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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柯十三殿
这初露在众人面前的一层里已有着不胜数的神兵利器,众人眼露艳羡这时方才真切的明白秦湛大开选剑楼到底是多大的手笔,又不得懊悔起未出全力,如今这天大的便宜竟被祁连剑派捡了去。
如今这一楼就如此琳琅满目,二楼和三楼呢?
秦湛道:“二楼和三楼放着的,都是我阆风历代阁主所铸之剑,未必有这一层的刀剑盛名在外。”
“选剑楼的规矩是只能碰选中的剑,你虽不是阆风弟子,但入了剑阁便得守着规矩,你若是不知该如何选,挑把名气大的倒也不错。”
所有人都也都看见了一层里极为闪耀的逐月剑——这柄剑是昔年昆仑剑派执剑长老的武器,他也曾是剑道翘楚,最近大道之人。逐月之利时至今日仍传于剑修口中,连安远明见了,也不免目光变化一分。
云松应了秦湛的话,却问:“剑主在得燕白前,最心仪谁?”
秦湛虽不明白他为何有此问,仍是回答了他:“眠冬。由我派阁主所铸。”
云松当然知道眠冬已在越鸣砚的手上,他目露失望,秦湛见状,不免由心而笑,她从云松的身上仿佛看见了昔年故友的身影,因这一点,便多说了一句:“剑这东西,不在名,只在你心。只要你心里觉得它天下第一,它便是天下第一。无谓旁人他语。”
云松似有明了,他大声向秦湛道了谢,众人皆以为他会去取那柄逐月剑,他却头也不回的向楼上走去。
楼上有什么众人自然是都瞧不见的,大家不由心生叹息。
越鸣砚倒是知道二楼三楼是什么模样,挺想劝这些人一句“选剑楼最好看最值钱的就是一楼了二楼三楼看不看没差”。但这些人自然是不信的,越鸣砚笑了笑,忽瞥见了一抹青色的身影。
他抬眼看去,正好与知非否的双眼撞上。
知非否朝他弯起了眼睛,越鸣砚正欲和他打个招呼,他忽然伸出一指对越鸣砚做了嘘声。
越鸣砚一阵,忽一阵强风自剑阁顶刮起,吹得人睁不开眼,他忍不住抬袖遮蔽,等他将袖子放下,众人竟齐齐露出了吸气声。
一楼的神兵被方才那阵邪风吹得倾倒,从二楼选了剑踏下的云松见了,不免潜意识要去扶,可他刚自后方靠近了剑台,却直直地怔住了。
安远明瞧得奇怪,迈前一步问道:“云松?你在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出来向剑主道谢?”
云松听见了安远明的声音,有些无措的抬起了头,可他仍旧没有离开剑楼。
他握着自己刚刚选好的剑,心底里却溢满了困惑。
他站在剑楼里,无法进,也无法退,最后只得说:“师父,剑台里好像有人。”
剑台里有人?
秦湛闻言,直接走了进去,她衣袖一扬,满剑台的神兵便被她直接扫起,一柄柄皆全置于空中!就在众人惊叹于秦湛修为的时刻,被她起了所有神兵的剑台,也露出了被这些剑藏起的人。
衍阁阁主宴天泽躺在那里,面色惊恐,身上足有十六个打洞。剑台上用以摆放神兵的武器架的十六个脚便正巧全部从此扎透了他的身体。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面无血色,连身下的石台都无半点血渍,像是被这刺在他身上的红木架子吸尽了血,靠近的几人再见那朱红的木架,只觉得架子上的红全是鲜血的颜色,连这剑阁的空气都腥了起来。
“那是……谁?”
人群中已经有人发现了剑台上的死人,宋濂立刻反应过来,他转身对众人道:“既然云师侄已经得了剑,赏剑会也算圆满。阆风尚有私事,就不送各位下山了。明丰、明楚,送各位客人下山。”
宋濂逐客令下得快,许多人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以被两位正法阁的弟子拦在了外头,客客气气地请回。
众人心中狐疑,直到桃源的缈音林倒是扫了一眼宋濂,向前了一步,不咸不淡道:“剑楼里的人瞧着有些面熟,宋宗主不去瞧一眼吗?”
缈音林便是先前呵斥师妹赞扬秦湛的那位桃源女修。





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 71.一梦华胥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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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率不足60%会见到此章· 一人一剑回到剑阁已是夕阳时分。秦湛做了这么多年剑主,若连越鸣砚离开了剑阁都不能发现, 也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越鸣砚和燕白回来的时候, 秦湛一人立在剑阁山门前。她的长相不似南境女性一般柔和谦和,反倒有东境的风骨。她要更锐利、也更鲜明。
她站在越鸣砚和燕白的身前, 自上而下地瞧着他们,神色浅淡,瞧不出喜怒。只有一身雪衣墨发被风吹起尾脚, 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越鸣砚瞧见了秦湛, 忽而便没办法再往前走了。他卡在山道上,不上不下, 既不敢进也不敢退, 更不敢开口。
燕白剑察觉, 一回头便看见了等着他们的秦湛。
燕白:“……”
燕白干笑了两声, 对秦湛道:“你来接我们吗?下午我带着小越去主峰逛了逛, 怎么, 这也是不行的吗?”
说道后面,燕白剑反倒理直气壮了起来, 本就是秦湛让他带着越鸣砚四处走走, 她既然没有限定范围,就不能责怪他领着越鸣砚去了主峰藏书楼。
秦湛瞥了燕白剑一眼, 仿佛全然看穿了他的想法。燕白剑心里正泛着嘀咕,秦湛对越鸣砚道:“小越。”
越鸣砚记得秦湛说过的话, 他抬起头看了过去。
他看见了秦湛的眼睛。
越鸣砚本以为会在那双眼睛里看见怒哀之类的情绪, 可当他看清了之后, 却发现秦湛的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似雪山水凝就,是平静的无波江,更是璧山间的褐色岩。
越鸣砚在一瞬间几乎以为秦湛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自己和燕白去翻了她的典籍,知道她的徒弟大着胆子去窥探了她的隐秘。
就在越鸣砚想要开口认错的时候,秦湛总算是慢悠悠地说完了话:“我忘了要将你的名字添进剑阁志里去,你的名字怎么写?”
越鸣砚忽然就有种窒息后又重获空气的狼狈感。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心虚的燕白赶忙先开口,他道:“我知道我知道,是这么写!”
秦湛看向空中某一点,越鸣砚猜这是燕白剑再给秦湛写名字。
越鸣砚看着秦湛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师尊……只是为了这件事而等我吗?”
秦湛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她得了名字,便要转身回去,回去前她对一人一剑道:“明日起,早午晚三课一日不可懈怠,我会在习剑坪等你。你大约还没有开始修习辟谷,我已经请宗主送了位仆人上山,名唤明珠,日后你的饮食由她打理。”
越鸣砚称是,就在他以为事情就会这么结束的时候,秦湛最后道:“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大可来直接问我。四阁多与我不睦,你贸然离开剑阁又未学成,怕是会被他们给欺负。”
越鸣砚怔住。
等他回神,秦湛已经走远了。
燕白剑问他:“秦湛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知道们咱们去翻她过去的事了,还是不知道啊?”
越鸣砚自己也说不上来,但他却知道秦湛是没有生气的。她没有生气,对越鸣砚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越鸣砚再回去的时候,剑阁果然多了人。
明珠是位瞧着年芳二十的婢女,耳朵上坠着一对圆润的东珠耳环,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对极为可爱的酒窝。
明珠向越鸣砚见了礼,口称:“公子。”
越鸣砚也同她见礼,说:“姑娘不必如此。”
明珠抿唇笑,她对越鸣砚道:“我父亲是阆风的外门弟子,祖父也是,我们家为阆风做事快有五代了。我父亲昔年在动乱时,更是有赖于剑主相救,方能活到今日还有了我。如今剑主需我等绵薄之力,我等自然竭尽全力。越公子也不必自谦,您如今是剑主唯一的徒弟,也便是剑阁的传人。时至将来,多的是人称呼您为阁主,届时您或许还会不悦‘公子’这称呼呢。”
燕白跟在他的身边瞧见了明珠,也想起了她,他对越鸣砚道:“她叫你公子你应着呗,她全家当年都是秦湛救的,对剑阁没有二心。也难怪秦湛找了她来照顾你。”
越鸣砚笑了笑:“那便随姑娘高兴。”
明珠的到来像是投进剑阁的一小块石头。她正值年轻活力的时候,又总是笑嘻嘻的,冷淡到没有人气的剑阁都仿佛因她的到来而变得鲜活。
连惯来冷淡的秦湛,见到明珠也会露出一抹笑来。
而比起越鸣砚,明珠也要更亲昵秦湛一些。燕白也曾嘀咕过“真不知道你是来照顾小越还是来讨好秦湛”——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甚至在越鸣砚心里是理所当然的。秦湛是燕白剑主,这天下无人何人见了她,都会难免想要接近。
越鸣砚在习剑坪练剑,秦湛便在不远处瞧着他,间或指点一二句。每到午间,明珠便会挎着竹篮而来,篮子里便是她为越鸣砚准备的食物。越鸣砚正在学习辟谷,所以纵使明珠有千百本事,秦湛也不许她用出来。每日只许她做些面点用以充饥。明珠自然是委屈的,所以就算做面点她也用了十足的心思,让面点绵软又富有嚼劲,越鸣砚吃了快有一月也不觉得腻烦。
秦湛不许明珠在菜肴上太废心思,明珠便把心思全放在了酿酒上。剑阁有许多存酒,但大多都很烈,秦湛并不喜欢。明珠便开始试着用这些烈酒兑上果肉,又或者是用重新挑选果肉酿酒。酿出的酒需要功夫,但她调出的酒秦湛倒是很喜欢。这让明珠高兴了许久,甚至还偷偷的问越鸣砚秦湛最喜欢那种水果。
越鸣砚:“抱歉明珠姑娘,我也不知道。”
明珠闻言便会忍不住噘嘴:“什么嘛,公子明明是剑主的徒弟,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越鸣砚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再见着秦湛的时候,难免便会心有杂念。秦湛皱着眉让他停下,耐着性子问了句:“怎么了?”
越鸣砚动了动嘴角,什么还没来得及问,燕白已经道:“明珠问他你喜欢什么,他答不上来丢面子嘛。”
秦湛闻言微微挑了眉毛,她对越鸣砚道:“我喜欢剑,也喜欢酒。”
越鸣砚得了答案,脸颊微红,他忙道了谢,虽然这并不是他想问的,但也再不敢多思了,转而更认真的修炼。
若是修仙是条十不存一的路,那秦湛走的路,便是这十不存一里的千不存一。
她修的这条路,甚至一般的剑修都不会选,进展虽快,却太过凶险,一不留神,便是走火入魔尸骨不存。
秦湛的师父是个天才,他走的顺当。秦湛也是个天才,但她好歹知道这条路凶险,不适合常人。所以在修习前,她先提醒了越鸣砚:“我这条路,最初开始走的时候可能会很难。”
越鸣砚问:“有多难?”
秦湛道:“你的根骨上佳,又有我在,自然是能练成的,但练成的过程会比我要痛苦的多。你通悟的越快,经脉中游走的真气便越凶狠。只怕在第一阶练成前,你每夜都会被四下冲撞的剑气痛到无法安眠。”
秦湛的修习法子一旦通悟了,一呼吸间都是真气在经脉中游走冲拓。当年朱韶也练过,但他是半妖,半妖的经脉原本就比普通人类要宽,却也疼得大叫。越鸣砚在入阆风前从未有过经验,他的根骨上佳,悟性极高,但经脉却仍是普通人的经脉,乍然被如此冲击,白日不显,每日夜中必会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种疼痛无法麻痹,只能忍受,而且不知道要忍受多久。
秦湛经历过很多,知道疼痛也是会逼疯人的。
越鸣砚道:“既然师尊觉得我可以练成,那我自当尽力。”
他这话一说,秦湛剩下那句“你要是接受不了我就替你去要昆仑剑宗的心法”也没有说的必要了。越鸣砚正式迈上了剑修的路,在最初的一月后,便开始感觉到了“凝神聚气”。只是这样新奇的感受尚且不足七日,他便开始经历下一阶段,被乍然凶悍起的真气冲击的痛不能抑。
明珠每日来帮他收拾屋子,都能发现被褥上满是汗渍,而越鸣砚也一日比一日看起来苍白虚弱。
明珠担心的问了句,越鸣砚也不好多说,只是笑了笑,说是练功的后遗症,秦湛是知道的,让她不必心忧。
明珠见了,若有所思的点了头。
秦湛同样也见到越鸣砚一日比一日虚弱,可他依然没有缺过一次课,甚至没有落下进度。即使知道他练的越快疼得会越厉害,他也没有向秦湛撒过一次娇,讨过一次饶。
秦湛站在一旁瞧着,间或指点他的真气运转。
燕白剑在一旁看了这么久,此刻见着越鸣砚满脸苍白,也忍不住道:“你这法子本来就不该是一般人练的,干嘛还要告诉越鸣砚。朱韶练了一半都受不了喊疼,何况小越呢?”
“你收这个徒弟,到底是为了练习断情绝欲还是为了入世修心啊?”
秦湛一边瞧着越鸣砚一边道:“他如果是普通人,那也太能忍了一点。更何况我检查过他的筋骨,是受得住的。说实话越鸣砚的存在让我真的感到很奇妙。”
“你看他,再怎么检查,也不过只是根骨上佳。但他的悟性,别说阆风如今那些出挑的弟子,就是朱韶也连他一半都赶不上。我本来是很担心他的经脉受不住崩裂,连药都准备好了。可你看,他每日痛苦,每日的经脉却又挺住了。”
“你说越鸣砚到底是个被隐藏起来的天才,还是只是个毅力过强的普通人?”
燕白剑:“我怎么知道你们的事情,我就是把剑啊。”
秦湛道:“我觉得是前者。”
不仅仅是前者,秦湛甚至都开始要相信,越鸣砚就是书里的那位主角了。然而秦湛这么想了甚至还没过去一个晚上,突忽起来的症状便让她没法去相信越鸣砚有个主角命。
秦湛匆匆赶到的时候,越鸣砚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他躺在床上,眉梢紧蹙,脸上已经白的连半点儿血色都瞧不见,人已毫无知觉,只有手指还因为过度的疼痛而反射性的抽搐。
秦湛在越鸣砚的床边坐了下来,她伸手帮他抹去了额上的冷汗,在明珠欲言又止的表情中问:“多久了?”
明珠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见公子到了该起的时候还没有动静,一时好奇推门进去才发现他、太不太对。”
说着明珠又递给秦湛一块手帕:“剑主用这个替公子擦汗吧。”
秦湛接过手绢,又看了明珠一眼。
她淡声道:“你觉得他是怎么了?”
明珠结结巴巴:“不、不知道,但看着像走火入魔。”
秦湛此生最忌惮着的,便是走火入魔。所以越鸣砚在修炼时她总要在一旁看着,以免出了岔子。她听了明珠的猜测也未反驳,只是抬手点住了越鸣砚的眉心。
明珠见状,忍不住叫道:“剑主……”
秦湛头也未抬,她淡声说:“明珠,我上次见你是你五岁。”
明珠点头,轻声说:“对,那时剑主为了哄我,还为我摘了朵紫薇花。”
这些细节秦湛倒是记不清了,她笑了笑,又对明珠说:“那朱韶上一次见你,是你几岁?”




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 72.一梦华胥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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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率不足60%会见到此章· “越师弟。”
越鸣砚停下了脚步, 看清了他一身苍山的服制, 眉头不由蹙起。他拱手回了一礼, 温声道:“不知师兄是……?”
青衣剑客道:“苍山知非否。”
越鸣砚听见这个名字怔了片刻,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的名字过于奇怪了些。知非否, 知非否, 听起来像是从那本经义中截出的句子, 因着没头也没尾, 念出声的时候倒像是鹦鹉学话时会念出的东西。
苍山派地处西南,是西境南诏国的国教圣山, 此派的弟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会取出这样的名字。
青年似乎也知道自己名字特别,他笑了笑,抬手在空中写了这三字, 已示越鸣砚没有听错, 也没有猜做。而后方才重新笼起了手, 对越鸣砚道:“越师弟安好, 前些日子我们是见过的, 只是你在台上我在台下罢了。”
越鸣砚闻言歉声道:“未认出师兄, 实则是我不对。只是我自幼眼睛不好,全赖师尊才能以视物。如今瞧着远些地方仍不甚清楚, 还望师兄海涵。”
知非否见他面上挂着一幅镜架, 靠透过东海水晶视物, 便也猜到了他怕是患有眼疾。但他心里也清楚, 越鸣砚说这话不过是给两人一个互退的台阶。越鸣砚身为秦湛之徒, 立于台上剑阁之位再自然不过,而知非否只是个苍山弟子,越鸣砚不认识他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可亲耳听见了越鸣砚带着歉意说出这样的话,知非否眼底仍是浮了分惊讶。他以为秦湛的徒弟多少也会和秦湛一样,却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善于交际之人,看着不像秦湛的徒弟,倒像是宋濂教出来的。
可知非否不过惊讶了一瞬,便接着说了下去。
他道:“拦住师弟实不应该,只是我也找不到别的法子了。赏剑会上,我与越师弟相隔甚远,难以交谈,也只能借着越师弟上下剑阁的功夫说几句话。”
越鸣砚心下起疑,可知非否一派坦荡。越鸣砚知自己怕是走不了,便干脆点头说:“师兄有话请讲。”
知非否露了笑,他叹了口气,方才接着道:“师弟对四十年前那场大战知道多少?”
他头一句就戳进了越鸣砚心底里最困惑好奇的地方,可越鸣砚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反而问:“知师兄怎么提起这件事?四十年前你我都尚未出生,知道的也就是些长者留下的故事。”
知非否却摇了摇头,他的笑容里添有丝苦涩:“看来师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越鸣砚眉梢微动。
知非否见了,便道:“四十年前,那一位——我是说剑主的师父,剑阁的上一任阁主。他入魔后与正道交战,一度将正道逼近绝路,苍山地处西南,本就与魔道司幽府只隔着一处炼狱窟……所以,当年的苍山剑派,实则是向魔道投诚了的。”
越鸣砚闻言微微睁大眼。四十年前,正魔交战的初期,秦湛尚未得到话语权,也并未被重用,乃至魔道压着正道一路逼近,连阆风都被迫使开了筑阁黑塔——这其中有小门小派为自保而投降于魔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各家都要面子,在秦湛扭转了战局后,众人又分分转回面向,只说被魔道压迫,绝口不再提昔年投降之事。
各家投诚之事其实可以说是同于秦湛师父入魔一样的秘辛。大家心知肚明,但却不会提上明面,纵使越鸣砚心底里好奇,却也是无法问出答案的。
他看着知非否,面上露出了困扰的神色,像是不能理解他如何轻易间便将此事提了出来。知非否抓住了他的手腕,在越鸣砚越发惊讶的面容中,压低了声音道:“我知晓这事不该乱说,可越师弟并非外人。别的门派也就算了,昔年决战是在炼狱窟,当年的苍山把控于司幽府中,所以决战之时,苍山是为司幽府出力,曾于背后暗算过剑主。因着这事,苍山足有四十年不敢离西境,直至收到了剑主的帖子,几下犹疑方才前来。”
“纵使前来,苍山也怕剑主念起四十年前发怒,与昔年有关之人,皆不敢现于剑主前。”
知非否盯着越鸣砚,他恳切道:“越师弟,这种门派秘辛我实在是不该说的。只是这四十年来,派中长老都极为羞于当年,却又怕惹了剑主清净不敢登门致歉,如今借着越师弟喜得眠冬,开这赏剑会的机会,方命我携了厚礼,想要面呈于剑主,好为当年恩怨做个了断。”
“剑主应也好,不应也罢,我苍山四十年心结,实在是想求一个结果。”
说着知非否又叹气:“……可未曾想,剑主竟未离剑阁。苍山派小,我又与越师弟说不上话,才只得观你行踪,出今日这般下策。”
阆风的晨钟恰好在此时响起,约莫再过三刻,赏剑会便要开始了。
知非否的面容在晨起的云彩中有些不清,越鸣砚听见他说:“越师弟,你能否替我向剑主通禀一声,容我见一面,或呈上一礼呢?”
越鸣砚犹疑了,秦湛在闭关,无论是收礼还是通禀都是不现实的事情。但知非否言辞恳切,话语动人,加上越鸣砚也担心若是贸然拒绝,反而会加深苍山与秦湛之间的裂隙。
所以他最终悄无痕迹地拂开了知非否的手,恭敬道:“实不相瞒师兄,赏剑会最后一日,将会由剑主亲开剑阁。届时与会众人皆可上山,到了那一日,师兄亲自与师尊说或许更为合适。”
知非否闻言眯了眯眼,倒也是笑了。
他看着越鸣砚,于晨光中的姿容神色比起修者,倒更像是话本里的王公贵族。他敛了敛手中的那柄扇子,倒是言真意切。
“那真是,多谢越师弟告知了。”
知非否说话慢而优雅,先前越鸣砚不觉,如今方倒感觉出来。晨钟响了第二遍,越鸣砚时间着实不多,也来不及细想,便向知非否告辞,匆匆离去了。
倒是知非否携着笑意瞧他走远,或有只毛色艳丽的鸟儿从树枝上跳在了他的肩头,叽喳叫了两声。知非否伸手摸了摸她的羽毛,淡笑道:“秦湛这个家伙居然能教出这么个心思缜密又八面玲珑的徒弟,这真出乎我的意料。是个好苗子,只可惜年纪太轻了。”
越鸣砚入阆风时便已年过十五,知非否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竟说着越鸣砚年纪轻。红色的鸟叫了两声,也不知是不是才反驳知非否的话。知非否动了动手指,驱着鸟儿飞了起来,他道:“去吧,秦湛要么不在剑阁,要么出不了剑阁也管不了外面事,她不在,这阆风就能随你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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