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白若瑄

    王大蛤蟆跑到院子里去之后，对那些年轻人上去就是一通骂。

    “你们这群好吃懒做的家伙，陈总为什么辞掉你们，你们自己心里就没点儿数吗为什么别人没被辞，就辞了你们！还不是因为你们好吃懒做！”

    那帮年轻人听到后，显然没办王大蛤蟆放在眼里，为首一个青年指着他鼻子大骂到：“王大蛤蟆我草你马！你他妈的再给我逼逼，我们先把你办了！！”

    “你动我一下试试！赖狗子！你敢动我一下你试试！！”王大蛤蟆很是强势的指着对方道。

    “艹！！”赖狗子说着，就要上前打！

    “狗子！”旁边那个年龄稍大点儿的立马拦住了他，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怕他干啥！大不了我进去做两年牢！！”狗子大声道。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警笛声响起。

    而后，两辆警车在大门口当即停下，七名派出所的民警冲着我们这边就来了。

    “你们干什么啊这大白天的要造反啊！”一名民警大声质问，转头看到王大蛤蟆的时候，模样谦和了许多的看着王大蛤蟆说：“王支书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些孩子被人家辞退了，心里不甘，就跑过来闹事儿啊。”王支书一脸为难的说。

    透过他们两人的表情，我知道肯定是王支书找他们这些人来的。

    而且，这些人对王大蛤蟆挺尊重的，想来必定王大蛤蟆找的人是他们的上司。

    “找警察来找警察来我们也跟你没完！！”那狗子很是强势的指着王大蛤蟆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有啥关系！也别以为我们怕你！”

    “你再叫！再叫把你抓起来！！”那警察转头瞪着狗子说。

    旁边那些人见状，赶忙去拉狗子，怕他再找事儿。

    但是，这个狗子偏偏是个不分死眼活眼的人，愣是往上顶。

    还有七八个大胆却无知的人，也跟着闹。

    结果那民警打了个电话后，又来了几辆警车，将这些闹事儿的人全都带走了。

    这些人毕竟是太年轻了。

    意气用事。

    胳膊怎么会拧的过大腿呢

    男人该硬的时候要硬，但是，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

    看到狗子等人的表现，我发自内心的感觉这次的裁员是成功的。若时留那种人在我们内部，迟早会惹出祸端来。

    “老大……”王宁等人见车辆载着人离开之后，立刻跑了过来。

    “刚才那些人是你找了的吗”王宁问。

    “我没那个关系，是王支书找来的。”我侧了侧头说。

    “呦！王支书！您厉害啊！”王成在旁边夸奖说。

    王支书听后，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忐忐忑忑的说：“行了行了……这事情解决了，我，我我我先回去了。”

    “留下吃个饭吧。”我说。

    王支书刚走两步，听见我那么说后，便虚让了几声。

    可见我执意要留他吃晚饭，便也住下了。

    见离晚上吃饭的时间还早。

    便将王大蛤蟆请到了二楼的办公室。

    将别人都支走之后，我给他倒了杯茶。

    “陈总客气了。”王大蛤蟆结果茶杯说。

    “不，应该的。”我说着，端起小茶杯喝了一口后，比较恭敬的说：“今天下午我说的那些话，您也别放在心上。”

    “不会不会……”他憨笑着说。

    看到他那憨笑，就觉得这老狐狸真是难玩。

    “不过，后面如果在发生这种事儿的话，希望您还能帮忙处理一下。”我说。

    “哦……好，好。”他点着头说。

    仿佛觉得有些尴尬，赶忙拿起茶杯来喝茶。

    我再次给他倒上茶后，低声说：“王支书，有些道理我想您都懂。一个月五万，之前应给没人这么给您送过吧但是，您知道我为什么给您那么多钱吗”

    “……”他听后，也不再给我装憨装老实了。

    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贼亮、贼精的看着我。

    我看到他那么看我，丝毫没有拘束的往前探了探身的说：

    “我之所以给您那么多钱，就是看中了您背后的那些关系。今天，我就跟您开门见山的聊。我陈凡，不可能干一辈子砂场。”

    “我知道……”他用一种深思熟虑般的目光，看着我说：“……从你捅了孟大辽那一刀开始，我知道你这人不是个善茬。当初，你占了砂场，我两个多月没动你，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和背景。但是，你突然离开了两个月……而这次回来之后，一出手就给了我十万。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气量。”

    “哦是吗”

    “我干了多少年的支书了虽然是个小差事，但是，我们这河道里淌的可不是水，那底下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东西，你懂，我也懂！这河道里的砂子……谁不眼馋但是，这东西得有本事的人才能吃了！我王大蛤蟆自个儿什么本事，我知道。这烫手的玩意儿，我吃不了！我不够狠！我总不能把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得罪了吧但是，我不行，别人行啊！比如你，你陈凡够狠……”

    “还有呢你还有话。”我说。

    “陈凡……我王大蛤蟆这双眼，阅人无数。尤其是咱们青风县，我王大蛤蟆搞了这么多年的砂场，我一出去，在咱们县里那些道道上我也能跺上几脚！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我王大蛤蟆见的海了去了……但是，唯独你陈凡！你口音虽然是地地道道的青风县口音，但是，你绝对不是在咱们青风县的长的！咱青风县养不出你这一身的能耐……！”

    “王支书……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想听的。”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我王大蛤蟆不傻！当初，孟大辽那傻蛋跟我提过，他知道我能稳坐钓鱼台，肯定是有很多大关系！他也知道我有些什么关系！但是，我就是不给他用！我混了多少年了，这砂场换了几波人了他能干多长时间还不一定呢！我给他用啥！”

    “您眼光可以啊……”

    “我眼光要是不好，能把你给盼过来”王大蛤蟆越说那眼神越显精明，“陈凡，你玩的一手好牌啊！让我自己对付自己村里的人！而且，是你在命令我这支书帮你干活啊！他们那些人或许没看透，但是，我看透了……你让我们自相残杀，然后，你在背后渔翁得利！现在那些砂子开始慢慢涨价了，谁是利益最大者是你……”

    “你不喜欢我这么做吗”我问。

    “我若是不喜欢，今天就不可能帮你！！”

    他越说越兴奋，从沙发上蹭一下站起来，很是激动的说：

    “人就这一辈子，谁他妈的不想赌一把！只是我王大蛤蟆比一般人小心，我不见兔子不撒鹰！但今儿我把话撂这了！你陈凡这人够狠、够坏、够聪明！我他妈的喜欢！打今儿起，我王大蛤蟆的关系，就是你陈凡的关系！！你就说吧！下一步，你想怎么干！我王大蛤蟆跟你干！”

    那刻，我慢慢的靠到了椅背上，点了一根烟……

    我知道，当王大蛤蟆说出这些话之后，这地儿就算是易主了。

    从此之后，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我为王。

    吐出烟气后，我幽幽的盯着王大蛤蟆，那很久很久无法上翘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第87章 车队
    王大蛤蟆兴奋的在我面前侃侃而谈，一方面在夸我，另一方面也是在夸自己的关系硬。

    不过，他说了那么多，意思就是我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着我。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聪明人在选择合作对象的时候，是会非常谨慎的。

    王大蛤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的合作伙伴。

    这砂场是个是非之地，一队队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谁强谁就能站住，谁弱谁就滚蛋。

    王大蛤蟆说，在这砂场站稳脚跟时间最长的是一个女人。占了六年。

    只是，那时候的建筑市场不景气，很多沙子都卖不出钱去。最后，不是被打跑的，而是转行去干别的了。

    而近些年，建筑市场慢慢的活跃了起来。

    很多人都瞄准了这地方，在孟大辽之前有个邻村的人占着，但是被孟大辽打跑了。

    可是，王大蛤蟆看不中孟大辽。

    说孟大辽是个粗人，不懂得玩弄权术。

    而我不一样。

    孟大辽来了之后，跟村里人产生利益纠纷，打的不可开交。

    当时，王大蛤蟆原本可以利用他自身的关系，找警察来按住。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就是想看看孟大辽能干多久。

    孟大辽干了不到两年，我就来了。

    我将王宁这批把孟大辽与王大蛤蟆恨之入骨的人招到了麾下，而后，赶走孟大辽，让村里人进来。

    再然后，就像现在一样，解雇一部分人，让他们自己村里的人斗！

    这算是他们村里的内部矛盾。

    在我眼中矛盾就是发展，同理，想要发展就必须要解决矛盾。

    而他们这个矛盾的解决办法，就是一方压倒另一方！

    在我们与那些开除掉的那些人之间，产生了矛盾。而破解这个矛盾最有力的人，就是王大蛤蟆！

    当他破解了这个矛盾之后，我们之间便从之前的对头，变成了朋友。

    这就是——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今晚，让我们喝个痛快吧！”我站起来说。

    “对！喝个痛快！”王大蛤蟆高兴的附和着说。忽然想到什么问题是，转头又问：“只是，不知道下一步你想怎么干”

    “商混站！我想要先把商混站这条路打通……”我说。

    “妙！妙！妙！！”王大蛤蟆拍着手的说：“你知道吗我以前就跟孟大辽提过。可是，孟大辽那傻子说什么太麻烦你瞅瞅，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嫌挣钱麻烦的！”

    “确实挺麻烦……但是，我知道，有了你之后，就不麻烦了。”我看着他说。

    他得意的一笑，指着我说：“陈总，这就是你跟孟大辽最大的不同。你说我都跟孟大辽说到那地步了，他都没明白过来。但是，跟你这还没说的，你竟然就想到了。佩服！佩服！”

    “王支书……”我看时间差不多该吃饭了，便揽着他一步步往楼下走：“……不知道您是怎么考虑的”

    “你看！”他当即停住脚步，一板一眼的说：“当前咱们砂场只负责挖沙，根本不负责销售和运送！因为，现在需求量这么大，他们都主动过来找咱买，还是现钱！”

    “嗯……是这样的。当初孟大辽守着这么简单的差事就能挣钱，也就不想再去努力了。不过，我想他之所以不去努力的原因，应该不是缺钱买车吧”我问。

    “当然不是！他是害怕！你可别小看这些拉沙的人，一个个凶悍着呢！孟大辽自己挖沙，如果再去送沙，那不就是跟车队那些人抢生意吗人家可是在这里面抽成的！孟大辽欺软怕硬的，根本就不敢惹人家，这呢是其一；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孟大辽没关系！他跟路上那些执法的人不熟，但是，我熟啊！你今天下午也看见了，是谁想办法把狗子弄进派出所的啊是我啊……”

    王大蛤蟆说的是实话。

    之前跟王宁等人聊起来的时候，他们也表达过这个观点——不怕跟车队那些人对抗——怕的是没有关系来维持咱们自己的车队。

    尤其是那些车队多年往来，每条路上的关系早就打点好了。这么多年，也形成了比较稳固的利益关系了。

    我们这样贸然进去，如果没有关系的话，绝对是碰一鼻子灰的。

    而且，车队规模太小的话，挣的钱还不够打点关系的！所以，要搞就搞的大一点，折本买卖可不能干……

    “现在有您了，事情就好办了！走！我们边吃边聊，我要让王宁他们知道一下您的厉害！”

    我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宁、大壮和耗子等人，都在餐厅里摆置着菜。

    见我客客气气的将王大蛤蟆请进去的时候，脸上还有些不太适应。可是，仿佛是想起我之前所说的‘沧浪之水’，便又过来，一脸假笑的将王大蛤蟆让到了主宾的位置上。

    虽然，此刻他们在假笑。但是，我知道，当他们知道王大蛤蟆的打算之后，后面就是真正的笑了。

    这也是沧浪之水真正的意义。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清吾缨。

    我们先前低姿态的浊，目的就是为了后面可以风风光光的清。

    人只有先懂得弯下腰，那后面顶起来的时候才会有力量。

    “嗡嗡嗡……”我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丁青

    “王宁……”我喊了王宁一声，转头指着王大蛤蟆说：“……今儿王支书可不是帮我们解决矛盾那么简单，王支书从今天起可就是咱们的成员之一了！王支书，你先跟他们聊聊往商混站送沙子的事儿，我去接个电话”

    “送沙子”大壮好奇的问。

    他是主管挖沙的，跟车队那边的人知根知底，一脸惊讶的说：“这特么不是跟人家抢生意吗那些人可不好惹啊”

    “大壮！你忘了老大是什么人了吗你觉得老大怕车队上那些人”

    “我靠！你们是不知道那车队队长侯山雕的厉害啊！”大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