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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寂寞剑客
周冠夫身后,最近一直在研读兵书的周亚夫忍不住对白墨说道:“丞相,有句话末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白墨随意地道:“但说无妨。”
周亚夫道:“末将实在不明白,为何要将休屠、浑邪以及河西各部举族屠灭?若是留着河西各部,匈奴人就有可能将矛头指向河西各部,可是现在河西各部皆被我屠灭,却也将匈奴人逼入了绝境,这不是逼着他们窜犯关中么?”
叔孙婴、叔孙觞闻言愕然,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周冠夫也略略有些惊讶,忍不住打量了弟弟几眼。
白墨欣然点头,周亚夫对局势的洞察能力让他也有几分刮目相看,不过周亚夫终究还嫩了些,当下解释道:“亚夫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哪,此时若将河西各部的妇孺牛羊留给匈奴,固然可以暂时免除关中之祸,却也难免养虎贻患哪。”
“可是不将河西各部的牛羊妇孺留给匈奴,关中只怕立刻就会大祸临头。”周亚夫显然不会轻易认输,接着反驳道,“尽管丞相已经谴人在河水东岸遍筑烽火台,但是时日一久难免会百密一疏,匈奴若是恋栈不去,总能寻到渡河的空隙。”
白墨微微一笑,说道:“没错,本相估计河水的防御强度最多维持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就难免会露出破绽,不过,根本用不了半个月匈奴人就会退兵。”
“丞相如此肯定?”周亚夫不信道,“匈奴人杀马充饥都能敖上半个月吧?”
白墨微微一笑,笃定地说道:“亚夫,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本相赌匈奴人必定会在半个月之内返回漠北。”
“好。”周亚夫道,“丞相若是输了,需将鬼谷子手稿借我一看。”
周冠夫脸色微变,急训斥道:“亚夫休要胡闹,丞相又岂会输给你?”
“嗳,胜之你着什么急?”白墨不悦地瞪了周冠夫一眼,又向周亚夫道,“好,若是本相输了,便将鬼谷子手稿传于你,但若是你输了呢?”
周亚夫道:“若是末将输了,听凭丞相处置便是。”
“君子一言。”白墨微笑伸手,心忖大汉国的诸多名将老的老,死的死,当下正值青黄不接之时,这周亚夫若能加以磨练,倒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不如借这赌局将他安插到潼关去,谅周冠夫也是无话可说。
“驷马难追。”周亚夫也伸手,与白墨重重相击。
周冠夫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他自然看得出来,丞相对自己这个兄弟颇为看重,可二弟毕竟年幼,此事对他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说话间,不远处一座山头上忽然间升起了一股醒目的狼烟。
“丞相快看,起狼烟了!”叔孙殇忽然大叫道,“匈奴人来了!”
白墨两眼微眯,当即手搭凉篷往河水对岸望去,果然看到西北方向的地平线尽头已经升腾起了淡淡的烟尘,虽然距离相隔遥远看不太清楚,但白墨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滚滚烟尘中必然就是成千上万的匈奴骑兵,匈奴人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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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诺言轻轻一勒马缰,胯下骏马便飞驰上了一座小土包。
站在小土包上居高临下望去,几十万匈奴骑兵从他脚下汹涌向前,就如同一片骑兵的汪洋大海,无际无边,放眼望去,一直到天边地头,全都是攒动的马头以及嚣叫的人潮,更有滚滚烟尘扶摇而起,遮蔽了半边天空。
望着浩浩荡荡、奔腾向前的骑兵大军,顾诺言的心情却是无比的沉重。
杂乱的马蹄声中,左谷蠡王高阿朵、右谷蠡王喀依图也带着亲卫上了小山包,在公叔说的穿针引线下,再加上局势所迫,顾诺言终于与左右谷蠡王达成了和解,三人决定暂时搁置单于位的争夺,齐心协力洗洗关中。
“看见了吗,狼烟。”顾诺言回头扫了左右谷蠡王一眼,然后手指前方淡淡地说道,“看起来,汉军对咱们的到来早就有了防备了。”
高阿朵、喀依图顺着顾诺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一道狼烟扶摇直上云霄,当下两人便是心头一沉,汉军早有防备,这可不太妙,匈奴大军随军携带的军粮已经耗尽,再接下来就只能依靠杀马充饥了,匈奴大军拖不起哪。
“军师,你怎么看?”顾诺言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公叔说身上。
公叔说道:“右贤王,左谷蠡王还有右谷蠡王,现在就回漠北,三十几万人至少也得饿死一多半,若能渡过河水杀入关中,则还有机会全身而退,有道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咱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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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499章 匈奴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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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并没有因为河水东岸突然腾起的烽火就打消窜犯关中的念想,他们甚至顾不上喘口气,就开始组织人马渡河,很快,成百上千只牛皮囊被吹得鼓了起来,然后以几十只牛皮囊为一组绑在一块,就打造成了可承载五六人的牛皮筏。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几百只牛皮筏已经扎好下了水,三千名挑选出来的匈奴精兵登上了牛皮筏,牵着各自的战马开始渡河,匈奴人一般不会泅水,所以必须借助牛皮筏,而战马却大多都会浮水,所以只需牵着就能过河。
渡河的过程并不顺利,匈奴人挑选的河段虽然是附近最平缓的,却只是相对而言,总的来说贺兰山附近的河水还是很湍急的,在渡河的过程中,至少有二十多只牛皮筏被湍急的水流冲走,至少两百多匈奴人落水溺死。
与激流博击了半个多时辰,筋疲力尽的匈奴骑兵终于踏上了河水东岸。
遂即留在西岸的匈奴人便通过绳索将牛皮筏拉回了西岸,第二批三千名匈奴骑兵再次登上牛皮筏,开始渡河,可就在这时候,河水东岸的匈奴骑兵忽然骚动起来,遂即东方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一条淡淡的黑线,汉军骑兵到了!
落日的余辉下,至少上万汉军骑兵漫山遍野席卷而来。
渡过东岸的匈奴骑兵虽然只有三千骑,而且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却还是展开阵形无所畏惧地迎了上去,汉军骠骑以逸待劳。而且还是以众击寡妇,匈奴骑兵迅速败下阵来,前后还不到两刻钟功夫,匈奴骑兵便被彻底驱散。
天色将黑时,两万汉军步卒也赶到了。
不得已,匈奴人只能放弃渡河,首批渡过河水的三千匈奴骑兵大部被歼。只有不足百骑四散而逃,窜入了附近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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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白墨也从灵武赶到了渡河点。
对着周冠夫。白墨说道:“胜之,白天匈奴人的渡河行动虽然失败了,不过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今天晚上必定还会趁夜偷渡,你务必提高警惕。”
周冠夫手按剑柄,肃然道:“丞相放心,末将已在河水沿岸派出了几十个巡逻队,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巡逻,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匈奴人只要敢有所行动,就绝对逃不过我们的眼线,此外,末将也向河西派出了斥候游骑。”
向河西派斥候游骑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监视匈奴大军的动向,一旦匈奴大军离开此地转向别的河段,河水西岸的斥候游骑就能够提前预警,河水东岸的汉军骠骑和步军就能提前转进、做好迎击准备。
“好。”白墨欣然点头道,“还得长期坚持不懈。”
“喏!”周冠夫轰然应喏。“末将绝不辱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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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白墨所料,顾诺言、高阿朵和喀依图的确在筹划偷渡。
顾诺言用剑在地上画了一条线,又在两个弯曲处各摆了块小石头,然后指着其中一块小石头说道:“天黑之前我就反复勘察过了,这一处河湾的水流比较平缓,最适合偷渡。不过对岸肯定会有汉骑巡逻,所以,必须在别的河段弄出些动静来。”
“这个就交给我了。”高阿朵用剑指着另一块小石头,说道,“我会带人在这强渡,以吸引东岸汉军的注意。”顿了顿,高阿朵又道,“不过,入夜之后我在河水西岸发现了不少汉军的斥候游骑,我们的行动恐怕瞒不过他们。”
“西岸的汉军斥候交给我来解决。”喀依图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顾诺言大手一挥道,“分头行动吧。”
高阿朵、喀依图正欲离开时,顾诺言的大帐却忽然被人猛然撩开,遂即一个风尘仆仆的匈奴壮汉一头闯了进来,进帐后只喊了声右贤王,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这不是打铁城护将延术么?”顾诺言一眼就认出了闯进来的匈奴壮汉,急抢前两步搀起延术,厉声喝问道,“延术?延术?!你醒醒,快醒醒,你不是留在打铁城么,怎么跑这来了?延术,你他娘的倒是快说几句话啊!”
高阿朵和喀依图也是面面相觑,莫非漠北发生什么变故了?
公叔说闻讯赶到,伸手狠狠一掐延术的人中穴,昏厥过去的延术便幽幽醒转,又一把抱住顾诺言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悲嚎道:“右贤王,完了,全完了,单于庭和打铁城遭到楚军偷袭,全完了,全完了呀,嗷嗷嗷……”
“你说什么?!”顾诺言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楚军偷袭?!”
公叔说也悚然倒吸一口冷气,极其失态地尖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楚汉两国正因为合纵连横而相持不下,其余韩、赵、燕、齐诸国也都卷了进去,这种时候,楚军又怎么可能跟汉军联合起来对我匈奴用兵?”
说罢,公叔说又揪住延术,问道:“延术,该不会是东胡人吧?”
“什么东胡人,分明就是楚军,还有燕军!”延术两眼喷火,嘶声道,“东胡人是什么东西,他们怎么可能有犀利的铁制兵器和精良的骑弓?还有,东胡人又怎么可能有那样强大的战斗力?就是楚军,他们就是楚军!”
公叔说心头直冒冷气,忽然间又想起来一个问题,单于庭完了,那么小单于军臣呢?当下又问道:“延术,军臣和伊稚斜呢?”
“不知道。”延术摇了摇头,黯然道,“据败逃到打铁城的护军报告,单于庭失守后,军臣和伊稚斜也在乱军中失踪了,楚燕联军穷凶极恶,他们见人就杀,遇帐就烧,两位小单于多半已经遭了不幸了。”
“啊?!”公叔说惊叫一声,颓然跌坐在地。
顾诺言、高阿朵还有喀依图眸子里却不可遏止地掠过了一丝喜色,军臣、伊稚斜死于乱军之中,大单于这一族就算是绝了,如此一来,新的单于就只能在他们三个中间产生了。
不过很快,顾诺言三人便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单于庭、打铁城可是撑犁部落的两大老巢,现在两地先后失守,所有的妇孺皆遭楚军杀戮,所有的牛羊皆被楚军掳走,撑梨部落立刻就要面临生存和繁衍的危机了!
闻讯赶来的十几个匈奴小王也是神情各异,有几个实力稍强的匈奴小王更是目光闪烁,脑子里已经动起了别样心思。
要知道匈奴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民族,而是一个由上百个大小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在这个部落联盟中,撑犁部落处于绝对的统治地位,整个匈奴大约一百多万人丁,撑犁部落就有六十多万人丁,而且占据了卢弓河、余吾河等最丰茂的水草地。
但是现在,单于庭、打铁城遭到楚军血洗,撑犁部落留在老巢的妇孺已经全部被楚军杀光,随大军出征的妇孺也在居延泽被汉军杀绝,如此一来,别看撑梨部落的十几万男丁都还在,可他们的妇孺却都没了,他们已经绝后了!
反倒是那些匈奴小部落,因为占不到丰茂的水草地,反而因祸得福逃过一劫,并且保留了一部份妇孺和牛羊,现在他们只要守住妇孺以及牛羊,部落就必定会强大起来,有朝一日取代撑犁部落雄霸整个大漠也并非没有可能。
有几个念头转得快的匈奴小王当即便悄悄溜走了。
当顾诺言他们反应过来想封锁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好几个匈奴小王已经带着各自的部族连夜拔营走了,剩下的上百个大小部落也是闻风而动,顾诺言、高阿朵和喀依图见情势不对,当即便驱动大军向各个小部落发起了攻击。
到了这个时候,顾诺言、高阿朵和喀依图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撑犁部落生存和繁衍下去,草原上的妇孺和牛羊就剩那么点了,关中一时又打不进去,撑犁部落就只能把主意打到小部落头上了。
不过,这些小部落也不是好惹的,单独一个小部落,当然惹不起强大的撑犁部落,但是当上百个大小部落联合起来时,其实力却也不比撑犁部落弱多少,霎那之间,三十几万匈奴大军便分为两大阵营,在河西展开了殊死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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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冠夫陪着白墨匆匆登上了山顶的了望台,喝问值守小校道:“什么情况?”
“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值守小校摇了摇头,又指着河西的匈奴大营说道,“大约半个时辰前,河西的匈奴大营里忽然间火把通明,遂即数不清的匈奴人从中蜂拥而出,然后在河西开始混战,一直持续到现在。”
白墨、周冠夫顺着小校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河西火光通明,一队队的匈奴骑兵毫无阵形章法,正在混战不休,虽然隔得很远,却仍然可以听见隐隐约约的杀伐声,显然,匈奴人并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在混战。
“怎么会这样?”周冠夫愕然道,“不应该啊。”
“为何不应该?”白墨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应该是我那师弟已经完成了犁庭扫穴的壮举,匈奴人知道了消息,所以开始为生存和繁衍而战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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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500章 漠南风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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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喟然说道:“匈奴该为生存和繁衍而战了。”
周冠夫一听这话,转身就往山下走,白墨问道:“胜之你干吗去?”
周冠夫拔剑指着河水对岸沸反盈天的战场,狞声说道:“丞相,匈奴现在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末将再去踹一脚,把他们踢深渊里去。”
“胡闹。”白墨皱眉道,“你给我回来,骠骑军不许参战。”
“为啥?”周冠夫闷闷不乐地走回来,不解地道,“丞相,眼下正是彻底解决匈奴人的好时候,为啥不准骠骑军参战?”
旁边周亚夫道:“因为匈奴人已经不足为患,而楚军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尤其是楚国上将军毕书率领的楚国骁骑,更是楚军精锐中的精锐,所以大哥,你们骠骑军的首要任务是解决毕书的骁骑军,而不是匈奴人。”
“毕书的骁骑军?”周冠夫愣愣地道,“可他们在漠北呀?”
白墨向周亚夫投以赞赏的一瞥,又道:“还是亚夫有眼光,我那师兄现在正在回师的路上,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撇下那几十万中原妇孺,更不可能杀掉他们,而一定会带上这些妇孺一起回来,所以他们绝对走不快。”
周亚夫接着说道:“所以大哥,你们骠骑军拥有足够的时间赶去截杀。”
白墨欣然点头道:“本相已经以大王的名义诏告韩王以及赵王,两国会在暗中各出五千骑兵前往雁门郡集结。胜之,等你带着骠骑军赶到雁门郡时,韩赵两国的骑兵差不多也该赶到了,然后再出长城,半道截杀楚军骁骑。”
周冠夫凛然道:“丞相,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白墨眸子里不禁露出了一丝清冷之色,楚汉相争才是大势。合作只是权宜之计,他在暗中留后手算计毕书,毕书不也是从一开始就埋了极厉害的暗手在算计大汉?若不是他早有察觉并及时做了防备。匈奴骑兵只怕早就如毕书所愿窜入关中了吧?
周冠夫想了想,又道:“丞相,如果楚军不走上谷、代郡又当如何?”
白墨道:“漠北与燕国之间隔着大燕山。楚军如果不走上谷、代郡,那就只能经由东胡人的领地去辽东了,我那师弟只有两万骑兵,却带着几十万妇孺深入东胡境内,后果不啻于羔羊投入虎群之中,可能性不大。”
周冠夫狞声道:“那就没问题了。”
白墨又叮嘱道:“胜之你记住,若能斩杀毕书、击灭楚军骁骑固然是最好,若实在做不到,只把楚军打跑就行了,只要能夺回被匈奴人掳去的几十万妇孺和数万工匠。于我大汉国就是莫大的助力,关中现在缺人丁哪。”
“喏!”周冠夫轰然应喏,转身扬长去了。
周亚夫转身想要随行时,却被白墨给唤住了:“亚夫你就不必去了,匈奴人已经开始自相残杀。要不了多久就会舍关中而回大漠了,这次赌局你已经输定了,你还是收拾收拾准备去潼关,准备当个潼关校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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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西岸,匈奴人的混战仍在继续。
乱军之中,灰头土脸的公叔说找到了右贤王顾诺言。扯着他的马头说道:“右贤王,不能打了,不能再打了呀,再打下去匈奴可就真的完了呀。”
军臣、伊稚斜的死亡对公叔说的打击不小,不过这会他已经重新振作了起来。
“滚开,你这老东西!”顾诺言不由分说挥舞着马鞭抽在公叔说身上,骂道,“你的帐本王还没跟你算呢,哼!”
诸事不顺,顾诺言便将怨气撒到了公叔说身上,不过他倒也不是瞎说,若不是公叔说错误地判断了形势,并且向大单于进言,大单于又怎么会大举征伐月氏?若不征伐月氏,又怎么会被楚军犁庭扫穴,以致撑犁部落沦入如此绝境?
公叔说挨了数鞭却依然不撒手,苦苦相劝道:“右贤王,快收兵吧。”
“公叔说,你找死!”顾诺言勃然大怒,当下拔出长剑便照着公叔说当胸刺将过来,公叔说吃了一惊,急一个闪身避到了旁边,顾诺言却已经动了真怒了,一剑刺空尤不罢休,当即催动战马赶来追杀公叔说。
公叔说见顾诺言真的动了杀机,当即骇得脸色煞白,一边借着附近匈奴骑兵的掩护跟顾诺言兜起圈子,一边高声喊道:“右贤王,你若杀了我,那就再追不回妇孺牛羊,撑犁部落就真的完了呀,三思,你要三思哪……”
顾诺言勒住坐骑,怒吼道:“公叔说你过来。”
公叔说停下脚步,喘息道:“右贤王你不杀我了?”
“不杀你了。”顾诺言闷哼了一声,又道,“你过来,把刚才的话说清楚,什么妇孺,什么牛羊?难道楚军只是掳走了我们撑犁部落的妇孺牛羊?”
公叔说向着顾诺言走近了几步,却摆出随时准备撒腿的架势,然后说道:“右贤王,中原人的做派我清楚,单于庭和打铁城先后失守,撑犁部落的妇孺那是绝无幸理了,不过去年从秋天从中原掳来的二十多万妇孺以及牛羊却多半还在。”
“哦?”顾诺言道,“你是说那二十多万中原妇孺?”
“对,就是那二十多万中原妇孺。”公叔说点了点头,又道,“右贤王,只要那几万中原工匠还在,只要那二十多万中原妇孺还在,只要牛羊还在,撑犁部落就仍有希望,只要撑过眼前这段最艰难的时间,整个草原就仍是撑犁部落的。”
顿了顿,公叔说又对顾诺言和刚刚赶到的高阿朵、喀依图说道:“所以,我们撑犁部落绝不能将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跟各个部落的混战中,我们得赶紧回漠北,前去截夺被楚军抢走的牛羊牲畜,还有那二十几万中原妇孺哪。”
顾诺言道:“那这些该死的小部落怎么办?”
公叔说阴阴一笑,说道:“右贤王,这些小部落由得他们去,只要撑犁部落夺回了所有的牛羊还有妇孺工匠,我们有的是时间和心情跟他们慢慢儿的玩,到时候这些小部落还不得乖乖地前来单于庭向我撑犁部落跪地求饶?”
顾诺言一想也对,他们跟这些小部落混战,不就是为了争夺他们的女人和牛羊么?现在既然有机会夺回被楚军掳走的妇孺牛羊,又何必再跟这些小部落过不去?说到底这些小部落也都是匈奴人,杀来杀去损失的都是匈奴人的力量。
公叔说又道:“右贤王,赶紧休战去漠南吧,我料定楚军必走代郡、上谷回燕地!”
顾诺言却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公叔说会判断失误,前次大单于之所以出兵月氏,不就是因为公叔说判断失误么?若是这次他再一次判断失误,那撑犁部落可就真的完蛋了,当下问公叔说道:“公叔说,此事你有几分把握?”
公叔说道:“十分不敢说,至少有九分把握。”
顾诺言又环顾高阿朵、喀依图道:“你们觉得呢?”
喀依图把目光转向高阿朵,高阿朵道:“那就姑且再信他一回。”
“好,那便休战!”顾诺言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收拾收拾战马的尸体,再沿途猎取一些野味,差不多也能熬到漠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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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漠中,蒙殛正带着三千铁骑逶迤南下。
为了将声势做足,造成楚军主力押解妇孺牛羊南下的假象,蒙殛可谓煞费苦心,除了毕书给他的几万头牛羊,蒙殛又从沿途所遇到的匈奴小部落手中夺取了几万头,又将这几个小部落的妇孺全部押上,以壮大声势。
蒙殛还派出大量的斥候,昼夜猎杀四周游走的匈奴斥候,以严密封锁消息。
遵照分兵前的约定,蒙殛将带着人马一直向南,在进入漠南之后再转道向东、取道上郡或者代谷返回燕国境内。
一转眼半个多月过去,随着距离漠南越来越近,四周游弋的匈奴斥候变得越来越多,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凝滞,先秦时期,蒙殛曾牧守九原多年,他早就已经熟悉了大漠的味道,从近乎凝滞的空气中间,他嗅出了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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