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柯十三殿
云松这样的, 放在温晦的时代只是寻常, 搁在秦湛同期也只能称作较为出众, 可若是在此时,竟已是难得了。
燕白道:“得亏你徒弟收的少,不然今天这剑一出,哎呀可太丢人了。他们师父知不知道他们这么丢人的啊?你看看这些正道弟子,还不如人家边境的苍山呢。”
秦湛没有多言,她收了剑,敛了剑气,却也给了那只鸟逃窜的机会。
梦曦晨受了惊吓,如今方才稳了回来, 连多一眼也不敢去看没了皮的缈音林,看着秦湛问:“那、那是胭脂鸟吗?”
“师姐,师姐这是被胭脂鸟吃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胭脂鸟, 本名其实是尸血鸟。
这是一种极为残忍血腥的妖怪。之所以称这样一只形貌几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鸟残忍血腥, 是因为她不是天生地养的妖怪。
尸血鸟都是雌性, 那是因为她们皆生于年少枉死少女心中。尸血鸟稀有,一则是只有这枉死的少女必须是极有天赋的修真者,天赋越高,诞出的尸血鸟越强。二则她的死亡必然是含冤受屈、百受折磨。尸血鸟会在她的苦痛与仇恨中诞出,受她的祈愿而出。尸血鸟诞生的那一刹那,也就是少女死亡的刹那,因是饱含怨恨而生,所以以人血为食。她们往往会在夜间悄无声息地潜入人类的屋子,从对方的口中进入对方的躯体内,让你在睡梦中被吸进血液,死而不知。
修为有些年头的尸血鸟,更是可以吞噬此人后仍披上肉体人皮装作此人行动,若不割裂皮肤,褪下她们的伪装,任谁也无法发现这人已被尸血鸟吃了。就好像缈音林,从她的行为推测,她该是在今日上剑阁前被尸血鸟吃了,而后还被这只鸟借了皮。
因尸血鸟的诞生都是自濒死少女的心脏破体而出,羽毛浸染鲜色,有混账者形容此景乃天下一绝,似胭脂滴泪,所以方才给这么可悲又残忍的东西别称为“胭脂鸟”。
安远明也见了那只鸟,如今秦湛收剑,他也第一时间去查看了宴天泽的尸体。尸体惨白,明明身上有多处致命伤口却不见血液——
他肯定道:“是尸血鸟。”
“不是秦剑主,阆风潜进了尸血鸟。”
“阆风怎么会潜进尸血鸟!尸血鸟何其罕见!更何况就算是尸血鸟,仅凭一只鸟,就能杀了师尊和桃源长老吗!?安道长,难道您会惧怕区区一只尸血鸟吗!?”
确实,尸血鸟可怕,可怕在她杀人不为人知。但修为到了安远明这个境界,晚上不可能会毫无所觉到这个地步。尸血鸟也没法这么轻易的杀了他们。说是尸血鸟杀人,但要杀宴天泽和缈音林,只靠尸血鸟显然也不现实。
更何况尸血虽然罕见,但在三道之中,隶属妖道,仍是归玉凰山管辖。
而如今玉凰山的主人是上任妖主和东境皇妃所生的半妖,秦湛逐出门墙的徒弟,朱韶。
众人一见先前从缈音林体中逃匿的鸟是尸血鸟,瞧着秦湛的目光反而更诡异了。
安远明头疼极了。宋濂也头疼。在场的人人中,先不论他们信不信,他们一定是最不希望秦湛有什么差错的人。如今衍阁弟子不依不饶,秦湛好不容易逼出了真正杀人的那只鸟,却反而将嫌疑更多的笼在了自己的身上。
越鸣砚在一旁看着,心里忍不住想,这简直是个怪圈,仿佛有人特意设置了这个怪圈,就是为了今日来逼迫秦湛。
可是逼迫秦湛又能得什么好呢?就算她应下杀害宴天泽的罪名,这天下难道就有能奈何她的人了吗?不过徒增两方不快罢了。
这样的事情,安远明清楚、宋濂清楚,连梦曦晨都知道,所以他们见了宴天泽也一句不说。可衍阁弟子不,无论从哪个方面,要本就不喜欢剑阁的他们轻易接受“宴天泽死在剑阁”怕是不可能的。
宋濂不能在这么多宗门年轻一辈前公然包庇秦湛——这会让阆风的名声毁掉,他绝不会做这种事。
说到底,衍阁的弟子怎么来的,是谁让他们来的?
越鸣砚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场面因衍阁弟子的不依不饶一时陷入僵局。他思索片刻,上前一步,向众位长老行礼后,方开口道:“宗主,我有一话想问。”
宋濂皱了皱眉:“小越?有事挪后说吧。”
安远明却道:“既是剑主的徒弟,那他自然有权利问上几句。”
秦湛闻言看了越鸣砚,显然也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她仍然点了头,说:“问吧。”
宋濂只得点头。
越鸣砚道:“宗主以为今日事,利在谁?”
宋濂一怔。
越鸣砚道:“那我换一个问法,问问在场的各位师兄弟。大家想要和剑阁要什么样的说法,是要剑主承认杀了同门,还是要剑主承认她与妖界有私?”
全场鸦雀无声。
唯有秦湛笑了一声。
越鸣砚顿了一瞬,接着道:“众位只需想想,最见不得剑主在阆风、在剑阁的是谁?必然不会是衍阁阁主,也不会是桃源的缈长老。”
有人道:“那是朱韶?果然是他放进的尸血鸟!”
越鸣砚摇了摇头,他说:“妖主不至于——”
突然间,众人耳边响起一阵极刺耳膜的啼叫!
这啼叫似从地狱深处而来,刺得人眼前发昏。众人还来不及喘息,一股同样可怕的压迫感直袭而来!这与秦湛先前给众人的压力不同,这股压力毫无收敛,似一把枪护从背后便乘风刺进了你的心脏!
连越鸣砚都被这突忽其来的剑气惊得退了三步。安远明惊极瞧向秦湛,秦湛慢悠悠的举起了手:“不是我。”
安远明回头,连他也被这样外露的剑气震得有些不适。他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了那把定在了中堂的剑。
这把剑下,正穿着先前飞走的尸血鸟,这只鸟的翅膀被宽剑完全砸碎刺穿,定在裂出纹路的青石板上。因为疼痛,她正发出着先前令众人痛苦的尖叫声,拼命挣扎。
安远明刚想要阻止尸血鸟的鸣叫,另一把短些也细些的剑直接刺断了尸血鸟金色的鸟喙。
尸血鸟痛晕过去,终于停了尖叫。
安远明这才看见了拿剑的人。
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又是从哪儿出现的。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布衣,带着毛竹编的斗笠,看起来像个凡间里最常见的卖柴客。直到他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双比冬夜还要寒,比昆仑玄铁还要冷的眼睛。
安远明差点说不出话来:“一、一、一剑——”
黑衣人瞧了一眼秦湛,秦湛伸出指尖点了点燕白的剑鞘,没什么语气地提醒:“我剑阁的规矩。”
黑衣人:“……”
黑衣人拔出了自己的两把剑,将剑都收入了身后背着的剑鞘中。尸血鸟被剑气重创,如今奄奄一息。他收了剑,那股震得人灵台不稳的剑意也就散了。有人认出了黑衣人背着的那把剑。
一长一短,一宽一细。
造型古朴,像是千年前留下的宝物,不像是现今能造出的。
“不知春……那剑是不知春吗?”
云松认了出来,他低喃道,有些不敢置信:“前辈是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不是失踪了吗?”
越鸣砚倒是不知道谁是一剑江寒,他知道的名字都来自于四十年前的大战,而一剑江寒并没有参与那一战。
云松知道。
一剑江寒当年是与秦湛齐名的剑客,秦湛师从阆风温晦,他则师从所有门派的祖宗昆仑派的最后传人。这并非是什么好事,当年昆仑分裂为八派,基本就已将昆仑的遗产分了干净,有些不愿昆仑消失的弟子不承认八派,硬是要将昆仑的名字坚持下去。可当年分八派的便是昆仑的精英,他们这些不同意的弟子,坚持到死,也就只有一个名字。几千年过去,众人早已不闻昆仑,昆仑只是历史里的记忆,而他们这些自诩的昆仑传人,也早就一代不如一代,成了笑柄。
直到一剑江寒出现,众人提起昆仑传人才不敢那么轻慢。
可这样也没什么,一剑江寒的师父早死了,这天下里,也只剩他这么一个昆仑传人了。
四十年前,秦湛入战场,起初一剑江寒是与她一起的,只是没有多久,一剑江寒便离开了前线,再也无人知晓他的踪迹。众人都说是一剑江寒和秦湛起了争执,两人从友成仇,所以一剑江寒才走了。正道有秦湛一日,他是绝不会回来的。
云松想着这些传言,又看了看在秦湛面前乖乖收剑的黑衣人,一时间也不敢确定了。
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 35.朱羽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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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鸣砚应了, 能看清事物的体验对他而言十分新奇。秦湛见状, 便让燕白剑带他去逛逛。
越鸣砚跟着燕白剑走在剑阁里。
剑阁里有一座选剑楼, 是剑阁弟子取剑的地方。
越鸣砚顺着燕白剑的话看见了那栋黑色的建筑, 有些疑惑。他问道:“那一楼的剑都可以随便选吗?”
燕白剑瞥了一眼, 颇为不屑, 他道:“也不是。选剑楼是剑阁阁主的私产, 能不能进去选剑是阁主说了算。不过听秦湛说过,有任阁主收了很多弟子,改了规矩来着,他为自己所有的弟子大开选剑楼。后来阆风剑阁的弟子就都去那里选剑了。”
越鸣砚点了点头,燕白剑像是想起什么,忽而又道:“但那位阁主也立下了规矩, 一人一生只得入剑楼选一柄剑。而且他认为剑贵高洁,所以只允许选剑者碰自己选中的剑。记着, 你选谁才能碰谁,若是碰错了, 也只能带着那柄碰错的出去。”
说到这里,燕白剑显然有点儿心虚。
越鸣砚向选剑楼看去, 这栋足有三层的乌木四角楼从他的位置瞧去, 正似一把宽剑砸在剑阁的山峰上。越鸣砚粗略以剑阁的大小估算了一下,这楼里少说也有百把藏剑——越鸣砚又想起燕白说的那句“选剑楼是阁主的私产”——昔年剑阁豪强借此可窥见一斑。看来剑阁会被称作阆风第一阁,甚至越过宗主掌门的正法阁去, 也不是毫无缘由。
燕白剑越鸣砚沉默, 以为他是担心选剑的事情, 便对他道:“你也不用担心,虽然那位阁主改了规矩,但选剑楼是阁主私产这件事仍然没有变。那些剑又不是我,不存在拿了能不能用的问题——只要秦湛同意,你拿几把都成!”
越鸣砚自幼活于凡尘,除却幼时曾被阆风修者相救外,从不曾接触过这些。他如今见着选剑楼巍峨,又听燕白说昔年曾有阁主为弟子大开选剑阁,便越发不能明白如此强大的阆风剑阁时至今日,怎么会只留下了秦湛一人,如今又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传人。
他不免问燕白:“剑阁弟子……如今就只有我吗?”
燕白道:“对,之前还有个朱韶的,但你也知道朱韶现在不算了。”
越鸣砚问:“师叔师伯呢……还有他们收的弟子……也都没有吗?”
燕白剑回忆了片刻肯定道:“你的师叔师伯我可以肯定没有,但秦湛的师叔师伯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有的吧。”
燕白剑还有些印象,他被秦湛取走后,尚且没来得及和秦湛多说上两句话,就被她提着上了剑阁大殿。那时候剑阁乌压压地有着许多人,秦湛握着他,第一次拔他出鞘,逼退了当时剑阁上所有的人。
她没有杀人,但在那一战里,却断了很多人的剑,让燕白光是看着都觉得骨头发疼。
现在回想起来——秦湛赶走的那些人,穿着的不都是阆风剑阁弟子的服制吗?
可这些事情就牵涉到秦湛的过去,燕白不想瞒越鸣砚,可又怕秦湛怪他多嘴,干脆找个折中的办法,他道:“我虽然是六十年前入的选剑楼,但有十年的时间都被困在选剑楼的阵法里,五十年前的事情知道的也不比你多。”
对越鸣砚道:“你要是真的好奇,我知道有个地方肯定有答案!”
和别的宗门一样,阆风也有存放着各类典籍记录的藏书楼。每阁自身的藏书楼里基本只放与本楼相关的修行典籍,所以也只有本门弟子可以进入。但主峰大殿后的藏书楼则不同。这楼里摆放的都是最基础通用的典籍,又或者经典讲义,再者就是存放阆风的历史——连同正法阁,五阁所有的记录都在主峰的藏书楼里。
越鸣砚原本也只是一时困惑随口一问,并没想过要离开剑阁。但燕白剑却说没关系,回头找个理由就行。
越鸣砚拗不过燕白,只得往藏书楼去。
燕白教越鸣砚:“若是秦湛事后问起来,咱们就说咱们是去翻入门心法的,嘿,她也挑不出毛病。”
越鸣砚没有回话。这时候是各阁午课的时候,剑阁没有几个人,也就没有早晚课的规矩。越鸣砚一个人进了藏书楼,楼里这时候除了洒扫仆人外,并无弟子。
燕白道:“你要找秦湛师叔师伯那就得从她师父那找,我记得是第三十一。”
他进了楼,跟着燕白的声音直往剑阁的藏书架上,翻找着上一代剑阁阁主的记载,然而剑阁传承约有三十二代,有写着秦湛的第三十二,也有写着秦湛师祖的第三十,偏偏就是没有这第三十一。
燕白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对越鸣砚道:“别找这个了,这个估计是找不到了,宋濂肯定销毁了。”
越鸣砚一脸雾水:“销毁?好好的,宗主为什么要销毁师祖的记载。”
燕白憋了半天,觉得这事不算是秦湛的隐私,越鸣砚早晚也会知道,干脆道:“因为他背叛了嘛!他背叛阆风堕入魔道了,当年为这事,秦湛差点被关进筑阁里去。”
越鸣砚,越鸣砚被燕白随□□出来的秘密给惊呆了。
世人都知道当年除魔,阆风出力最大,可谁能想到,出力最大堪称正道楷模的阆风,竟然也出了个叛徒?这个叛徒还是除魔出力最多的剑主秦湛的师父、剑阁的第三十一代阁主?
他一时不能缓过神,燕白嘀咕着:“所以你知道秦湛运气多差了吧。好不容易修到今天这境界,师父师父背叛了,徒弟徒弟背叛了。你说她能不强吗?不强早就被钉上试剑石上用来泄愤啦。”
说着,燕白剑又叮嘱了一句当初徐启明也说过的话:“你可别学他们啊。”
越鸣砚缓回了神,他这时候方才明白为什么徐启明会让他不要信衍阁的话,秦湛又为何会说那句话。若是他未见过秦湛,只听这些过往,怕是也会认为秦湛早晚要叛变。
她有着一个背叛了的师父,又有一个背叛了的徒弟——她就算说自己没有离开阆风的意思,怕是连宋濂自己也不敢尽信。
若是他信,又何必半逼着秦湛收徒呢?
山下从来不提这件事也是顺利成章了,和朱韶的背叛不同,燕白剑主的师父背叛——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从阆风的态度来看,在修真界里敢提的人怕也不多。几十年一过,修真界讳莫如深,山下自然也就忘了燕白剑主师父的事,只会记得她是如何英勇。
越鸣砚想了想,抽出了第三十代阁主的记载看。第三十代阁主道号玉玑,活了近五百岁,最后因无法突破修为界限而寿元耗尽,坐化于剑阁。他在位的时候,剑阁一共收徒三十七人,普通洒扫弟子有一百六十八人。他直到四百五十岁才收了第三十一代阁主,并最终将阁主之位传给了他。
也就是说,秦湛是有师叔师伯的。
越鸣砚看着书简,第三十一代阁主的名字被墨迹给污了,只能瞧出是两个字。
他又去翻秦湛还在记载中的典籍,发现她的典籍里无人敢用墨涂,可有关她的师父,这第三十一代阁主的事情都被施了咒语,根本瞧不清楚。不过好在他们在秦湛的记载里找到了有关剑阁无人的真相。
典籍里记载了这么一句话:湛年双十,取燕白,驱剑阁众。
越鸣砚垂下眼,燕白剑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他也只是咳嗽了一声,假意道:“哎我想起来了,对,是这么回事,秦湛那时候就很厉害啦。”
秦湛在修行上就是一个怪物。她二十岁的达到的境界已经是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触摸到的天花板。但能做的到,和为什么要做又是另一回事。
燕白告诉了他剑阁为何无人,却不肯告诉他理由。秦湛当年为什么要将剑阁的弟子都赶走呢?当时的宗主和前阁主竟也没说话吗?这实在不像是秦湛会做的事情。若说这是那位入了魔的前阁主所下的命令,越鸣砚倒觉得更说的通些。
越鸣砚已经察觉到燕白引导他来查阅典籍,是因为不想过多的去说秦湛的私事,也就不再多问。他发现他的师尊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所有人都对她又敬又怕,而她自己却毫不在意,任凭他们缄口不言又或传蜚语流言。她只是坐在剑阁里,手指搭在她的剑上,便无人敢犯。
越鸣砚轻声问道:“前任阁主是四十年前才叛变的,燕白先生应该见过他?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燕白嘀咕了几句,最后道:“很难形容,你要真想知道,还是去问秦湛吧。”
燕白拒绝告诉他,这也在情理之中。越鸣砚面上未多显神色,他将书卷掩了,搁回原来的地方。正欲出门的时候,碰上了正法阁最新收的那批弟子。
整理藏书阁是正法弟子的课业之一,他们互相嬉笑着结伴走来,刚进门就遇上了要出去的越鸣砚。
越鸣砚显然也有些惊讶,他拱手向众人见了礼。
那些弟子瞧见了他,心中不免生出些嫉恨。所有人都未曾放在眼中的一个半瞎,最后竟然入了剑阁,成了秦湛的徒弟——这实在是件很难不让人嫉妒的事。
剑阁不同于其他四阁,其他四阁弟子众多,纵使入选,也未必能的阁主亲传,纵使得阁主亲传,也未必能成此阁传人。
剑阁不一样,秦湛不喜欢收徒,她如果收了徒弟,便一定是当传人教养的。
瞧啊,这个瞎子不过入剑阁一天,秦湛不就找到了办法,让他能视物了吗?
为首的一名弟子有些沉不住气,见越鸣砚见了礼,讥笑道:“越师弟怎么会来这里,这里的书籍字小,师弟能看见吗?”
越鸣砚道:“多谢师兄关心,已经能看见了。”
那弟子被他话一堵,脸色不佳,他身后人直接道:“越瞎子,别以为你当了剑主的徒弟就能得意!剑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离阆风了,你又不是剑主,到时候能在剑阁待几天,可难说下一面是不是试剑石上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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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秦湛直接说到这一步, 明珠只觉得灵台一阵摇晃,站也站不稳,等她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跪在了秦湛的脚下,她哭泣道:“剑主,剑主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秦湛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帕子,帕子的一角绣着朱红色的无名燕,和朱韶屋里木盒扣的纹案一样。她将帕子还给了明珠,平静说道:“朱韶到底给了你什么, 才能让你如此维护他?”
“你有没有想过,他让你用这种手段, 甚至给了你这样的帕子——为得就是要让我发现是他做的吗?”
明珠怕得更厉害, 她跪着额头抵在冰凉的玉砖上,发丝凌乱的几乎看不出这是她。
秦湛见状柔了神情, 她弯下腰,扶起了她,拿着帕子替明珠擦去了脸上又怕又慌的眼泪,叹息道:“你看你, 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你就怕成这样。你这么怕,又为什么要答应朱韶呢?”
跪在地上的明珠终于止了颤抖, 她抬起了头, 瞧着秦湛, 总算是低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她说:“剑主, 我是玉凰山的半妖, 无论妖主想做什么, 我们都只能听命。”
“他是要越公子死的,就算没有我,还会再有第二个,您若是真的为越公子好,便将他逐出门下吧。”
她说着声音中倒当真多了些真情:“他每夜每夜,都痛得如坠深渊炼狱,明明就不该是走此道的人,纵使我没有做今日的事情,剑主难道就能保证他能顺利的走下去,不会走火入魔依然丢了性命吗?”
她大起了胆子,抖着声音直言道:“温、温——”她终究还是没敢念出那名字,转口道:“——那一位当年贵为大道之下第一人!距破碎虚空只差一步!可他仍然入了魔,剑主您——”
她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秦湛的视线已经变了。
她惯来少有情绪的眼里全是冰,每一根凝起的冰锥都掐住了明珠的脖子,再也让她说不出话。
秦湛道:“我不杀你。”
明珠松了口气,但秦湛紧接着道:“回去告诉朱韶。再有下次,我亲自去玉凰山斩了他的脑袋。”
燕白剑来的时候,越鸣砚的屋子里已经只剩下秦湛和昏迷中的越鸣砚。
秦湛的手指点在越鸣砚的眉心,很显然在为他驱毒。燕白在一旁见了,心也放下,双手背在身后便对秦湛道:“我在后山找到真正的‘明珠’了,只是昏迷性命暂且无忧。”
秦湛微微颔首。
燕白又问:“你怎么发现这个‘明珠’不对的?她身上可一点妖气都没有。”
秦湛道:“她对我太感兴趣了。”
燕白闻言一头雾水:“对你感兴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不成还要对小越感兴趣?”
秦湛又道:“她勾兑的酒。”
燕白又问:“酒又怎么了?”
秦湛顿了一瞬才道:“当年朱韶无事,最喜欢兑酒。温晦留下的酒,十之有一便这么被他玩废了。兑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兑温晦留下的酒。明珠作为一名外门弟子之女,初次尝试便能兑出我喜欢的——你不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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