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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寂寞剑客
刘邦再次点头,陈平说的也是不无道理,万一蒯彻真的把各路诸侯窜连了起来,挑唆他们一起要挟他刘邦,那可真是个麻烦,同意吧,各诸侯回国之后,势必会成为祸患,不同意吧,各路诸侯一旦联起手来,他刘邦又怎么弹压得住?
现在张良、陈平都已经把话说透,主意就要刘邦自己拿了。
这时候,刘邦忽然开始怀念起郦食其来,倒不是说郦食其的智慧比张良、陈平还高,而是郦食其本身也是个辩士,既然蒯彻能够游说各路诸侯退兵,他刘邦自然也能够让郦食其去游说各路诸侯,让他们以大义为重,切莫做那不仁不义之举。
苦思半晌,刘邦终是难以决断,只好转移话题:“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倒是项庄的楚军余孽,这半个月来竟然毫无动静,设在各处山口、要隘的烽火台竟然没有一处警讯传来,你们说,楚军余孽会不会真的窜进深山老林里了?”
张良洒然道:“不出不测的话,应该就是这样了。”
陈平附和道:“臣也这样认为,以项庄小儿的心性,绝不会坐以待毙,可往北、往东以及往南的突围道路都已经被我军堵死,楚军余孽也就只能冒险翻越大别山了,不过,臣并不认为楚军余孽真的能够翻过大别山。”
“翻不过最好,让他们全喂了蛇虫!”刘邦笑道,“既便真翻过去了也没什么,只需项庄小儿远离江东故地,再收拾他还不容易?最好项庄小儿领着楚军余孽窜进临江国,孤便亲领大军连共敖也一起收拾了,那可就真是天下太平了,呵呵。”
临江国是刘邦心头仅次于楚国的心病,因为临江王共敖是个愣头青,这老小子不买项羽的帐,也同样不买他刘邦的帐,垓下之战,天下各路诸侯几乎全都来了,唯独临江王共敖没有派兵前来,还把刘邦派去的使者给杀了,刘邦早就想收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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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离开老营之后,沿着峡谷一路向西,逐步深入到了渺无人烟的原始丛林。
在这个总人口不过三千多万的时代,大别山是真正的深山大泽,绝对的无人区,里面别说是人家,就是找个樵夫药农问路都不得!
而且越往深山里走,丛林就越是茂密,前路就越是难走。
再加上山中雾汽蒸腾,天上又是阴云密布,很容易就会迷路!
好在项庄前世曾当过兵,学过野外生存技巧,既便没有指南针等现代工具,也没有日月星辰可做参照,也同样不会在丛林里迷路。
要在丛林里找到方向,感觉上似乎很难,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只需砍倒一颗树,通过纹理的疏密就能判断大方向,纹理较疏的一侧多半就是朝南的一侧,再结合山势地形,就基本上能够确定大致的方位了。
不过,既便没有迷路之虑,这次行军也要比项庄预期的困难得多。
前世的项庄曾经穿越过愈加险恶的热带雨林,可进了山他才发觉,一支小部队穿越丛林跟大部队穿越丛林,完全是两回事!他能够带着一支十几人的小部队穿越蛇虫横行,蚊蝇滋生的热带雨林,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带着五千楚军翻过大别山。
这一路上,楚军已经尽可能地沿着峡谷地势平缓处行进,却仍旧是道险路阻,每日仅仅只能行进不到三十里,照这速度,恐怕半个月都未必能出去,而半个月后,雨季很可能就要到来了,一旦真的进入了雨季,楚军就别想走出丛林了。
一转眼三天时间已经过去,楚军却只走了不到百里!
眼看天色已黑,项庄便下令大军扎营,又让人把尉缭、武涉请到了身边。
“呼,可把老朽给累坏了。”尉缭一屁股在火堆边坐了下来,一边喘息,一边连连捶打老胳膊老腿,老人家终究是六十多岁了,虽然一路上有马骑,过险路时以至还有人背他,可这么长时间的山路走下来,也还是累得不轻。
相比之下,正当壮年的武涉就要比尉缭好许多。
项庄便赶紧吩咐秦姬以军中仅有的那口小铁釜去烧水,准备给尉缭泡泡脚,这老爷子可是他的首席智囊,绝对不能出任何不测。
歇了顷刻,尉缭神情稍缓,说道:“上将军,老朽觉着这样走下去恐怕不行。”
项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是啊,山中无路,阻险又多,每日只能走三十里,照这样的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过大别山!”
武涉也不无担心地道:“现在已是四月上旬,雨季可是快来了。”
“这样下去肯定不成。”尉缭捶了捶老腿,又道,“必须得另想办法了!”
“可是军师,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武涉摇头苦笑道,“这山高路阻的,我们又不能凭空变出一条大路来!”
“变出一条大路来?”项庄闻言登时心头微动,尉缭似乎也是有所触动,当即转头往项庄望来,两人对视顷刻,忽然同时大笑起来。
武涉被两人笑了个满头雾水,疑惑地道:“上将军,军师,你们笑什么?”
“先生,要不是你提示,我还真是没想到!”项庄亲热地拍了拍武涉肩膀,然后又对尉缭说道,“军师,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原始森林里其实也是有大路的呢?”
尉缭也笑道:“李左车在他的《广武君略》不是说了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武涉还是没有闹明白,当下蹙眉问道:“上将军,在下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你这意思,难不成还真能在这原始森林里变出一条大路来?”
“可不?”项庄当即指着前面不远的小河道,“那可不就是大路?”
“就这?这分明是小河,怎么会是大路,嘶……”武涉说着忽然也明白了,又道,“上将军,军师,你们是说造船然后顺河而下?”
“造船是来不及了,而且这河太小太浅,走不了。”项庄摆了摆手,又指着对面不远处莽莽苍苍的竹林说道,“不过,我们能够扎竹筏,要不了半天功夫,我们就能扎起上千只竹筏,到时候,我们就能坐着竹筏顺流而下,直达淮水。”
尉缭悄然一笑,接着说道:“然后再溯淮水而上,直抵南阳!”
“对呀!”武涉击节赞道,“竹筏,咱们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竹筏呢!?”
“现在想到也不晚。”尉缭欣然道,“武涉先生,这次可都是你的功劳呢。”
“是啊,这次可真是多亏了先生了。”项庄淡淡一笑,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武涉。
从一开始,项庄和尉缭就只考虑怎么翻越崇山峻岭,只想着怎么穿越原始森林,却没有想过,顺流而下就能轻松穿越原始丛林,再溯河而上就能够绕过一座座大山,而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思维定势了,有些事说来简单,可不点破你就是想不到!
当然,这里还仅仅只是思维定势这么简单,如果不是山中正好有毛竹,项庄、尉缭既便想到了顺流而下这条捷径,那也只能望河兴叹,因为没有毛竹他们就无法扎竹筏,五千楚军总不能全都跳河漂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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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57章 阴谋?阳谋!(求几张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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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没亮,楚军便开始伐竹结筏,五千多人一起动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不到中午就已经扎好了千余只竹筏,每只竹筏至少可坐六人!秦姬则带着百余女兵在竹林中取了许多竹笋,此时已是四月中旬,山中竹笋已经长得老高了。
五千楚兵遂即顺流而下,仅仅只用了两天时间便汇入了淮河!
中间虽然也有险滩,间或也有瀑布,好在竹筏不重,抬着绕过再行下河就是。
到了淮河自然又要弃筏步行了,因为顺流而下就又回寿湖了,逆流而上的话,水流又太急,硬要上去的话就只能把竹筏给拖上去,可楚军终究是来打仗的,而不是沿江讨生活的纤夫,所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五千楚军遂即弃筏步行,好在淮泗大地尚未进入雨季,淮水仍旧处在枯水季节,沿着淮水两岸裸露的河床,行军倒也不算太难,只有遇到瀑布、险滩等路段时,大军才需要重新进山,于山中辟开灌木荆棘丛,绕道而行。
沿着淮水一路向西,行进大约两百多里后,终究有了人烟!
群山合抱之中,慢慢流淌的淮水边座落着一个大村甸,足有几百户人家!
看到突然出现的“汉军”,村中百姓纷纷走避,只有年老走不动的才会留在村里,却一个个都用恐惧的眼神望着他们,这里虽然已是南阳郡的地界,可南阳郡终究归汉不久,这里的老百姓还没适应汉国的统治,对汉军也有着天性的畏惧心理。
项庄转身回头,只见桓楚、季布、萧开、虞子期、荆迁、高初等将校已经全都聚集到了他的身边,从这些大将的眼神里,项庄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火热之色,项庄当然知道这火热意味着什么,更知道他们想干些什么!
以前他们跟项羽时,就常常这么干的!
很快,越来越多的将士从山里走出来,纷纷聚集到了项庄身边。
许多将士的眸子里以至已经流显露了野兽般的神采,在深山老林里窜了这么些天,每天吃硬的,喝冷的,嘴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现在,他们只想吃顿热的,喝口烫的,再美美地泡个热水澡,如果能有女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项庄的眼神又望向尉缭,尉缭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个事情,其实早在出发之前项庄就已经跟尉缭反复商讨了。
五千楚军孤军远征,连续转战,既没有补给,也没有援兵,要想坚持下去,还要让将士们一直保持高昂的斗志,不至于在连续不断的恶战中精神崩溃、斗志消解,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楚军将士的**完全激发出来,使他们变成一群嗜血的野兽!
项庄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可怕后果,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乱世,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做羊,是注定要被狼吃掉的,只有做狼,你才有可能活到最后!项庄从来就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人道主义?见鬼去吧!这是古代,这是乱世,这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世界,讲什么人道?
天大地大,活命最大,要想活命,就只能不择手段!
倏忽之间,项庄扬起右手,再竖起食指向前悄然一压。
霎那之间,五千楚军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狼群,嗷嗷叫着扑向了大村甸,望着潮水般澎湃而去的楚军将士,尉缭神情凝重,武涉的眸子里却显露了不忍之色,这个大村甸,只怕是要完了,可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呀。
项庄的眼神同样清冷,一旦做出决定,他就再不会有一丝的犹豫!
再说楚军这么做,可不只是为了处理补给,或者通过杀戮来激发斗志这么简单。
现实上,项庄和尉缭还有另外一重用心,一重极为险恶的用心,那就是乔妆成汉军一路烧杀虏掠,藉此破坏刘邦好不容易才塑造出来的仁义形象!
楚军这么做也许骗不过豪族、士子,却能够骗倒绝大多数百姓!
这个时代的百姓可都不识字,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判断力,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他们一般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他们亲眼见证“汉军”的烧杀虏掠行为之后,就一定会四周传播,如此一来,刘邦在民间的仁义形象也就轰然崩塌了!
至于豪族、士子,也许能够猜到真相,可他们未必就愿意替刘邦说话!
刘邦也能够四周张贴榜文进行辟谣,可是,已经先入为主的百姓会相信吗?
梁地、齐地、赵地的百姓就不说了,他们对刘邦那是半点认同感都没有,既便是关中的百姓,也并未完全归服刘邦,刘邦占据关中终究时日还短!既便有贤相萧何,也不可能在短短五年之内,就让关中百姓完全归服!
一旦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支四周烧杀虏掠的“汉军”,刘邦的仁义形象既便不至于全盘崩溃,也一定会遭到严峻的削弱,到时候刘邦在关中的统治根基就会极大动摇,接着就会出现征不了兵,也筹不到粮的局面!
更厉害的是,这支“汉军”在梁地、齐地、赵地的烧杀掳掠,一旦激起了当地百姓对汉军的仇恨,各地豪族、士子就难免不会生出异心,以这些豪族、士子的影响力,到时候,谁又敢说韩信、彭越、张耳他们就不会有所想法?
此计极为毒辣,因为根本就无解,这是阴谋,更是阳谋!
就像当初,刘邦听取了陈平的献计,派彭越伪装楚军深入楚地,肆意烧杀掳掠,结果给楚地形成极大破坏的同时,也严峻破坏了项羽在砀郡、薛郡以及泗水郡的统治根基,间接导致项羽再无法从这几个郡获得一个壮丁、一粒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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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除了散出去负责警戒的斥候队,绝大多数楚军将士在吃饱喝足又痛痛快快地泡了个热水澡后,很快就进入了沉沉梦想,明天,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一次高强度的长途急行军,今晚不养足体力可不行。
项庄、尉缭和武涉却还没睡。
十几枝松明火把将整个草堂照得亮如白昼,正中的草席上已经摊开了一块八尺见方的巨大白布,尉缭正用木炭在白布上画下诸多图案,有山川,有河洛,有城墩,也有大路,赫然就是南阳、陈郡、颖川、三川诸郡的地形图。
尉缭曾经当过故秦太尉,而且替秦始皇一手制订了扫灭六国的恢弘战略!
在制订大战略的过程中,尉缭几乎每天都要仔细研究地形直到深夜,因而,关东六国大概的地形图几乎已经印进了他的脑海里,想用随时都能够画出来。
尉缭堪堪画好,公孙遂就昂然直入,作揖禀报道:“上将军,打听清楚了!”说此一顿,公孙遂喘了口气,又道:“小人遵照上将军吩咐,在村外大路边守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终究等来了几个商贩,这几个商贩说,这里是南阳、陈郡交界的成阳县地面!”
“成阳县?在这里!”尉缭当即用木炭在白布上画了个小圆圈,然后指着地图对项庄说道,“上将军,从成阳往北三百多里就是舞阳,再从舞阳往北三百里就是敖仓!而且,从舞阳到敖仓这三百里有驰道可走,大军急进,十天内应该能够赶到!”
“十天?”项庄摆了摆手,哂然道,“区区六百里,四天足矣!”
“四天?”尉缭闻言凛然,失声道,“一天一百五十里?上将军,这……”
武涉悄然一笑,接着说道:“军师你有所不知,上将军初掌兵时,率五千众从东城逃到寿春,将近三百里的山路,只用了一天就跑完了!”说此一顿,武涉又道,“不过,当我们最后跑到寿春时,四千多人也只剩下三千多人了。”
“这次却不会有这么多人掉队了。”项庄接着说道,“一来行军强度没有那么大,每天只需行军一百多里,而且从舞阳到敖仓还有驰道可走,二来,不管是从垓下逃出的老兵,还是从江东来的新兵,全都是身体强壮,体力过人的精壮汉子,应该撑得住!”
武涉闻言悄然地点了点头,上将军这话倒是没说错,从垓下出来的老兵那是没得说,更高强度的行军他们都已经历过,一天百余里的行军自然不在话下,至于江东过来的新兵,基本上也都是身强体壮的青壮年,估计问题也不大。
不过,武涉又提出了新的难题:“问题是,南阳、颖川的守军会不会截杀我们?”
“不会。”尉缭悄然一笑,笃定地道,“我大军只一路往北急进,沿途不停不留,我军都穿着汉军战袍,又不与人接触,短时间内绝不会被人所识破!四天之后,既便两郡守军识破了我军的伪装,我们也已经偷袭敖仓得手了,这个,就叫瞒天过海!”
“啪!”项庄拍案而起,沉声道,“就这么定了!”#############################################################ps:凌晨加更,感谢大家一周以来对剑客和《楚汉争鼎》的支持,新的一周,也将是楚汉争鼎新书期的最后一周了,这一周,剑客有个愿望,希望依然还能留在周点击榜和周推荐榜上,拜托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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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 第58章 瞒天过海(急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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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泌阳县长(秦制,万人以上大县设县令,万人以下小县设县长)叶仲日上三竿才回到县衙,刚进后衙坐下,县尉叶慎就慢慢走了进来,作揖禀报道:“大人,刚刚快马报答,南边开来了一支汉军,足有上万人!”
“汉军?”叶仲惊讶道,“汉王不是在淮南打仗吗?”
“小人也不知道啊。”叶慎苦笑道,“大人,是不是赶紧让人安排酒食?再把仓吏找来,让他清点下府库里的钱粮?汉军打这过,咱们没有一点表示,只怕是不行吧?”秦汉军制,大军过境,各郡各县都是要提供钱粮的。
“不对啊。”叶仲却是眼珠一转,沉吟着道,“没听说最近会有汉军打这过境啊?而且本县也没有接到郡守的公文,不对,这事有些奇怪!”说此一顿,叶仲又道,“这样,你立即让人关紧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再召集民壮登城!”
“啊?”叶慎失声道,“大人,这这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要是把汉军的领兵大将给惹恼了,他领着大军来攻城怎么办?就凭这两丈来高的土城,再加几百民壮,根本就守不住城池啊,到时候满城老少都会被他们杀个精光的!”
“闭嘴,让你去就赶紧去!”叶仲火道,“本县随后就到!”
“诺。”县尉叶慎不敢抗命,摇了摇头,只得慌里慌张地去了。
半刻钟后,当叶仲全身披挂登上城头时,县丞、功曹、令吏、仓吏、厩驺等属官也早已经到了,一百多临时召集起来的民壮也已经登上了城头,不过个个神色慌张,面有惧色,没有办法,听人说过境的可是上万大军,能不怕吗?
又过了不到顷刻功夫,南边大路上便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条黑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黑线逐步开始慢慢舒展,又慢慢变粗,某一刻,无数个身影便从黑线中猛然跳了出来,赫然都是披甲执锐的甲兵,而且都披着深红战袍,可不就是汉军?
“汉军,真是汉军,大人,赶紧打开城门,让人准备酒食吧!”
“是啊,这些甲兵可都是虎狼之士啊,惹恼了他们可不得了哇!”
“大人,他们向着这里开过来了,不能再犹豫了,赶紧开城门吧!”
县丞、县尉、功曹、仓吏等属官已经屁都吓出来了,连声哀求,县长叶仲却根本不为所动,冷冷地道:“不行,本县总觉得情形有些不对,都听好了,没有本县之命,谁都不许擅自打开城门,违令者——斩!”
这边正争论不下时,汹汹而进的汉军已经开到了泌阳县城的东门外,就在几个属官紧张得快要窒息时,城外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悠远绵长的号角声,旋即汹汹而进的汉军甲兵便拐上了往北的大路,竟然从泌阳县城外擦身而过了。
这支汉军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消失在北方地平线上了。
直到再看不到一个汉军甲士的身影,几个泌阳县的属官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胆子最小的仓吏以至都瘫坐在地上了,县长叶仲却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吩咐县尉叶慎道:“叶大人,你马上派出飞骑去往宛县,向郡守禀明此事!”
“诺!”叶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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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舞阳县。
舞阳县令赵乐已经侯在了东门外,在他身后,县丞、县尉、功曹等属官也已经沿着大路一字摆开,舞阳县令还组织了不少百姓挑着饭担、酒食来劳军,沿着往北的驰道,上百挑饭担,几十只酒坛,上百口水缸已经一溜摆开。
汹汹开过的汉军也不客气,抓起饭团就吃,抢过水缸就喝。
两个校尉容貌的汉军军官更是大步上前来,老实不客气地从舞阳县令面前各抱了一大坛水酒,然后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痛饮起来。
“这位将军,请问你们打哪来?”舞阳县令小心翼翼地问道,“又要往哪去?”
“就喝你两坛水酒,恁多废话?”左边那个校尉将酒坛往地上一掷,神情不愉。
“呃,这个……下官也就是随便问问。”舞阳县令眼珠急转,不经意间又问道,“听两位将军的口音,好像是楚地的?”
左边那个校尉脸色大变,伸手就要拔刀。
右边那个校尉急忙制止,又凶霸霸地冲舞阳县令吼道:“老子是沛县人,你说沛县算不算楚地?”
“算。”舞阳县令连连应道,“当然算。”
“嗯!?”右边校尉勃然大怒,当下铿然拔刀,只见寒光一闪,锋利的刀锋就已经架到了舞阳县令的脖子上,旋即喝问道,“你说什么?沛县是楚地?”
“啊,不不不。”舞阳县令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摇手道,“沛县不是楚地,是汉地,现在整个天下都是汉王的,沛县自然是汉地,汉地!”
“这还差不多,哼!”那校尉这才收刀,转身就走。
直到所有汉军都过去,而且走远了,舞阳县令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又一下瘫坐在地,几个属官赶紧抢上前来把他扶起,县尉又问道:“大人,这支汉军既没来交割关防,也没有让本县提供钱粮,情形不太对啊,是不是让人去郡守大人那里问问?”
“问什么问?”舞阳县令没好气道,“刚才你没听见吗?人家是沛县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人家就是汉王身边的亲信将校!还派人去郡守大人那里问,这事万一要是让这些个骄兵悍将知道了,你小子就死定了,没得还连累了本县,哼!”
县尉不敢吭声了,几个属官也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
这兵荒马乱的,谁也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今晚脱了鞋,明天说不定就再穿不上了,所以,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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