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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河图小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古鏞
家一些家产,换来银钱,托临安城里为官的娘家兄弟另买了些田产,以留后路。
果然,不出一年……”
不出一年,贾家冒出一件夺产的官司。贾涉父亲的一个小妾,与族人早有私
通,这时互相勾结,指称因j而生的孽种是贾涉父亲的遗腹子,欲分家产。那族
人甚有势力,串连本族,买通当地官员,欺负汤氏是个年轻不解事的妇人,不仅
构陷官司,且暗下散布谣言,反咬一口,说汤氏水性杨花,不安妇道,与人通j,
贾涉并非贾家的后代。
这种事情无影无边,却伤人甚厉。况且,只要有钱有势,什么肮脏证据造不
出来?汤氏娘家在江西,路远不说,而且那时也正遭遇麻烦,无法照应这边。汤
氏自知抛头露面,承应官司,徒然自取其辱,大堂之上,恐怕连身份脸面都保不
住,便果断找来当时替贾涉父亲治病的名医,一面束之以情面,一面赠金相求,
得到了贾涉父亲身亡前一年便不能行房的证词物据。随即约谈那小妾,威胁利诱
下,花了一大笔财物,私下了结官司。经此一事后,汤氏知道世情艰险,什么都
不重要,保住儿子的性命才最重要,多财遭嫉,这种事难免又起反复,要是不良
之人谋图家产,累及幼子性命,那便后悔也迟了。于是借了祭祖的名义,散财分
润族里,以息族人之嫉恨,彻底平息了非议。其后,汤氏委托老实可靠的贾涉塾
师打理天台剩下的田产,带上年幼的贾涉北上临安,远离了是非之地。
汤氏闭门不出,一心教养独子,对你贾涉管教极严,也是指望严训出贤才之
意。贾涉呢,倒也争气,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大官,为人不骄不躁,处事公正,
侍侯汤氏老太君也极恭顺,从未拂逆过母意。汤氏又替儿子娶了娘家侄女为妻,
合家上下,亲慈和睦。从早年霜居教子,到如今有这样的结果,汤氏是很满意了,
她的事迹,在亲友之间,甚至在贾氏宗族中也一向被传为美谈。
早年的事情虽然过去很久,但汤氏显然没有全然忘记,对儿子纳妾的事格外
慎重小心,非出身名门大户、品行端庄的女子不肯让进贾家的门。但名门大户女
子,哪个又甘居人妾?
以至贾涉在外为官奔走多年,身边一直没个贴心的侍妾。有一年,贾涉去临
安城外的钱溏县访友,路遇一个洗衣妇,着了魔一般,迷上了那妇人。那妇人便
是贾似道之母胡氏,她本是人家的妻子,贾涉满着家人,千万百计将她买来了作
妾。
这种出身的女子,且曾为他人之妻,与贾涉结识的情形又如此暧昧,无论从
出身还是礼法上说,都是汤氏难以容忍的事,自然百般不许,并责令贾涉限期出
妾。那贾涉虽然孝顺,却不是个懦弱无主见的人,又真心喜欢胡氏,于是暗留胡
氏在外,待胡氏生下儿子——就是贾似道,才旧事重提,在老母跟前恳求。
胡氏虽然进了贾家的门,不受汤氏欢迎,是可想而知的。贾似道从小由生母
在外带大,
五岁才进贾府,与两代汤氏并不亲近,虽不能说呆笨,但性子怪僻,成天只
喜玩猫逗狗,与贾府大家的教养格格不入,汤氏自然认为胡氏没有管教好儿子,
对这唯一的孙子也并不宠爱。
这胡氏性格却极温良恭顺,背顶戳指之讥,侍侯正妻、婆婆无微不至,让人
无话可说。
但在贾似道七岁时,发生了一件事,彻底让胡氏在贾府无法存身,终于被赶
出了家门。
原来贾妃之母小汤氏,隔了多年,终又有孕,且按郎中推测,多半是男胎。
汤老太君十分重视,举家上下,战战兢兢,侍侯唯恐不周,这让刚得到贾家大人
一点宠爱的贾似道重受冷落,很是不满,成天闹气,一天,小汤氏正遵医嘱,在
园中走动,不料,贾似道正发脾气,拿g追打桊养的狗,几只狗一惊四处乱撞,
竟将小汤氏冲倒,引发了小产。
最叫汤老太君吃闷的是,流下的胎儿,还真是贾家千求万盼的男胎。痛定思
余,贾似道还小,责任自然怪到了胡氏头上,这回谁拦也没用,草草将胡氏遣嫁
给一个石匠,远远地打发了。至此,老太君一见贾似道就会想起痛心的事,久而
久之,隔阂更深,而贾似道也对老太君赶走生母耿耿于怀,索性自暴自弃。贾似
道与老太君两人互相怨恨,几乎不再有祖孙之情了。
贾妃说到这里,叹道:“往事已过,谁是谁非,都不必再论了,再怎么说,
我们终究是血缘联结的一家人。我母亲临终前交代我好生照顾似道,表示她早已
原谅你父亲了。事隔多年,老太君还能有什么怨恨的呢,听说她老人家常派人训
斥那边府上,这不正是说两边还是一家子么?不过,老太君固执,不愿明言罢了。
筠儿,你听了这些往事,应该更能体谅老太君的心境,若是见面时有什么难听的
话,也要顺着听从才是。唉,老太君这辈子十分不易,如今衰残之年,只有你们
小辈抛开往昔一切宿怨,重归一家,她才能真正快乐呢!”
我垂头道:“老太君既令人生敬,又复……可怜。姑姑请放心,我会加倍小
心侍侯她老人家,让她开开心心!”
贾妃嗔道:“你还没听懂我的话?什么叫‘加倍小心侍侯’?你该真正像个
重孙,心中不要存有任何隔阂才对!”
我望着她嗔容,经过方才一番长长的透不过气来的追述贾族往事,仿佛我与
她两人是“劫余”的亲人,愈觉贴近,我被她浑身散发着甜柔无间的亲情所感,
一时难以自己,很想就此依偎入她怀中。这臆想中的画面,只轻轻一闪,便变为
y亵相缠的情景,登时心下大跳,气浮难定。
贾妃毫无所觉,离座而下,扶着我的肩头,柔声道:“筠儿,走,咱们上北
院,见老太君去,记住我方才的话哦!”
我哑声应:“是!”
我放缓脚步以迎合她的扶行,众宫女远远在后跟随。
临安的十月,午后阳光洵和,晒在身上,仿佛有余烬暖人,令人留恋不舍。
我与贾妃缓步而行,一路上遇到的府中人都停下忙乱的步伐,弓身垂臂目送我们
行过。贾妃对众人似瞧非瞧,浑然自若,映着阳光的脸庞,正如这初秋的天气,
成熟中略带萧瑟,微凉中尤有暖意。
我不知不觉沉入静默,品汲着她醉人的风韵,也许只有这一刻了,不再有明
日,这般温存的时光,随着我踏步而行,纷纷碎裂。
一片落叶以百转千回的身姿,在空中逗留起舞,终于委身落地,被轻风托动,
贴地滑行,引领着我们的步伐,我们都避开了叶身,甩它于身后。
“筠儿,你在想什么?”
“……姑姑,我在想你呢。”
“想我什么?”
“这个园子,你以前常来吧?”
“是呀,那时候……我真年轻!”
“姑姑现在也不老,简直是更美,我真想不出,姑姑那时候又是什么模样?”
“那时,我喜欢穿白衣,来这水榭读书,倦了,闭上眼睛让风轻吹,太阳似
乎总没有落山的时候。”
“唔……一代才女在此,便是太阳公公也贪看啦!”
“呔!筠儿,你也学会油腔滑调了,这可不好!——唉,那时总不到太阳落
山,就有人催我回屋吃饭。”
“美人嘛,总是胃口小,才情多,我猜你宁愿餐风饮露。”
“筠儿,你这是在调戏姑姑么?”
“不敢,小生太晚,来不及调戏当年!”
“那你现在是……好呀,看我不打你!”
“啊,姑姑,你的手真凉!”
“筠儿,这就是内功真气么,啊,真暖和,也很舒服,胜过那些丫头捶肩按
背许多……”
我停下脚步,运气助她驱寒,她唇角微笑,两只柔荑轻柔回握,目中意示嘉
许之色,毫无避忌的意思。在她是亲情无间,光明正大,我却心内蠢蠢,雄兔扑
腾。
“筠儿,你知道么?你幼时体弱多病,为便于太医调理,两岁被我接到了宫
里,一直是由我带着的。直到周汉公主出生,才由你娘接出宫去。那时你两只手
总是冰凉冰凉的,整天要人暖手,伸到人怀里,叫人起一身疙瘩!”
我不由偷瞄了贾妃胸前一眼,双峰被束胸收得甚紧,只现两砣鼓圆。
贾妃嗔啐道:“你瞎看什么?我最怕凉,一直是由宫中丫鬟们替你暖的手!”
我狼狈低头,忙乱以他语:“这么说,我该把‘娘娘’去掉一字,喊你一声
‘娘’啦。”
“你可没那么乖!整天‘姮娘’、‘姮娘’的叫我名字,把皇上逗得直乐,
说这小子听朕叫过几回,倒记牢了!”
我以前只听过她名叫元华,那么“姮娘”该是她的r名了,呐呐道:“皇上
这么叫你么?”
“皇上一向管我叫姮妃……”贾妃说了半句,蓦地顿住,面色一红,嗔道:
“你尽问这些干什么?”
手中一失,她已抽出手,转身行去,脸侧那儿,却连耳根都有些红了。
原来……我脑中闪过龙凤戏榻的情景,不由漪念大兴,尘根冲裤而起。
只听池中“哗”的一声,一尾鱼儿高高跃出水面,闪过一道白白的鱼肚,没
入水中不见。
“这鱼好肥!”我跟了上去,贴着石栏,借势掩去暴露的形迹,勾头凝视水
面,突然想起青阳山小镜湖的一种小鱼,最是鲜嫩味美,不禁怔思无语。
“过会儿,天该凉下去了,这鱼趁着日照水温,出来取暖了!”贾妃神色已
回复如常,倚栏望水,口中忽唤道:“s月!宫里的五色鱼由谁在照看?这天气
该把水缸挪到外面,晒一晒才是!”
s月忙急走几步:“娘娘放心,摘花最细心了,她定能想到!”
贾妃道:“那丫头最近迷上了吴仙姑道法,跟人学什么打坐静思,老是神情
恍惚的,我看不大靠得住。”
s月道:“娘娘太宠她了,我们都不大敢管她,这回她托病赖在宫里,守着
哪也不去,还不该加倍仔细些?”
贾妃啐道:“我宠你们宠坏了?倒怨起我来了,你这婢子,早上事我还没罚
你呢,这会敢来说嘴!”
s月笑道:“娘娘最疼我,索性疼到底罢!饶了奴婢这一回,我这就去让人
传话。”说着,转身离去,其他几名宫女一阵低笑。
我念及师姐,心下一酸,猗念早抛脑后,道:“姑姑,我许久没进宫了,何
时能再去看看就好了!”我估量贾大公子重病,至少也有半年多没去过皇宫,也
可算是“许久”了。
贾妃道:“这也容易,你伴太子读过书,太子如今还记得你呢,周汉公主也
想你,改日
我传你入宫,只是早去早归,不便留宿哦。“
我点头道:“孩儿明白!”
贾妃看了看我的脸色,微微讶道:“筠儿,你身子不大舒服么,这会起风了,
咱们不再耽搁了,走罢!”
步出水苑,穿过两道回廊,贾妃抬头道:“哟,到了,筠儿,你该知道怎么
做?”
出乎我的意料,老太君竟能坐起倚榻,也未像贾妃担忧的心怀成见,从神情
中见她无喜无怒,说话断断续续的,语气平淡,但我猜她多半还是欢喜,只是未
全然表露。
贾妃则很热心,尽说些“我”过往的趣事,逗老太太高兴。
老太君最后让人捧来一道翡翠的玉牌,镂空雕刻,上书“光复河山”四个篆
字,辞色陡然见厉:“贾氏……遗训,你接稳了!”
贾妃面有异色,迟疑片刻,以目示意我接牌,道:“筠儿,不可辜负先辈的
遗教!”
我郑重接过,心中纳闷:“这是什么?见面礼么?还是传位的信物?”
又坐了片刻,贾妃道:“老太君累了,歇会罢,晚间是筠儿的大喜事,我再
让新人来磕头!”
老太君这才稍见欢容:“让三郎加把劲,再提一提我这把老骨头,我到堂中
受过礼,也就无憾了!”
贾妃笑道:“不用!老太君没照镜子,您现下可精神着哩,一会孙女扶您出
去。”
老太君笑着点头道:“那敢情好!”
出了老太君屋外,贾妃容光焕发,春风满面,扶了一下我肩膀:“筠儿,老
太君终于放下心结了,我真高兴!”
我也替她欢喜:“姑姑,你走路都轻快了好些呢!”
贾妃仰天吸了口气:“是呀,了却了一桩心事,你不知道,老太君有多固执!
谢谢你了,筠儿!”
我讶道:“我可什么也没做呀?连话都没说两句。”
贾妃道:“你神气淡定,不起慌毛躁,老太君最喜欢你这样的乖孩子啦!”
我暗下汗颜,嚅嗫道:“是吗?”其实,我那时在想着师姐,不知她现在是
否还在宫中?
“也许……也许是因你不太像你爹爹吧?似道坐下来,也很能装出样子,但
你不同,你是骨子里透出的沉静之气,这些满不了老太君的……”贾妃沉吟道。
我有沉静之气?师尊若在,听了这话,恐怕要笑掉大牙了!师尊每当施训,
总是说我“太浮躁”,非修道者气性,“丹儿,气静方能察远,性浮易惹心魔,
你记住了!”“畜生!你若坠入红尘,不须半年,我辛苦帮你培育的灵基,就会
被你败光!”
没想到,在“红尘”中却有人替我平反,说我有“沉静之气”,纵然我面皮
坚厚,脸色也不由通红起来。
贾妃撩眸讶道:“咦?筠儿,你脸红什么?经不起夸了?”
我摸了摸玉牌:“老太君给我这块玉牌,上面写着‘光复河山’,莫非是要
我……?”
“这块玉牌,是你爷爷当年率军征北时的令牌,上面为何会有‘光复河山’
四个字,倒不是咱们贾家狂妄,而是另有缘故,往后亢总管自会跟你细说,但我
要劝你一句。”
“姑姑请讲!”
“这四字训,宜默记于心,不可轻言。先辈有此殷盼,后人未必能行,你若
有志于此,也有此才能,肯为朝廷出力,当然很好,否则,修身齐家,未尝不是
件无益于世的事。筠儿,‘治国、平天下’岂是人人能谈得上的?‘光复河山’
这四字,何等堂皇,又何等沉重!本朝上下,谁不拿它说事,谁又能做得到?便
是当今皇上,早些年,也常念念不忘,以它鞭策自己,如今却提得少了,不是不
想,是无力办到。况且,这四个字,既能成事,也能害人!”
“这话怎么讲?”
“成事是指,大而言之,它能激励大家,都朝往这目标努力,振兴朝廷,小
而言之,则鞭策个人,奋发有为,建功一番功业。害人呢,是指本朝南渡以来,
不知有多少人、多少事受这四字之累,有的狂妄躁进,自取其辱,伏尸遍野,大
伤国力,有的借名说事,打击异己,图一己之私,有的空谈说教,耽误实事,有
的呢,明知自己才具不足,但背负重名,不敢推却,勉力为之,反落得害人害己!”
我自幼与世隔绝,对家国之念本是极淡的,但师尊年轻时甚为好学,身为道
士,亦可称得上是一名书生,凡书生莫有不系心家国的,我多少受了他一些影响。
每当提起国恨,有时也会跟随二师兄一道起哄,都称当今朝廷,身居上位者,莫
不是贪财好色的胆小鬼,没甚鸟用,以稻米喂食他们真嫌浪费,全该去吃屎!如
今听了贾妃一番话,虽然不合己意,但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便道:“姑姑明见,
孩儿记住了。”
“你要特别小心宋恣、吴七郎等十兄妹!他们这帮人,当年随你爷爷征战,
上马挥戈杀敌,下马豪歌纵酒,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早已积重不返,南归之
后,他们互相不能离去,沉于往事,不能自拔,前些年,已经疯了一个杜将军了,
伤及了许多无辜,其他人若不加以约束,只怕也会惹出大祸。这也是我不敢放任
他们离府散去,要你到这边任府主的缘故。筠儿,这帮人用得好,自是国家利器,
用不好,则为祸世间,你的担子不轻呢!”
“他们真能听我号令?”我心下跃跃。
“他们身后另有道门制约,对着令牌发过誓的。”
“道门,是真武教么?”
“不是的,你爷爷那块令牌,你知得自哪里?”
“哪里?”
“茅山祖庭,宋恣他们多为山东人,是茅山宗的俗家弟子。”
“啊!”这个印证了很久以前我在师门听到的传闻,当今各大道门,不便直
接干预朝政和俗务,都会隐于俗世势力的身后,真正的道门大战往往看不见,而
朝中各派势力的起落,却能瞧出道门的兴衰。
“你爷爷以文臣出身,能在苏北、山东建功,其实大都拜咱们先祖所赐,天
台贾氏的先祖,原是一名茅山道士,他说‘国亡,其道何在’,于是弃冠下山,
沙场身残,又在天台娶了妻室,传宗遗训。‘光复河山’,本是他离开茅山的前
夜狂写的四个字。你爷爷任淮东制置使领兵平乱时,茅山宗没有忘记这段渊源,
特意制了这块玉牌相赠,并派来许多弟子相助。
茅山宗在苏北、山东一带,信徒最众,因此得以顺利收服山东乱军,编为朝
廷的‘忠义军’,咱们贾家也由此满门荣耀。“
“那么,咱们家一直供奉三清祖师、三茅真君了?”
“是的,历代如此,你爷爷还在茅山宗挂了一个叫什么护法的职名。”
我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我东跑西跑,最后还是跑到了一个道士窝里,看来我
真是‘道缘不浅’呀!
“筠儿,你怎么啦,这副怪怪的神气?”
“没什么,这块玉牌我要好生藏好,免得丢了!”说着,我将玉牌收入了怀
中。
贾妃“嗤”声一笑,道:“是得收好,这块令牌如今还是一族之长的信物!
拿着令牌,连你老子都可教训几句啦,似道晓得了,不知怎样吃闷呢,嘻嘻!”
我听了又惊又喜,倒不为这令牌有多大权力,而是有此令牌,贾似道多少有
些顾忌,父子之间有此隔阂,必不能亲密无间、无所不言,他也不能居高临下对
我盘问不休了,令我这畏谈“往事”的假冒的大公子,轻松不少。随口又问:
“这令牌管得了姑姑不?”
贾妃嗔道:“你好哟,过河拆桥,竟敢打姑姑的坏主意?”
我得意道:“你不听话,我拿令牌打你p股!”
贾妃面色微晕,白了我一眼,虽作怨责之色,满是纵容宠爱。
两人边说边走,忽听前方隔着一道竹篱墙,有人厮闹,我道:“姑姑,咱们
去且瞧一瞧!”
贾妃微微点了点头。
那边早传来纪红书的笑声:“陆幽盟!新娘子是我请来了,进了贾府的门,
要还回去就难了,至少得等成亲以后,你既跟来了,一块坐下喝杯喜酒好了!你
是亲家翁,当然你最大,你不念我背新娘的苦劳,要罚我几杯,我也只有接下!
如何?”
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怒道:“我不跟你说话!东府现下是哪位主事?行事如
此乱七八糟,岂是诗礼之家所为?”
宋恣笑道:“哎哟,如今东府主事的正是贵婿,他现在忙着穿新郎衣裳,要
不要把他叫来,你们翁婿俩先见见?”
贾妃慧眸闪动,向后摇了摇手,挥退众宫女,低声一笑:“筠儿,在叫你呢,
你去是不去?”
我笑道:“你若推我出去,我头一个就将姑姑供出来,当今贵妃娘娘行事荒
唐,明儿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贾妃掩嘴轻笑,道:“既然都怕见,咱们不如先躲一躲,由他们闹去!”说
着,扯了扯我衣肩,隐于竹篱后,透隙张望。
我见她摄手摄脚,虽作此“小人之行”,但提裙、倾腰、伸首,神情举止不
失优雅,依稀可见当年贾氏才女的淘气顽皮,颇觉有趣,低声道:“这更不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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