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若李小南是一只小羊羔,陶小北就是一只可爱的小狗。高兴了你兴许可以抚摸她,不高兴了就会“汪”地咬你一口。
总之第一次参加局里的全体人员会,局长和两个女同志给我留下极深印象。当时正是小学生写作文时喜欢描写的那种“春暖花开”的季节。我记得那是1991年的春天,小平同志“南巡谈话”前一年,我就是在这个美好的年度里调到市玻管局工作的。这是我人生的一个极大的转折。对一个国家和民族而言,某一个春天或某一个夏天的某一天(当然也可能是某一个秋天或冬天),一次大的转折可以扭转一个国家和民族的走向,比如我们所熟知的秋收起义、遵义会议或者重庆谈判之类。而对一个人来讲,某一次看似不很重要的转折也可以扭转这个人一生的人生走向。比如在那个明媚的春天我调到玻管局工作这件事,还有那次我一调到局里参加的全体人员会。陶小北美丽的面容像那年春天格外明媚的y光一样,照亮了我的一生!有了陶小北,我才知道,任何一个卑鄙的人,都会有明媚甚至是崇高的一面。
我后来深切地体会到,在一个无所事事的行政机关工作,犹如走进一条漫长而黑暗的隧道里,有时会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如果玻管局是这样一条隧道,陶小北就是穿透这条黑暗隧道的一缕强烈的y光!有了这缕y光,我才有了走下去、走完这条隧道的决心。
陶小北当时坐在我们局大会议室靠西一排沙发偏南的一角。顺着她俊俏的脸庞从我们局六楼会议室的玻璃窗望出去,可以眺望到紫雪城西郊的一片桃树林,点点红花格外招人眼目。清水河畔,还有一片片白s的枣花和梨花,在河畔绿s的垂柳间若隐若现,就像陶小北和李小南在那儿冲你扮鬼脸,令你心驰神往,浮想联翩。我突发奇想,我们玻管局的阎水拍局长,有点像一名花圃的花工,拿一把大剪刀,这儿剪剪,那儿剪剪;脊背上还背着一个小药箱,这儿喷喷,那儿喷喷。即使老了也不肯放下那把剪刀和那个小药箱。我们局里开会,其实就是听任局长修剪树枝和喷洒药水。局里的四十多个同志就像四十多棵小树,局长在这个头上“嚓”地剪一下,在那个头上“嚓”地剪一下。在有的人头上手脚很重,在有的人头上手脚很轻,有时不仅仅是轻,几乎到了“轻柔”的程度。
那天开会局长还讲到环境污染尾气排放大气指数之类,甚至说到我们紫雪市的饮用水污染也很严重,“大肠杆菌”已超过国家规定标准的数百倍。尤其是致癌物质“亚硝酸盐氮”超过国家标准若g倍。市里有一个水厂就建在国民党时期废弃的旧煤矿上,水源流经煤矿坑道后被严重污染。局长甚至说,煤矿坑道里有很多粪便、矿工丢弃的旧衣服和死人的白骨!听得大家毛骨悚然。
《背叛》01(5)
总之听我们玻管局阎水拍局长讲话,好像在听一位历史教员授课。刚还在唐代,不知啥时就到宋代了。元、明、清之后到民国,你以为辛亥革命讲完该是八年抗战了,而一到抗战时期,全国解放就有指望了。可阎局长偏不,辛亥革命只说了一半,又折回春秋战国时期,再讲到辛亥革命得多久?x子急的人恐怕会产生从六楼跳下去的想法。可奇怪的是我们局的四十多个同志并没有人产生这样的想法,大家大都在认真听,至少有四十个以上的同志每人拿一个小本在认真记。只有五六个同志不拿小本,有时还互相悄声说几句话。但他们说话的声音一般都比较低,凑在一起耳语。有个别同志若没有控制好声音的分贝,阎局长便会咳嗽一声,突然停下不传达了。阎局长并不看这几个说话的同志,这几个同志却不敢说话了。就像一窝原本唧唧喳喳的雀,被雀妈妈一责备,便不敢吱声了。又像一个庞大的乐队,第一小提琴手突然停止了演奏,其他乐声亦戛然而止,会场一时鸦雀无声。阎局长此时摸出一支香烟点着深吸一口,才又低头传达。那几个说话的同志再不敢说话,怀抱着双手仰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开始假寐。
那天参加局里的会议,我发现我们局里的会议秩序还是不错的。我刚调到局里的时候,紫雪市还没有手机,所以会场上听不到手机响。大家心平气和,即使有人听得颇烦,也只是闭着眼睛睡睡觉,过过“白r做梦”的瘾。大多数人始终坚持在小本上记,有的人小本记得密密麻麻。我当时因为没有带小本,不能将局长讲话记下来,有点不安。摸遍口袋也没有带纸——虽带一点卫生纸,可大家知道这种纸g别的还可以,记笔记却不行。最后我略作思索,g脆摸出一包香烟。这包香烟我只抽了一支。我将另外十九支烟取出,正欲抽出里边的锡纸记局长的讲话,突然有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向我伸过来。我因注意力十分集中,被这只突如其来伸过来的纤手吓了一跳。定睛看时,才发现这只手里捏着一个小本,是陶小北将她的小本给我递过来了,当然她已将写下“十”字的那一页撕掉。我当时十分不好意思,加之我一只手里还握着十九支香烟,显得笨拙而慌乱。陶小北笑吟吟地望着我,悄声说:“我不记了,你记吧。”我于是一边悄声说谢谢,一边惶急地将十九支香烟重新塞进烟盒。由于用力过猛,至少折断了三支。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冲陶小北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过小本,低着头翻开记起来。
我到局里工作之后,发现开会是最能锻炼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的。局长一讲就是四五个小时,有时一上午还讲不完我市的城建工作。问题是我们这个局并不是城建局,而是玻管局啊!那天传达文件到中午十二点,阎局长抬腕看看手表,对大家说:“上午就到这儿吧,下午三点接着开!”刚说完这句话,他又扭头征询局里办公室主任的意见,他对办公室主任说:“三点是不是有点迟?g脆两点半开吧!下午的内容还多。”他这样说着,并没等办公室主任回答,又将头转向大家说:“那就下午两点半,请大家准时与会!”
局里的同志们像是从牢房里释放出来的一堆囚犯,纷乱地站起来。此时阎局长却又站着对大家说:“同志们再等一等,还有一件事情忘记了。这(他指着我)是咱局里新调来的鱼在河同志,分配到办公室工作。”于是大家都笑着看我,我也笑着看大家。我的笑容有点僵硬——四十八束目光像导弹一样一齐s向你,你脸上会不会有僵硬感?而且我的脸还有点发烧——因为有六个女同志也笑吟吟地看我,其中就有陶小北和李小南。我打小在女同志面前就有点儿羞涩,在漂亮女同志面前尤甚。见了妇女略有几分颜s,手脚便不自在,有时没来由的脸会彤红。看电视时见那些领导同志在文艺晚会结束后健步走上台去接见那些花枝招展的女演员,我心里就发虚。心想,即使给我这样的机遇,我也不敢上去握那些女演员棉花一般的手,所以常认为自己是狗r上不了抬杆秤。不过那天站在那儿,我还是硬撑着装出很有底气的样儿,仿佛刚从美女堆里钻出来一般,像贾宝玉一般不知见过多大的场面,对陶李二美女毫不以为然。不过只一瞥我就发现这两个女同志像姐儿俩。两人身材差不多一样高挑儿,至少有一米六八,陶小北又要比李小南略高一点,那就是一米七了,或者一米七二。而腰却细。这种女x一般被人们称作窈窕淑女。问题是我们局里并不都是君子。我这样想。其实窈窕淑女最终往往会落入小人之手,就像鲜美的r总是落入虎口一样。当时陶小北和李小南恰好站在阎局长身旁。我才发现阎局长特别矮。如果用一张纸蒙住阎局长的脸,他就像她们手里牵着的一个孩子。我后来曾经思忖:若当时陶小北和李小南不看我,我的脸会不会发烧?我想也许不会发烧。僵硬是一定的,但可能不会发烧。漂亮女同志与不漂亮女同志给人的感应就是不一样。漂亮女同志的目光s过来,像通红的炉膛里蹿出的火苗一样燎烤你。你若是一口锅,锅里没水时锅底会被炙烤得刺刺作响,有水时一会儿就起来,直往上冒热气。不漂亮女同志的目光则与男同志的目光没有什么两样,就像一个瓦数很低的电灯泡,即使拉亮仍有一种昏暗感,对人体形不成多少刺激。
《背叛》02(1)
那天局里开会之前,我只认识令人尊敬的阎水拍局长。这个老同志虽然讲话时间长一些,年龄大一些,头发少一些,脸上的皱纹多一些,可对人还是挺和气的。对我这样一个新同志也不摆架子,令我心里生出一些感动。
开毕会的第二天,阎水拍局长叫我到他办公室,向我j代工作。同时还叫来了办公室主任赵有才。阎局长对赵有才说:“以后小鱼就在你手下工作。”又对我说:“以后有啥事随时向有才主任请示。”又对赵有才说:“小鱼这个同志笔头子不错,以后局里的会议讲话就由小鱼来起草。”又对我说:“你们主任的口才在咱局里是一流的。在市直机关举行的小平理论辩论会上得过第一,为局里争得过荣誉。”又对赵有才讲:“这两天你们办公室开个会,让小鱼和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便于以后配合工作。”
我发现阎局长说话喜欢对这个说一句,再对那个说一句。就像说快板书,将这只手上的竹板拍一下,赶快再将那只手上的竹板拍一下;又像敲架子鼓,在这面鼓上敲一下,赶快再在那面鼓上敲一下,忙乎得不行。这样一递一句说话,从工作方法上讲,显出阎局长的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那就这样吧,啊?”那天阎局长只有这句话是同时对我和赵有才说的,意思是他的工作j代完了,我们可以走了。我正欲转身出门,阎局长却又说:“有才你先走,我跟小鱼还有几句话。”我以为阎局长还有啥事情给我j代,没想到赵主任出门后,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说:“小鱼啊,你这个名字叫得好,不过还有一点儿不足,‘河’是黄河还是清水河?若叫做鱼在江、鱼在海、鱼在洋,那气势就更大一些。当然若叫做鱼在岸、鱼在沟,意境就更差一些。你若有弟兄几人,从岸叫到洋,那多壮观啊!”阎局长仰头呵呵笑了两声又对我说:“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叫鱼在河更稳妥一些,也更中庸一些,凡事既不能太谦卑,也不能太张扬。太谦卑容易被人忽略,就像脚底下的小虫子,谁在乎你?踩死就踩死了!太张扬又容易忘乎所以,容易露出马脚,容易被人逮着,授人以柄。在行政机关工作,你这个名字恰到好处,里边蕴含着一种做人的玄机啊!”阎局长略微停了一下,又说:“我见到你这个名字就有一种亲切感:你叫鱼在河,我叫阎水拍,你在河里游,我在水里拍。这不,你这条鱼一下子就游到我这湾水里来了!”
阎局长和我说话时挺着肚子背抄着双手,显出一副凡事胸有成竹的样子。而我一直含着笑谦恭地缩着肩站在他面前。阎局长个矮,我个高。我这样弓着腰缩着肩,倒显得阎局长个高我个矮。其实高和矮原本是相对的。你个高,能有泰山高?天不言而自高,地不言而自厚,为什么有些年轻人常常不知天高地厚,在行政机关工作深一脚浅一脚的,说不准哪一天一跤跌倒就马趴下了,就是因为没把高低问题搞清楚,自以为自己个儿很高。你个儿高,能有泰山高?能有天高?所以那天我一直使劲缩着身站在阎局长面前,阎局长说完后我赶忙说:“阎局长您这么平易近人,还这么幽默,能在您手下工作真是一种幸运。”我当时险些将“幸运”说成“幸福”,又觉得“幸福”有点太夸张,话到嘴边才改作幸运。“不错,不错,今天就这样吧!”阎局长向我笑一笑,摆摆手,意思是我可以走了。出门后我还在纳闷儿:阎局长让赵有才主任离开,将我留下,就是为了谈谈我和他的名字?说说“鱼”和“水”的关系?这种关系我小时候唱的《大海航行靠舵手》那首歌里早就论述清楚了:鱼儿离不开水,花儿离不开秧——我深知,从到玻管局工作的这一天起,我就再也离不开尊敬
背叛 第 2 部分
讲9芫止ぷ鞯恼庖惶炱穑揖驮僖怖氩豢鹁吹难炙木殖ぁ?br /
不过我当时出门后还是觉得有点儿好笑:阎局长说我的名字与他的名字有相近之处,若将他的名字改作“阎拍水”,那才有趣呢!想到“阎拍水”这样一个名字带来的某种意境,我有点忍俊不禁,在走廊里兀自扑哧笑了。恰巧李小南从洗手间出来,她刚洗毕手,正低头往地下甩手上的水珠儿,有点儿奇怪地回头望了我一眼,仿佛在说:这个傻家伙怎么一个人偷着乐?
赵有才主任是在局长找我们谈话的第二天召开办公室全体人员会介绍我和大家见面的。我们玻管局办公室共有十二名同志。主任赵有才,四十多岁。你若想知道哪个是我们赵有才主任,到玻管局这座陈旧的办公楼的三楼来看一看就知道了。我们玻管局这座办公楼修建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几十年风吹雨打,伏卧在那儿像反映卫国战争影片里那种笨拙的苏联坦克,又像一个饱经沧桑、宠辱不惊的老人。就在这样一幢老态龙钟的办公楼里,每天从早到晚活跃着我们四十九个同志宝贵的生命。而在这四十九个同志中,就有可亲可敬的赵有才主任。那个身子瘦瘦的、总是像一条白灼虾一样哈着腰,手里总是拎一份文件(有时也会同时拎两份文件),在楼道里跑来跑去的人就是我们赵有才主任。我们玻管局的办公楼一、二层对外出租。一层是一些商业门市,二层是一个律师事务所和省里一家小报的记者站,三层以上是我们的办公室。每层有两个套间,六位局级领导分别在三、四、五楼的套间里办公。按市里发文时的排名次序,一二把手在三楼,三四把手在四楼,五六把手在五楼。难怪赵有才主任的腿细细的,一天到晚楼上楼下跑,腿不跑细才怪呢!
《背叛》02(2)
副主任陶小北,二十六七岁模样。古书里一写到这样的俏佳人,就说“年方三九”。大家已经知道,这是一个像林黛玉或者晴雯一样的可人儿。如果你没有见过林黛玉和晴雯,那也没关系,章子怡或者周迅你总该知道长什么模样吧?陶小北就有点像章周。用鲁迅先生的话说,就是“人见犹怜,而况令阃”。先生这里借用了一个典故:晋代桓温纳李势女为妾,桓妻x凶妒,知此事后,拔刀率婢女数十人前往杀李,但在见面后,却为李的容貌言辞所动,乃掷刀说:“阿姊见汝,不能不怜,何况老奴!”陶小北的举止容貌言辞做派与李势女无异,即使有人纳她为妾,悍妻持刀而来也会像桓温妻那样掷刀于地,并拍着她的肩膀说,我原准备一刀结果了你,可见面之后,发现你竟是如此惹人爱怜,竟连我也喜欢上了你,何况我家那个好s的老东西!
“人见犹怜”的陶小北有一双明澈的眼睛,比我们紫雪市那条清水河明澈多了。对啦,陶小北的眼睛有点像我们紫雪市沙海深处那座红海湖水库。这里就得说一说红海湖水库。我大学刚毕业时,与几个男女同学骑自行车到那座人迹罕至的水库玩过。那水库里的水多清澈啊!一到水库边我们就被这种幽蓝幽蓝的清澈所震慑。水库四周是茂密的乔木和一眼望不到头的灌木丛。不时有野兔从灌木丛中箭一般掠过。据说市里为了开发我市的旅游资源,已将红海湖开发列入“议事r程”。但一些有识之士不赞成开发红海湖。一位颇通文墨的老先生甚至在《紫雪r报》撰文,认为开发就是破坏!老先生言辞激烈地说:“我们宁肯骑自行车或者步行去红海湖的水边静静坐一会儿,在万籁俱寂与烟波浩渺的湖边与湖水说说话,与灌木丛中奔来跑去的野兔说说话,与在湖水上空低徊盘旋的大雁和白天鹅说说话,我们的心灵因此会变得纯净美好起来,因为我们的心已经置放在了大自然母亲宽厚温暖的怀抱中。而所谓的开发,不过是修一条柏油路到湖边,湖里放几条破烂不堪的游船,湖边建一座像庙堂一样不伦不类的收费站。开发带给红海湖的,就是沙滩上随处可见的摔碎的啤酒瓶,以及卫生纸和避孕套。这样的开发将会让天鹅挥泪而去,大雁泣血而飞,野兔伤心地消失,紫雪市的市民再也找不到一个放牧心灵的处所。”老先生最后请求市上的决策者在开发红海湖问题上一定要慎而又慎,以免留下千古遗恨。老先生甚至警告说,若草率决策开发红海湖,就是践踏紫雪市全体市民的心灵!
老先生言辞有点偏激,但表达的却是紫雪市民的心声。我当时看到陶小北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睛时,突然想到了幽深的红海湖。我觉得纯净的女子就像未被开发的红海湖,自有一种引人入胜令人怦然心动的味道。这样的女子会令你情不自禁向她走去,但走到“湖边”却会驻足止步,再不敢随意迈步,更不敢随地吐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观赏。陶小北就是这样的女子,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而女人一旦“放开”,就像红海湖被肆意开发一样,原有的美感会顿然消失。我在那所农村中学教书时,有一个绰号叫“公铺”的女人就是这样。“公铺”当年本是很漂亮的,很多人说她像某个影视明星,但因为阅人太多,三十多岁就变得衰败不堪。这种“衰败”一眼就能看出来。就像寂静的红海湖突然闯进一群强盗般的开发者,这儿修一条路,那儿建两处房屋,甚至会在湖边搭几顶帐篷,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陶小北大学一毕业就分配到玻管局工作,我调来的时候,她是我们玻管局最年轻的副科长。
我们玻管局办公室第三个同志就是李小南了。李小南与陶小北年龄不相上下,好像是同年生。至于哪个比哪个大出几个月或是几天,我始终没有搞清楚。其实我们在一起工作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在办公室里闲聊时她们就告诉过我,但我一直没有记住。倒不是我的记忆力很差,属于那种未老先衰的年轻人,而是我晓得,在这种行政机关工作,该记住的东西必须记住,不该记住的东西则完全没有必要记在心上。记住她俩谁大谁小g啥?我又不准备去追求她俩,更不会在心里嘀咕该娶年龄大一点儿的为妻呢,还是年龄小一点儿的做太太。那样柳如眉能饶了我?我不仅不能记住她们的生r,整天面对这两个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姣好的面容,还要做到视而不见或者熟视无睹,总之心中不能泛起半点波澜,更不能水波荡漾。我知道一“荡漾”总要坏事。男人的情感一旦决堤,首先淹没的往往是自己。由此足以说明当年我地下工作者面对美s的考验毫不动心,真不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后来我们紫雪市开始流行手机短信时,我曾收到一个短信,说的就是这方面的事情:一个地下工作者因叛徒出卖被抓了去,敌人严刑拷打他没招,后来敌人使用了美人计,他招了。当他准备再招的时候,全国解放了。一个原本可以成为英雄的人物瞬间变作狗熊,或者像我们上小学和中学时写批判文章辱骂孔丘等人使用的语言一样:成为“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
而使一个英雄顷刻变为可耻的叛徒的,就是陶小北、李小南这一类美人。因此我要对她们百倍地予以警惕。就像另一个手机短信所描述:一男一女外出游玩,晚上不得已同居一室。女的画条线警告男的说:越线者是禽兽。次r女的发现男的果未越线,甩他一耳光说:想不到你连禽兽都不如!我刚调到玻管局工作时,在心里早已暗暗下了决心:我宁肯被陶小北或李小南甩一个巴掌,也不做那个禽兽!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背叛》02(3)
李小南是我们局里的出纳员,正在积极争取入党。她是那种很温柔的女x,也很妩媚。她脸上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儿,笑起来像个洋娃娃,让人爱不释手。我们已经知道李小南皮肤很白,脸上闪耀着那种青春的光泽。若将李小南搂在怀里,定像搂着一根洁白的冰g儿。也许搂一会儿这冰g儿就化在搂她的人怀中了。如果用公文式的语言描述李小南,这是一个团结同志、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好同志。再换作文学语言,我们就会发现李小南很丰满,尤其是其胸部十分饱满,且上翘。陶小北胸部也饱满,也上翘。但她俩给人的感觉却有不同:陶小北的胸部像一个军事禁区,各类车辆路过那儿就得绕行;李小南的胸部则像一个国营农场,仿佛拖拉机都能“突突突”开进去。不知什么原因,我一到玻管局就对李小南产生某种偏见,这种偏见也许毫无道理。好在我只是心里这样想,别人又不知道我心里怎么想,所以也不影响我们玻管局的安定团结。
我这样津津乐道地介绍我的两位女同事的某个敏感部位,会让别人认为我鱼在河思想趣味低下。一个思想健康的同志是不会总在两位女同事的胸部盘旋的——我又不是一只鸟,也不是一架准备给被围困的士兵空投食品的飞机。哪咱就不说这两个女同志了,说冯富强。
冯富强是我们办公室的第四个同志,这个同志比我大一岁。如果冯富强、鱼在河、陶小北、李小南是胞兄胞妹,那么冯富强就是我们共同的兄长。或者换一种说法,如果我是巴金,冯富强就是巴金的大哥李尧枚或三哥李尧林。冯富强对人很热情,无论对生人熟人,脸上从来没有一丝半点冷漠的表情。啥时见了这个同志,总见他眉开眼笑。即使在有一股异味的卫生间碰到他,或者在寒冷的冬天碰到他,他的笑容也会让你心里暖乎乎的,瞬间忘却了不好闻的味道和砭骨的寒冷。冯富强的一张笑脸和康凤莲总是绷着的脸恰好形成鲜明对比。想在康凤莲脸上看见一丝笑纹,比下着连y雨的天气里看见一缕y光都难。以至于我们局里暗暗流传着一句歇后语:康凤莲一笑——千金难买。仿佛康凤莲是两千七百多年前周幽王时期的美人褒姒似的。
总之康凤莲的脸总像绷紧的鼓,而冯富强脸上则总像正月十五闹秧歌时舞动着一块红绸。冯富强很会跟人套近乎。那天我们办公室开会,介绍我和大家认识时,因人生面不熟,大家互相都很客气。别人都称呼我“鱼在河”,赵有才主任更是口口声声“鱼在河同志”,惟独冯富强口口声声唤我“在河”,显得有多亲热,仿佛我们早就认识似的。
冯富强是局里的打字员,一个男同志为什么g打字员?这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工人”,不像我们一样是“g部”。造成我们之间这种身份差别的原因是:赵有才、陶小北、李小南和我都是大学或中专毕业。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大学或中专毕业生国家都是要正式分配的。不管分配到哪个单位,身份都已成为“g部”。我们这一代人一生都在为改变“身份”而奋斗。我原本是农民,后来因为考上大学变为g部。作为农民的我,身份比冯富强卑微,因为他是城市户口。而我一旦变为g部,身份又比冯富强高了一些,因为他是工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