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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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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想,秦琪儿去马马虎虎地洗漱了一下,随便擦了擦脸,从手腕上取下像皮筋往黑黑的头发上一套,便蹦着下楼去。脑后的马尾辫像jing灵一样地跳动着。
在小楼后面的花圃里,她看着那些金线菊下湿土,不知怎地,眼圈慢慢地红了起来。
“你啊,如果知道现在这人间的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那你当年还会做那些事情吗?”泰琪儿勉强微笑着,给菊花浇了浇水,“蠢师兄,现在回头看。你做地那些事情真的是很没必要,知道吗?如果你还在的话,会怎么做呢?”
晨风拂过花圃。吹得刚刚醒来的金线菊花微微颤动,就像是在回答她的问话。泰琪儿甜甜地启齿一笑,说道:“知道啦,你个大懒鬼,现在就喜欢睡觉,什么都不想管。”
紧接着,她挠挠脑袋,扁扁嘴,似乎有些生气,转身离开了这个花圃。
几个月前,易天行曾经在海外游玩过,当时不知怎的与教皇搭上了关系,大家草拟了一些协议,相关的谈判,一直在秘密进行。哪怕是最近这些天国内气氛紧张,也没有停滞双方谈判地脚步。
梵蒂冈派出了一个秘密的使团,最近正在国境内参观访问,其有一位红衣主教坚持要到省城来,说是以往教廷的某位圣人最先的传教之地,便是省城,所以他要来拜谒。
国zheng fu方面很疑惑,相关的历史的资料里从来没有这种说法,但既然对方坚持,加上省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军机要地,出于外交和现实利益考虑,也就同意了梵蒂冈使团的要求。
秦琪儿今天的工作,便是要迎接梵蒂冈使团地省城之行,进行秘密的保卫工作。
zheng fu外交部门知道省城有什么特别之处,泰琪儿却是清清楚楚,一想到那些西洋教士的要求,她不免皱起了眉头,提起了十万分jin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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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秘密地使团,但毕竟是件大事情,秘密使团沿途是由宗教事务局的叶局长陪同。所以省城的宗教人士来了少,接待人群很繁杂,其最打眼的,自然是地位最高的归元寺斌苦大师。
他是佛教协会理事,是省政协副主席,由他出面进行接待工作,也算是给足了梵蒂冈面子。
接待人群很小心翼翼地站在三零四国道的边上,那里有个收费站,刚好是省城城区与郊区的分界线。这条线是斌苦大师定的,与往常惯例相比,要更靠近省城一些。
旁的人知道他为什么坚持在这里迎接梵蒂冈使团,如果易天行还在,肯定会一眼看穿这慈悲老和尚袈裟下掩着的怕死心思。
离省城越近,离老猴也就越近,自然斌苦就会觉得越安全。
秦琪儿在一旁冷冷看着,只是心想,那些西洋教士看见这些和尚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些不爽。
过了不久。一列车队安静地从国道上开了过来,如幽灵一般的黑se车身,似乎没有反she出一丝光泽。
在场人数并不多地接待队伍,都开始在脸上摆出了和平的微笑。矜持的面容,准备迎接这个与国隔着万里叫嚷了很多年的教廷小国使团。
收费站附近早已经jing戒了,前后地车流都被堵在几公里外,所以此处显得特别安静。
连那渐渐驶近的车队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只有收费站底下,那些农舍里的驴子似乎不怎么听话,一边蒙眼绕着磨盘转,一边摆着驴头嘶叫“饿饿饿饿……”
驴子喊饿的嘶哑叫声回荡在村庄里。
众人相视一笑,并未在意。
车队停了下来,zheng fu方面的人赶紧迎了上去,斌苦大师并省城宗教人士还有些矜持地落在后面。刻意与凡世人保持了几米的距离。
梵蒂冈的使团入乡随俗,很有国特se地沉稳下车。沉稳握手,热情交谈。
叶局长为省城接待众介绍这个使团里的人员,共计有枢机大主教一名,几个红衣主教,外加一大堆干杂务的人士。
教士们的面上都罩在chun风之,看来国之行看了不少风光,享了不少人间之福。
很奇怪地。有一个红衣主教一直坐在最间的一辆轿车上,并没有下来。省城宗教人士虽然觉得诧异,但出于礼貌,也没有多问。
斌苦大师银眉一飘,目光已经在那轿车幽暗地后排座位上扫过,发现那个似乎躲在黑暗的红衣主教面容极其苍老,看着不知有多大年纪。
斌苦大师知晓梵蒂冈的红衣主教团成员,一般而言不能超过八十岁,但看着那个停留在车上的红衣主教。总觉得他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斌苦沉”着向前走去,然后听到了一声驴叫。
他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里往四处望去。发现身边的人都没有听到什么,面se如常,似乎只有自己听见了那声凄厉的驴叫。想到这一点,他不由皱起了眉头,银白se地眉毛在微风乱飘着。
车队间,坐在那个车后排黑暗的老红衣主教也同时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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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风徐来,扰的众人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却发现斌苦大师已经没有踪影!
泰琪儿瞳异se陡现,马上指派手下众人去察探,却根本发现不了任何事情,似乎在那一瞬间,斌苦大师就这样很蹊巧地消失了。
那个老红衣主教缓缓地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到公路的旁边,看着下方的村庄,有些浑浊的眼瞳微微缩小,一道jing光从里面迸she出来,旋即却是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很轻柔,却倏忽间传至极远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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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寺方向。
后圆小湖之畔的茅舍,老祖宗正在看报纸,忽然听到了这一声叹息,由摇摇头,长满了细毛的胳膊从古旧的袈裟里伸了出来,伸到后脑勺去挠了两下痒,似乎很不耐烦。
手掌回到面前,已经拔出了一根细毛。
老祖宗张唇一吹,细毛飘飘渺渺地穿过淡青se地金刚伏魔圈,遁离天袈裟大阵,朝着省城郊区某个山头飞了过去。
片草黄,青山淡,金风玉露易相逢。
仇人相见易眼红。
在那个山谷里的一个僻静处,斌苦盘坐于地,身上全是草屑泥渣,双目紧闭,双掌合什,停念颂着方便法门里最强大的几道经,给自己加上了无数清心明意地手印。
淡淡光芒,从他的身上,从他的袈裟缝里透了出来,将这僻静山谷耀得圣洁无比。
在他身前数米的地方,一个牵着驴的老者正满面木然地看着他。
“用挣扎了,此处便是你的死地。”
牵驴老者淡漠至极的说着,判了斌苦的死刑。
斌苦缓缓睁开眼睛,当自己被这位高人用役神诀拘到这里后,便知道自己绝对是他的对手。
能有这样可怕的实力,只可能是天界来人。
斌苦低首一礼:“敢问这位仙家,贫僧何罪?”旋即微笑说道:“还未请教仙家洞府何方,便失措问罪,贫僧无礼了。”
当此危局,斌苦依然言笑自若,心境果然清明。
“听着驴儿叫,还不知道我是谁?秃驴果然狡猾,可惜你今天落在我手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是逃不出去了。”
张果老好歹也是八仙之一,说出来的话,却像极了剪径小蟊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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斌苦和尚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又不是姑娘家,自然不会急着逃,只是疑惑于张仙师为何对我这凡尘里一个普通和尚如此在意。”
张果老冷冷道:“你真不知道?”这句话后,他发出了一声极冷的笑声。
随着这身笑,一股强大的仙力从张果老的身上迸发了出来,猛地压在了斌苦和尚的身上,丝丝仙力往他的身体里灌了进去,震的和尚五官一扭,开始往外淌血。
斌苦不抹自己颜上鲜血,也不还手,还是老实盘坐在地上,微笑道:“仙师惩戒,也要有个说法才是。”斌苦其实心头震惊,而且无比疑惑,断断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天界的仙人。
这省城里天界的敌人有许多,但怎么轮,也不应该轮到自己这个老实和尚身上……
张果老yin恻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与梅岭马生为友,却停地掇使易天行上梅岭杀他,害得他佛xing全失,茫然丧命……我修仙数千年,见过无数无耻之徒,但像你这样卖友还卖的如此光明正大的和尚,还是头一遭看见。”
张果老冷漠地说着。
“死吧,去陪那孩儿吧。”
张果老一挥手,一股夹杂着寒意的仙息向着斌苦的身体笼罩了过去。
仙息隐着怨意,隐着悲伤,隐着许多情绪。
他要杀死斌苦,杀死这个无耻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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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第四十四章 草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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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息临体,斌苦和尚跌坐在地,双掌合什,掌间清光微妙,散开一道屏障护住自己全身,十分艰难地抵抗着。
山间野地,片草枯黄,此时全部被张果老身体逼出来的寒寒仙息,碾成了约米粒大小的碎屑,这些碎草屑本应随风飘起,奈何仙息压力太大,那种可怕的压迫感竟漫天草屑只是离地约半米高,便在空停滞,不再飘拂,也不再落下。
只是很怪异地飘浮在空。
漫天草屑就像是无数粒幽幽的暗器一般悬浮着,挤压着气场正闭目安坐的斌苦和尚。
斌苦的唇不停抖动着,双目闭的很紧,连串的佛经从他的唇送出,带着清心正意的神通,与身周的仙息相抗衡,渐渐有鲜血从他的唇角渗了出来。
“诸乘不可尽,有心如是生,心转灭亦无,无乘及乘……者!”
归元寺方便法门尽出,楞伽经与他合什双掌手印相证,在斌苦的心头响着,最终却是忍不住一口腥恶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将那个“者”字说的含糊不清。
……
……
张果老穿着一身很寻常的衣裳,安静地,幽静地,平静地站在远处,冷眼看着斌苦和尚,看着斌苦和尚一口鲜血吐出,脸上浮现出一丝有些怪异的笑意。
仙息仍然源源绝地从他的身上散发,绕着正盘膝护心地斌苦。满天的草屑被仙息掠压,如米粒大小的剑芒,剑芒所向,是斌苦的脆弱肉身。
“去。”
张果老脸上回复了平静。轻轻说了一个字,仙诀一发,漫天草屑随着仙息地大动,猛地向着气场正的斌苦扑了过去,本来柔弱无比的草屑,此时却像是jing钢所铸的飞镖,嗤嗤破空的声音大作,无比凄厉地向斌苦扎了过去!
斌苦此时微低着头,感受着死亡的味道,却反而安静了下来。嘴唇轻启:“花开花落,皆有定时。月盈圆缺,因果相随,观音在心,菩提觉醒……”
道道无上慈悲清光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无数道淡白se的光毫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有若藤甲一般的衣服,套在了他身体的表面上。
……
……
“笃!笃!笃!笃!……”
就像古时两军交战一般。无数声似极箭矢she在木盾上地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密密麻麻,震人心魄。
被张果老仙息逼she的草屑之剑,全数钉在了斌苦地身体表面!幸亏斌苦唤出了护身的白光神通,不然就这一下,便会毙命。
张果老微微一笑,额上的抬头纹显现出来:“果然是观音门下,你想继续遮掩了?”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斌苦仍是跌坐于地,满脸慈悲。身上无数的草屑扎进了袈裟,看着就像是个“毛人”一般,他轻轻一抖袈。满身被观音法门隔在体外的草屑籁籁落地,“仙师慈悲,贫僧从未遮掩。”
张果老忽然瞳子里现出一抹腥红之se,狞然无比,猛地一声清喝,一道仙力猛地击了过去!
斌苦闷哼一声,手抚着胸口,手掌似乎能感觉到体内那颗心脏的跳动之势正在逐渐变缓。
张果老给他辩解的机会,冷着脸,又是淡淡地一挥手,满山遍野地片草被尽数碾成了草屑,像被无形的手指引一般,召到了二人交手之所,化作万千草屑之剑,再次向着斌苦的身上扎去。
斌苦此时心力交瘁,先前使出观音门护身神通已是勉力而行,此时再见凶草,已无力颂出经,只得满面黯淡地一挥袍袖,修练了数十年的“袖乾坤”停地往外挥着,想把那些要命的小草渣子从自己的身边挥走。
想当初,斌苦大师一招袖乾坤可以把易天行掀小半个跟头,怎说也是厉害绝学。
看此时,他左一袖,右一袖地挥的好热闹,身边沙石乱飞……草屑却乱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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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袖如花间舞,袖停之后,斌苦大师惨惨地坐在地上,脸上挂着一丝苦笑,身上又被扎成了毛人。
脸上也都是竖立着的草屑,草屑的根尖深深地扎进皮肤里。
此次无观音法门护身,万千草屑都像小针一样扎了进去,无数地细微血流从斌苦大师的身上眼眶旁鼻梁侧边流了下来,看着恐怖无比。
“不顶用啊。”
斌苦大师呵呵笑着说道,身体受伤极重,晃了一晃,险些仆倒于地。
张果老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身子一轻,化作一道轻烟飞了过来,手掌上淡淡金芒一现,便要按上斌苦大师的额头。
斌苦闷哼一声,手掌一翻,奇快无比地在额上与张果老地仙掌对了一掌。
如击败絮般的嗡嗡声响起,紧接着是喀喇一声,斌苦的右手掌毫无意外地被张果老的仙力震成了一束血肉乱絮,骨头也被震碎成了渣子,嵌在了血肉小臂之。
饶是斌苦这样的高僧,也终于忍住轻哼了一声,可以想见其间痛楚。
张果老仍然木着脸,yu待又是一掌拍下,不料与斌苦触着的掌面竟是摆脱看似乎这和尚的手掌隐隐有什么吸力,这个发现不禁让他微微皱眉。
他知道这和尚与观世音菩萨有些关联,所以如果对方有什么保命的法宝,他一点也不奇怪。
斌苦的右手腕间有一串檀香念珠,当初易天行进归元寺。秦梓儿入归元寺之时,都曾经见识过这串念珠地厉害。
此时生死关头,这串檀香念珠微微绽着柔和的光毫,光毫渐渐渗入模糊的血肉。竟在片刻间,将这些已经伤无可愈的碎骨乱肉尽数修复!
……
……
如同新生一般地小臂仍然举在头顶。
斌苦不停念颂着经,双目紧闭,两道银眉飘飘然在秋风抖动着,显得十分吃力。
他正用尽自己毕生修为抵挡着张果老的仙力。
张果老微微皱眉,似乎对于斌苦的实力有如此之强,感到一丝诧异,也不及细想,也没有将右手掌收回,反而是体内仙力一送。向着斌苦的头顶压了下去。
一掌出。
斌苦顿时感到自己的身前突然间多出了一条大河。
多出了一条大江。
江河之水不论清浊,其势涛涛。力出天地之间,劈山削石而行,凡人无法抵挡。
一阵碎响,斌苦大师手腕上的檀香念珠被震成了无数片碎木片,带着隐隐的香气,散落在了他的身旁。
他只好收掌,双掌在电光火石间一合什。一道白光覆上身躯,本是落在地面的檀香念珠碎木片无由而起,就像被浆糊粘过一般,死死贴在他的身上。
而此时,张果老地仙掌已经拍到了他的头顶。
万千草屑也随着仙息一动,复又杀至他地身前,他的面前,他的眼前。
……
……
“嗤嗤”响声大作,斌苦大师面上就像突然升出无数白毫。但他闭眼以待,两络银眉恰好覆在了双眼之上。
丝丝鲜血从他的面上流了下来。
而另一边,张果老忽然身形一虚。消失在空,片刻后出现在十数丈外,看着自己的手掌,脸se变幻,似乎极为震惊。
斌苦纹丝不动,默念心经,护住自己全身,全然知身外出了何事。
他以佛法护身,视外敌为虚妄,将肉身化作金刚之质,却掩不住双眼柔弱。
虽有银眉护目,却依然有鲜血流出。
斌苦大师瞎了。
张果老却是看都不看正盘膝坐着的斌苦大师,仙人之间的实力差别太大,这样地结局是不会让他吃惊的。
让他吃惊的是他手掌上的那个小血洞。
先前他一掌拍上斌苦的额头,却是无法发力,便是因为在那刹那间感觉到自己掌心一痛,自己体内的仙力似乎被某位大神通之人破开一道口子,就从那个小口子里急速向外流去。
这个认识让张果老十分震惊,掌上仙光一现,封住那道血口,眯着眼睛,盯着已经瞎了的斌苦大师,冷冷道:
“是谁,出来。”
……
……
随着这句话,在斌苦大师的头顶缓缓飘起一根毛发,那根毛发se泽微棕,看着像是兽类的皮毛,也没有什么让人觉得恐怖地气息,就这样缓缓地逆着片风,飘到了张果老与斌苦大师的间,悬空立着。
那根棕毛微微一飘,一个声音却从里面响了起来,显得十分诡异。
“不准杀他。”
这声音很轻,有些尖,却并不愤火,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家常的事情,但就是这样地一句话,便是以命令的口吻让仙家放人,不经意间,却是透露了毛发主人的天生霸道,这是老祖宗的声音。
张果老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后方幽幽道:“大圣可知这秃驴与我的恩怨。”
“知,亦不想知。”那根棕毛在空扭动着,像是在跳着弊脚的华尔兹。
张果老盯着那丝毛发,面se十分凝重:“我今ri必要杀他。”
“苦脸小和尚是观音门下,张驴子。你胆子不小。”
张果老面上忽然露出一丝诀然:“自先师收我入门,我在天界嘻哈度ri已有千年,一向安份守己。不多言不多事,也忍了许久,但今ri却是不想忍了。”
“为甚?”
张果老挑挑眉头:“大圣爷,您是知道我的,咱俩都不是人,但我比您地大神通,所以不敢如何,只知安份度ri。但又能如何?人善人不欺,奈何天欺,我一昧隐忍。却让那些天上的菩萨们拿我的子孙当作试验品,你yin过来。我yin过去,只是苦了我的孩子们。”
他忽然望向盘坐地上,奄奄一息地斌苦,满腔恨意说道:“便是这秃驴,掇使易天行上了梅岭,毁了我孩儿xing命。”
斌苦此时终于开口,两道鲜血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染红了平ri里宛若仙人一般的白眉:“仙师……咳咳……贫僧不知何意。”
“不知?”张果老忽然极凄苦地笑了起来,“我族本就人丁单薄,传至马么时,便只剩下他一个。好在上天庇佑,让他来了土,让他入了佛门,我本以为我在道家,他在佛宗,均可修成大道。谁知……”他厉声吼道:“谁知,你这和尚好生歹毒,与那孩儿假意为友。却是暗织着毒网,一心想着杀他!”
斌苦抖动着嘴唇,半晌后,才艰难回道:“大势至菩萨,假意传他敛佛见佛法门,此法门yin毒异常,我与马生为友,自然不忍见他行入歧途。”
张果老瞳腥红之se一现:“何为歧途?若他能修成佛位,我族始能摆脱这千万年来的悲惨命运,可叹可叹……居然被你暗阻了!”
“我族?”斌苦唇角抽搐,苦笑着,终于确认了这位张仙师的真正身份,轻声叹息道:“马生大师乃我挚友,如今他修成罗汉,前辈应喜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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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张果老冷哼着,幽幽说道:“那孩儿明悟之心远胜过我,机缘福泽也远胜于我,本来大道可期,却误识你损友,罗汉位?如今这道轮回早就断了,除非不堕轮回,这与死有何异?”
“易天行上梅岭杀他,乃是你在背后掇使,何况他在天界,我奈何不了他……”
听到此处,老祖宗的声音不期然发出一声轻蔑笑声。
“但你既然是马生的朋友,却害他满门皆丧。”张果老寒寒盯着斌苦瞎了的双眼,“我若不杀了你,如何解我心头之恨?”
老祖宗的声音在此时再次响了起来,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情绪:“俺家听地不是很明白……”
那根毛在空轻轻一扭,似乎在思考后才继续说道:………但你既然不顾俺家的存在,敢来省城,说不得也是海深般仇怨,俺家也不怪你,只是如今苦脸小和尚已经瞎了,你罢手吧。”
张果老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苦脸小和尚服侍我数十年,老张你给我面子,饶他一命如何?”
张果老忽然有些癫狂地一笑,他附身地人类是一个面相寻常的家伙,所以这笑容用这具肉身表现出来,看着无比yin恻:“想不到大圣爷在人间又呆了五百年,居然脾气也好了许多。”
那根毛忽然在空停顿了下来,半晌后忽然尖声道:“张老驴,你莫让俺家生气。”
张果老轻轻撞撞袖上附着的灰尘,淡淡道:“大圣爷,我今ri既然敢来,自然是知道些事情,此地离归元寺尚有不少距离,您的大神通却是蔽荫不到此处。”
毛发沉默着,似乎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你若杀了他,俺家出寺之后,必杀上天尊洞府。”
老祖宗的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是陈述将要发生的事实,也是**裸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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