刚快乐没多久的面瘫脸，直接垮掉、碎掉、随风飘散掉。男人异色瞳孔溢出幽幽荧光，蓝绿两色的光投到白玉地板，于是无形的光流变成实体的水流，哗哗卷起，触手般悄无声息缠住灵杉。
——死宅男打算强迫女儿跟自己一起宅到天荒地老。
灵杉看着那么多水。
想起好几天没用老爸的花洒浇灌自己了。
于是小手一伸，理直气壮看着鸣泉。
“daddy~”
男人怔了怔，立刻萌昏头。
然而一拥入怀，心脏剧痛，整个人声音瞬间哑掉，“为父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宝贝，你是我的宝贝，不是清风……不是任何男人的，你还记得你答应过，要当爸爸的女儿老婆吗？”
“……”灵杉坐在他臂弯，靠这么近，终于看出点鸣泉快要决堤的难过。
可是她真的没答应过。
做他老婆。
年纪大的人真是记性不好又喜欢脑补。
“爸爸现在要干你，你接受吗？”
“接受。”
鸣泉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你都接受？”
灵杉脑中闪过小二黑和封寒，脑回路堵住，不知如何作答。当初小黑龙，好像，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她怎么回答的？
小仙子致淡漠的脸有几分迷茫。
似在回忆往昔，但往昔好像有点任性，不太想让她回忆。于是她眉头紧皱，越皱越紧，很累似的靠在鸣泉颈窝，“可是爸爸不是只能有一个吗？”
她懵懂问道，“为什么要问我别的男人，难道我可以有两个爸爸？”
鸣泉梗住。
“你不是和清风……有了情谊？”
“啊？”
她趴在他肩头，扬起头颅，毛茸茸的眉毛下，墨绿色的眼睛多澄澈啊，一丝杂质也无。那乖巧依恋的模样多惹人疼。
鸣泉低头亲她额前散落的黑发。
灵杉歪头。
不解看他。
鸣泉心中一痛，苦笑，“你不晓得情谊二字是何意思，对么？”
灵杉点头。
他抚她黑发，试探着问道，“你想同清风做爸爸和你做的事么？”
男人抚过怀中女孩稚嫩的眼、挺翘的鼻，按到樱唇一再摩挲，俊美的面容说不出的惆怅和失落，“想同他亲嘴么？”
灵杉摇头。
“那你想同爸比亲嘴么？”
“想。”
鸣泉顿了顿，继续问：“是因为爸比的泉水，对你有用，是么？”
“是。”灵杉毫无迟疑。
女儿愿意和他欢好并非出自爱欲，她根本就不懂爱……很可能一辈子都不懂。“怎么办？爸爸好爱你，乖崽，你能不能也爱爸爸一点？”鸣泉吻住她的眼睛，乞求道，“就一点？”
灵杉不知道好好一个人，怎么废话那么多。
虽然不懂爱是什么。
可是靠着鸣泉的肩膀，感受到男人体内逐渐衰败的灵力，她心肝咯噔一下，然后扯了树生第一个谎，“好。”
不就是爱嘛。
等她学会了，就给他一点吧。
鸣泉欣慰地笑起来，笑完怀中的小脑斧扭来扭去，揪着要亲，要吃他口水。男人忙抱了灵杉进到宫殿。手袖一挥，本来用来当游戏屏幕的水幕从中间分开，一方天地徐徐展现——两人进去，水幕缓缓放下，隔绝了外界。
黑暗的空间内，一方冒着蒸腾热气的泉眼出现。
鸣泉上君本体是两口泉眼。
一方绿色寒池留在下界，一方蓝色热池带了上来。
这就是他带来的那口泉。
“你不是要吃为父的泉水修炼么？”鸣泉放她下来，指着前方湛蓝的池子宠溺道，“去吧，以后你无需为了泉水同我欢好，你要的，我有，都给。”
灵杉撒丫子奔过去。
黑发张牙舞爪。
临到水边要跳，转身看向鸣泉。
身材颀高的鸣泉上君笑了笑，朝她挥手，“去吧。”
这一刻的他，终于有了点做爸爸的样子。
一棵霸王树[仙侠gb] 75.烧成白痴的可爱宝贝
灵杉本来也能有父慈女孝的美好生活。
坏就坏在……鸣泉的陈年老泉太浓、太冲。
如果说平时鸣泉的口水、液是百分之五浓度的营养液，那么本体泉眼中热腾腾的蓝水，就是百分百的灵体爆炸液。
鸣泉离开后。
灵杉用脚尖试试，挺烫，放弃直接跳下去喝的方案，改为用壶舀出来，放冷了再喝。
这水冷得太慢。
她一动不动守着，突发奇想，从空间捏点茶叶扔进去。热水变热茶，喝起来就挺舒服的……第一口下去，四肢百骸通畅，灵脉形状在识海中异常清晰。
第二口下去，她的本命法宝从巴掌大小变成锅盖大小。
灵杉掂了掂。
不错。
这个大小用来割人喉咙刚刚好。
正要喝第叁口，熟悉的声音传入脑海——两个人在小声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秃头空空和他的徒弟空虚。灵杉到上界以来，还没跟下面联系过。
她放下茶，仔细聆听。
企图和二人建立联系。
“空空，是我。”
灵杉说。
识海中悉索讲话的声音停了，半晌空空吼道，“不好，老祖能听见……空虚，快，快毁了这方祷灵石，万不能叫那孽障寻到。”
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大清，最后戛然而止。
灵杉莫名其妙。
本来还想问问茶树最近好不好，顽石老头死了没……罢了，这两师徒一直都那么没用。
这一打岔，灵杉没了品茶的心情。
抬起水壶咕咚咕咚，喝完，人啪一声倒下。
鸣泉在外久久不见灵杉出来，心念一动，来到水幕后——灵杉昏倒在泉水边，面红耳赤，黑长的发不安地扭动，鸣泉一过来，黑发就像藤蔓一般攀附到男人身上，瑟瑟发抖。
“宝贝，宝贝！”
鸣泉焦急探她识海。
好家伙，一进去……只看到一团沸腾的浆糊。
再热下去孩子就该变成白痴了。
他稍作思考，知是泉水喝多了，灵杉不耐受。赶忙抱了人出去，一路寻到冰霜台——此处原是霜雪上君的居所，那位想不开跳了北天门。
冰霜台就一直荒废。
鸣泉和霜雪同是水元素天君麾下，人没了，他不时过来看看，也算熟门熟路。
“都是为父的错，以为你同我欢好多日不会有事，不想……”他抱着快要烧起火星的小树落到冰霜台，解了衣服，轻轻放上去。
冰霜之气笼罩，灵杉滚烫的身体慢慢降温。
再加上鸣泉耐心地疏导灵气，差点熟透的云杉树终于睁开懵懵懂懂的眼睛。
墨绿色的瞳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