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猫腻
“没人会信的。”周逸嘴唇有些发白。
“有些事情只是需要一个答案,比如你为什么会死,至于这个答案是不是真的,从来不会有人关心。”易天行嗤之以鼻:“政治这种事情,到最后只有给出一个理由了结这桩事情就好,相信你的领导也不会愿意和处或者是我全面开火。而且,为了少些后遗症,我也要杀了你。只有血一般的事实,才能让你身后的那些人知道,如果将来还想对付我,可能会付出怎样大的代价。”
“你喜欢打扫,我也喜欢反打扫,你喜欢打扫影响到平衡的人物,我喜欢打扫我看不顺眼的人。”易天行没有一丝表情望着他:“另外奉送一个杀你的私人理由。”
“我在省城这些天认识了四个有着孩子般天真笑容的人,一个是叶相,还有两位是卧牛山的农民伯伯。四个人当只有你的笑容是虚假的。”
“为了你没有机会再玷污这么纯真的笑容,我决定杀了你。”
“很罗嗦的师傅。”
莫杀在心里面想着,缓缓将背靠在了淡红se的结界上,她体内真元全属火xing,这么轻轻一靠,结界上红se愈浓,在黑夜里成了道鲜血般的半圆球,牢牢罩在了峰顶之上。
两个骗子说话罗嗦,小周周是为了凝结法力,准备最后逃跑的那招;小易是为了默运禅经,消化白天受的重伤。此时两个人话说完了,身体也调理好了,出手并不罗嗦。
周逸一直揣在黑se山装大口袋里的右手拿了出来,一摊手掌,掌心数十枚黑se棋子在银月赤圈的映照下,颜se十分怪异。
他左手拇指缓缓抚上无名指的第三个指节,定在那处,纹丝不动,易天行认得这是在掐金诀,心头一动,脚在峰顶青石上一踩,一个喷火的拳头,便向着他的脸面锤去。
火拳划破了沉寂的夜空,周逸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火拳,面上表情却是一丝不动,一直掐在无名指的第三个指节上的拇指急速颤抖了起来。
嗤嗤破空声响起,他右手掌心的数十枚黑se棋子无由飞起,挟着尖利的风声向着易天行身上袭来。而另有少部分棋子却在空奇异地转了道弧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到了一直平静靠在结界上的莫杀身前。
易天行怪叫一声,在空将自己的身体扭成了麻花,躲过杀人棋子的来袭,右手一招,一根金晃晃的棍子便捏在了虎口之,朝着周逸当头砸下。
“砰”的一声巨响,金棍却并没有砸周逸的身体,而是重重在砸在了山峰上的泥地上,只溅地黄泥漫天飞舞,撞朱红se的结界,又弹了下来,哗啦作响,两人身上险些被泥盖住。
因为他棍尖所向瞄的乃是周逸肩头的那个微微突起,那个他长年夹在肩膀上的晾衣夹子!
从抓老邢之夜初次与他见面,便发现这位处主任不论穿着什么衣服,那枚晾衣夹子,总在他的肩上,易天行一直小心着那玩意,攻敌当攻其最强处,明明知道那枚晾衣夹有古怪,他自然要首先击破。
但他没想到——当自己一棍砸来之时,周逸却作了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动作——周逸竟将这枚晾衣夹震到了旁边的泥地上。
晾衣夹被真力一激,穿破他肩头黑se的山装,落在了地上,而易天行赌了一把,舍了周逸的人不砸,而是追着一纵身,用棍尖狠狠地把那枚晾衣夹砸了个粉碎!
可是……场一点反应也没有。
此时周逸用道术召唤的数十枚黑se棋子撞到天火结界后,也怪异地弹了回来,直刺易天行的后背。
易天行闷哼一声,朵朵天火金莲被他用坐禅三味经逼出体外,烧灼出后背的衣裳,护住自己的后体,只留下许多了边沿焦糊的破洞。一阵事物烧化的轻微嘶嘶声响起,正面袭来黑se棋子与天火金莲同归于尽,没有打正方向的棋子散落到了地上。
而周逸暗袭向莫杀的黑se棋子到了莫杀的面前时,那杀手女子却是微微一笑,头发顿时变成赤红之se,长度也陡然增加不少,却是没有闪避,而是瞬间化为近似于灵体的存在,让那些夺命棋子穿体而过,颓然无力地坠落在了新土之上。
一个回合之后,三人无人受伤。
……
……
“你的晾衣夹碎了。”易天行拄着金棍静静道。
周逸无所谓地摇摇头:“碎了便碎了,改天我再做一个。”
易天行眼睛圆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小时候是随清静天的大长老长大的,后来才入的处,又暗被国家召入了爱委会。从小时起,我就别着那枚晾衣夹,所以我自己的师兄妹一直以为这是我的保命法宝。”周逸看着泥地,晾衣夹早被金棍砸成了粉末消失无踪,不由微微一笑“我的敌人也一直会注意我肩上的晾衣夹,总是会猜这是什么厉害的法器。”
他有些腼腆地笑了:“其实我的实力不弱,不需要什么法器,反而因为常在官场行走,所以我需要有一个小禁制来控制自己强大的气息,相反这样一来,我的敌人往往会注意晾衣夹,而总能让我逃过一命。”
“这枚晾衣夹,就是一个小禁制阀,就是这么简单。”
说完这句话,他身上的气息渐渐高涨起来,渐成磅礴之象,微微挤动着殷红se的结界,发着吱吱的声息,原本散落在地上的黑se棋子倏地一声飞了起来,划向他的身前身后的空,不停在空急速运行着,画着数十道轨迹柔滑的圆弧,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防御。
一个穿着黑se山装的年青人,被数十枚破空飞舞的黑se棋子包围,尖利的破空声围绕在他的四周,在这黑se的夜,在这赤se的结界内,看着是那样的诡异。
……
……
易天行微微咪起了眼睛,轻声说道:“兄弟,重点儿。”
他右手上握着的金棍骤然变长了一倍,足有两米多长,耀着凡间不可能存在的金se光芒,直把结界内的每一粒微小的泥土都照的清清楚楚。而随着棍身一重,易天行的脚也缓缓往泥地沉陷,渐渐陷入了半个脚掌。
周逸隐约猜到他手上拿的是什么,嘴唇一下变得白了,那张孩儿面终于露出了一丝绝望:“既然双方都露了老底,看来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错,是你死。”易天行万分肯定。
倚靠在赤红结界上的莫杀一脸平静,丝毫也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如果自己的师傅连这家伙都打不赢,那也不配做自己师傅了……而且还那么罗嗦。”
易天行就像买菜一样走上前去,捞起两米多长的棒子,朝着“鬼模鬼样”的周逸砸了过去,棍子敲到周逸头上的时候,那些在他身周急速穿行的黑se棋子忽然泛起了幽幽的光,就像是一群蜜蜂般密密麻麻地贴到了金棍的表面。
便是这么一贴,易天行便觉得落棍之势受了极大的阻扰,感觉棍端之前如入泥泞,十分难以发力。
每一个贴在金棍上的黑se棋子骤然一裂,露出里面石质的新鲜裂口,而每一个裂口里,都爆发出一小段抵挡的力量。
噗噗噗噗噗,急促而又连续的数十声闷响,就像是几十道肉眼不可见的力量,从周逸的四周连到金棍上的断裂棋子,十分勉强地架住了这一根金棍。
“积沙成塔!”
由此可见周逸道术控制能力多么地jing妙,奈何易天行向来是信奉蛮力破巧结的粗人,便是阻了一阻,复又一声暴喝,仍然是直直一棍劈了下去。
“嗡”的一声响,就像是金属在空旷的空间里做着急速的振动。
贴附在金棍身上的黑棋全部炸成了碎末,而这一棍也仿佛被空气垫住了,没有击实。饶是如此,棍下的周逸仍然感觉从头顶处传来一股沛然莫御的可怕力量,只觉双腿一紧,胸口一阵巨烈疼痛,噗的一声,整个人的下半身全被砸进了泥土里!
易天行回棍于地,棍尾重重地插进了泥土里。他喘了两口粗气,这两下看似简单,实际上也让他累的不善。看着下半身被埋在土里的周逸五官流血的可怖模样,看着横流鲜血下那张纯善天真的脸孔,不知为何他心头一软,说道:“你我实力相差太远,总是一死,何必挣扎多苦?”
周逸双手撑在泥地上,泥地已经埋到他的腰间,伸出舌头,有些癫狂地舔了一口唇边的鲜血,喃喃道:“呵呵……明知道这个世界在今天傍晚就抛弃了我,但是我不能抛弃自己亚。”
“我成全你。”冲着他的这句话,易天行就给他一分尊重,右手一挥,金棍肃然落下。
如果棍棒下移的速度是五米每秒,易天行手的金棍离半身入土的周逸只有一米,那么从易天行挥棒到棒端敲周逸头颅只需要五分之一秒,不过一弹指。
便在这弹指时间内,周逸只来得及做了一件事情,他像炒黄豆一样脆生生地吐出一串咒语。
“祷上清以化……”
易天行心一悟,想起来了这是什么。这便是当初他与小公子秦梓儿在武当山上连番斗法时,秦梓儿被自己施下流招数抱住后,最后用的神妙功法。
果然,金棍落地,却是一空,好在易天行力量霸道,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运足了力量的金棍险险在土上一寸处停住,才没有把这半片山峰打垮。
金棍是很诡异地从周逸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周逸此时脸se煞白,看来真元消耗极大,他的脸也渐渐地淡了,脖颈也渐渐淡了,就像随时化入到这片空气之一样。
易天行见过秦梓儿施此道法,知道下一刻这位周大主任便不知道会遁到哪里去,不由微微咪起了眼,左掌吐出了能融世上一切的天玄火,白炽渐趋无se的火苗便要往周逸的虚影上烧去——传说连幽魂都能炼化的天火,不知道能不能烧灼这极度道法幻去的人身?他心里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忽然周逸的淡化身影一僵,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包裹住,无法动弹,而他望向结界外的面部表情初始惊愕,继而绝望。
便在此时,殷红的结界之外,却飘起雪来。
莫杀霍然转身,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是雪,而是淡淡扬扬地花瓣——漫天的梅花碎瓣裹着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姑娘俏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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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第三十五章 一应皆是浮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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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似雪,雪似梅花。
梅花雪里站着位姑娘,姑娘的手有一株梅花,灵气十足,梅朵片片脱落而下,却不坠地,反在空绕着梅株曲枝缓缓流动。
莫杀闷哼一声,十指吐出妖异金火,突破天火结界的包围,直燎对方全身。发现对方境界厉害,接着将脑袋一甩,满头赤发就像万千火针一样往那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身上刺去。
“住手。”易天行道:“阿琪姑娘不是敌人。”
万千火针险之又险地在阿琪姑娘的面前几厘米处停了下来。
阿琪姑娘视而不见,专心以道术控制着面前的那株虚梅,不知为何,面上的表情却是份外伤心。
原本渐渐淡化的周逸的身影又渐渐变回实体,知道自己了灵弦三法的“虚梅弦”,体味着身上宛如被万朵亿朵无数朵梅花粘粘包裹的无力感觉,再看向结界外的阿琪,脸上满是大悟之后的绝望和黯然。
易天行再看周逸的眼神,便多了一丝同情:“看来浩然天一直都防着你,你也死的不冤了。”
周逸牵扯着发白的嘴唇笑了笑,不再言语。
易天行怪叫了一声,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坚定一些,怪叫之后,他一棒击下,金光闪闪的棍儿临到周逸头顶上时,倏地化作了一片弥漫金光。
金光闪过,周逸头颅落地,无头的腔口上,却没有鲜血喷出。
周主任的头颅骨碌骨碌滚到结界旁才停下,那张满是童真的脸上,竟有了一丝解脱的淡淡笑意。
……
……
易天行看着那头颅黯然许久,摇了摇头。
半晌后他才抬起头来,坐禅三味经一运,体内真火命轮逆转而行,右手手掌轻轻一招,殷红的天火结界顿时塌陷,化作满天淡淡红粒,游走着,急速钻回了他的手掌心。
结界一消,外面的满天梅花雪也停了。
易天行往峰壁处走了几步,没有回头,静静问道:“阿琪姑娘怎么称呼?和秦梓儿什么关系?”
他往时在秦梓儿的真兰弦上吃过数次大亏,此时见着这漫天虚梅,便感觉到了其间的联系,虽然不知道这是灵台三弦真兰、雾柳、虚梅的一种,但知道这深藏不露的小姑娘在上三天里一定不简单。
阿琪轻轻梳理了下自己的马尾下摆,轻声说道:“我的真名叫秦琪儿,处里没有人知道。”
易天行苦笑了两声。
“早知道你们处对周逸有防备,我何苦做这恶人。”
秦琪儿没有答他,反而走到周逸的尸身旁,蹲了下来,将他的头颅与身体拼在了一处,右手轻轻抚摸着那张渐渐冰凉的孩儿面——眼圈渐渐红了。
“父亲早就知道你是被清静天长老养大的,你却总是骗着哥哥,说你没有见过长老。我一路从西山陪你到了省城,二师兄啊……我提醒了你很多次了,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听呢?”
看来处早就知道自己的体系内,被某些方面安插了人员。
易天行看到阿琪使出虚梅弦缚住脱体的周逸时,便猜到了这点。他看着跪在周主任身旁眩然yu泣的阿琪,双眼里没有什么表情,语意却有些yin冷:“人算天算不如不算,你们这些人都是他妈吃多了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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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路那条大街是省城最安静的地方,那里不是郊区,反而离省城最繁华的商业区也没多远,之所以这么安静,是因为那里乃是省城的首善之地,诸多省直机关包括军区大院都散散分布在那里。长街之上,走不了几步,便能看见一个简朴却大气的门,而这些门外毫无疑问都有武jing站岗。
很安静的地方,很有权力感的地方。
在枫林路上段,有一个最大的院子,前方是个单行道合成的半庭院,间的青青的草坪,草坪对面是一幢老式的大楼,楼外涮着白漆,间层却是实木,式样有些西式教堂的感觉,加上顶楼那个大大的符号,更让这幢建筑多出了几分肃穆的感觉。
此时夜已深,大楼里只有机要处还有工作人员留守,淡微的灯光耀在站口那五个红黄相间的书法大字上。
在这个大院的后方,是生活区,沿着几幢标准住宿楼往里去,约摸走出一里地,便能看见一个菜园子,像老农民们生活的地方,菜园子里侧是些架着葡萄藤的行廊,行廊尽头,是五个单门独户的小院子。
在第一个小院子里,有位老者正在佝着腰侍弄着生菜,右手提着个老旧的葫芦瓢在浇水,他细心地浇完水,和身边的jing卫员说了声,便往楼上走去。
权重者的生活也很寂寞,他的子女们都在bei jing的学校里当老师,白天他要来往于会场办公室,宽阔的额头上闪耀着忙碌却充实的光芒,一至晚间,一切安静下来,他却有些适应不了。
上了二楼,给自己掺了杯茶。楼下的保姆阿姨来问他夜宵吃些什么,他微微一笑,摸摸自己额头的白发,想到今天下午省城发生的那件事情,便没了味口,淡淡说了声不用,便端着茶杯往自己的书房里去。
书房里一片黑暗,他拧开台灯,昏黄的灯光一下散开,将书房那个角落里的幽暗比照的更加明显。
那个幽暗的角落里是一个老式的单人沙发。
此时,那个沙发上坐着个人,因为灯光太暗,那个人的上半身都被黑暗包围着,只看得见他跷着二郎腿,双手平稳放在沙发的扶手上。
戒备森严的枫林路大院,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老者的身体一僵,却马上回复了平常,心志的坚毅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较。他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后面,喝了一口茶,看着那个沙发上黑暗的人。
“你应该知道你擅自进入这间书房所会带来的严重后果。”
“我知道。”沙发上的那人将放在沙发扶手上的两只手收拢回来,极细腻地并在自己的腿上,“我只是来向领导汇报一下工作。”
“请讲。”老者坐稳了身子,僵硬的表情却透露了一丝紧张。
“事情都结束了。”黑暗的那人很轻声地说道:“一切都结束了,我想您也不愿意重新开始。”
“你需要什么?”老者不认为这些可以高来高去的修行者如此好说话。
“我不需要承诺。”黑暗的那人微微一笑,似乎有些鄙夷,“政治人物的承诺,就像国男足一样,臭且不可信。”
“那你想做什么?”自从上三天与zheng fu开始合作后,修行者的存在,对于某些高级官员而言已经不再是秘密,而对面黑暗的这个人既然能够突破防御,进了自己的书房,那便有能力随时来取自己的xing命——这个事实让老者有些震惊。
“处的秦处长托我向您问好。”
黑暗的人继续说道:“我来是要表明态度,我不想与zheng fu作对,所以也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本来是示弱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多了分威胁的意思。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不用明白。”黑暗的那人应道:“我只是想知道这次的事情那里知不知道?”
他指了指书桌上的旗子。
老者微微闭目,沉忖少许,判断着自己的回答所能带来的是利益还是被动,许久以后,才摇了摇头。
“那便好。”黑暗的那人似乎笑了,“宝通禅寺能够有一千万的善款进行维修,我代斌苦大师多谢领导关心。”
老者双目一睁,不怒而威,旋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合拢双手,握住微烫的茶杯,说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好的,谢谢领导理解。”黑暗的那人站了起来,“在我看来,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以后也没有必要发生。”
老者点了点头。
书房里的灯忽然暗了下来,再猛然一亮,老者的眼被刺了一下,再睁开眼时,发现沙发处已经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是在沙发的扶手上,多了一个绿皮的小本子。
他走了过去,翻开小本子一看,是处的工作证。只见这本工作证左侧的面面上贴着张照片,上面周逸满脸笑容,无比纯真。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便蹲在痰盂旁边点着了。
工作证渐渐化成灰烬,周逸的照片也燃为无形,似乎宣告着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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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路走到尽头,再穿几个小巷子,便是一片夜市,烧烤摊子上的孜然香味飘拂其,诱得食客满口生津。易天行面无表情地在食客们身间穿行,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清静的摊子上面,坐下喊老板递了一瓶啤酒来,手指轻轻一捏,便启了啤酒盖子,也不用杯,一仰脖儿便灌了下去。
一口气喝光了瓶的啤酒,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抹抹唇边的白沫,看着桌上分坐两侧的姑娘家,轻声道:“别像两个斗鸡一样,我今天心情不好。”
莫杀听见师傅发话,才把满是敌意的目光从秦琪儿的身上收了回来。
秦琪儿的眼圈却还是红的,身上拿着个包裹,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找块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他葬了。”易天行看着她手里的包裹,包裹里是周逸的骨灰,“这件事情败了,他本来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就算我不杀他,相信你哥哥也不会放过他。”
他先前在大院里妄自代处的秦处长小小威胁了一下对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也算绑了个同伙:“你是秦梓儿的妹妹?我没有听说过,我一直以为她就是老幺。”
秦琪儿抬起头来,眼全是幽幽恨意:“你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吗?”
“扯蛋。”易天行知道这扎马尾的小姑娘在想些什么,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要不是你帮忙,我还不见得杀得了小周周,你在这儿扮啥哀怨?”
不知为何,知道这丫头是秦梓儿的妹妹,易天行有些以兄长自居的想法,不料这一声吼出去,秦琪儿眼圈又红了起来,手掌轻轻抚着怀里的包裹。
易天行叹了口气,求助般向莫杀望了一眼,发现短发火妖此时光顾着啃脆骨,竟根本不在乎对面女生手上捧着一捧新鲜骨灰——易天行无奈何,只好转着话题。
“你们一直知道爱委会是什么角se吗?”
秦琪儿听见在说正事,强抑着心里的感觉,回答道:“有察觉,但不是很清楚,这次事情之后,自然就清楚了。”
易天行默然,心想今后处内部一定又会有一场清洗与反清洗的行动,忽然笑道:“反正不关我的事。”
“什么事?”秦琪儿微微好奇。
“难道你哥哥,秦处长知道了,在自己的处里隐藏着这么个监视部门,难道不准备动手清洗?”易天行有些吃惊。
秦琪儿极冷淡的嗤了一声:“那你要看这是谁在监视我们,明知道是国家不放心我们处,还能怎么办?”
“那处可能会怎么办?”
“不怎么办,就当没有这件事情,就当不知道爱委会的存在一样。”
易天行点了点头,若他处在秦梓儿哥哥的位置上,估计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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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逸的死亡并没有在省城里造成什么影响,处除了极少数人外,其余的职员都很怪异地从不同的渠道收到很隐秘的消息,消息里说:自己那位爱跳舞,肩上总别着个晾衣夹子的周大主任,是因为保护林氏商贸集团,从而和神秘的清静天长老力拼而亡……叹息了几声英勇,红了几次眼圈,去拜了一次衣冠冢,这事情便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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