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梦未醒之三生石 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萧宁远凝视前方,淡淡道:“修罗门的天煞地杀,也该让天衣老人尝尝了。”
楚楚心神放宽,正待向他怀里依偎进去,突然一醒,直起身来道:“你的意思,是说勾魂使并不在其中了?那刚才的女人…………………”
萧宁远微微一笑,道:“确实他们之中有天绝宫的女人,但勾魂使么,只怕打的也是这位姑娘的算盘。”
楚楚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追问,突听烟花爆响之声,窜上半空。众人凝目望去,只见西南方的天空上,正绽放开一朵绚烂的菊花。
修罗道
雷收云散,只余戈壁滩上残留的残雪,还在提示刚才这场风暴。铁翼摇摇晃晃,终于来到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上。那个男声复响起,已苍老了许多,道:“降!”
随着他的话语,空中的铁翼都开始向下飞掠,虽然还有点摇摇晃晃,但终于一架架都停稳下来。一个个人头从铁翼下钻出来,都黑衣黑衫,面覆黑巾,一群默然围到一个身形魁伟的男人身边,另一群却均是女子,齐齐站到一个女子身后。那男子凝望黄沙,道:“蔷姑娘,前面就是图伦碛。按照我们和突厥叶护的约定,如果出现变故,他会在中部派人接应我们。我们还是沿着沙漠走吧。”
那女子点点头,男子方要回首往人群中望去,又生生忍住,声音低哑,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迟则生变。”突然面色一变,那女子已经一跃而起,喝道:“什么人?”
地下的沙丘,突然涌动起来,女子咬牙道:“天杀的萧宁远,我就知道他没那么轻易会放过我们!”
说话间,突然一个沙丘从中爆开,满天的黄沙将众人裹住,只听啊的一声短呼,已有一人扑通一声,应声而倒。
一个女声颤声道:“地上,地上……………………”
天已放晴,月上半空,只见得沙丘之上,如浪潮般卷过去无数的锋刃,看起来妖异无比。连逢惊变,那女子已有些经受不住,嘶声叫道:“魔鬼,是沙漠里的恶魔!”一把将面巾扯开,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面孔,青丝飘逸,反手抱住那男子便跪坐下去,尖叫道:“老爷救我!”
只见那男子身后银光一闪,那男子头也不回,手指微弹,便有一物啪的一声斜飞出去,深深扎入沙地中。随即,便有点点的血丝,从地上显现出来。沙丘震荡了一下,所有的锋刃都突然消失了。
众人都瞪着这诡异的现象,却听那女子啊了一声,指着男子身后之人,叫道:“大娘,你作什么?”
月光照在那人身上,分明是一个身形非常魁梧的女子。那男子身量已属高挑,她却比他足足还要高出半个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女巨人。她冷哼一声,跨了一步出来。刚才那女子对她非常畏惧,紧紧抱住男子的大腿,低泣道:“梁郎,你救救阿珠,大娘她这个样子好凶啊!”
女子哼了一声,道:“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妖媚狐子,再啰嗦,我就把你的脸划花!”
那叫阿珠的女子哇地一声哭出声来,那男子似是对她非常宠爱,轻俯□,去拍她的后背,哄道:“阿珠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回首怒瞪了那女子一眼,喝道:“方悦,在我面前,你收敛点!”
但听得铿锵数声,却是那蔷姑娘与其部属长剑出鞘。那男子面色一变,一把将阿珠拉起,推在身后。伴随着远处隐隐的狼嗷之声,地下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无数的雪刃,鬼魅般突然从地下闪现。四面八方,都有惨呼声响起。
那男子冷哼一声,手抚向腰间,将银色腰带解落下来,迎风展开,却是一把修长的软剑,去如惊虹,向地下划去。
就在这时,听得狂啸一声,却是一物从地底下钻出,击上了他的软剑。只见火星飞溅,两条人影错开,那男子退了一步,咦了一声,笑道:“好小子,竟然还接得住我的剑!”
地下已飞起一人,长发披散,面上一副懒洋洋的神色,年岁颇轻,五官长得甚是不错,面色苍白,像是常年不见日光。那男子扫过他手里黑黝黝的重剑,耸然变色,道:“楚门主好生客气,竟然让天煞燕羽在这里守候!”
但听一个女声娇笑道:“梁老爷,还有我呢!”
一条身影拖着长条般的一物,飞速掠过沙漠,竟然是一个身着五彩纱衣的美丽女子,长发披肩,眉目如画,一瞬已来到众人面前。雪白的足踝□着,串着无数铜铃,在夜风里轻轻摇曳着。她眼波如水,笑意盈盈,将身后的东西往前一推,赫然是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男子叹气道:“薛仙子太客气了,多年了,你给人收尸的习惯还没有改么?”
女子格格笑道:“梁老爷本来是可以活的,可惜既然来了这里,看来是不打算留恋人世的富贵繁华了。这副棺材自然没有梁老爷的手工好,但总是薛妍的一片心意,还请梁老爷收下罢!”拿脚轻轻往棺木上一踢。百来斤的棺木,竟凭空飞起,携着一股劲风,向那男子平飞过去。
只听得女子如霹雳般狂喝一声,一把长刀劈至,力有千钧,轰的一声,将棺木从中劈为两截。那魁伟的女子已挡在彩衣女子面前,后者笑道:“这便是梁老爷传说中丑若无盐的正妻么?”
那女子面如玄铁,手中刀虎虎生风,每一舞动,都似带起惊雷。彩衣女子冷哼一声,手中叮当作响,竟是将脚上的铜铃都取下来,汇成长长的一条,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金黄的飘带。两人缠斗在一起,不分轩辕。那边厢,燕羽与男子凝神相对,虽然还未出手,两人身边都形成了强烈的气场,只要一击,必然是天崩地裂!
女子听得身后不住有惨呼之声,不禁面上变色,一刀将彩衣女子击退几步,喝道:“蔷姑娘,你难道等着坐山观虎斗?”
但听一个声音响如美玉,懒懒道:“哪里,她只是在等我。”
沙漠中,四位白衣少女负着一顶湘妃软塌,脚步轻盈,像风一般飘过来。塌上人斜躺在那里,白衣在夜风中飘拂,面容上是一个青铜面具,极是狰狞,但整个人倒有说不出的倜傥风流,手轻扣掌中玉杯,轻轻唱道:“我昔东海上,劳山餐紫霞,亲见安其公,食枣大如瓜,中年谒汉主,不惬还归家,朱颜谢春晕,白发见生涯,所期就金y,飞步登云车,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声音悠扬,美妙已极。
魁梧女子已猛然变了颜色,喝道:“玉修罗!”最后一个字已隐隐带着颤音。她对面的彩衣女子手中铃铛突然散开,像满天风雨般向那女子击去,她怒吼一声,手中长刀不住飞旋,犹如一个盾牌,盖莫能入。薛妍咦了一声,广袖一展,将铃铛悉数收回,道:“方夫人原来出自铁老夫人门下,这一手凤凰展翅俊得很哪,可惜所托非人!”
魁梧女子闷声不吭,乘薛妍运气之际,手中刀猛然绽放,挑起一连串的刀花,只让人目不暇接,只觉得面前都是刀影。这些却还是虚招,猛听她喝声:“开!”
天地变色,一道刀光冲天面起,看来就像是已冲破云层飞至天外!
薛妍只见冰冷的刀锋迎面而来,竟有万夫莫开之势,看起来这招式虽然古朴,薛妍却是识货的,知道是铁娘子当年的成名招式“立劈华山”,据说这刀法让人避无可避,接近完美无缺。她心头念转,身法已经展开,可惜那刀锋居然如影随形,就像是条甩不脱的毒蛇,缠绕在她脖项左右,眼看避之不及!
她暗叫我命休矣,却听叮的一声,回头一看,塌上男子已翩然站在她身后,这雷霆般的刀锋,竟然被他两只手指平拈住,挣脱不得。他轻轻在其上一敲,精铁炼就的刀刃,就如豆腐般碎落了下来。他一击得中,身形翩然,已飞回塌上。
魁梧女子面色惨白,咚咚向后连退几步,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她从来要强,就算体内气血乱窜,也决不肯倒在敌前,用尽全身力气,将断了刀刃的刀杆向地上用力一c,双脚下沉,总算控制住了身形。黑衣女子手一挥,八名女子飞纵开去,将那男子连同软塌一起困在当中。男子轻轻叹息道:“蔷色,你的天分其实不错。剑仙门啊剑仙门,好好的九宫剑,竟然会遁入魔道!”
黑衣女子冷笑道:“昔日修罗门,才是名符其实的魔门,风水轮流转,还不定怎么着呢。也是熟人了,姐妹们,还不快向楚门主请教!” 八人齐声称是,身形展动,长剑清吟之声不绝于耳。
楚天行凝神望去,只见八人在坎、离、兑、震、巽、乾、坤、艮八个方位站定。红花夫人昔年名动天下,强将手下岂有弱兵,她们合练多年,身法美妙无比,剑法迅捷绵秘,看起来简直没有半点空隙。抬塌的四女中,楚冬最是年轻气盛,左手扶着锦塌,右手云袖一挥,已飞击出去。她的流云袖也算得一绝,一剑被她缠定,立时一涩。她刚在暗暗得意,孰料另外七剑扑面而来,连绵不绝,四面八方都是剑气。其余三人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心意相通,同时出手回护。那剑阵随之变阵,几女没想到其阵法竟然是平生从未经历过的精妙,只觉得无限压力从四周传至,一时之间,被迫得手忙脚乱。
黑衣女子反手撤剑,足尖连点,飞入场中。自她进阵,阵法越转越快,最后组成一密密的剑网。九人如同一体,剑气满天,生生不息。楚天行叹道:“红花前辈在此,必然满意!”
魁梧女子暗松了口气,见薛妍负手阵外,看得出神,竟然没有出手的意思,不觉大奇。回目场外,不禁面色一变。
男子终于出剑,手中软剑如同银练,动作舒展缓慢,犹如伴着奇异的韵律舞蹈开来,看起来仿佛是蔷薇的花瓣在春风中开放,完全看不见半点可以致命的威力。但一霎那,燕羽周身大x,已被剑气笼罩。
花瓣飘来的当儿,燕羽竟然闭起了眼睛。
薛妍回头看到这幕,手中叮当一响,又收了回去。魁梧女子看她面色焦灼,咬着牙关,最后竟然扭过头去,口中轻哼道:“让你做第一,哼,这般死了,你的生意就归我了。”
花瓣将燕羽覆盖的当儿,他手微微一动。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剑,没有半点花哨,却仿佛诠释了全部的剑意,看起来简简单单,但就是这样拙劣的剑法,一剑刺中花心。所有的花瓣突然一滞,然后片片散落开去。孰高孰下,已然分明。
忽听楚天行扣着玉盏,清歌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声音宛转低沉,诉不尽相思之意。
薛妍不禁失笑,锦塌也颤了一颤,想是春夏秋冬四婢想不到他竟在此时唱起情歌来。楚冬重重顿了下脚,又敲了下锦塌,心想大敌在即,你就算是心心念念那人不来,也得等打完了再说。要搁以往,楚冬也决不敢如此放肆。但楚天行成亲之后,脾性大变,越来越好说话,四婢中楚冬最幼,便常常顺了竹竿向上爬,倒是惯了。
四周剑气森然,他的歌声愈加惆怅,道:“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衣袖翻飞,将一干剑锋不断拨开。
四女相对无语,听他低低歌曰:“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楚冬听他歌得伤心,听得黯然神伤,一边避开剑气,一边在那里盘算,等到此间事了,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那慕容小姐偷出来送给主人。她在那里心念翻转,一心二用,猛觉得肩上一轻。
只听天绝宫众女惊呼一声,随即响起了一声熟悉的短呼。四面的人影,都剧烈一颤,密密的剑网,刹那便消失了下去。
那女声恨道:“失魂引…………………”声音一变,道:“小薇,小玲?”
楚天行负手站在那里,轻拂自己的手掌,低低道:“我等不及了。”语音刚落,长剑落地之声响成一片,那些黑衣女子,一个个直挺挺扑倒了下去。
女子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楚天行却抬眼看了看她,道:“你不是蔷色,你是谁?”
魁梧女子闻言一怔,急步奔到她面前,将她面巾一把扯落下来,惊呼道:“怎么是你?”
黑衣女子抬起一张尖尖的美人脸,嘴角还挂着血丝,狠狠盯着楚天行,道:“你们,永远,休想,找得到勾魂使。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她终于迎面栽倒,嘴角边还残留一丝可怖的笑意,却已再也没有呼吸。
迷蝴蝶
这焰火制作得极是精巧,重瓣复蕊,一丝丝绽放在夜空,五光十色,璀璨已极。楚楚含笑吟道:“别圃移来贵比金,
一丝浅淡一丛深。
萧疏篱畔科头坐,
清冷香中抱膝吟。
数去更无君傲世,
看来惟有我知音!
秋光荏苒休辜负,
相对原宜惜寸y。 ”
她回首望去,果然见萧宁远眉眼风流,目中温柔欲滴,便笑道:“这个你们没听说过罢?”点了一下他的头道:“萧盟主,容小女子来揣度一二。看来勾魂使的行踪,从来未能逃脱过萧盟主的眼睛。此番烟花为号,自然是要在今夜,将勾魂使与天绝宫余孽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萧宁远微微含笑,楚楚复笑道:“萧盟主从来嫉恶如仇,对勾魂使隐忍至今,自然是为了引出其身后的势力来,好永绝后患。勾魂使也是聪明人,用天衣老人吸引我们的主意,竟然还能找到另外的秘道,却不知黄雀在后。看来此间的武林人士,皆为此来,眼下自然已是收网之际。萧盟主不在那里惩恶除j,却赶到这里,难道不怕会有什么变故么?”
萧宁远含笑不答,杜长卿却淡淡道:“萧盟主从来算无遗策,此番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勾魂使倒还罢了,陛下有喻,天衣老人若不能得之,必毁之。否则为他国所用,后患无穷。此番他决意叛国,则连其家人,亦不可留。”
萧宁远点头道:“天行已去追杀天衣老人一众,料来必无闪失。武林同道对勾魂使恨之入骨,多次要求便宜行事,我不能不允,但此女诡谲,而涵真又素来宅心仁厚,叫我确有点放心不下………………”言未犹了,但见又一团青色烟花,状如火焰,猛然窜上西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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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蝶追踪而至的地方,乃是播仙镇上一户豪门大院。户主姓林,曾授员外郎。
最先赶至的,却是峨嵋派妙真师太一行。她在天绝宫中吃了不少苦头,此次总算暂时脱离了极乐丸,想的便是要尽雪前耻。是故峨嵋派精锐尽出,丁香随伺左右,毫不客气,一掌击下,朱红大门便飞了出去,倒留下诺大一个门d。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林府居然没有一点反应。重重的院落中,廊下还悬挂着宫灯,火烛摇曳,亭内还放着几盏清茶,瓜果交错叠放,但是非但没有一个家丁跑出来,甚至连一点人声都听不到,只余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妙真师太沉吟间,门外已有脚步声蜂拥而至,却是点苍派,领头的也是熟人,正是点苍派掌门谢长亭的嫡传弟子姜涛,见得妙真师太,便向她施礼道:“师太,勾魂使就是躲到这里了么?事不宜迟,我们分头去搜吧。”
妙真师太点点头,姜涛少年心性,立招呼门下扑进园区。点苍派的轻功也是武林中的一绝,几个弟子足尖连点,已飞上长廊,看起来几个错步,就能到达室内。
但在此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听他们的身形不断变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渡过那条长廊,姜涛大怒,纯阳功凝在掌心,一掌便向砌廊的石块上击了下去。
点苍派纯阳功冠绝天下,妙真师太观其出掌,神态悠然,一掌下去,整条长廊陡然一震,已有石块的轰鸣声响起,看来即将纷纷滚落下来。她身后年轻弟子,都啧啧赞叹。
妙真师太也不禁暗暗颔首,忽听丁香惊呼一声,峨嵋弟子都瞠目结舌,但见长廊非但没有倒卧下来,反而在她们面前突然失去了踪影。
就在一瞬间,只听得短促的几声惊呼,整条长廊与廊内的点苍派弟子,全部消失了踪影。那个地方,变成了一株老梅,枝干天然扭曲如龙游,树下苔藓斑驳,宛如历年已久。
一个年轻弟子惊呼一声:“师傅,这莫不是……………鬼撞墙?”
妙真师太厉声喝道:“休得胡说!这必然是一种极厉害的阵法。想不到这勾魂使小小年纪,竟然还擅长五行八卦之术。看来今夜,贫尼少不得要竭尽全能了。”
她心想天下阵法,千变万化,无非都脱胎于诸葛孔明八阵图,必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登下芒鞋一动,已飞身落于屋檐之上,向院中瞭望。
这一望之下,果然给她窥出门道,发现园内假山林木,果然都是依着八阵图古法布置。她目中精光大盛,辨明了方向,发现生门,正着落在那园边的凉亭之上。这个发现令她格外欢喜,当即飞纵而下,喝道:“跟着我!”一个飞腾,芒鞋在叶上一点,就欲往亭上扑去。
就在她足尖碰到叶片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极其眩目的强光,刺得她不能视物。但妙真师太是何许人也,索性闭上双眼,凭着记忆,点叶而起。
只听得耳边风声嗖嗖,不断回响。她接连举步,足下都是颤巍巍的,她心道要糟,睁开眼睛一看,但见周围都是黑魆魆的树木,无论她怎么迈步,四周都是这个场景。而身后的几十位徒弟皆已不见,分明与她一样被困在了其中,但是却望不到彼此。她心中一凉,欲要去点燃怀中示警的焰火,却又觉得大失面子,正在踌躇,已听空中一声爆响,一团火焰闪起在半空,青晃晃的,竟是青城派的示警烟花。
待到张涵真赶至此处之时,只看到峨嵋、青城、点苍、昆仑、洪门、少林留下来的讯号,而所有的人影,均消失在了这看起来并无奇特的园林中。
此番道义真人留守武当,而张涵真素来淡泊,早筹谋着将武当掌门之位禅让,故着意栽培尹梦觉,除了亲自教导他武学外,来来去去都携着他。本来各门派均认为此次捉拿勾魂使,无疑瓮中捉鳖,自然是手到擒来,故个个争先恐后。他无意与人争锋,所以故意迟迟起身,待看到警讯赶到,六大门派均已身陷阵中。
要是旁人,看到这种情景,自然是心急如焚。但张涵真虽然年岁不大,但修真多年,已得其中真味,不慌不忙,向园中望去,但见得一花一木,皆暗合五行八卦,却又有所不同,虚虚实实,配合园内的灯火,看起来越发诡谲。
这院落重重,要看个清楚,自然非得找个制高点不可。他略一思忖,太乙缥缈步已然展动,身形飘洒,轻轻落在门墙上。
张涵真的内功,得诸葛夫人提点后,可谓是一日千里。此刻他凝神于目,也发现了生门应在亭边,心中一动,刚欲扑下,突然有所怀疑:这阵法如此玄妙,为何这生门却是如此明显,好似等着人来进去一般?
他心念一转,便换了个方位看去,果然发现适才的生门,已经变成死门,分明是虚实相生,正反互用,这高明的布阵功夫,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他在那里意态踌躇,尹梦觉却是等得不耐烦了,开口道:“掌门师兄,梦觉虽然不才,蒙师兄师尊教诲,业已发现生门所在。时不我待,再多拖延,勾魂使只怕遁逃而去,却又如何向萧盟主交待?还是请师兄令下,由梦觉进阵去看个究竟。”
语音未落,已听张涵真沉声道:“我自有主张。此刻我进阵去,不准你们跟着。若过了一柱香的工夫,还没见我现身,你们莫多停留,立即到关城去找萧盟主来。”
尹梦觉还待再言,看他面色已冷,知道他平素最好说话,大事上却极有主张,立即俯首称是,便见他下摆飘拂,犹如雄鹰振翅,竟不用半点借力,直冲而下。尹梦觉刚待大力鼓掌,忽然发现他扑去的位置,赫然是万无活理的死门。他一边想着张涵真必然早有主意,一边却急得满头大汗,直瞪瞪地看着他身形飞落的方向。
张涵真正是秉承兵行险着的道理,扑进死门之际,忽然眼前光芒闪烁,耀眼至极,随着这道光芒,听得耳边风声呼啸,一左一右,都已有剑风扑至。
他头也不回,手在惊鲵剑上,剑未出鞘,剑气已森然暴涨,已向来人袭去。他本来出手,都留几分余地,但对上的既然是天绝宫,却另当别论。但听得两声女子的惨呼,接下来便是两具身体砰然倒地之声。一个久违的声音笑了起来,正是勾魂使那熟悉的语调,笑道:“张掌门已得剑中真意,可喜可贺啊。八大门派,总算还有一个有点意思。这颠倒奇门阵,从未遇过对手,我倒要看看张掌门之能了。”
眼前光芒,一闪即没。身边景物,似幻似真。张涵真试着挪动身形,发现周围的花木竟然也在跟着他动,这样的话,来来去去,只恐怕他只能在原地打转。他心中明白:此阵隐遁之法,恐怕天下无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催动此阵,便故意扬声道:“原来素女门下,也就这点不能见人的躲藏功夫么?那天绝宫,还是改成老鼠窝算了!”
要是尹梦觉在,必然慨叹慕容府教导有方,连张涵真居然也说得出这般话来了。正在这时,忽听勾魂使喝道:“莫去!”另外一个女声冷笑道:“慕容家的女婿,都该死!”
眼前又是一阵强光,张涵真已有计较,只管凝神以待,只觉得以自己为中心,坎、离、兑、震、巽、乾、坤、艮等八个方位,都有人影闪动。一霎间仿佛四面八方全是剑影,齐向自己身上招呼过来。
虽然明知道这其中必然是真真假假,有些只是幻影。但万一弄假成真,却是险恶至极。张涵真心念一转,心想一试便知,惊鲵剑铮然出鞘,划开一个剑圈来。
真气激荡,在右后方极为明显。张涵真意随心转,五阳剑气遇强更强,激涨而去。果然听得一声闷哼,眼前人影碎开。而那大篷奇光,又在眼前闪现,炫目难开。
张涵真心道这阵法,必然是用了水晶之类的物品折s光芒,来掩饰身法,布置阵形。适才他故意未尽全力,等的就是这一刻,喝了声:“哪里走?”惊鲵剑本来就是软剑,被他真气一激,犹如一根软鞭,毒练般纠缠而去,那人却也不弱,铿锵一声,已回身击中他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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