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有人在说,“对不起”,可她只是疼,不能抑制的疼,万箭穿心的疼,她摇着头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此刻他根本就没那么坚强,她还是一样的软弱,她没办法,因为她骗过所有人也骗不了自己。
宁籁雅回到酒店的时候,罗昊正在办公,摊了满桌子的纸张设计图,忙碌的就像是他根本没出过门一样,他可能刚洗过澡,额前的头发还有几缕濡湿,深沉的眼睛盯着图纸不离开,却轻声说,“不是让你先回来的么,又去哪儿了。”
宁籁雅咬着唇坐在他的对面看他连头都不抬,似乎是在对纸张说话,她哀哀的想,她连几张纸张都不如,这样还有什么意思,总是她上赶着贴在人家的冷p股上,她付出这样多换来了什么,他与她的老情人去咖啡叙旧却对她这个现任说,你先回去。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她本不必如此,可眼前忙碌的男人她多爱,爱的痛楚爱的心如刀割,爱的她心疼心碎,她在他们的隔壁小隔间里听到他对那个女人说,你不知道我爱你爱的很辛苦么?真奇怪她想,原来他也会说这句话,可这句话不是应该由她来说给他听的么?
一想到这句话,宁籁雅就越发觉得心如刀绞,罗昊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她想这么痛,长痛不如短痛,利利索索给我一刀别再剐我了,她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孩子,在罗昊面前从来都是低声下气,甚至忍气吞声,可他呢,这么想了宁籁雅就问出来,可是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让她没有气势,“罗昊,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今儿你跟我说说,你感动过么?”
罗昊似乎没听见她说什么,依然忙绿,就在她伤心的觉得心都裂开了的时候,罗昊终于把手中的工作放下,把手指c进头发里,半响才抬起脸,看着她。
宁籁雅很喜欢罗昊的眼睛,他觉得眼睛很深邃,像深潭,相反散碎星空下的海,可现在这双眼睛看着她,看的她更心碎,她知道她已经泪流满面,她抽噎着说,“罗昊,我很爱你,也很高心你跟我订婚,就像你说的那样,现在我后悔了我要悔婚了,咱们,咱们还是,分手吧。”
罗昊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小雅,有什么问题你坦白说出来成不成?”
宁籁雅呼的站起身,尖着嗓音哭叫,“我说要跟你分手了!我受够了。”
宁籁雅甩上门走了,罗昊并没有追出去,他慢慢滑进沙发了,只感觉身心疲累。
一直到了晚上很晚宁籁雅都没有回啦,罗昊终是耐不住给她打电话,才知道,宁籁雅竟然自个儿回了北京。
人生许多不平事,但愿长醉不愿醒,很多心里烦恼的人都喜欢买醉,因为清醒让他们痛苦,有很多人都用这种方法逃避自己,但却绝没有一个人能逃的了,就像宁籁雅,一连几天她都想喝的烂醉如泥人人事不省,可她的神智偏偏越喝越清醒的要命,今天又是还不到晚上七点呢她就高了,她的朋友搀扶着她从会所包厢出来,一边走一边听她喃喃的咒骂罗昊的无情无义,她都回来几天了罗昊除了当天晚上一个电话外再也没有打给她,似是抱着随她闹腾的态度,管他是不是要分手好像不在乎,这让她更伤心,瞧瞧塌方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想起潘东明曾经说的话,那罗昊果真是只白眼狼,喂不熟的白眼狼。
扭秧歌一样走到会所大厅,就看到迎面走来一群人,尽管她眼花还是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是满面春风的潘东明,她正想着他呢倒是巧了,不知他身侧的人给他说了什么他仰起脸小的志得意满,她这么伤心那笑容刻得她刺眼,她忽然推开扶着她软绵绵身体的手,踉跄着冲上前去。
她还没拉住潘东明呢就有人先挡着他身前了,那人说,“哟,这不是宁小姐么,怎么喝成这样儿了,罗昊呢,也不管管。”
宁籁雅抬头仔细看,似乎是杨群?他笑着想要推开他,“什么罗昊,打这儿骑啊,甭跟我再提他,我跟他,以后没关系了,掰了。”
杨群又“哟”了一声讽刺的说,“掰了,你舍得么?”推不动杨群就绕过她歪着头看潘东明,口齿不清的说,“潘先生,啊?我让他们俩双宿双飞去了,我给他腾地方儿还不成,那小丫挺的就是一冷血动物,跟你,是天生一对哈哈。”
虽不明白他在胡言乱语说什么潘东明依然是笑着说,“小四,喝多了?这你朋友?还是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宁籁雅指着潘东明开始笑,她管不住自己那张嘴,直笑得流眼泪,杨群忍不住指着她笑着说,“瞧着傻妞儿喝的,喂,喝高了就回家去,啊,甭在这儿给罗昊丢脸了。”
宁籁雅不理他嘟囔着说,“傻瓜,傻瓜,你也有今天哈哈,谢乔跟人在一边儿亲亲我我,你还在这儿傻不拉矶的。。。。。。咱俩都是傻瓜哈哈。”
潘东明听见“谢乔”俩字儿就慢慢收起脸上的笑,盯着还在疯笑的宁籁雅不再言语,他一边儿的朋友赶紧的去拉她,被她睁开推一边去,杨群已经有点急了,不禁板着脸说道,“宁籁雅你发什么疯呢,胡说八道什么,你们几个还不赶紧的把她弄走,赶紧的赶紧的,走走走。”
宁籁雅的朋友又要去拉她,宁籁雅已经开始流泪了,一边挣扎一边说道,“我没胡说,甭拉我让我说,谢乔那丫什么都知道。。。。可人家就是躲着不见你。。。。。人家不稀罕你。。。。。她就翘上了罗昊了,我跟罗昊掰了,跟她腾地方呢,咱们都祝福他们,啊,白头到老相亲相爱比翼双飞。。。。。。”宁籁雅睁不开她朋友的力道,开始往地上滑去,死赖着不起身,一边说一边哭,指着潘东明说,“傻瓜,咱俩都是傻瓜。”
潘东明脸上已经隐隐有层青气,嘴巴紧紧的抿在一起,会所内一经理赶过来一边对潘东明道歉一边对地上的宁籁雅说,“哎呦,客人,赶紧起吧,这多不好看那,快,快,弄起来坐在边儿去给她弄杯浓茶解解酒。”
潘东明身边的朋友也说道,“东子,要不咱换个地方。。。。。”
潘东明摆摆手对经理说道,“没关系,我们认识。。。。。小四,先起来,跟哥哥先到里见洗把脸,这么多人瞧着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闹腾什么?”说着便伸手一把就揪起了宁籁雅,又对她的朋友说,“你们先走吧,我给小四解解酒再把他送回家吧,这回家了也是一顿好骂。”
他也不管宁籁雅的朋友还在犹豫,就拽着宁籁雅的胳膊往里面走了,宁籁雅还在哭还在骂,被潘东明毫不怜惜的揪着弄走了。
到了包厢潘东明可没那么好脾气了,手上用力就把宁籁雅给甩进沙发里去了,宁籁雅像瘫了一般窝在沙发上没完没了的哭,一起一班子人紧跟着进来,一起看看宁籁雅皱着眉对潘东明说道,“你把他弄来干嘛的,这不是找不痛快么。”
潘东明咬咬牙说,“给她醒醒酒。”
说完他便出门问服务员要了一小盆子,再进来的时候盆子里已经装满了,杨群一瞧见他就指着潘东明,“嘿,你这。。。。。。”他话还没说完潘东明就把满盆子对着宁籁雅泼出去了,宁籁雅的整个脑袋都是湿淋淋的,尖叫一声猛的坐起,胡乱抹着脸就呛咳起来。
潘东明的朋友有的想笑,有的已经拍着潘东明的肩膀说,“没你这样的吧,这么好一姑娘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杨群已经扑哧笑出来了,捂着嘴巴小声对着潘东明说,“哥们,这要是让宁老妇人瞧见铁定的给你拼命,看把人妹妹给糟蹋的。”潘东明板着脸说,“你们几个先出去,我根小四说说话。”
等别人都走了潘东明就悠然的坐在一边看着宁籁雅说,“好妹妹,酒醒了?”
宁籁雅也不醉了也不发疯了,用手拨开脸上的湿发恼怒的盯着潘东明恶狠狠的说,“你敢这样对我!”
潘东明笑着靠近沙发深处,优雅的翘起二郎腿笑着说,“还有更绝的,要是你酒还没醒我就让你试试。”
“你。。。。”p股下都是水,宁籁雅把自个儿p股挪到干燥一点的地方才哼着冷笑一声说道,“跟我这儿刷什么威风,对一个女孩子做出这么没风度的事情,怪不得谢乔不稀罕你要躲着你,我要是她也会躲得远远的,你这个疯子。”
这本是潘东明的硬伤,被宁籁雅毫不留情的拿出来暴晒,他的优雅立马就像被鲨鱼惊吓的小鱼一样溜得无影无踪了,一皱眉,不由得怒火从两肋腾腾的窜进胸膛里去,渐渐发狠的目光紧紧的视着还在拨弄这湿发的宁籁雅,胸膛内的怒火翻来滚去,好像要冲到外面去烧掉一点什么东西才好,那张帅气的脸也好像憋过了头,渐渐发红。
潘东明不再说话让宁籁雅有点奇怪,她也只是瞥了他一眼,瞧见他那个几乎冒烟的表情他就打心底里开始怵了,潘东明发火的样子她不是第一次见,其实她最怕的不是他的表情,而是他的眼睛,如果说罗昊生气时的眼睛深邃似海,那么潘东明的眼睛就是狂风暴雨下的巨浪,把他的英傲气安全的烘托出来,整个人看来y狠戾气,宁籁雅赶紧把眼光一开盯着某处,又开始抽泣,嘟囔着说,“本来就是这样,你们都是混蛋,不把女人当回事儿,我为了罗昊付出多少感情,他从来不敢动还对别的女人说她爱的辛苦,不带你们这样儿欺负人的,谢乔那个女人铁石心肠的,早晚要他好受,不信走着瞧,有他吃亏的时候。”
潘东明已经忍耐不住猛地站起一把揪住宁籁雅,把宁籁雅吓了一跳,他离得太近呼吸都喷到宁籁雅脸上去了,宁籁雅惊叫一声赶紧的挣扎,惊慌的尖叫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放开我。”
潘东明紧紧的固着宁籁雅的手臂,似是要扭断宁籁雅的胳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你知道谢乔在哪儿?他是不是跟罗昊在一起。”
宁籁雅像被捕到岸上的雨一样扑腾,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大声呼喊,“混蛋!放开我,你们这群傻瓜王八蛋,放开我。”
门外的杨群已经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推开门就看到潘东明死死的顾着家宁籁雅,他大吃一惊赶紧上前,一边拉拽着潘东明一边说道,“我靠,你疯啦,还是眼花啦,这时宁籁雅,你他妈没毛病吧。”
潘东明恶狠狠的甩开杨群,根本顾不得杨群的胡说八道,揪起宁籁雅死命的摇晃着她咬牙切齿的问,“谢乔在哪儿,谢乔在哪儿。”
宁籁雅被潘东明的力道晃得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受不了奋力挣脱他,大哭着说,“没错,她跟罗昊在一起,她在深圳,你满意啦,潘东明你瞎了弄来那么个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我恨死你了。”
谢乔在深圳。
杨群一听更急,顾不得风度也是扑过去一把揪住宁籁雅,也不知是兴”奋还是不信急急问道,“你你说什么?谢乔在哪儿,”可怜的宁籁雅跟一被劫持的人质一般被两只虎背熊腰的男人紧紧扭
住,只气得她咬着唇流眼泪,抬起一脚踢在杨群的腿上骂道:“给我滚开!欺负女人,不要脸不要脸!”
杨群赶紧的撒手已经开始嗷嗷叫,这女的穿着尖头皮鞋踢在他的腿上,跟快要断了一样疼。
潘东明已经被这个消息震得脑袋发懵,就像脑袋被人狠敲了一g子,又似是一道霹雳劈在他耳膜上,他只觉得耳朵里被震得嗡嗡作响,他有多久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了,虽说不放弃寻找她可有时候也是极灰心的,他抖着手惨白着脸放开哭闹不休的宁筱雅,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谢乔在深圳!她与罗昊在一起!他被这两个人蒙在鼓里。
无法遏制的怒气随着血y燃烧,一口恶气憋在嗓子眼儿里噎的潘东明喘不过来,他推开还在揉腿的杨群转身就走,他得去深圳,他得亲眼瞧瞧宁筱雅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真假他也得去瞧瞧,一直以来他等待的太久,被折磨的太久。
三个多小时的航班加上进入深圳市区的时间,潘东明风风火火的赶到罗昊下榻的酒店处已经是深夜,罗昊穿着浴袍打开门瞧见潘东明就笑了:“怎么才来,还这么晚了。”他也知道,宁筱雅负气走掉以她的个性肯定要跟潘东明说个清楚,一连几天他都在奇怪着潘东明怎么没动静连个电话也没有。
潘东明却是气急败坏的冲进去,客厅里没有人,只有桌子上摊着的纸张,他又冲到卧室里,没人,洗手间,衣柜,甚至鞋柜他都打开瞧了瞧,罗昊也不说话跟在他后面,他打开什么罗昊就顺着他的眼光也往里面瞧,直到潘东明板着脸站在客厅里瞧着他,罗昊才笑嘻嘻的笑出来:“你干嘛呢,这屋里都被你弄个底儿掉,找什么呢。”
潘东明已经满肚子搓火儿,脑门子上都冒汗了,恨不得一拳打掉罗昊脸上让他讨厌的笑,粗声说:“甭跟我这儿抖机灵了,谢乔呢?去哪儿啦?”
罗昊大马金刀的往那儿一站把手背在身后对着他眨眨眼说:“合着这么晚了来,原来是找谢乔啊,她那么大声一人还能藏在鞋柜里,您也真是够有创意的,谢乔不是在英国么,怎么来这人找啊。”
潘东明忍无可忍的脑门儿上都蹦起青筋了,上前一步抓住罗昊胸前的浴衣咬着牙说:“甭跟我兜圈子,她跟你在一起你们俩联手的骗我!”
罗昊板着脸说:“放手,不然不告诉你。”
潘东明死死的盯着罗昊的眼睛,只恨自己的眼光不是两把刀,把罗昊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慢慢松开手罗昊倒是又扑哧笑了,点点头说:“得,真恼了,坐吧哥们,我就跟你说说,谢乔的事儿。”
潘东明耐着性子听罗昊把谢乔的事儿跟他说明白,完了“嚯”的站起身,等不及就要去找谢乔去,罗昊一把拉住他说道:“你也不瞧瞧这都几点了,你能让人家安生会么,天亮再去也不迟吧,都等了这么久了多等几个小时怕什么,她人又没c翅膀还能飞了。”
潘东明看看腕表,已经凌晨了,想想也是,按压下急躁的心情坐进沙发里锤了一下扶手狠狠的说:“好个许蓉,敢跟我掉腰子,等我回去又你好瞧的。”
罗昊瞥他一眼说道:“东子,改改你那脾气,啊,不管什么事儿不如意就着急上火,一沾着谢乔的事儿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的精明都用到哪儿去了,今儿晚上要是谢乔真在这儿你打算怎么办啊,拿刀砍人?”
潘东明冷冷的瞧着他说道:“你真几天没见着她?”
罗昊一摊手说:“我忙着呢,哪有时间,再说,就算我去找她他也不一定见我,前两天约她出来吃个饭,她都推说没空,还说是朋友呢,一点面子都不给。”
潘东明心里美滋滋的就差笑出来了,可他忍住依然板着脸说:“你说的可是真的?真对她没想法了?”
罗昊用手抹把脸,敛起心神,想起谢乔对他说,咱们只能做朋友的话,朋友,两个字就粉碎了他的痴心妄想,可他再痛有什么用,他也有男人的尊严,总不能死缠烂打吧,何况,还有宁筱雅呢,那女人升起了说要跟他分手,他惹她生再大的气她也从来没讲过那样的话,他现在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面临捡芝麻丢西瓜的蠢事,鱼与熊掌果然不能兼得,他重重叹口气说:“东子,跟你说实话,其实心里难受的恨,我也是真心对她的不比你差,可是,我尊重她的选择,只要她好好的,怎么着都行。”
第二天天刚亮潘东明就迫不及待的找谢乔去了,一问,他惊得动弹不得,谢乔居然随着节目组出差了,哪儿?成都!昨天就走了。
潘东明那个恼啊,他跟猴子一样蹦来跳去也没见着谢乔,马不停蹄的赶去成都,找到节目组下榻的酒店,一颗心早已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有点近乡情怯了,可潘东明还是直兴奋的整个人飘飘然好像直上云霄,这谢乔见着他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他很快就泄气了,因为他没找着人,问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说出去了,他就等,一直等到下午快两点了才等着深圳节目组的人回到酒店,可谢乔却不在行列,他恼的恨不得在原地好好蹦一蹦,有人告诉他,谢乔去了石经寺,刚走。
待得知潘东明是从北京赶到深圳又追来成都找谢乔的时候,人人好奇,撒个谎弄来谢乔的手机号他刚想打个电话,一想,不成,还是用酒店的吧,万一惊着那女的又没影儿了,电话接通谢乔在另一边“喂?”了一声,只一声,却犹如石破天惊震断心弦,潘东明怔愣一下“啪”的挂断了电话,半晌他都觉得自个儿的手还是抖的,这让他魂牵梦萦的一把声音真真切切听在耳力,似梦似幻,这隔了一年不曾听过的声音还是如此的软腻好听,真让人难过,他再也忍不住相思,让酒店帮忙租来一辆车心急火燎的赶去石经寺。
石经寺年前的时候潘东明来过一次,还在大雄宝殿抽了支签,上上签,他厚着脸皮说求姻缘,那解签的师傅就笑了,只说,心想事成。美得他冒泡了。
现在石经寺里还是一样热闹,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他东摸西找的转遍了几个大殿也没瞧见让他眼熟的影子,不过他已经不心急了,摸出电话心想管他呢先打个电话再说,一抬头却发现他已经绕到前年他与谢乔合影的那株古木前,依然是满树的红飘带,在微风里恍如情人的手招摇,树下一溜儿跪着几个诚心膜拜的人,一个染着栗色短发的姑娘跪在那里背挺得倍儿直,潘东明停下脚步,胸腔里的那颗心似乎想要跳到他的舌头上去,他用手拂拂胸口,迈开步子,坚定的走过去,仿佛混乱的世界终于有了方向。
谢乔还在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她本来已经安定再也不要自寻烦恼,可是见过罗昊以后所有的往事又被勾起,她的一江春水又被打乱,最近几天晚上总是谁不安稳,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一年前的首都机场内的咖啡厅里,那一双多重感情的眼睛,里面饱含了哀伤痛苦不信还有愤怒和失望,那一幕她至今都忘不掉,时不时想起,像电影拷贝一样,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会自动的放一放,那激烈的痛楚,混乱的迷惘,曾让她不知如何应付,她觉得她错的厉害,她总是做错事,明明是恨明明是难看,明明是……一错再错,在道德上让她觉得自己不知羞耻,那个男人明明是掠夺者侵略者,可后来呢,她好像觉得她已经不在乎,特别是他说,咱们去上海吧。
身边有人紧挨着她跪下,蹭着她的胳膊,她皱皱眉往边上挪了挪,可那人一抬手又碰到了她,她反感,睁开眼睛朝一边儿看了一眼,刚扭过脸儿来闭上眼睛却又骤然睁开,盯着眼前粗大的树身好一会儿,才又慢慢的扭过脸去看向紧挨着她的那人,是个男人,表情很虔诚,紧闭着双眼,也是双手合十,可这男人的侧脸熟悉的让谢乔眼窝子疼,只惊得她想要跳起来,浑身冒汗,那颗心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溜着她的胸壁上下左右的惊窜,她的手跟腿开始忍不住打颤,这,这谁?
她觉得她后脑勺上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她想眨眨眼,做不到,站起来,更做不到,她的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一个念头,走走,赶紧走,男人比她还要虔诚,还在闭着眼睛默默祈祷仿佛周围空无一物,谢乔满手心的汗,悄悄的抓住腿上的裤子,想悄悄的起身,刚费力的抬起一条腿,男人忽然睁开眼睛扭过头,俩人的眼光一下子碰到一起,只惊得谢乔腿一软坐到地上,男人抿起嘴巴,黝黑的眼睛里闪着璀璨的光,荡起一圈圈的波纹不停晃动,就像沉静的湖边上呗投进一颗石子,脸颊上的酒窝被阳光照的刺眼,他面无表情的开口:“怎么啦?见了鬼了?”
谢乔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潘东明,两片嘴唇一张相说话却只能打磕呗儿,“潘潘潘”了好半晌才扭过脸去瞧瞧被经幡捆的严严实实的祈福树,又扭回来瞧瞧潘东明,眨眨眼,似乎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眨眼的动作让潘东明瞧的只想把不顾一切把她扑到,按在身下好好的……蹂躏蹂躏,这姑娘的表情跟一小木偶一样傻……一样可爱,不过这可是寺庙,佛家清修之地他得忍忍,蹂躏那回事等回了成都市区再说,跑不了你丫的。
他还在胡思乱想呢谢乔却一下子跳起,跟一练家子的鲤鱼打挺差不多,白着脸冒着汗惊弓之鸟般慌慌张张的就要走,潘东明心一紧赶紧的叫住她:“暧暧别介啊,我这腿都跪麻了,你倒是拉我一把啊……回来!”
谢乔还听他的,还拉他一把,做梦去吧,这会儿谢乔只恨不得脚下踩着俩风火轮儿能跑的更快点,这,这实在是太诡异了,谢乔受不了,这怎么哪哪都能碰着面儿啊,这世界也太小了点吧,在这人也能遇上,这不要人命么,谢乔觉得就算在学校跑八百米她都没这么利索过,一边粗喘着一边闪、躲、腾、挪、连撞带碰的避开行人的出溜一样,她心里嚯嚯乱跳,闷着头也不分东西南北了,找不着大门了,见了过道就钻,瞅见是个门就进,只在心里磕巴着说,妈呀,可吓死我了。
迎面走过来一群戴着旅游帽的游客,谢乔一个不下心跟一人撞了个满怀,她刚跟人道歉就听见身后一气喘吁吁的男生说:“你倒是慢点啊,晕头蚂蚱。”
谢乔也顾不得礼貌了尖叫一声撒丫子就跑。
可把潘东明的鼻子都气歪了,惦着两条腿就追,暗自咬着牙心里说,你就跑吧你就,看你今儿个还能逃出小爷的五指山不。
一直追到山门前下台阶的时候,谢乔为了躲人脚上的球鞋一滑,一p股蹲坐在台阶上,尾巴骨跟坐进了冰窟窿一样,先是凉后来是顿疼,嘴里呲呲着,潘东明已经赶上来在她跟前站定,一边喘息一边恼怒的道:“你他妈疯啦跑什么?真把小爷当鬼啦。”
谢乔揉着脚踝低着头不说话,两滴眼泪滴在裤子上,潘东明心一软瞅瞅她的鞋子蹲下来,拨开她的手说:“崴了?我瞧瞧。”
谢乔拍开他的手还是不说话,只抽噎着哭,前几天刚崴了,今儿又崴了,这会儿钻心的疼,p股也疼,潘东明歪着头瞅着谢乔的红鼻头,心里小波浪一样一波一波的发软,固执的挽起谢乔的裤管一看,已经肿的老粗,他轻轻一按谢乔便“啊”了一声眼泪便噗噗的往下掉:“我疼,疼死了疼死了。”
谢乔一哭潘东明就想笑,多熟悉哪,多亲切那,这不还是他的那个水娃娃么,瞧那红鼻头多可爱,他都忍不住想伸手拧一把,拧的再红些,他咬住唇强忍着笑,粗声说:“还知道疼?崴断了在好,让你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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