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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红尘梦未醒之三生石 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两人俱是一呆。忘忧子这会儿见机得早,立即将他轮椅大力一推,冲了出去。
但见得那古堡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东南角杜长卿面色铁青,居于最前,与寒霜王朝两相对峙,毫不相让。一眼望去,两人都不觉骇然,但见那战神果然鬓发已呈灰白,披散在肩头。几日前看到的那张姣好的面上,居然沟壑纵横,白须横生,分明垂垂老矣。他声音亦是苍老无比,哑声道:“年轻人,你应该看到,我已经等不下去了。我不妨跟你直说,葆曼如今的躯体虽然千娇百媚,但躯壳对我们而言,如同衣服一般,实在无需执迷不悟。再则说,神哪里又是人的良配,她虽然美丽,却不可能为你们传承后嗣,这件事,相信你们应该早听说了。怎么,年轻人,看你的样子,你似乎一无所知?”
几乎所有人都闻言瞪大了眼睛。红娘和碧落都是明白厉害的,不觉粉面苍白,红娘甚至身子颤动了下,险些栽倒下来。杜长卿浑身都是一震,逐个扫过一旁的几人,最后定在单君逸身上。后者冷笑道:“大哥看着我做什么,就算楚楚不能生育,那也是我们的烦恼,关外人什么事?若是有人愿意退出,君逸说句实在话,简直要感激涕零。谁若肯从此与楚楚妣离,空口无凭,立书为证,回头将明珠奉还,慕容府从此便与他无干。红娘,碧落,你们站到一边,笔墨伺候!”
杜少华急得扯他的衣袖,连声道:“大敌当前,二哥还混说这些。”单君逸将他反手用力一推,差点害他打了个趔趄,直愣愣瞪着杜长卿,朗声道:“长卿,这事横竖瞒不了你,以楚楚的性子,回来也自然会跟你说个明白,但为了免她伤心,你到底如何,不妨跟兄弟作个交待。楚楚说过,既入了慕容府,就莫动置滕妾的念头。杜家若是不能少传宗接代之人,大可从此与慕容府一刀两断,那珠母兄弟已想了很久,自此割爱何如?君逸早就下定决心,若能救得楚楚回还,单家百年基业,尽废于此,亦无怨言。若是君逸无能,自当与楚楚埋骨于此,生而同衾,死而同x。当谢大哥成全!”兜头便是一礼。
杜长卿点头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少华是不必问了,涵真,天行,宁远,你们意下如何?众目睽睽之下,今日若是不说个清楚,看来还交待不过去了。”
张涵真面上一红,小声道:“涵真本是修道之人,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有什么看不开的?得之吾幸,不得吾命,难道还要强求不成?”话音刚落,肩头已被楚天行重重拍了一掌,笑道:“涵真平日里木讷得很,一旦有事,简直能舌灿莲花。”扬头对单君逸道:“你莫作梦了,我好容易进了慕容府,些须小事,焉能动摇于我,反遂了你的心意?”
杜长卿嗯了声,直视萧宁远道:“宁远,方才看你神色震撼,想来也是惊痛万分,兄弟亦能感同身受,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倒不妨直言。”
红娘眼巴巴瞧着他,但见他不徐不疾施了一礼,道:“大哥明察秋毫,宁远确实十分难过。”
碧落不觉咬了咬牙,已听杜长卿叹息道:“也是人之常情。”萧宁远紧随在后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道:“我都如此难受,想必楚楚知道此情之后,不知伤心成什么样子。待救得她回转,我们都万不能提起此事,反倒惹她多心。”
辟邪惊叹道:“少族长,慕容姑娘这种本事,你若能学得半成,属下便可以勉强把你当作女人了。”欧阳霏刚在他左胸踹了一脚,已听杜长卿笑道:“兄弟们都如此通情达理,做大哥的自然更不能居于人后。君逸莫要担心,除非我们都殒身此间,否则哪有将楚楚双手奉上之理?战神,你前倨后恭,想必是那大限即将到来,所以不得不忍气吞声跟我们媾和。可是你们所谓神仙,哪里能懂人世间的情感。人就是这样,纵然人寿只如白驹过隙,亦懂得一往情深,死而后已。”
黑袍紫冠,轰然坠地。然则衣冠内人形,竟似随风而去,连残片也未留下。倒是那个声音隐隐传来,冷笑道:“死而后已,杜太傅,你倒让我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死而后已!她若不能和我合二为一,一样逃不过此限。到那时,我寒霜王朝必以举国之兵力东下,将尔等都碾成齑粉,以销我心头之恨!”
两茫茫(二)
伤疤应该是开始愈合了,有些地方开始蜕皮,本来吹弹可破的肌肤,颜色斑驳得犹如即将溃坏的荔枝壳。自己脸上必然十分可观,从容华极紧张地将房内的铜镜全部收得一面不剩便可看出,然则历此大难,还能保全性命,她已觉得十分侥幸,居然没将其他放在心上,只摸着自己有好几种颜色的手臂,随意问了正在收拾碗碟的容华一句:“我现在很吓人吗?”结果后者手中的数个细瓷小碟一溜儿摔在地上,嘴巴一抿,淡淡道:“没有。”说得倒很顺溜。
她失笑道:“连说个假话都骗不了人。不过,唉,德有所长,形有所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摸了摸面上的坎坷,深深浅浅颇有几道,笑道:“正好,可以去问问少华,他还认得出我吗?”却听哐啷一声,低头一看,那好容易劫后余生的细长青瓷不知怎的也滑落到地上,碎成数瓣,极哀怨地结束了寿命。
她不觉嗔道:“可怜见的,我这张脸如今就让你怕成这样?你莫站在这里了,就剩下个水晶盘了,雕工多精致,我走的时候送我得了,千万别再摔破了。”话音刚落,却见他纤长的手指似乎又颤动了下,吓得她大叫道:“拿稳,拿稳当了!”
总算有根手指及时把那差点又慷慨捐躯的水晶盘拨了回来,她拍了拍胸口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嘉鸿,说实话,你都安排得怎么样了?我这几晚隐隐约约,似乎竟听得红娘的哭声,就算是幻听,再不上去,我家人可要急疯了。”
那水晶盘好端端的,不知为何发出了格格的响声,她不觉纳闷地多瞅了它好几眼,已听得容华淡淡道:“都安排妥了,就在这几日,但等她一离开,我便送你出去。”
楚楚喜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这打开铁链的法子不错吧。——咦,你不跟我走吗?”
后者低头在那里捡着碎片,淡淡道:“鸟兽不厌高,鱼鳖不厌深。嘉鸿只适应只身生活在暗室里,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嘉鸿愚昧,无法d明世事,还是苟安此间的好。”
楚楚笑道:“我早说过,你真不必如此悲观,我家人都是极好的,比如我家姐姐………………你不知道吧,我家有两个姐妹,是同我一同长大的,说是丫鬟,其实连母亲都是当女儿养大的,一个比我年长,名唤红娘,平日里家都交给她的,最是古道热肠,我原想把那楼闰许配给她,结果…………………”摇摇头道:“虽然知人之面不知心,但总是有好人的,喏,比如,我就是好人。”大力拍了拍自己胸口,说完,自己已经笑了,道:“毛病自然也不少,但是,瑕不掩瑜,嘿嘿。”
容华蓦地抬起头来,眼中似乎有火光闪烁了下,慢吞吞道:“魏王子本是西域第一美男子…………………”
楚楚嗤之以鼻,道:“美玉其外,败絮其中,纵然再美,不过是蛇蝎美人,更加为患人间而已。幸好没嫁给我姐姐,不然误她终身,我又怎么对得起她?你莫妄自菲薄,我瞧着,你就长得很好,真的,我家虽然多的是美人,但我看到你,照样觉得眼前一亮。你不过是摊了这么个姐妹吗,没有关系,我不是说过吗,莲花一样生于淤泥,却如此高洁。哎,对呀,你这样的玉肌冰肤,正好比一朵清水芙蓉,只可惜,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嘉鸿,明明是花中君子,又何必辜负大好年华。”
他的面色本来已极苍白,后来慢慢泛红,眼中有了几分笑意,待她吟完,不知为何,面色倒更如霜如雪,淡淡道:“荷花当然极好,只是嘉鸿自惭形秽,哪里高攀得起君子这一称呼?”将袖一拂,神色渐冷,夺门便出。
楚楚狐疑道:“我到底又说错了什么?”正预备转动轮轴去拉他回来,猛觉从足底心传上来一阵剧痛,很快卷过五脏六肺,扩至全身,这痛好生奇怪,似乎是无数把弯刀在身体里来回搅动,又仿佛是内脏都一个被拆开来重重揉捏,心抽搐成一团,只来得及哑声呼了声:“嘉鸿!”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身体仿佛一直在黑暗中飘荡,意识都时有时无。躯体开始难以动弹,连抬一下手指都会觉得心一阵的抽紧,痛不可遏。呼吸变得非常困难,喘气都渐渐不匀。此番必然是病得非常沉重,能叫人束手无策,她虽然半昏半醒,却能感觉自己被灌入了各种汤药,灵芝,老参,雪莲……………大概只是回天乏力,有次模糊能视物时,隐约看得他守在自己身边,胡髭乱如杂草,双眼通红,简直不复人样。旁边还有个人趴在地上,低声说:“主子,那战神说了,慕容姑娘此病无药可救,除非将她送到火罗,否则难逃一死。”
面上有什么凉沁沁的凉透到眼底,其主人大概亦绝望到了极点,她却不知从哪里提起一星半点力气来,哑声喝道:“就算是死,我也决不要到那种地方去。难道要如巽丹,做他的行尸走r?那我还毋宁一死,倒还干净!”
她这一发声,他整个人都剧烈颤抖了下,死死抱了她,嘶声道:“你醒了?…………………”声音都已哽咽。
若是自己能多有点力气便好了,就能看清这冰美人难得的动容。这关头,她居然还有玩笑的念头浮起,真是不由得自己都佩服自己。已听他一叠声道:“取参汤来………………不,不,金丹!…………………算了,还是那碗吧,我来。”唇边已小心地灌入了汤药来。不过,怎么入口竟有些淡,犹如水一般?他看着她服下,似乎像松了口大气,低低道:“谁想到,竟然是这个才有用…………………”
不知道他在她病中,都投了哪些乱医。但他如此待己,自己亦非铁石心肠,自然感动,楚楚不觉努力够过去拉了拉他的手,他手颤栗了下,反手紧紧握住她,手心里黏糊糊的,分明都是他的冷汗。为了让他高兴些,她索性将那碗平淡无奇的东西都一古脑咽了下去,感觉自己此刻倒极清醒,身上也不同前几日那般疲软无力,提起残存的力气,用冷静的口吻道:“嘉鸿,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回家。”
过了好久,才听他声音传到耳际,也极平静地答道:“好,我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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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一阵风般卷入营帐,还没见到人,已喜不自胜地呼道:“大





醉卧红尘梦未醒之三生石 全 第 70 部分
过了好久,才听他声音传到耳际,也极平静地答道:“好,我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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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一阵风般卷入营帐,还没见到人,已喜不自胜地呼道:“大姑爷,这是真的吗?我即将能见到小姐了?…………………”对了,她身体如何?信上有没有提?到底是胖了还是瘦了?”却见房中人俱愁容满面,不觉呆在那里。
杜少华低声道:“据说不太好。”
红娘呆得一呆,愕然道:“不会那个战神说的都是真的吧,那么,大姑爷,你莫非真打算把姑娘送往那里?”
杜长卿摇头道:“当然不。相反,这寒霜王朝如此着紧要将她从此地带走,显然此处与楚楚有莫大的关系,若楚楚当真有劫,那便说明,这里便是她度劫的关键。这个人也是个角色,能想到这一层,还反过来要挟我们。我本来也是要修书请他让我们同去照顾他,谁知道…………………”
碧落从红娘身后转出,撇嘴道:“大姑爷,这男人看着就不好惹,哪里像前几个那么好骗?你简直是与虎谋皮,自然不成。”
红娘道:“我瞧也不见得,不是说愿意让我们见她一面了么,说明还是一个通达之人。虽然不肯让我们下去,但能见一面,知道她平安,我也心满意足了,简直要谢天谢地……………嗯,大姑爷,为什么你的脸色这般难看?”
楚天行猛力一拍案角,遽然立起,厉色道:“这却不成!若是如此,楚楚只怕要恨透了我们。万不能答应他的要求!”欧阳霏缩在角落里,低低道:“可是要想清楚,若不答应,便见不到她。她的情形如何,你真不忧心?”
楚天行颓然坐下,声音渐低,道:“但是如果对着她说了这样的话,不是等于要我把她往人家怀里推么?这情虫每日折磨得我死去活来,结果却要眼睁睁将她送给别人?”
红娘摆手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真是一头雾水,有没有人跟我说个清楚?”
欧阳霏应声道:“有!底下那人说了,只要你们跟她当面说清楚没人要她了,便可让她在底下疗伤。否则,便要将她送给寒霜王朝。喏,连措辞都有拟好在这里,点名就有你。红娘,你拿去看罢。”
红娘愕然道:“不要她?”碧落早抢先一步,将那薄薄的几张十色笺取到手中,看了半晌,哈哈大笑道:“这人还真是个天才!倒亏他想得出。”红娘抓到手中一看,呆道:“这也太狠了点吧?”
突听张涵真吞吞吐吐道:“若是她当真病得如此厉害,而非此不能保她平安,涵真倒愿意一试。”
红娘急道:“不能这么便宜他呀,若是这么做,小姐还能不恨你吗?说不定出来了便头一个要将你扫地出门。”
张涵真垂首道:“本来涵真在她心里,也不算什么…………………”突听箫宁远淡淡道:“确如涵真所说,我们别无选择。”
楚天行失声道:“宁远?”咬了咬牙道:“也罢,若是她真的病成他说得那个样子,我也可以。最多…………………最多……………………反正她就是赶我,我也不走!”
杜长卿望向单君逸,只见后者木然看着地上,整个人犹如一个空落落的衣服架子,只觉喉头一滞,欲待开口,已觉不忍。忽听他淡淡道:“我赞成宁远的意见。她本来就该恨我。”漠然阖上了眼帘。
杜长卿大松了口气,望向杜少华道:“现下都明白了。好在杜家有两个人,我又不擅言辞,便由少华代言了罢。”
杜少华结巴道:“我?……………怎么是我?……………大哥你比我能干百倍,反倒不去?”
杜长卿将面一板,正色道:“自然是你了,你们感情从来最好,将来原谅起来也较为容易。再则说了,她陷身在此,都是你平日里太过纵容之故,自然也应由你来应付眼下的局面。”
杜少华急道:“但你才是大哥!”
杜长卿弹了弹衣角,道:“这时候叫什么大哥?!”斯斯然起身,慢吞吞道:“你们都惯着她,说她几句没有什么。我从来和她是针锋相对,再来这么一下,可怎么收得回来?总之,这次都是你们惹的事,自然由你们来应对。我这便与他修书,同意他的条件。该怎么说,你们都要想明白了。红娘,特别是你,据说演戏可是一流的角,这会儿可莫要韬光养晦才是。”言毕,悠然出营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一更新
两茫茫(三)
石门徐徐开启,清晨的阳光立即自门d口缕缕s入,折s出七彩之光。楚楚背倚在轮椅上,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含笑道:“这么多天,总算又闻得阳光的气息了。嘉鸿,你嗅嗅,是不是有青草的味道?”
远远似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楚楚侧耳聆听,但觉心花朵朵怒放,四下里一看,才发现自己一直觉得压仄的石城,却原来雕塑精美,壮丽雄伟,石雕上贴金缀宝,堪称富丽堂皇。只可惜身子尚未大好,看多几眼,便觉有些头晕,偏这脚步声又纷乱,辨不清却是何人。倒是身后的容华松开了手,低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的家人已经来了,我便送你到这里了,保重。”语调淡淡的,就要转身离去。
她正沉浸在久别即将重逢的喜悦中,纵然也不免有点不舍,到底欢喜压过了感伤,轻轻嗯了一声,回头一看,他清冷的身形已半隐入了石门中,见她回首,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她轮椅右侧的一个把手,道:“若有奇变,按下这里,便能退回此地。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平安。不过,久闻杜太傅英明神武,想必区区寒霜王朝,应该不在话下。”潇洒一拱手,转眼便消失在地下。
他竟然走得这般洒脱,倒令她反倒觉得有点依依不舍,喃喃道:“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但听得前方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中一人的脚步,再轻她也分辨得出来,不觉笑逐颜开,高声唤道:“少华!”
谁知道那步声蓦然便顿在那里,再不能闻。她不觉有些讶异地伸长了脖子,却见得甬道尽头,一角白袍一闪,一人已站到路口,明灿的星目惶急地四下里扫s着,见到她时,迅速移了开去,又立即转回来上下打量着她,面色渐渐转成灰白,突然一个趔趄,直直便向地上瘫软下去。旁边那面目刚毅的男子自是石康,也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般朝她直直看着,见状将他右臂猛力一托,低呼道:“少主!”奋力一拽,将他提了上来。
那张熟悉的俊面有些呆滞地看着她,星目中晶莹闪动,随时都要坠落下来。楚楚纵然知道自己情形不太好,还是没想到会令他怕成这个样子,大觉好笑,招手道:“君逸,怎么,不认识我了么?过来,我的腿还没好,你快抱我回家。” 只可惜大病未愈,声音自己听来都觉沙哑得刺耳,哪复平日里这般甜美婉转,本来好端端撒娇的声音,结果变成了一把粗喉咙在那里扭捏作姿,简直要吓得人毛骨悚然。果见得两人都抖了抖,互相紧握了下手,她不免暗自沮丧,心想眼下一定要少说话,莫再令他百上加斤。
单君逸最先醒觉,失声道:“你的腿?”楚楚已经有准备了,尽量平和地笑道:“没什么事,只是不小心碰到石头上,伤着了。已经敷药过了,只是眼下还无法行走,再养些日子便好。”
他本来走路都要石康扶着,此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将石康奋力一甩,抢步过来,将她腿上毛毯一掀,抓着她裙角裤脚,便使劲向上一提。待得看清,他的手簌簌发抖,连几块轻绸都似不堪重负,身形更抖瑟如风中之烛,面色如纸,竟向她身上便倒。幸亏石康机敏,从他后心一把将他拉了回去,鼻音浓浓,道:“少主,大局为重!”
男人就是这样,寻常日子看着似乎能顶天立地,真正碰到事情,便束手无策了。明明是她陷身苦境,结果他倒比她看起来更像病人,身上瘦骨嶙峋,简直没有几两r,见风似乎便倒。她暗自好笑,只得再开口用那哑声宽慰他道:“没事,都过去了。现在看起来可怖些,过几日便好了。”忽听石康低声道:“不错,会好的。”手在他背上按了下,总是她眼光不济,怎么看起来像是在单君逸身上狠命掐了一把。后者身子剧烈震了震,喃喃道:“是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总算慢慢挺直了佝偻下来的身躯,定定凝望着她,英挺的剑眉向鬓角微微一轩,嘴角死死一抿,星目中,那种睥睨自雄的神情又回来了。
她嗯了声,赞道:“这才是我的君逸。”却见后者身躯陡然颤动了下,面上将笑未笑,似哭非哭,靠着石康伸过来的手臂,淡淡道:“慕容姑娘此言差矣,人都是自己的,哪有什么你的我的。”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叫道:“君逸!”那熟悉的星目空落落的,几乎是有点呆滞地垂在她身上,嘴巴一开一张,木然道:“既然慕容姑娘无恙,本……………本公倒正有事要与慕……………………慕容姑娘相………………相商…………………”
石康头都快及到地上,她死死盯着眼前人,脑子这时反倒格外冷静,灵光一闪,截住了他的话道:“我明白了,君逸,你一开始便知道的,对不对?只是,想脱离慕容府,其实简单得很,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一页薄纸足矣,又何必拖累其他无辜之人?我倒罢了,蒙天所佑,每每死里逃生,其他人又何辜,一样是人生父母养,难道就合该被你葬送于此?”
他听得此语,突然昂高了头,冷笑道:“其他人………………其他人…………………是了,我就是看不下去你这样水性杨花的个性,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坐享齐人之福,简直不知廉耻!今日和这个卿卿我我,明日便与他人说什么海誓山盟,骗得人团团转,还以为别人个个都是傻瓜!你聪明,人家却也不笨!”
楚楚颤声道:“我?!…………………好,既然你心里早就这么想,为何不早说?”
石康死死扶着单君逸,后者漠然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说的,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本就是人之常情。就算我落井下石,你今日吃了此亏,也是不冤。我今日来,便是与你说个清楚,云霓已然…………………已然……………………”
石康扶着他的手臂已颤抖得不成样子,后者瞪了他一眼,漠然道:“她已然有孕,我知道你善妒,必定容不得她,特来相诀,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半晌,才听得楚楚道:“好,很好!如此恭喜单国公了,空口无凭,落字为证,正好这椅中百宝俱全,我已修书在此,分付与你。纵下黄泉,绝不相见!”
一页白帛,在空中颤瑟瑟飘荡荡过来。石康只觉单君逸整个人都在那里打摆子一般发颤,抓着自己的地方无比刺痛,低头一看,赫然是他的手已近嵌入了他的左臂肌r中,鲜血淋漓,将他云锦月袍泅湿了一大片。但听他蓦然喝道:“石康,还不收好!”
手臂渐沉,石康情知不妙,顾不得再看楚楚,一把将那休书取到袖中,使出全身之力,将单君逸几下带了下去。刚走入甬道,已听得哇的一声,一大口粘稠的颜色暗黑的血已尽吐在石壁上,欧阳霏骇叫道:“不得了了,这是他内脏出血,会出大事的!晕了晕了!……………哎呀呀,碧落,烈火,快帮忙将他扶下去,小点声!”
杜长卿沉声道:“君逸,你做得很好!”看了看一旁的张涵真,后者慢慢立起,静静看着他道:“大哥,涵真省得,不会叫你失望。”已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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