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妃又醉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竖
大抵是就是相处时间太长,所有的爱与不爱都转换成了亲情,在的时候不甚珍惜,一旦离开了,便又会觉得怅然若失。
夜离澈红着眼,他并没有要哭的样子,也不起身,一把一把撕着那些纸,发狠的样子。
他就像和什么黑暗邪恶的东西做斗争,但还是输了。
看着那些细碎的纸屑,眼睛流露出脆弱和悲伤,他仰头看着一旁同样心情复杂的襟离,勉强笑了一笑。
这个时候,难得襟离还有心来看他,哪怕是同情也无妨。
皇家的兄弟之间关系实在是太浅薄,尔虞我诈,一门心思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若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更是无人问津。
他动了动喉咙,沉声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越是努力的去追逐一个人,她就越要跑着离开我的,后来当我停下来,向前看,我追逐的那个人不见了,转身,原本陪着我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襟离眼圈忍不住红了,他轻叹:“王兄,万物皆有命运,命运不可为,世事难料,节哀。”
襟离知道夜离澈对初樱的感情或许并不比夜南冥浅,可是凡事都有姻缘二字把控着,强求无用。
怪只怪,上天跟他们三人开了一场玩笑。
夜离澈嘴角缓缓升起一抹苦笑,难道是报应来了吗
他骗不过自己,事情就是这样的,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卫寒霜得了绝症,她喝的药都是些止血消肿,续命用的。
他清醒着,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这样清醒。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盼君至
郑立现在已经习惯晚上看卫寒霜睡着自己再睡,就睡在卫寒霜隔壁,他觉浅,一点动静就能睁眼,这天他猛然惊起,隐隐听见哭声,起身去看时,便看见卫寒霜在哭,但仍没醒。
卫寒霜额头上覆了细密的一层冷汗,哭起来也是轻轻细细的,她模模糊糊的念:“我…好难受…”
痛苦成这样也只是梦里几声低低的呓语,忍不了就不要忍了。
郑立让嬷嬷把蜡烛点亮,他用手掌轻轻摩挲着卫寒霜单薄的脊背:“…没事的,会过去的…”
会过去的,是否又真的会过去
卫寒霜一把抓住了郑立的手,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焯烫的皮肤生疼。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到如今,她都还是放不下他。
郑立轻轻一笑,“我等下就去写信,让人给太子殿下送去,他定会很快来看太子妃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头明显一痛。
卫寒霜的额头很热,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全是夜离澈的模样,他笑的样子,他难过的样子,他发怒的样子,他欺负自己的样子,一并的都浮现出来。
轻轻嗯了一声,小得听不太清。
郑立好不容易等她睡着,悄无声息的起身,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班送到晟州去。
卫寒霜身子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半夜竟又烧起来。
郑立想去涮两块冷毛巾,但他才稍稍一动卫寒霜就更紧的抓住他的手,柔软的哭腔,委屈的音调,她哽咽的喊:“殿下…你不要走,不要不理霜儿…殿下…。”
郑立的眼圈一刹那就红了,他轻轻拍着卫寒霜的背,压低了声线:“不走……不走,永远都不会走。”
郑立看了卫寒霜很久,然后动作很小心的把卫寒霜被汗粘在额上的发丝拨开。
他想,到底是有夺爱一个人,才会在意识昏迷的时候都还惦念着对方
其实真的没有太多的不甘、愤怒和痛苦。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太医,此生能陪卫寒霜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已经是他莫大的幸运了。
只是,他只是有一些无力的嫉妒。
明明夜离澈都那样对待她了,为何还要痴情至此
可是,无法干涉卫寒霜的心里最深处藏着的是谁,也不想卫寒霜为谁痛苦。
郑立一点想从卫寒霜身上索取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事到如今也别无所求,他只是怕卫寒霜留下什么遗憾。
早上郑立起得早,卫寒霜也醒得早,她无力的看着外面,问:“信送出去了吗”
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想夜离澈了,想得睡不着觉,她想在见他一面,那怕是一眼,都已经知足了。
早知道自己会这么没有出息,她或许也不会选择来这么远的地方,就待在东宫,夜离澈就算折磨自己也好,总归是可以看到他的。
爱一个人,当真是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送出去了,应该过两天就来了,王妃再等等。”
郑立看到卫寒霜眸中渐渐升起一抹光亮,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不算是个好预兆。
等等,再等等,到底是多久
刚刚启程去南风的夜离澈太阳穴突突的跳,那种心疼和心悸的窒息的痛感一起涌上来,不知道为何,他莫名的心慌得很,生怕错过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不可抗的东西往深渊里推。
去芙蓉真的路很远,而且刚下过雨,一路泥泞,行进得很慢。
夜离澈一夜未眠的脑子竟也格外清醒,他几乎没有多想就决定了什么事,就像当年决定娶卫寒霜一样。
他决定连夜赶往芙蓉镇,只是为了能够早一点见到卫寒霜。
路很不好走,又下起了下雨,小路曲曲折折又危险又容易走错,一路上无人说话,只有队伍行进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呼吸声,知道天明,他才稍微缓了神,一行人也才跟着松一口气。
而此时的卫寒霜,几乎每隔半日就会问郑立一遍:“殿下来了吗”
“来了,在路上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又稍稍心安了几分,垂下眼睑,重新保持沉默。
过了半日,她又问:“殿下来了吗”
郑立不厌其烦的回到:“在路上了,想必很快就到了。”
卫寒霜叹息一声,很快,到底还要等多久呢,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等不到了啊。
一旁的嬷嬷看着躺在穿上望眼欲穿的卫寒霜,偷偷的转过身去抹眼泪。
卫寒霜知道她在哭,勉强笑了笑,“嬷嬷何苦要哭呢,你这一哭,我便会难受”
这叫她如何走得安心啊。
“王妃,老奴没有哭,只是老了,眼睛不太好使了。”
嬷嬷赶紧擦干眼泪,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天气凉了,王妃注意着身子,莫要感冒了。”
卫寒霜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说话。
半夜,卫寒霜脸色突然一反往常变得格外红润,喊醒了嬷嬷,嬷嬷见她脸色突然好了许多都明显被吓了一大跳。
“嬷嬷,我想吃饺子了。”
她好似许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抱憾而终
嬷嬷心里慌得不行,和两个丫鬟动作迅速,生怕自己动作慢了,就赶不上了一般。
房间里,卫寒霜又开始闹了,她想睡觉,可是郑立不让她睡,非要她等嬷嬷做了饺子来。
房间里沉默一片,郑立小心翼翼的看着昏昏欲睡的卫寒霜,正要唤她,就听到她喃喃开口:“殿下可是来了”
“明日便到了。”
郑立正铺开银针包,准备给她扎针。
卫寒霜忽然望向门外,喃喃笑道:“不,他已经来了。”
郑立身子一僵,扭头看向门外,并没有看到人。
“太子殿下明日便……”他一边安抚一边转身,可是当他看到已经闭上眼睛,嘴角却含着笑的卫寒霜时,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放下手中的银针,看想旁边的续命盏,一阵风吹过,戛然熄灭。
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重重跪倒在卫寒霜面前,红着眼眶朗声道:“微臣恭送太子妃!”
字字泣血。
“太子妃,饺子做好了,快来,趁热……”
嬷嬷端着刚出锅的饺子匆匆赶来,可是刚走到门口,口中的话就停了下来,手中的托盘陡然从手中滑落,盘子着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饺子掉了一地。
随性而来的丫鬟见状,一时间都僵住了,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太子妃”,三人齐齐扑到在卫寒霜的面前,泣不成声。从晟州到芙蓉镇,夜离澈走了整整一天一夜。
到那个小庄园的时候已是上午,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夜离澈的侧脸上,忽明忽暗的一束光。
只是刺目,半分温度也没有。
门前一片白色,门口的绿萝也都已经全部枯死了。
夜离澈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两天的不眠不休再加上现在的满目白色,夜离澈瞬间就被抽去了身体里一直坚持走下来的那点鲜活的生命力。但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还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夜离澈有些后悔自己现在才来,他应当早些来的。
自从卫寒霜离开,夜离澈最常体会到的就是身不由己的无奈和无计可施的痛苦。
后来他不止一次的回想起卫寒霜走的那天给自己的那么紧的一个拥抱,夜离澈总会幻想,如果那一天自己没有离开,他牢牢的看住卫寒霜,不离开他半步,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没有人能告诉他。
如果有人愿意告诉他,十四年前就会问问他,你娶卫寒霜走能给他幸福吗半年前就会问问他,你那样冷落卫寒霜,真的对得起她为你吃的苦掏心掏肺的真情吗
问问他,你的心到底是肉做的还是石头做的,怎么能对最不能辜负的人这么残忍
如果有一个人能提醒他哪怕一句,夜离澈也不至于一错再错,错上加错。
夜离澈现在已经要被自己的愧疚和恐惧击垮。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站在门口,却久久不敢进去,他在害怕,害怕见到自己最不愿意煎熬的一幕。
他没进去,但是有人出来了。
是郑立。只有他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丧服,看到夜离澈的时候,还是象征性的行了礼。
见夜离澈不说话,自己便自行起身了,却没有再跟夜离澈说一句话,似乎是在等着夜离澈主动问他。
“太子妃去哪里了她最近怎么样了,你说话啊,你穿这身衣服是何用意,你说话啊!”夜离澈的状态不比郑立强,他语无伦次的发问,眼睛里盘虬着密密麻麻的血丝。
郑立似乎才回过神来,他的眼睛从夜离澈身上扫过去,不带太多情绪的一眼,不是不痛恨不厌恶,而是悲伤到麻木的一种情感的滞涩。
郑立的手在虚无里空空的拥了一把,他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句:“我穿这身丧服是为何呢,是在为太子妃守丧啊。”
郑立的声音很轻,每一个气音的发出都像是撕扯着声带的血肉钻出嘴唇的:“太子妃走了,昨夜走到,我只是一转身,她便闭上了眼睛,连一句道别都没有,我就那样看着她灯尽油枯,却又无可奈何。”
无边的寂静。
夜离澈有那么一刹那以为自己失聪了,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张了张嘴,半点声音都出不来,那一刻世界都默然无声,只有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带走眼前所有的所有的颜色。
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半刻,夜离澈突然冲过来扯住郑立的领口,他的眼睛红的像一头全无理智的野兽。
夜离澈的声音几乎不像人声,他的舌头被牙齿无法控制的颤栗咬的鲜血直流,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伤痛:“你在骗本殿!!不可能!”
“她就算病得再重,也一定会等着本殿来的。”
他的太子妃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善解人意,一定知道自己会来找她的,怎么可能这么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
听到这句话,郑立像是被人彻底触及到了底线,
第一百一十五章 置她于死地
勉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朝里面走去,郑立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枉他半生从医,最终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卫寒霜在自己面前去世。
看着夜离澈有些垮塌的身影,不知道到底是该替卫寒霜开心还是难过,这个薄情的男人,终究还是对她有意的。
可是谁又能确定,他心里是还住着卫寒霜的呢。
嬷嬷由丫鬟扶着从地上站起来,跟着的夜离澈进了堂屋,灵堂设得很简单,前面有一个丫鬟正在烧纸钱,也是泣不成声。
“太子妃说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永眠此地,想让殿下带她回晟州。”
郑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些隐痛,外面刚刚放晴的天空不知何时又乌云密布,空气都还是潮湿的,夜离澈抿着唇,咬肌明显,红着眼眶伸手抚上卫寒霜的令牌,哽咽出声:“霜儿,我这就带你回去。”
这一生,他终究是负了她啊。
那一句相思与君绝,当真是一语成谶了啊。
卫寒霜的骨灰被他带着连夜回了晟州的,生前不能善待她,死后定然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夜深沉,前往苍国的驿道上,夜南冥的车马停在驿站前,夜南冥正端坐在桌子前,郁尘守在一旁,一阵风穿过雕花窗吹进来,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腥味。
桌上蜡烛随风摇晃,忽而一阵狂风吹来,桌上的拉住明灭可见。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