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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佚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上清溪天为山欺,水求石放,水与石相搏击,出乎你想像的激烈。放筏而下,异乎畅快。转一景如闭一户焉,想一景如翻一梦焉,会一景如绎一封焉,复一景如逢一故人焉。不时遇滩,有惊无险。缓流之处,放心观赏两岸紧夹如高墙的悬崖,大小岩x星罗棋布,千姿百态。赤壁如削,一尘不染。凹处丹红如桃,凸处或赭黑如油,或长满苔藓。低处多长还魂草和兰草,稍高处长一些小杂木,有几棵小枫树叶儿红得似火。顶上是苍松,直吻着蓝天白云。偶然,从悬崖高处飞出岩泉,空蒙飘落;或是飞出苍鹰,在高天一圈圈盘旋,像为李春烨一行三人探路、警戒、护卫。桂树不知长在哪儿,更不知长了多少,只闻花香飘满涧谷。很快,景翩翩诗情画意油然而生。她最喜欢的是那沐浴着天泉的兰花,随口吟出:
。。
叠起江南恨 六(5)
但吹花信风,莫作妒花雨。
我欲采数枝,挽得同心住。
李春烨诗意也来了,吟道:
谷口初寻胜,溯洄水一方。
山危犹有径,峡束忽如墙。
断涧穿峰过,中流巨石当。
前途不可问,挽筏上沧浪。
“嗬——,好诗!好诗!二白兄,你……”
“小心!”李春烨见景翩翩高兴得拍手,东倒西歪,连忙提醒道。
转眼又是一个小滩。等安全下了滩,景翩翩接着说:“二白兄,你的诗长进很快啊!”
“不是说文章憎命达吗?”李春烨苦笑了一下。
这时,江复说:“二位长辈,我也有几句,不知敢不敢献丑。”
景翩翩的年龄比江复小,但在家族辈分和写诗上当然是他的长辈。她和李春烨当即鼓励他。他吟道:
昔人武陵逐春水,今我清秋探秋叶。
太初幻化迷千古,久泊渔人今始发。
定有仙人此中匿,j犬云封未可识。
踌躇莫尽欲回槎,只恐重来路已惑。
“难怪你屡试不第!”李春烨说。
江复不解其意,诚惶诚恐道:“请长辈多赐教!”
“我是说诗与八股文不共戴天。你有这样的诗才,作八股文的才还能剩多少呢?”李春烨说。
“是啊!我们生太迟了,错过了唐诗宋词那种时代。现在是没有诗的时代,只能过没有诗的生活。”景翩翩说,“有道是‘五十少进士’,你还年轻。为了仕途功名,要少沾点诗!”
李春烨叹道:“可惜,我无力保举你了!”
“我早不想入什么仕!”江复不屑一顾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上清溪原始得很。溪边一些小树木,几乎横贴着水面,人得匍匐而过。古藤攀援着高树,又长长地垂下。景翩翩童心大发,吊到藤上,荡起秋千来。她开心极了,笑声一串又一串,回荡在整个悠长的溪涧……
到栖真岩,弃筏登岸,直上岩寺。千年之前,那梅子在这炼丹。据说,有一个丹炉迄今留在一根柱子底下。李春烨早年到过,对这里一草一木都不陌生。泰宁寺庙有好多在岩x当中,僧道不分,奉祀则女多男少。栖真岩供的主神是临水夫人(靖姑),她是道教神灵。边上还有她的师妹,即护国夫人(九娘)和平闽夫人(三娘)。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们福建吗?”景翩翩忽然问。
李春烨猜着说:“山好水好?”
“不光是山好水好。”景翩翩笑道,“人更好!”
“人更好?”李春烨真想不通。“这话怎么说?”
“你们福建对女人特别好。你看,你们供的神灵,多半是女的。”
这倒是真的。除了临水夫人,还有妈祖,还有惠利夫人、马仙姑等等。正说着,有个一身着黄衣的男子出来,让李春烨大感意外:雷一声!
“禹门兄!”李春烨丢下景翩翩和江复,快步上前。
雷一声淡然笑笑说:“施主何急?”
“我是二白啊!”
“请用茶!”雷一声答非所问。他不再愤世嫉俗,但目中无人,尘封人世。
这时,边上一个小道士介绍说:“这是无怀禅师。”
前些年,雷一声当居士的时候就不认我,如今只怕六亲也不认。李春烨很无奈。借了一个房间,一行三人住下。
皓月当空,千山万水尽收眼底。李春烨提议出门赏月,景翩翩欣然叫好,江复则说受了些水汽有点不适,避而不去。
毕竟是山道,景翩翩不习惯走山路,何况是晚上,月光被大树遮挡。一不小心,景翩翩打个趔趄,李春烨慌忙去拉她的手,一过便放开。如此二三,她抓住他的手不放,挑衅说:“牵我一下也不想吗?”
“别说了,我长长的美人!”李春烨控制不住了,把景翩翩揽进怀里,猛吻她的热唇。“我简直嫉妒得要命!”
叠起江南恨 六(6)
“嫉妒?嫉妒什么?”
“你说还有什么呢?”
“他是你弟弟啊!”
“还有……还有那个苏生?”
“哪个书生?”
“那个……你在《散花词》中写的。”
景翩翩忍不住笑了:“那有什么好嫉妒的?”
“你与他话别,还赠了诗:‘月出人未来,月缺人已去。好共借余辉,相求直至曙。’”
“你记性真好!”
“还有郭生,你寄他:‘兀坐掩房栊,捧心讵娇态?闻说金张儿,懒出堂前拜。’还有那个张孝廉,你送他:‘柳丝细织晓烟青,恻恻春寒长短亭。马度山腰蹄尚嫩,湿云如梦未全醒。’还有没姓名的,你写《寄远》:‘江上望归棹,君归未有期。试看圆缺月,是侬断肠时。’还有,你写《寄友》:‘蛾眉慵画镜慵开,裙减腰围自剪裁。二十五弦声欲断,偏留明月印苍台。’还有……”
“好啦!好啦——,别吃陈年老醋啦!那是以前。以前我要靠那些诗糊口,要靠那些诗改





兵部尚书佚事 第 15 部分
台。’还有……”
“好啦!好啦——,别吃陈年老醋啦!那是以前。以前我要靠那些诗糊口,要靠那些诗改变命运。现在,我的命运已经定了,不写诗了,只想做个贤妻良母。哪知道,做个贤妻良母也这么难,难得……”说着,景翩翩泣不成声。
“别这样!”李春烨像拍孩子一样亲切地拍着景翩翩的背。“别怨我们的命!这世道,谁的命会好呢?皇上的命也不见得好到哪去!远的不说,你看宣德皇上,死于三十八岁盛年;景泰皇上,死时刚刚二十九岁;隆庆皇上,也只活三十五岁;泰昌皇上,在位才个把月,三十九岁就归天;天启皇上,驾崩只有二十三岁,比你现在还年轻!活着就是命好啊!”
本打算在栖真岩住几日,才住一个晚上,李春烨和江复就受不了。本来想超脱些,不受性别、辈分之类世俗羁绊,只为兄弟,借一间禅房同睡一床地铺。为保护景翩翩,叫她睡当中。然而,人往往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李春烨一方面自己想入非非,另一方面又担心江复越轨,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他有半夜解手的习惯,今天不敢起来,生怕一走就出什么事,一憋再憋。江复则认为李春烨跟她早有私情,只是碍于面子不敢同居。入睡前,他就推让了半天,最后是她也硬要拉他一起。他想他们肯定会有什么故事,怎么也睡不着。三更许,他熬不下去,起身到外面解手,大松一口气。这样一来,李春烨又尴尬,生怕江复误会,连忙跟出。两个人坐在木槿花边赏月,闲聊到天明。景翩翩太累太开心了,倒是一梦到天亮。
江复要先回家,李春烨没挽留。李春烨请他再帮点忙,帮忙到城里弄些琴筝、长剑柴刀之类东西。他当日傍晚就备齐了并送来,次日一起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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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起江南恨 七(1)
下栖真岩,过上清溪桥,李春烨和景翩翩步入通往状元岩的山谷,两侧悬崖峭壁,森严并进。谷尽头,石崖三面迫而来。一面悬崖坡度稍缓,有简易石磴,曲折盘旋,断续相接。相传,这些危磴是邹应龙手凿而成,后人称之“斗米阶”,形容石磴如一斗米粒之多,以此激励后代学子。李春烨今天并不想涉及状元什么的,心思全在景翩翩身上,登完斗米阶便走另一条小路,有意避开状元岩。他双肩负着一堆行囊,一手牵携着她。她从没走过这样的路,摇摇晃晃,但并不害怕,而像被牵携走向d房一样激情澎湃。
这也是丹霞地貌,有的呈一线天,有的是奇峰,还有很多断崖、岩x等等,千奇百怪。无论山顶、崖面还是谷底,都有一股股活水,瀑飞泉滴,溪涧连珠,给一座座巨岩增添灵气。岩间、岩上林木葱郁,桂花飘香。时不时的,丛中野兔逃窜,小鸟惊飞。苍鹰就安详了,在李春烨和景翩翩的头上高高地盘旋,久久地盘旋。
李春烨走在前,手持长剑,不停地打草惊蛇。不多时,他突然伸出一手止住身后的景翩翩:“等等!”
景翩翩吓得毛骨悚然,但又忍不住顺着李春烨手上的长剑看去。结果,虚惊一场。
“真要是碰上什么,有用吗?”景翩翩忽然问。
李春烨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有用没用?”
“你手上的啊!”
“当然有用!你以为是戏台上的道具啊?”
“我是说,你满脑子之乎者也……”
“你别忘了,我当过兵部尚书!”
“你打过仗吗?”
“我练过马,练过剑。”
今天运气好,没让李春烨的剑派上用场。虚惊几回,两个人都不以为然起来,又觉得累。李春烨建议歇一下,两个人席地而坐。他解下行囊,走到岩边喝水。
那泉水从高高的悬崖上曲曲折折流下来,在两尺来高处一个###里稍事停留再溢出。这有点麻烦。喝溢出的吧,得吸着岩石;喝x里积的吧,那x有点深,而又略扁。李春烨想了想,只好横着脑袋伸进去牛饮一番。
景翩翩走近李春烨,看了直笑:“你喝得累不累啊!”
“不累!”李春烨抚了抚鼓起的肚皮。“爽!哇——,好爽啊!你要不要喝点?”
景翩翩笑了笑,说:“不喝。我不想喝!”
“这又不是我花力气挑来的,尽管喝!”
“那怎么喝啊!”景翩翩娇嗔道。
李春烨想起孩童时的妙法,摘一段芦苇叶,将泉水接出来。景翩翩不客气了,蹲下来,仰起嘴喝,也要喝个饱。李春烨夸张道:“好啦!我手都酸啦!”
“等等!”景翩翩贪婪地又喝了一口。正要转身,又要洗手洗脸。“这水真是自天上来!多圣洁啊!”
俚语说:“泉水里洗面,死了没人见;泉水里洗脚,死了没人晓。”李春烨想起,但不敢说,反而鼓励。“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就是嘛!索性多麻烦你一下!”景翩翩在岩石上坐下来,脱了鞋,挽起裤管,让岩泉淋濯那双雪白的大脚。
李春烨见了,心剧跳起来,以至芦苇叶乱抖,水洒景翩翩身上。她尖叫了起来。他重新摘一片芦苇叶,取得更长,蹲下来,让岩泉更近地浇在她脚上。他想,“丐户”政策的副产品倒是不错,给她留下一双这么漂亮的天足。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享受到这样的天泉?
景翩翩静静地让岩泉淋濯着她的双脚,久久不说够。李春烨经不住某种诱惑,一手持着芦苇,腾出一只手帮她揉濯。她没什么反应,他便搔她的脚板,嬉闹起来……
景翩翩又静下来,整个山都静下来。石伯公好像是专门守护宁静的,灵敏得很,谁要是聒噪一声,蜂窝一样的岩x马上就回声警告。但那悠扬的蝉鸣、林风和泉流不在禁例,而正因了它们,这群山更显得恬静、清新而又生动。
李春烨忽然问:“你在想什么?”
叠起江南恨 七(2)
“没想什么。”景翩翩嫣然一笑说。
“没想什么?不可能!睡觉还要做梦呢!”
“真没想什么!我只是在看,在听,好像除了树木,除了鸟儿,只有我们两个人。”
“应该是吧!这一带没有村庄。猎人,采药、砍柴的,应该也没有。以前,这上面有人读书有人听梦,还有人炼丹……对了,好像就在这附近。”
这是悬崖之上,岩x很少。寻了好一会儿才寻到一个小岩x,岩前林木茂盛,岩顶瀑泉长流。岩内d中套d,幽深得很。李春烨携着景翩翩才到d口,正辨认岩上几乎被青苔覆盖的“琵琶岩”三个字,黑黝黝的d里头就发出一片“吱吱”尖叫,成群地飞出小东西。她吓得连忙避闪,那些小东西还险些撞到她脸上……
“别怕!那是蝙蝠,我们泰宁叫‘琵琶老鼠’,不会伤人。”李春烨安慰说。
景翩翩糊涂了:“老鼠会飞?”
“是啊,这种老鼠怪就怪在这。传说,一只蝙蝠冒冒失失闯进黄鼠狼窝里,被一头痛恨老鼠的黄鼠狼抓住。蝙蝠说:‘我不是老鼠,我能飞,我是鸟呀。’这样,它逃得性命。不久,它又被一头仇恨鸟类的黄鼠狼抓住,它辩解道:‘你看,我没有羽毛,怎么会是鸟呢?我是地道的老鼠。’它就靠这样的本事绝处逢生,就像……”
李春烨忽然不说了。景翩翩追问:“就像什么?”
刚才李春烨的脑子突然闪出一个念头:现在官场求生就像蝙蝠在黄鼠狼窝求生,但他不想谈那样沉重的话题。他换个话题,说:“传说蝙蝠善于合气,能长寿。普通的蝙蝠是黑色,上了年岁,变为红色。五百岁以后,红蝙蝠又脱胎换骨为白蝙蝠。千岁以上的蝙蝠,色白如雪,人吃了可以增寿四万岁!怎么样,你想要黑的,还是红的,白的?”
“随便,你抓只来看看!”
“哪能想抓就抓得到?那样谁也成仙了!人家是住在这d里头,修炼它几年几十年,耐心等待机会……”
“啊——,我可没那样的耐心。”
“其实,不一定非要吃白蝙蝠,道家说吃茯苓也可以成仙。”李春烨转身指松树。“喏——,茯苓就长在那样的树……”
“带我去看看!”
“我只知道有松树的地方就有茯苓。茯苓究竟长在树上还是藤上,我……我搞不清楚。我想,也不一定非要茯苓才能成仙。只要到这样的地方多呆呆,自然成仙。这里丹山碧水,比京城比皇宫美多了!皇宫,只会让人短命,皇上都不能长寿。三昧,我们在这仙境多住几日吧!”
“那我成仙女啦!”
歇了一会儿,继续走。一会儿攀岩,一会儿穿林,处处美如仙山琼阁。
行至一个小山谷,长着一大片松树,一棵棵高耸入云,遮天蔽日,在地上铺起一层厚厚的松叶,一尘不染,红光发亮。景翩翩一p股坐下,打了个滚,叫道:“噢——,太美了!二白,再歇会儿吧!”
“好哩!”李春烨卸下行囊。
亮得发白的日光,像碎银一样从松间倾s而下,在棕色的地毯上映出斑驳的花儿。当中,还矗立着一棵棵硕大但是直溜溜蹿天的松树,缀着一丛丛鲜绿的灌木。景翩翩躺在松叶上,左看看,右看看,再望望吻着蓝天白云的树梢,心旷神怡。李春烨脱了脏兮兮的外衣,坐到她身边,问:“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老这样问呢?为什么一定要想什么呢?不想什么不行吗?”景翩翩有些儿扫兴,无意中瞥见李春烨的衣裳。“哎呀——,汗都湿透了,快脱下来拧一下!”
“没关系,一会儿就干。”
“不行!受了水汽会生病!”
“没……没事……”
李春烨还无所谓。景翩翩急了,坐起来,扯他的衣襟,要帮他脱。他更急,两手捂住不让动。她笑了:“不好意思?”
“我……我、我……”
景翩翩白了李春烨一眼,转过身去,脱自己的衣裳。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也早湿透……
叠起江南恨 七(3)
李春烨惊呆了,只觉得炫目,不由闭上两眼。他从来没见女人在阳光下脱衣裳,景翩翩那光洁的肌肤令他怦然心跳。他抗拒着,紧闭上两眼,命令自己的脑袋什么也别想。四周静极了,只有不知何处发出的蝉鸣,不时有一两声鸟叫,再就是微微的松涛。突然,他听到琴声响起。睁开眼来,只见她背对着他,坐在几步开外,脱得一丝不挂,像一块璀璨的宝石熠熠闪光,照亮了整个林子!她张起琴,缓缓弹起,片刻又唱起自己写的《二把江儿水》:
心旌相向,想当日心旌相向,情词初荡漾;
把空花落桐,青鸟回翔。
寄春心,明月上;
粉蝶为伊忙,游蜂还自嚷。
恩爱昭阳,魂梦高唐,恰便似窃骊珠千顷浪。
萧寺行藏,说甚么萧寺行藏,临邛情况,可正是临邛情况;
向天台,遇阮郎。
余音绕梁,景翩翩陶醉着,一动不动。李春烨站起来,轻轻走过去,猛然把她抱在怀里:“我长长的美人啊……”
疯了!李春烨和景翩翩都疯了!这个六十来岁的男人,沾的女人不少,可从来没有这般疯狂!他知道有的女人的r体特别令人销魂,也知道有的女人的灵魂特别令人神往,但还不知道女人的r体与灵魂交融是如此之美妙。他觉得山摇地动,山崩地裂。他不断地重复着,但是越来越高亢地喊道:“塌下来吧!塌下来吧!塌下来吧——!”
终于恢复宁静,两人并躺着,仰望着倾斜的阳光,静静地听着蝉鸣。忽然,李春烨发现有一只彩蝶在景翩翩胸前盘旋,似乎想吻那茹头。他急了,挥手去赶。这时,又发现有一根光柱刚好照耀着她那黛色鲜花,冰山雪莲,格外灿烂。他贪婪地看了几眼,一巴掌伸去捂,说:“太阳公公也好色啊,偏偏照这!”
“让它照吧!”景翩翩掰开李春烨的手。
“唔?”李春烨想了想。“我知道你为何叫‘三昧’了!”
“为何?”
“那是佛语,解脱束缚,排除杂念。”
“明白就好。”
李春烨一边去抚景翩翩耸立的茹房,一边问:“我算不算l伦?”
景翩翩反问:“我是不是妓女?”
“好了,我不说了!”
“你刚才说什么——塌下来?”
“哦,我是说,让天塌下来!就在那样的时刻塌下来,把你我就那样埋着,永远那样埋着,就像岩石中的螺壳,亿万年后还那样亲密无间地凝结在一起。”
“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我也是!”
“我还想弹琴。”
“弹吧!”
“你唱好吗?”
“我不会唱。”
“那你弹我唱?”
“也不会,真的!我老是记着一句老话:‘家有书声穷不久,家有琴声富不长’,认为玩物丧志……”
“你为什么不记另外一句话?《礼记》上说的:‘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惟君子为能知乐。是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
“这么说,你更知道为政喽?”
“我讨厌为政的!你额头今天如果还扁着,肯定不可爱!”
“也许吧!”李春烨好激动,热吻景翩翩一阵。“能有今天,哪怕为此丢官也值!”
“当官真那么无聊吗?”
“也不至于吧!如果真的很无聊,谁会十年寒窗,甚至二十年三十年几十年如一日苦读书呢?”
“你当官这么多年,最有趣的是什么?”
“唔……让我想想……”
李春烨想了许久,认定最有趣的是跟天启皇上演戏。天启皇上虽说没读几本书,可是天赋很高,除了做木工之类技艺高超,演技也少有人比得上。魏忠贤虽说不识字,却也是多才多艺,戏唱得相当好。大白菜客氏和李春烨,只是凑合。记得有一年夏天,非常热,热得像今天样大汗淋漓,却要演《宋太祖龙虎风云会》。这出戏说的是宋太祖赵匡胤皇袍加身后,在一个雪夜叩访部将赵普家。皇上饰宋太祖,魏忠贤饰赵普,客氏饰赵普妻,李春烨饰赵普仆人张千。因为戏里是雪夜,必须穿棉袄。可是演戏这天那么热,又不是当众演,纯粹是自娱自乐,客氏建议不要穿棉袄。皇上不依,还要演冷得发抖,将棉袄裹得紧紧的。又为了表现皇宫到外官府上路途颇远,宋太祖求贤若渴,天启皇上急匆匆奔了一圈又一圈,累得满头大汗。叩开门,热上酒,妻子和仆人退下之后那一段戏,李春烨印象最深,随即起身,着衣串演两个角色给景翩翩看:
叠起江南恨 七(4)
赵普白:陛下深居九重,当此寒夜,正宜安寝,又何劳神过虑?
赵匡胤白:寡人睡不着。(唱)
【倘秀才】但歇息想前王后王,才合眼虑兴邦丧邦,因此上晓夜无眠想万方。须不是欢娱嫌夜短,难道寂寞恨更长,忧愁事几桩。
赵普白:陛下,不知所忧者何事?说向臣听。
赵匡胤白:寒风似箭,冻雪如刀。寡人深居九重,不胜其寒,何况小民乎!(唱)
【滚绣球】忧则忧当军的身无挂体衣,忧则忧走站的家无隔宿粮,忧则忧行船的一江风浪,忧则忧驾车的万里经商,忧则忧号寒的妻怨夫,忧则忧啼饥的子唤娘,忧则忧甘贫的昼眠深巷,忧则忧读书的夜守寒窗,忧则忧布衣贤士无活计,忧则忧铁甲将军守战场,怎生不感叹悲伤!
赵普白:陛下念及贫穷,诚四海苍生之福。
李春烨的演技不敢恭维,那么抒情的戏给演得滑稽可笑。但景翩翩没有笑,一字一句听着唱词。她忽然打断他说:“等等!我问你:皇上真有那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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