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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包拯便站住脚,走了回去。
其余人则离开了御堂,来到垂拱殿门口。
廊檐下,一顶顶抬舆,一群穿雨衣的小黄门,已经在那里静候。官家体恤重臣,赐他们在皇宫乘双人抬舆……所谓双人抬舆,看上去就像是用两根杆子驾着一把椅子,谈不上多舒适,可比用双脚丈量地面,要轻松太多。
关键是,这是一份死后要写进墓志铭里的荣宠。
晴日,这些抬轿都是在垂拱门外等候,但遇到这种恶劣天气,他们会在殿门口迎接诸位相公,当然会在抬舆上加个防雨的罩子。
上轿之前,富弼回头望一眼已经紧闭上的殿门,深深叹了口气,转回头来,他望着韩琦道:“是不是有人捣鬼……”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韩琦一愣,恰这时,一到闪电划过,天地间亮如白昼,照亮了相公们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有的写满紧张,有的满是担忧,还有人眉头微蹙,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韩琦开口说了句什么,但正好响雷在耳边炸响,谁也没听清。待到雷声过去, 他已经坐进抬舆里。
但富弼和他几十年的交情,仅看口型,就知道他说了句什么:
‘天下下雨,娘要嫁人!’
“谁也拦不住么?”富弼不禁呆了……北京、大名府,好一个响晴薄日。
赵宗实一声令下,那些被软禁起来的军官,可就遭了殃。原先虽然捞不着出门,可还能好吃好喝、三饱俩倒。这下子,连饭都不给吃,谁能受得了?一个个饿得爬不起来,眼看就顶不住了。
河北路的官员们瞧不下了去,本来看在你是未来皇储的份儿上,让着你,不跟你一般见识,怎么就蹬鼻子上脸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真以为没法对付你?简直是笑了个话。
于是两天之后,边境警讯四起,一本本奏报冒烟燎火的递到大名府,说辽人趁着宋朝军队不许出迎,大肆越过边界,烧杀抢掠。
赵宗实起先不为所动,但边患越闹越厉害,死伤失踪的人数节节攀升,甚至出现整村被屠的惨案……至少是这样报上来的。大名府的官员们,又整天在他耳边危言耸听,好像再不放人解禁,辽国人就会大举入侵,大宋便会亡国灭种似的。
赵宗绩这下慌了神,他倒不担心辽国打过来……辽人的信誉还是不错的,值此两国刚刚缔约之际,趁机越境打谷草会有,但断不会大举进攻。可是三人成虎啊,他担心京里的风言风语,担心那些清流大臣,会不会将自己视为‘酷吏’,担心官家会不会认为自己无能,担心那些支持河北将门的家伙,会不会鼓吹辽国威胁论,煽动朝廷把自己调回去。
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办差,要是灰溜溜的收场,可该如何是好……
虽然他面上还不动声色,但有人已经从他的举止变化,看穿了他的心理。
这一日,赵宗实正在签押房审阅文件。刚刚坐定,便见大名府尹李昭亮,红光满面的大踏步进来。
赵宗实连忙起身相迎,笑着让座道:“听说老爷子偶感风寒,本想把差事料理得略有头绪就过去瞧你,不想你老竟来了。”说着端详起来道:“看气色该是大好了吧!”
李昭亮只一笑,挥手令众人都退下,撩起衣摆坐下,笑道:“小王爷惦记着我,我更惦记你呢!老朽的病依然好了,可小王爷的病,何时才能好呢?”丘八就是丘八,到老了也不会拐弯。
“我有什么病?”赵宗实干笑道:“能吃能睡,身体好着呢。”
“小王爷得的是虚火大热之症,得吃点凉药泻泻火。”李昭亮笑道:“讳疾忌医可要不得。”
赵宗实心里暗骂道:‘老丘八开的什么药?非得把人拉死不行。’
见他不动声色,李昭亮又笑道:“小王爷不要多心,你自问来大名府之后,我待你如何?”
“竭诚竭力。”
“可曾给你使过绊子?”
“一直很配合。”赵宗实的脸色缓和不少。
“是,老夫一直在压着那帮王八羔子。”李昭亮笑道:“这话本不想对小王爷说,老了老了,有些磨不开脸,不想跟表功似的。”
“多谢老爷子照拂。”赵宗实起身行礼道:“这些事你不说,我还不知道的。”
“小王爷这下应该明白,老臣的心迹了吧?”李昭亮定定望着他,捻须笑道。这话说的露骨,在目前这种情势下,已经不能更直白了。
“明白。”赵宗实点点头,有些兴奋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既然小王爷明白,那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的话。”李昭亮呵呵一笑道……分割……还盟主‘1有空就看看书1’的第二更,继续求月票啊!!(未完待续)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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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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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接到通知,下周一要去珠海参加起点沙龙,安排一下子打乱了,一些本打算还完债,下周处理的事情,必须今天去办。还有,得买身出门的衣服,给朋友们带点礼物,so,到现在一章还没码出来。
这就抓紧时间码字,另外,接下来三天,闭关,尽量把债还上,无债一身轻的去珠海。(未完待续)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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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三二六章 哀莫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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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讲。”赵宗实点点头。
“官家到现在还没有子嗣,若是后两年生出个来,则全当我说的是废话。”李昭亮呵呵一笑道:“可要是一直这样的话,那大宋的嗣位八成就要落在小王爷的头上了。”
“老爷子休开这种玩笑,”赵宗实还没接触过这种单刀直入的丘八,登时坐立不安道:“宗实万不敢有非分之想。”
“呵呵,”李昭亮心说,你就装吧。便淡淡笑道:“小王爷或许没这个想法,但事实如此,容不得你有其他选择,要是别的几位上台,还有你的活路么?”顿一下,阴沉沉道:“正所谓‘预则立、不预则废’,你是想立还是废呢……赵宗第三二六章 哀莫大(中)实不说话了。
“小王想过没有,为何上百名同辈兄弟中,大家偏偏都拥戴你?”李昭亮淡淡笑道:“是,你曾经被抱进宫里,当过几天官家养子,可那不代表什么,别忘了,你们现在还是叔侄相称呢!”
这句话,戳到了赵宗实的痛点,被烙铁烧了一下似的。
“其实大家最看重,还是你这个人本身。”李昭亮话锋一转道:“因为小王爷你最像官家,而大家早习惯了官家这样的皇帝。”
“什么是官家样的皇帝?”赵宗实的笑容有些怪异道。
“与人为善。仁义待人,从不轻易作践人。”李昭亮笑道:“臣子们谁不愿意有这样的皇帝?所以大家都争相抬你。”
“呵呵……”赵宗实终于笑出声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是在自毁长城。对吧?”但笑声十分瘆人。
李昭亮盯着赵宗实,点点头道:“观这些日子,小王爷似乎真是准备自毁长城,老朽才不得不来多几句嘴。”
“我奉旨办事,只一个‘尽心’尔,如何又自毁长城了?”赵宗实的脸第三二六章 哀莫大(中)色十分难看。换了谁。一番尽心竭力,被人说成是狗屎,都会气炸肺。
“小王爷不自毁长城,你兄弟俩怎会把这河北东路。闹得鸡飞狗跳墙?两路边防重将,被你们关了禁闭,饿得都开始嚼草根了。”李昭亮冷笑道:“外面百官求情,卑躬屈膝、涕泪横流,你们二位却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说着嘿然道:“汴京城里那位,至少还知道扯起官家这面大旗,躲在后面放冷箭。小王爷你倒好,杀气腾腾的冲锋在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连边防瘫痪、辽人入寇。河北路民众危在旦夕也不顾。小王爷想过没有,天下百官会怎么看你?”
“……”赵宗实不言语了,这话正中他的隐忧。
“唉……”李昭亮缓和下语气道:“当兵的不会说话,言语间触怒了小王爷,请多海涵。只是小王爷啊,寒了众人的心,再暖过来恐怕就很难了!”说着抱抱拳,转身离开了。
赵宗实在那里呆坐了半晌,方缓缓抬头。看到李昭亮用过的茶盏下,压着一个薄薄的册子。
便起身过去拿起来,原来是个账本。打开一看,上面是一笔笔资金流动的记录,若非他博学多才,还看不明白呢。快速翻动几页后,他目光突然一凝,一屁股坐下。
只见,那一笔笔从军费中转出来的资金,其中一大半,都转移到了京里。接受孝敬的名单,遍布枢密院、中书省、三司、兵部、三衙……从堂堂相公,到下面的小吏,全都有好处拿。
甚至还有部分,直接转移到了他家里。有给他父亲的冰敬炭敬,有给他亲近兄弟的好处……
赵宗实从心底愤怒了,这是怎样的世道?上上下下、沆瀣一气,肆无忌惮的啃噬大宋朝的民脂民膏,这是我赵家的基业啊!
但愤怒之后,他又是满心的郁卒,就连自己的父亲兄弟都不干净,这还怎么往下查?查来查去,非查到自己头上不成……
就在赵宗实进退维谷、黯然神伤之际,跟他从京里出来的侍卫老何,一脸慌张的冲了进来。
“还有没有一点规矩!”赵宗实满腹邪火无处发泄,这下可逮着个倒霉蛋了。
“公子,公子,四公子他……”老何却脸色发白,牙齿打颤道:“去了。”
“去哪了?”赵宗实一愣道。
“归西了……”老何涕泪横流道:“四公子归西了……”
“什么?”赵宗实有些回不过神来道:“你说笑的吧?”
“这种事儿,我怎么敢开玩笑。”老何放声大哭道:“四公子是真的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宗实沉声问道。
“这,这……”老何不知该从何说起,抹泪道:“去看看就知道了……翠香楼,是大名府第一风流去处,此刻却被官兵团团包围,大名府的官差全到了,把老鸨、姐儿、龟奴全都集中在大堂里,挨个挨个的审问。
老何带着赵宗实一进来,开封府少尹李维谦便迎上来,低声道:“小王爷节哀。”
赵宗实看也不看他一眼,老何便轻声道:“四公子在楼上。”
众人便簇拥着他上了楼,来到顶层最豪户的包间内。便见赵宗辅身上盖着一床绸被,圆瞪着两眼。一动不动躺在大床上,已经死去多时了。
来路上。老何已经向赵宗实讲明了来龙去脉。原来赵宗辅来大名府,除了帮着他办差之外,还有心挽救一下自个的生意。所以在公务之余,时常接受当地官员、富商的宴请,希望他们日后能多多照拂自家的买卖。
昨天晚上,他与几名钱庄老板在翠香楼吃酒。谈完正事、夜已深沉,便各自拥着陪酒的姐儿,回房间快活去了。谁知道第二天一早,陪他睡觉的姐儿。发现他已经死透在床上,登时惊声尖叫起来……
看到四哥猝死,赵宗实没有多少悲痛,只是感到愤怒,他阴着脸道:“我四哥是怎么死的?”
“仵作已经检查过了,身上没有伤痕,”大名府少尹低声道:“但死后阳物仍坚挺如举,初步判定,是因春药服用过量,导致精尽人亡的。”
赵宗实的脸。登时变成了红布,怒道:“尔敢污蔑我天潢贵胄!”
但那少尹心里清楚,必须把赵宗辅的死因,全推到他自己身上,否则此事万难善了。便从床头的小几上,拿起一个瓷瓶道:“这是极品春药‘春风酥’,只消一粒,便可让人一夜金枪不倒,但四王子可能是醉了酒。竟连吃了六粒。”说着揭开绸被,让赵宗实看赵宗辅的下体,还有满床满床的精斑,道:“那陪侍的女子,力战不支,竟活活晕厥过去,早晨在醒来。下官已命婆子查看过,那女子下体受创严重,正是被过度征伐所致……”
“住口!”赵宗实再也听不下去,一脚踹在那少尹的小腹上:“肯定是有人从外面进来,给我兄长下药!”
那少尹被踹得连退两步,捂着胸口道:“下官已经查看过了,这间屋子的窗户,全都从里面闩着,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而门口,一直有贵府的侍卫把守,所以排除了有外人进来作案的可能。”
“还有那贱人呢,为什么不是她?”赵宗实恨声追问道。
“根据老鸨和陪四王子吃饭的那几个商人交代,这女子,本来是陪一名商人的,但被四王子看上,在入房前才换过来的。”少尹道:“所以,可以排除她的嫌疑。”顿一下道:“据她交代说,四王子一口气就吃了好几粒春风酥,这与我们的推测基本吻合。而且,据以前服侍过四王爷的妓女交代,他每次欢好前,必用春药助兴……”
“够了!”赵宗实的脸,已经涨成了茄子,他一把揪住那少尹的领口,恶狠狠道:“你敢这么写报告,我就杀了你!”
那少尹心里却松了下来……显然,对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解释。他捂着胸口道:“咳咳,下官明白,四王子是因为公务繁忙、四处奔波、劳累过度所致。”
“这座妓院,不要再开下去了,”赵宗实松开手,淡淡道:“还有那婊子,要为我四哥偿命。”
“这,恐怕不行。”少尹压低声音道:“不瞒小王爷,这翠香楼其实是皇城司的产业,查一查也就罢了,封的话,大名府没这全力,还得小王爷找他们施压。”顿一下道:“至于那婊子,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也得有合适的罪名啊……”宋朝官员连皇帝都不怕,对未来皇帝的巴结,也是有限度的。断不会为你去犯王法……
“哼……”赵宗实闷哼一声,看一眼死狗一样的四哥,转身下了楼。
翠香楼对过的酒楼二层,两个衣着普通的男子坐在临窗的桌边吃酒,看到外面乱成一团,看见赵宗绩匆匆进去,又看见他面色如铁的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便扔一角银子下了楼,消失在茫茫府城之中……分割……还有一更,基本更还是得保证的。多谢fning盟主打赏,你的债,只能慢慢还了……(未完待续)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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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三二六章 哀莫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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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折腾了一个月的清查禁军行动,终于消停下来,世界似乎重回平静。
但那些能洞察秋毫的人们,却能看到死水微澜之下,那激烈的漩涡!
陈恪外宅的后院是一处花园。园中花木扶疏、秀竹碧翠欲滴、假山玲珑剔透,鱼池清亮恰人。虽然七月的阳光还很耀眼,但园中浓荫匝地,让人倍感清凉。
此刻陈恪和赵宗绩两个,正坐在鱼池边,一个藤蔓葳蕤的葡萄架下。架下用方砖铺地、苔痕上阶,摆着两把竹椅,中间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有全套的茶具,还有几样时鲜的水果。
如此幽雅的环境,如此难得的闲适,按说两人应该云淡风轻、惬意第三二六章 哀莫大(下)闲聊才对,但他们此刻的表情,却比清查禁军时,还要凝重……
“这些天宫门紧闭,要打探消息,十分不易。”赵宗绩看看陈恪道:“好在你给我的钱,没有全都砸到水里去,总算知道点消息。”
陈恪定定望着茶盏,听他说着话,思绪却飘到了半个月前,自己与小妹在这里吃茶时的情形……那日两人难得独处,陈恪本想与她柔情蜜意一番,苏小妹却俏脸严肃道:“三哥,我听说,你和一位皇室子弟走得很近。”
“嗯。”陈恪点头笑道:“他叫赵宗绩。是北海郡王家的老二,我们是在衡州认识的……”便将与赵宗绩不打不相识的过往。对小妹细述起来。
小妹认真听完之后,轻声问道:“这么说。三哥是准备,帮他和那赵宗实斗到底了。”
“不错,”陈恪颔首道:“于公于私,我得这样做。”
“那小妹有几句话,”苏小妹柔声道:“不知三哥肯不肯听。”
“你我夫妻一体,我岂有不听之理?”陈恪朗声笑道:“况且。小妹是女中诸葛,很多吃第三二六章 哀莫大(下)不准的事,你不说,我也要问问的。”
听了陈恪的话。苏小妹心里吃了蜜似的,甜甜笑道:“三哥,小妹果真没看错人哩。”
“那是当然。”陈恪笑道:“有什么话,夫人请讲,为夫洗耳恭听。”
“小妹见识不长,只是喜爱看书,观历代帝王将相,总是可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世人常说,这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帝王不能容人。可小妹却窃以为。很多时候,是那些大臣咎由自取,他们居功自傲、仗着和皇帝交情匪浅,便忘了为臣之道……”
“何谓为臣之道?”陈恪问道。
“三哥比小妹的学问可大多了,这是考较我哩。”小妹笑眯眯道:“我也没当过大臣,哪里说得好,只是看《孟子》上说:‘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
“你就别拐弯抹角了。”陈恪伸手轻弹她粉嫩的面颊一下:“我打架打过不柳月娥。也没说不娶她。你也甭怕比我聪明,我就会不要你了。”
“王弗嫂子教我说,要给丈夫留面子的。”小妹娇羞笑道:“再说我都是乱讲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但讲无妨。”陈恪笑道。
“我看荀子的《臣道》一文,说的就挺明白。为臣之道,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顺、敬、忠’。”小妹柔声道:“观历代为臣者,但凡守着这三个字的,无论皇帝性情如何,都可善终。反之,则往往没有好下场。”
顿一下,见陈恪凝神倾听,她便接着道:“虽然赵宗绩现在和三哥情同手足,但将来他真有那天的话,你们两人便是君臣分际……有道是‘天家无父子,君臣无兄弟’,三哥,你若想和他善始善终,不能不防啊。”
“他要是真有那一天,我自然要守臣道。”陈恪轻声道。
“不,现在就得开始。今日之因,种明日之果。”小妹正色道:“现在他仰仗于你,一切都好说,但谁知他心里作何感想……就算他不是秋后算账之人,三哥小心一些,总没有错。”
陈恪默默点头,他学富五车,何尝不知其中道理,只是一来,后世思想作祟,总觉着自己与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加之赵宗绩一直仰仗自己,所以他总是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
小妹说得太对了,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自己不能因为赵宗绩现在的宽容,便放松了警惕。
“顺、敬、忠,”回过神来,陈恪低声道:“我做的都不好啊。”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他现在正仰仗三哥,之前纵有冒犯,但不会太往心里去。”小妹笑道:“三哥以后改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嗯,”陈恪重重点头道:“听老婆话吃饱饭,我知道了……那次夫妻谈话之后,陈恪的心态便悄悄变了,但也不能变的太明显,那样就做作了。不过,改变也实实在在发生着,譬如赵宗绩和司马光合谋,将禁军障眼法捅出去一事上,陈恪就保留了意见。这放在从前是不可能的……从前只要他不同意的事,一定要说出来,然后逼着赵宗绩听自己的。
再比如对宫闱秘事的刺探上。其实陈恪有很大的优势,他的情报网触及京城每个角落。想往宫中渗透易如反掌。但陈恪理智的保持了低调,摆出一副对宫中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
就算知道。也是决计不会在赵宗绩面前透露半点的。不然试问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的臣子,窥探宫闱的隐秘?哪怕自己刺探的当今官家的情报,也会给赵宗绩留下不好的印象——你能对当今皇帝做的事,就完全有可能也对我这样做。
便听赵宗绩低声道:“据说是洛阳那边捉到个小贼,说是曾与宫中的某位妃子通奸。官家得知后。命包相公在宫中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官家所纳的‘十阁’之中,竟有好几个贱人如此……”
陈恪一脸难以置信道:“皇帝的妃子与外人通奸。还是好几个妃子,这皇宫内外的数千守卫,生了眼睛是用来喘气的么?”
“我也觉着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赵宗绩两手一摊,沉声道:“而传说怀了龙子的刘美人和黄美人,全都被查出了问题……”
陈恪登时不寒而栗,低声道:“那官家如何处理?”
“还没有查完,不得而知。”赵宗绩摇摇头,低声道:“还有,官家把狄元帅召回京了。”狄青起先在武成王庙开办武学。他实在太受欢迎了,以至报名者摩肩接踵。这引起了某些人的恐慌,撺掇着皇帝,将武学迁出了京城。
这几年,狄青一直在应天府低调教书,存在感越来越弱,以至于经年累月没人提起他来。想不到官家会在这种时候,又突然把他招了回来。
“看来官家最信任的,还是自己的面涅将军。”陈恪轻声感叹道。
“是。”赵宗绩点点头道:“仲方,你分析分析,接下来会是个什么局面?”
“我也说不好,不过这种局面,赵宗实肯定喜闻乐见。”陈恪淡淡道。
“说起来,那小子真是狗屎运!”赵宗绩叹道:“如此一闹,官家的龙子怕是黄了,他依然是头号热门。”说着摇摇头道:“还指望着官家能生个皇子出来,绝了他这份心呢。”
“冥冥之中自由造化……”陈恪眼神怪异的看赵宗实一眼,垂首道:“但官家,肯定要被打击坏了。”
“是啊。”赵宗绩点头道:“老来得子,却发现不是自己的,大喜大悲两重天,我真担心他老人家的身子。”说着叹口气道:“可官家连我们也不见……”
“看看吧,看看官家会作何反应。”陈恪低声道。
“我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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