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山药紫薯粥
汹涌的真气,以五根手指为根据地,开始勇往直前,开辟新的领地。
从手肘,到整个左臂,再到五脏六腑,莫及让自己的身体内部,像放鞭炮一样,炸裂开来。
抱着云兕的右手臂,也不自觉的用力。
云兕感受到那突然加重的力道,听到他血管里,不绝于耳的爆裂声,知道他在拼着自伤,找回修为。
觉得自己那颗,本不属于自己的心,有了随自己思维的跳动。
默默往他身前,又挪了挪,将自己整个身体,窝在他怀里。双手牵过,他因用力而青筋凸出的手,环在自己腰上。
与他交握的手掌,传去一股沁凉的真气,与他温热的真气一起,冲击他心脉四周最后的阻碍。
嘭嘭轰轰,好似烟花盛开的声音,莫及侧身,吐出一口鲜血,感觉自己整个呼吸都顺畅了。
云兕停止真气输送,手却仍与他十指交握,看着断层下高度不断上升的流体,燃起一股熊熊的斗志。
“那下面好像有个东西。”
看莫及恢复修为,对眼前处境的担心少了些的云兕,眼尖的发现,那洼地中央,露出个金属材质的东西来。
莫及运气,将眼前暗红的迷雾扒开,见那汩汩冒泡处四周,四只饕餮角形状的金属外耳若隐若现。
对着那外耳施术,用去五成功力的一声起,仅将那外耳提起了寸高,便又直直坠下。
那熟悉的沉重力道,却叫莫及心中一喜,对云兕道:
“将我们拖下来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云兕见找到了,害自己二人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毫不迟疑的施术助他,想看看那东西的真面目。
两个人各用了八成修为,却还是没能,将那沉重的不知名物体,彻底提起来,只看到是个圆形的鼎状物。
两人努力几次,都无法与那鼎状物自身的重量抗衡。
眼睁睁的看它一次又一次的,上升下落,上升下落,带起阵阵沉闷的重物坠地声,和金属独有的嗡鸣声。
第五十四章、牧羊人
果然,如他们所料,那高个的牧羊男子明显颇会钻营。在第七幅画里,他就登堂入室,成为年轻的大王和王后的座上宾了。
此刻他正表演戏法,一手捏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一手拿着条白绢往牡丹前一挡,似乎要将花给变没了。
美丽的王后与她的英挺的夫君一起,坐在大殿正中的软榻上,双眼神采奕奕的盯着牧羊人,脸上泛出不自觉的迷人笑意。
大君难得见自己的妻子如此开心,一脸温柔的看着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她,一手微抬,下手方有个躬身静候的侍从,想是正吩咐打赏这个,成功引得自己妻子露出欢颜的牧羊人。
到得第八幅,屋内的墙上开始出现了此刻众人观赏的壁画。多才的大君亲自动笔,正含着温柔的笑意,描绘自己初见女子时,女子的一颦一笑。
年轻的王后却没有关注夫君精心制作的,自己的画像,而是跟身旁换了一身华服,倜傥风流许多的牧羊人,轻声交谈着什么,眼神欲说还羞。
穿着精美华服的牧羊人,一改前面的卑躬屈膝和谨小慎微,整个人透着股朝气和自信,正高声讲解着什么。
“还真是衣壮怂人胆啊,这牧羊的前面那猥琐的样子,和现在这傲娇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啊。”
“这王后也是,好好的有权有势、英俊潇洒又爱她的夫君不要,却和个低贱的牧羊人眉来眼去,脑子被驴踢了吧。”丛一很是不满王后的红杏出墙之嫌。
“也许只是深宫寂寞,看他有趣多说几句呢。再说了,人家丈夫就在边上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真做出什么啊。就算真做了什么,那也是古人的事,我们看戏就好,师弟可别太认真,气坏了自己可不划算。”
稷凌云看他有些气鼓鼓的,忧心他的身体忙出言安慰道。
莫及看丛一气鼓鼓的好笑样子,想起云兕说的“这一路上要是没有他们说说闹闹,多无聊啊。”不禁会心一笑。
又想到不知云兕三人现在如何,有些担心起来。
那边丛一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喃喃念道:
“也是,这些壁画上的人是死是活,是恩爱,还是红杏出墙关我什么事。我们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也不知道云姑娘和凶丫头她们怎么样了,可别被怪鱼给吃了。”
“你是没人跟你斗嘴无聊了吧。”稷凌云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又正色道:“她们几个在岸上应该是安全的。只希望她们别冲过来救我们。”
“云姑娘那么热心,肯定会来救我们的,希望她们平安无事才好。”丛一说道。
莫及给他说得越发担心,忙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早些找到出路,也好跟她们汇合。”
“还真跟他在一起了,怎么这么眼瞎啊,真是气死我了。”刚被转移了片刻注意力丛一,看到墙上的第九幅画恨恨说道。
不同于前面细腻温馨的画风,第九幅画下笔凌厉又混乱,想来画者的心情极度不佳。
画上,年轻的王后一个人半坐在华贵的榻上,身子略略前倾,微仰着头,望着眼前距离咫尺的牧羊人,朱唇轻启,手拽着牧羊人的衣角,满是期待和喜悦的说着什么。
牧羊人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着她泛着喜悦的娇艳脸蛋,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猥琐,或是志得意满的感觉,反而满满都是浓得化不开的、丛一认为绝不该存在的怜惜,还有丝丝尴尬和无奈。
床榻前,半拉着的帷幔后,是双目赤红,满脸难以置信神色的大君。
富有天下的君王大概重未想到过,自己会有被带绿帽子的时候,双手青筋尽露,一手扯断了本是轻轻掀开的帷幔,一手指着榻前情意绵绵的二人,嘴大张着,应是正在怒斥这对不合时宜的痴男怨女。
最后一幅画,笔触恢复了初时的细腻,只是不知为何,看着有些虚浮无力。
入眼便是占了半幅版面的血腥。
美丽的女子歪倒在地上,左手手腕上被割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手腕,滴滴答答的留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裙,也染红了水碧色的帷幔。
出人意料的是,拿着凶器的却不是她暴怒的夫君,而是她自己的右手。
女子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的脸上,甚至有一些解脱的快意。
她的夫君提着剑指着她的心脏,盛怒的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和失去爱人的哀怮。
“竟是自杀么也是,奸情暴露还不知道会被怎样折磨,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早死早超生。”丛一叹气道。
“她不是怕被折磨而选择死,而是自己不想活了吧。男子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大概只是想吓吓她,发泄发泄心中的情绪。”莫及的见解颇有些不同。
“啊那她是宁死也不要对自己千好万好的丈夫怎么可能蝼蚁尚且偷生呢。”丛一很是不解。
“是因为牧羊人死了吧。这画应该缺了一幅。”洛之渊插道。
“应该是,这缺的应该就是关键所在。”莫及同意洛之渊的判断。
“哪里缺了不是从他遇见女子到女子死吗很完整啊。”丛一疑惑道。
“牧羊人哪去了这个带给自己奇耻大辱的人的结局呢正常人不应该先解决了奸夫,再来盘问妻子么这边十幅画那边十二幅画,应该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列的。”
“所以从一开始的设计,就是这么多幅画,只是最后两幅画的内容,原本可能是花好月圆子孙绕膝。”
“第九幅画如此凌乱,这最后一幅画却又恢复了细腻笔法,不该是同时画的,很可能是女子死后很久,男子情绪平复了才画的。且最后一幅的墙面颜色,明显跟其他的有区别,应该是去掉了原本的画画的新的。”洛之渊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找到那原本的第十幅画找到就能出去”丛一还是费解。
“不一定,但是有很大可能。这殿内就这么大,现在门打不开,只能从墙上想办法了。”莫及回道,说罢,仔细观察起第十幅画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满目山河空望远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
焚烧万物的无情火,早没了那毁天灭地的气势,只剩下角落里的些微火苗,还在挣扎着,想要变大变强。
四周的水雾,到处飘散着,呛人的烟火气。
洛之渊瘫坐在地上,听任雨打风吹,手还维持着,抱着桑哥儿的姿势,尽管孩子早已被偃行带走。
一柄油纸伞,静静的撑在了,他的头部上空。伞上画着朵朵,开得正艳的荷花。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我真的是蚩尤的化身么”
洛之渊疲惫的闭上眼,又睁开,有些迷茫的抬头,望向那白衣飘飘的撑伞人。
“你体内,的确有蚩尤的一缕残魄。无垠引你来从极之渊,就是想唤醒他。但是,我想让你亲眼去看看,这前因后果。
我希望,你有你自己的判断和立场,而不是被别人牵着走。”
女子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正是引洛之渊,亲身经历这一切的婴宁。
“我自己么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的生活就是修行,给师父找药,偶尔行侠仗义。
现在知道,我还有亲人,在苦苦盼望,还有一个,可能随时会爆发的魔神残魄,在体内蠢蠢欲动。
我也不知道,我应该要怎样,去面对我自己了。”
洛之渊此刻,是真的迷茫了。
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可以冷静理智的,利用小玉的感情,来寻找出路。知道了这些,自己竟有种,莫名的伤感和不甘。
是蚩尤的残魄,带来的感觉么自己会像小时候一样,被他控制吗
“数千年的时光过去了,蚩尤早已是个传说故事。你已是新的你,不必纠结于过去的种种。”
婴宁温柔却坚定的说道。
“是啊,我是洛之渊,不是蚩尤”
洛之渊定定的重复道。跟随偃行这些年,洛之渊一直活得洒脱自然,短暂的迷茫过后,被她一提醒,很快便想通了。
前尘往事如云烟,更何况,那还不是属于自己的前尘往事。
只是明明自己家人俱在,师父为何要编造一个故事,带走自己呢
想起那苦苦等待的祝老夫人,洛之渊对自己一直当做父亲的师父,有了怀疑,他也在利用自己吗
“你被烧得只剩半条命后,蚩尤的残魄,稳稳的占据了你的灵体。
偃行耗去半身修为,给你治好了烧伤,怕你继续留在祝家,会被蚩尤残魄彻底占据身体,失了本性,引发祸端。
便抹去了你的记忆,收你为徒,带着你四处流浪,想要消掉蚩尤残魄的杀伐之气,对你的影响。
祝家后来发生的一切,他并不知道。
他怕祝家人以为你死了,伤心,还特地扮做算命的,告诉他们你安然无恙,时机到了,自会回归。
他是想等你修为有成,心性定了,再告诉你这一切。
不想你被无垠引到了这里,又被小玉取走了火灵石,假以时日,好不容易被控制住的蚩尤残魄,便又会苏醒了。”
婴宁看他眼里有些黯淡的光,猜到了他的所想,解释道。
是啊,自己这些年,一直就没感受到,那什么蚩尤残魄的存在,定然是因为,师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洛之渊知道自己爱戴的师父,是真的在照顾自己、爱护自己,暗叹自己的小人之心。
“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还有我们在死亡谷的相遇,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回过神来的洛之渊,开始冷静思考婴宁的目的,她明显是在帮自己,可她不是跟姜宥的妻子有渊源吗
还有死亡谷里那一场相遇,自她消失后,他便一直念念不忘。
当时有多冷静抗拒,过后就有多纠结怀念,总觉得自己真的有个妻子,叫婴宁。
有那样一场难忘的简单婚礼,有那些平凡又温馨的相处片段。
即使她以狐狸形象出现时,洛之渊眼底心里看到的,也始终是那个巧笑倩兮的明媚女子。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本是山野中的一只九尾灵狐。
还未修成人形时,被蚩尤的捕猎部队所获,因长得可爱,留得一条性命,被送给了刚嫁过来的姜菡做宠物。
陪着她弹琴作画,看她运筹帷幄,给蚩尤出谋划策,她身故时,希望我能替她照顾她的后人。
我便在死亡谷里生活,守着那里不为外人打扰。我这数千年里,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回忆姜菡在时的种种过往。
我一直幻想着像姜菡一样,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一个相濡以沫的夫君。
我不需要他多有出息,多有钱,只需要他愿意,陪我渡过漫长的无聊岁月,陪我体味,人世间最普通的柴米油盐。
你出现的时候,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我想看看,拥有蚩尤残魄的你,如果做丈夫,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你一直冷静自持,不管我幻化的那些回忆,有多温馨美好。
也许拥有蚩尤魂魄的你,注定不甘于平凡。喜欢的,还是姜菡那样,能与你比肩,为你掌家献策的女子吧。
我却始终觉得,她活得太累了,只想做个最普通的庸人。”
婴宁轻柔的语调,随着情绪的变化起伏,听得洛之渊忍不住,又回想起那虚妄的美好回忆来。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我成为你们的帮手吗”
洛之渊突然有些害怕,如果她真的要自己,恢复蚩尤的记忆,站在他们一边,与师门作对,自己该如何自处
心底又有点小期待,她肯告诉自己这些,是不是说明,那美丽的幻梦也迷了她自己,她在心里,也把我当作了亲近的人
婴宁神色认真的看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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