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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包六岁半[九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异雀
听说犯了黄皮子, 全村都把鸡棚鸭棚关得严严实实的,饿得肚子瘪的黄鼠狼找了一路,最后钻进了老苗家的鸡窝。
老苗家鸡窝盖得比较高,搭了三层架子,母鸡都睡在架子上。大公鸡独自守在鸡窝门口,两只脚轮流站在地上, 雄赳赳气昂昂地守着它的领地。
黄皮子刚进来的时候,它就发现了。
大公鸡双翅张开,脖子上的毛层层炸开, 保持着警惕。禽类天生就是夜盲症,它没法像是白天一样地主动出击,只能张开翅膀护在母鸡前头。
黄皮子也怕大公鸡,它那鸡喙啄上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贸然从大公鸡身边绕过去偷母鸡,只怕两下就被鸡叨住。它绕着大公鸡转了半圈,发现躲不开,嗖地一下就窜了上去!
它紧紧地咬住了大公鸡的脖子,长长的身子整条趴在了大公鸡的身上。
这是黄皮子捉鸡的绝活了,一旦被咬住脖子鸡就慌了,它一边喝血,一边甚至还能用尾巴两边拍打控制鸡狂奔的方向。一直到大公鸡失血过多倒在地上,黄皮子就能优哉游哉地享受这一顿美餐了。
大公鸡短促有力地叫了一声!
它是榆树沟第一凶鸡,可不是那些没脑子的草鸡!在地上使劲儿刨了两下,大公鸡笔直地从篱笆里头冲了出去!
黄皮子没多想,它紧紧地咬住了鸡脖子,用尾巴使劲儿地拍打着鸡身子,想叫它快点奔跑失血死掉。它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如果今天再得不到补充,可能就要死在这个冬天里头了。
它吃过好几只这样疯跑的鸡了,哪怕这鸡比黄皮子大上好几倍,要不了多久也会流血而死的!
可是,叫黄皮子没想到的是,大公鸡压根儿没在院子里头疯跑。它一低头,直接钻进了院子里的水泥管里。
这水泥管是老三从外头捡回来的,不粗,但是还挺长,靠着墙根放在那里当个小板凳用。大公鸡低下头还要微微弯腿才能钻进去,它努力撑直腿,把黄皮子顶在了水泥管里头粗粝的内壁上!
这水泥管质量一般,外面抹得稍微平滑,里头可是又是砂砾子又是小铁丝。等到黄皮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整条鼠被顶在水泥管内壁了!小石头和铁丝扎进了它的皮毛里头,随着大公鸡的动作,甚至割开了好几条伤口。
它加劲儿咬着大公鸡的脖子,可是大公鸡脖子上厚厚的鸡毛并不是这种小兽能够咬穿的。
大公鸡脖子上滴落了几滴鲜血,这更刺激了它的凶性,它把两条腿全都绷直,使劲儿往前钻!它知道自己一旦停下来给这东西喘息的机会,最后就只能被黄皮子咬死!
鸡窝里头的母鸡已经炸开了!它们拼命拍打着翅膀在窝里使劲儿叫!
听着院子里头的鸡叫,不管是后院的老三和王秀琴,还是前院的老两口和老大一家,都已经赶紧披衣服起来了。黄皮子那可是贼得很,疏忽一会儿说不定小鸡子就被咬死好几只。
妙妙也醒过来了,王秀琴本来不打算带她出去,可是妙妙抱住她的胳膊死也不放开。
“妈妈,看狗子!”
这个家里头陪着妙妙时间最长的,除了驰驰就是被她叫成狗子的大公鸡了!
赵香云也披着衣服出来了,周琦也跟着出来了。老太太一出来就听见鸡窝里头炸窝了,她赶紧拿着手电过去数。
数了一圈,母鸡的数目没少,唯独就少了那只她亲自从隔壁村买回来的九斤黄大公鸡。
“咱家大公鸡呢?不能是叫啥玩意给拖走了吧!”
“不能,咱家大公鸡黄皮子可拖不动!”
“赶紧找找!”
赵香云一回头,看见王秀琴抱着妙妙出来了,妙妙着急:“奶奶,狗子呢?狗子呢?”
晚上安静,妙妙真的着急了,脆生生的嗓音里头全是惊慌。她使劲儿大喊:“狗子!”
赵香云心里头沉了一下。
这大公鸡如果真的叫黄皮子咬着了,哪怕人出来也不管事儿了。那东西贼得很,哪怕人出来了,也能拿尾巴赶着鸡走!不然咋总有人叫这东西是黄大仙?实在是太聪明了!
周琦耳朵好,又沉着,他听见那边水泥管子里头有声音。伸手从赵香云手里头拿了手电筒,往水泥管那边照。
大公鸡听见妙妙的声音了!
它的脖子被咬住了,叫不出来,身体里头仿佛一下子爆起一股子力气,脚下使劲儿,从水泥管里头钻出来了!
这水泥管子有四五米长,黄皮子被大公鸡顶在上面,半个身子都被小石子和铁丝割蹭得血肉模糊!它早就松开了嘴,随着大公鸡钻出了水泥管,啪叽一下掉在地上。
周琦两步蹿了过去,把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黄皮子拎了起来。
妙妙的声音里头带了哭腔:“狗子!”
“没事没事!不怕!”赵香云赶紧过去摸妙妙的脑袋,跟王秀琴俩人一齐哄着孩子,“不怕不怕,大公鸡没事!奶给顺顺毛,不怕!”
大公鸡的确事儿不大。
自打妙妙来了家里,它的伙食就从跟母鸡们一齐吃麦麸拌白菜帮升级了,妙妙总会偷偷抓点豆子或者高粱米给它。
这让这只大公鸡的毛格外光滑格外茂密,黄鼠狼咬着它的脖子,也只有一颗牙嵌了进去,倒是咬了黄鼠狼满嘴的毛。
公鸡这东西本就命大,农村杀鸡经常有一刀下去没割透、结果大公鸡满院子连飞带叫的。它刚刚流的血多,多半是因为和黄鼠狼搏斗,这会儿摆脱了危险,大公鸡站在院子里头,响亮地打鸣!





福气包六岁半[九零] 第18节
王秀琴哄妙妙,把她放下去:“不怕不怕,你看看,大公鸡没事!一会儿妈给拿虫虫喂,没事!”
龙鱼是吃肉的鱼,饲料也都是小虫子干。王秀琴怕吓着孩子,都是高高放起来,她准备等会儿拿点出来给大公鸡补一补。
妙妙被放到地上,几步跑过去,紧紧地搂住鸡脖子。
妙妙搂住鸡脖子,大公鸡也一动不动地让她抱着,喉咙里头低沉地“咕咕咕”,也不知道是在表功,还是在安慰小主人。
赵香云这才放下心来,没口子地夸:“当初我花十块钱买你爹还说贵,这贵啥?这鸡咱家养到老,将来给它送终!”
天已经蒙蒙亮了,这么一折腾,整个老苗家也不打算继续睡了。刚刚大公鸡率先打鸣,整个榆树沟村的鸡都跟着叫了起来,弄得全村平白无故早起了一个多小时。
有人过来看热闹,看见周琦手里头那只血肉模糊的黄皮子,都唬了一跳。
“这黄皮子祸害鸡被逮着了?”
“我的妈呀,这黄皮子咋打成这样啊?拿啥拍的啊,都快叫拍烂糊了!”
“你家鸡没事吧?咬死几个?”
赵香云贼自豪:“啥啊,你咋不盼俺家点儿好呢?咱家一个鸡都没事,你瞅瞅这黄皮子,咬我家大公鸡、结果叫大公鸡钻到水泥管子里头硬生生磨烂了!”
过去榆树沟第一凶鸡的名号,是大公鸡在心里头默默给自己封的。可自打这黄皮子一战,它这鸡王名声不胫而走,还有那玩斗鸡的想要过来买它。
赵香云咋可能卖?这鸡可是自家孙女的心头宠。不过,不少人都冲着大公鸡定了老苗家的小鸡崽,明年五月份的鸡崽子,估计都供不应求了。
大人们盘算着鸡崽子的买卖,小孩儿们却同仇敌忾,一致觉得肯定是李雪娇捣的鬼。之前一直跟着李雪娇的苗星俊,也赌咒发誓地说,再也不回跟她玩了。
丹丹厉害,可是性格有点过直了,她直接找到李雪娇质问她,对方却完全不承认。
“没有证据瞎说不好吧?你再说我就去找苗老师告状了!”
丹丹气得想打人,可是,如果没有证据打了比自己小的孩子,妈妈会教训她的。
她气了一会儿,反唇相讥:“不知道是谁,做题都做不过我们家六岁的小妹儿,气得跑去找个鸡撒气。你也就只配跟鸡生气了!”
“不对,”她拍了一下手,“你连鸡都整不明白,我家大公鸡现在可老出名了!”
丹丹吐舌头冲着李雪娇做鬼脸:“没能耐!告状精!连鸡都打不过的丑八怪!”
没有证据也不耽误她报复!晚上她去帮奶奶盛饭,给李雪娇碗里放鸡粑粑!
李雪娇看着丹丹气呼呼地跑出去了,心里头虽然有点小得意,可是也马上就散了。
她想让妙妙倒霉怎么就这么费劲?这次简直太离谱了,别人家的鸡都被黄鼠狼一窝一窝地咬死,怎么到老苗家还弄出一只鸡王?
她真的连一只鸡都搞不定?
李雪娇准备去前院吃饭,正看见大公鸡领着一群母鸡悠闲地在地上踱步,脖子上还被妙妙坚持用纱布系了个蝴蝶结。
如果是之前,李雪娇就绕过大公鸡直接去前院了,只要绕得远一点,大公鸡还是会跟她相安无事的。
可是她脑子里现在全是刚刚丹丹的讥讽。
她就连一只鸡都搞不定?
李雪娇飞快地转回到屋里头,从苗老三的铁盒子里头翻出来一枚小小的大头钉,又拿了一粒炒花生,用力把那大头钉扎进花生里头。
鸡又没有手,吃这花生肯定会把大头钉吞下去的!
她怕人发现,没有开灯,到房子外面在窗台上用砖头准备往里面砸。
“娇娇姐!吃饭了!”
丹丹和苗星俊都不愿意来叫李雪娇吃饭,李福蓉不太高兴地使唤妙妙来叫人。妙妙走过来的时候,正看见李雪娇不知道在做什么,她着急吃饭,就站在前院大喊。
被她这么一吓,李雪娇手上一歪,那一枚大头钉一下就扎到了她的食指里头。
李雪娇疼得要晕过去了!
十指连心,用大头针扎指尖这可是有名的酷刑。她一下带了哭腔:“救命!好疼!”
她就知道,每次碰到妙妙她就没有好事!
第20章
李雪娇这一下子砸得非常狠, 差一点就把食指指尖扎穿了。她又是用砖头砸的,伤口形状也不整齐, 还有点发炎。
要是别的受伤状况,还能赖着老苗家没好好照顾她。自己砸自己手指头这种事儿,除了她脑子进水之外, 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连李福蓉这次都嫌李雪娇事儿多了!又掉冰窟窿又砸手指头的,怎么老得她这个当姑姑的照顾她?
李雪娇手指头上捆着个巨大的感叹号,只能自己在屋子里头消停待着了。偏偏隔壁苗星驰又开始吹口琴,让她连那本书都看不进去了。
“怎么又开始了!”
王秀琴已经把姥姥送的口琴给找出来了,不过,暂时也只能让苗星驰瞎鼓捣着玩。
幸好口琴这东西并不太难入门。
苗星驰玩了小半天, 立刻就爱上了这个吹一下就能发出音调的小东西。他从头到尾把每个孔都试验过了,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妙妙在一边拍巴掌。
“好听!”
家里头只有小哥哥肯听她讲好多好多遍大公鸡, 小哥哥吹口琴她也要乖乖听着。就算驰驰哥哥现在只能吹出一些小音符,她也要鼓掌!
苗星驰没看旁边使劲儿拍巴掌的妹妹,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口琴吸引住了。
就像是妙妙感觉到的那样,他眼中的世界一直和别人看到的不一样,别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在他的眼中或许是不可沟通的天堑。
但是自从有了音乐,他似乎能微微摸到这世界的一点儿规律了似的。
尤其是现在。
他想着之前听过的简单旋律,回想着刚刚用这只口琴吹出来的一个个音符, 轻轻把嘴巴凑了上去。
悦耳的声音从口琴里头流泻出来。
妙妙听懂了!这是那盒儿歌磁带里她会唱的那一首!她小小声地跟着唱了起来。
“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
苗星驰轻轻地吹着,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能够掌握住这个世界了。从小小的口琴里头吹出来的声音稳定又悦耳, 严格地按照他的指挥,变成了他听过的优美乐曲。
王秀琴从前院干活回来,倚在门口听着,等到苗星驰吹完一遍停下来,这才走进来。
她的脸上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只是激动得双手有点微微颤抖。
“妈妈,你听见哥哥吹的了吗?哥哥全吹下来了!”
“听见了,”王秀琴把妙妙从地上抱起来,亲了她的小苹果脸一口,“都是咱家妙妙先发现的,妈才能给你哥买磁带,谢谢咱家小妙妙!”
她这个闺女,可不就是像她妈说的一样——这是福报!
妙妙不好意思了,她搂住妈妈的脖子,很轻地吧唧了妈妈一口:“是妈妈好,妈妈给我吃花生,妈妈还给我洗脚,还搂着我睡觉。”
老苗家的每个人都对妙妙很好!
“妈妈好,哥哥也好!以后给妈妈买好多好多柿饼!”
王秀琴眼睛微微有点酸,哑然失笑。
这小家伙还记得上次她哭了的时候、吃一口柿饼就不哭的事情呢!
“好好好,妈妈等着吃你的柿饼子!”
驰驰又开始吹起来啦!这次吹的是那盘民歌磁带里头梁祝的选段,原曲是笛子的,口琴吹出来的效果不及笛子缠绵悱恻,可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王秀琴能听出来,驰驰吹的梁祝和原曲听起来一模一样!但是口琴可没有笛子好听,吹起这种缠绵悱恻的曲子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过去是没有条件,甚至觉得儿子可能一辈子就是个傻子,能自己生活自理就很难了。但是一旦发现儿子有这种天分……
她绝对不会耽误儿子的!说啥也要把驰驰教出来!
一曲终了,王秀琴试探着问儿子:“驰驰,那两盘带子,你喜欢哪个的音色?”
“小提琴!”
苗星驰一点没有含糊。
他也喜欢手上的口琴,可是那盘小提琴的音色才是他最爱的。其他两盘磁带他听了几次,这盘小提琴却是每天都要翻过来调过去听好几遍。
王秀琴也是高中毕业,在有这个儿子之前,她也是在县里头上班的人。后来为了照顾儿子,这才辞职在家里。
她知道,学音乐那可是费钱。别的不说,如果真的要供儿子学小提琴,至少琴你得买吧?
但是看着蒙昧了这么多年的驰驰突然就灵巧起来了,不管多难,当妈的都得拼命,是不是?
“好,”王秀琴在心里头做了个决定,“驰驰,明年妈就送你去学小提琴。”
王秀琴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不过是因为照顾儿子,这些年来磨得耐心好了。给驰驰放了小提琴的磁带,她准备去打听打听,领着妙妙就出了大门。
妙妙喜欢出门!
她喜欢出去玩,可是最近家里头太忙啦,没有人带她去公园玩。于是她天天在院门口巴巴地看着,谁出门办事,她就跟着一起去。
跟爷爷去磨苞米,跟小姑姑去打酱油,跟老叔去搂柴火。
爷爷磨苞米,磨坊的人看着妙妙喜欢,给爷爷抓了把芝麻粉,说是回去给小丫头尝个鲜;跟小姑姑去打酱油,小卖铺的人喜欢这一对漂亮姑侄女,给一人抓了把瓜子;跟着老叔上山搂柴火,每次都能捡到几个榛子或者看见漂亮的小松鼠!
她拉着妈妈的手,跟着妈妈往榆树沟另一头走。
王秀琴本来不想领孩子去,今天去的老郑家儿媳妇朱红梅嘴巴贼碎,谁也不爱跟他们家来往。
不过,朱红梅的亲哥是给二人转剧团拉二胡的,听说以前也搁什么乐团待过。王秀琴想打听打听学音乐的事情,这人倒是问起来最方便。
她怕朱红梅说得难听,还特地装了一小袋自家炒的南瓜子。
打东边进了老郑家门,还不等王秀琴说啥,朱红梅就迎出来乐了。
“哟,这就是老刘家不要的那孩子?”
这话真难听!
王秀琴怕妙妙听了难受,正想反驳,妙妙先笑眯眯答话了:“所以我现在有妈妈了!”
连朱红梅都愣了愣,嘴里头一大串子抖机灵都说不下去了。
王秀琴把南瓜子给了朱红梅,领着妙妙进屋上炕。
“红梅啊,我听说你哥以前搁剧团待过?你听没听说过,想学音乐的话去哪个学校?咱这镇上有没有老师教这个的?学费多少钱呐?”




福气包六岁半[九零] 第19节
朱红梅早利索地把南瓜子抓了一把嗑上了:“哟,这南瓜子儿是我老婶儿炒的吧?要我说,我老婶儿做菜啥都挺好的,就是忒能放盐了!”
她嘴上这么说,手上嗑瓜子的动作可也没停下来。
王秀琴知道这媳妇儿嘴碎,你不叫她说两句,她可停不下来。
“学啥音乐啊,”朱红梅一不小心咬着个苦子,这才停下来,“谁学啊?那学音乐跟学音乐可不一样,要是学个喇叭学个唢呐的,我娘家王家屯……”
“俺家我大儿子学,”王秀琴也捡了两个南瓜子剥开,剥出淡绿色的瓜子仁喂给妙妙,“我想问问,咱这镇上头有能学小提琴的地方吗?还是得往县里去?”
“唉呀妈呀,你儿子学小提琴?”
朱红梅最近也听说过老苗家大孙子不傻了的事儿,这人嘴贱:“小提琴那是一般人家能学得起的玩意儿吗?就你买一把最差最差的国营厂子的琴,那也得五百多块钱啊!”
“去老师家上课那可都是按一节课算的,一节课就得二三十块钱!”
朱红梅的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自己学个葫芦丝学个笛子,了不起学个唢呐,还能挣俩钱儿!学啥小提琴啊?咱这都是地里头刨食的人家,哪有那个命?你家那老穷,自己整个口琴吹吹得了!”
“我这话可能难听点儿,但是你当咱是啥富贵人家啊?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一辈子在泥坑子里头挣扎的命!学个唢呐不好吗?有个婚丧嫁娶的都能跟着去,还能混一顿坐席吃……”朱红梅瞧着王秀琴坐在那不动声色的样儿有点烦,她可难得跟人这么掏心掏肺地说话,“你那傻儿子有个活计就行,你还指着他将来上电视啊?”
“哥哥会上电视的!”
妙妙还不知道什么是电视呢,老苗家忒困难了,连个电视都没得买。不过,不管那是什么好东西,她知道,哥哥一定会上的!
哥哥吹口琴超级好听,哥哥将来不管用什么乐器,都一定会最好听的!
朱红梅拿一股子可怜的眼神瞧着这母女俩:“啧啧,不是我说,秀琴呐,我知道你这儿子傻了这么些年了你心里头苦,现在心里头可算有个指望了,难免有点激动。”
“但是你想想啊,咱是啥人家啊?俺家还比你老苗家强点儿呢,也没说就去学这个啊。你男人都没了,自己一个人儿,还不嫌乎事儿大又养了个拖油瓶……”
朱红梅儿子当初就想音乐,因为种种事情没学下来,天分也一般。她自诩自家在村里头条件还不错,这会儿看见精穷精穷的老苗家居然还想供苗星驰学小提琴,就有点上头。
“我还真知道有小提琴老师!我给你把地址写下来,你非得穷家破财供个傻子,你就去吧!”
王秀琴知道她说话难听,一开始就做好准备了。能从朱红梅这听两句难听话就打听着,可比自己去镇上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要强多了。
“红梅姐,你说的对,我现在男人没了,全靠我自己供这孩子,”她把纸条认真看了一遍,“但是你说,我男人为了给这孩子治病没的,我这当妈的,眼看着儿子有点希望,咋能不争取呢?”
当妈的,命不就是孩子吗?
朱红梅口口声声说学音乐是富人家的玩意儿,说农村孩子只能一辈子搁泥地里头打转。
可是她儿子,她家驰驰是天才!
学个唢呐的确是能挣点小钱,去吹个婚丧嫁娶还能混个坐席吃吃。
可是她儿子不是个健全人,万一有个万一,他保不住自个儿。
她现在活着能看顾着,将来她死了呢?别人都当着她收养妙妙是给儿子留条后路,可是她绝对没这么想,一儿一女都是一样的,将来闺女也是要送出去嫁人的。
现在儿子有天分,她就得拼了命、哪怕去挖沙子扛大包也得把儿子供出来!将来得让儿子受人尊敬、有社会地位,有人注意他,才能保证她没了的那一天,这个儿子也能好好的。
她生了这个孩子,让他从小跟别人不一样、让他脑子不清楚,她已经很自责了。只要有一点希望,她咋能不尽力争取呢?
朱红梅到底是个大嘴巴,王秀琴想送傻儿子去学小提琴的事儿,第二天就叫她传得整个村儿都是。
连赵香云也来问她。
“妈,我是这么打算的,”王秀琴没啥不能跟赵香云说的,况且她要是真打算挖沙子、筛沙子赚钱,也得用家里头的地方和家伙事儿,“我没打算跟家里头要钱,我自己还有点当初栋子留下的存款。”
她想好了,先领着儿子去看看,如果真的能行,就努努力给他买把琴。
公婆养着她一家子吃饭,实在不能要求太多,还有老大老三家呢,当家过日子的,总得一碗水端平才行。她娘家又不是亲生的,虽然孩子姥姥没说法,但是她可张不开那个嘴。
要供儿子学音乐,也只能自己往出供。
这会儿还没开始打击非法挖沙,挺多人都挖了沙子自己在家筛沙子,这是个无本买卖,有一把子力气肯吃苦就行。一车沙子能卖上二十块钱左右,大小伙子两天能筛出来一车,比有些人工资还高。
九几年的时候,正是国家加速发展的时候,盖房子盖厂房的都多,水泥沙子价格都高,不愁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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