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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曹操对于夏侯惇算是不是『知人善任』,算不算是将夏侯惇用在了合适的地方呢?
算的。
夏侯惇确实一生之中,都是曹操最为信赖的依靠,是曹操的盾牌,是曹操的盔甲,是曹操可以安心的退路,是曹操可以放心出征的保证。
可问题是,又有谁清楚,在这个信赖和放心的背后,夏侯惇又是做出了什么?
曹操的官越做越大,地位越来越高,朋友越来越少,敌人越来越多,所以他的疑心也就越来越重,而作为或许是曹操唯一信任的人,夏侯惇承担的压力,并不比其他人会少丝毫。
因为建立信任很难,破坏信任却很容易,稍微有些不注重的地方,信任就会出现裂痕,而一旦出现了裂痕,就怎样都难以弥补回去了……
『我这么做……』曹操有些感慨的说道,『将来或许会留下后患啊……』
曹操摇了摇头,『可是如今又能奈何?不做,就是分崩四裂,做了,还能拖延一二……后患,也就只能是以后再说了……』
『大兄!』夏侯惇说道,『如今可使家族上下齐心,纵然有些许宵小,也不足为虑了!』
曹操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他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示意夏侯惇陪着他一起饮酒。
人心,往往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检验和考量的……
知人善任这句话倒也没有什么错,但是问题在于人不是四四方方的,有着固定规格的物体,有谁可以一下子就将某个人放在某个合适的位置上?
曹操也不能。
有人说曹操知人善任,然后举毛玠为例,说曹操知晓毛玠为人正直清廉,所以让他担任人才选拔和任用的工作,果然毛玠做的很不错,然后表示曹操果然是伯乐,感慨世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只不过实际情况,在多数情况下并非是如此。
曹操也不是一开始就将毛玠放在了右军师的位置上,更不是毛玠一来,曹操就将选拔人才的尚书仆射的重要责任交给毛玠,而仅仅只是让毛玠担任了一个普通的治中从事,也就是一个左官而已,就差不多像是一个参谋。
毛玠并没有因此就觉得自己这千里马没被曹操赏识,进而愤怒的跳槽离开,而是做了事情,进献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谏言,曹操才将他提拔了一点点,转任为幕府功曹,随后才慢慢升迁。
没有谁一开始就会『知人善任』的……
那么曹操要怎么才知道他想要用的人是不是忠诚,是真忠诚,还是嘴上的忠诚?
所以曹操会试一试。
历史上的曹操,也经常这么干。
曹操也很会说漂亮话,比如他就很喜欢有事没事夸张辽,说他是多么喜欢张辽,多么器重张辽,但是实际上呢?
实际上张辽功高震主,越是能力大,曹操越是不敢用。
曹操到了后面,不仅是不敢将张辽派往,更加适合张辽他施展才能的长安陇右等,适宜骑兵作战区域,而是将张辽派到合肥。从此张辽再也没有机会带着大批的骑兵在北方驰骋征战。即便是如此,也还要给张辽掺沙子,给他配备了李典和乐进,而这两个人,和张辽的关系都是一般,甚至可以说,还有些私仇。
『进、典、辽皆素不睦』,这个情况,曹操不知道么?显然曹操是很清楚的,而且在曹操安排作战计划之时也是展现无遗,『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
有了这个命令,然后『众将皆疑』。
千钧一发,决于一札。
这是在孙权重兵云集,合肥危在旦夕时,护军薛悌奉命驰援,但是他并没有带来多少的兵卒,只不过是带来了写着曹操『作战方略』的手札。
张辽、李典出战,乐进守城,护军也就是薛悌『勿战』。
乍看之下似乎合情合理,实际背后颇值玩味。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曹操的卫戍安排,完全不符合所谓『知人善任』的要求,也根本不是按照当时这些将领的个人作战特长来安排的……
其一,乐进不善守而善攻。就算是曹操自己,在上表称赞乐进功勋的时候,也是说乐进『每临战攻,常为督率,奋强突固,无坚不陷』,而不是临危受命,坚守得援,却敌于城下。
第二,受命出战的李典,其实性格偏向于谨慎,并不以进攻见长,反而擅长防御。以黎阳之战协助程昱督运军粮,博望坡力劝夏侯惇为典型例证。
第三,张辽和李典、乐进并不和睦,当时『辽欲奉教出战。进、典、辽皆素不睦,辽恐其不从』,张辽自己都担心另外两个人不听他的。
曹操明知如此,却驱使张李二人共同出城迎敌,而留下了乐薛二人守城。难道曹操老年痴呆了?他能不知其中硍节?
所以曹操他是故意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曹操这怪异的城防安排,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之所以看上去不合情理,是有背后必然的理由。
薛悌是合肥之战中唯一一个曹操没有安排具体任务的人物,甚至明确表示『勿得与战』。带援兵来,但是不参与作战,难不成就当啦啦队喊加油么?所以考虑到『七千对十万』的悬殊对比,这实际上是曹操对薛悌的一种保护。
因为薛悌是兖州东郡人,也是张邈之乱时少数的『未变节的兖州豪强』之一。这些经受了『考验』的兖州人,进入了曹操帐下值得信任的圈子,仅次于曹氏夏侯氏直系人马。
同样也得到保护的,是『帐下吏』出身的乐进。
张辽是并州雁门人,先是归属于丁原,后『以兵属』董卓、吕布,后来在历史上投降曹操,也是『辽将其众降』,并非是孤身一人,而是手下有私兵为『众』。
李典是山阳豪族,继承伯父李乾和从兄李整的势力,门客宗族一万三千馀口,私兵三千余人,凭此倚仗,年仅十五便得中郎将之位,部曲之众可见一斑。所以基本上可以得出结论,在当时卫戍合肥的七千甲兵,大部分应来自张辽、李典等人的私兵。
曹操嘴上不停的称赞张辽,表示对于张辽的信任,但是实际上曹操对于张辽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兵属』,从始至终都在怀疑,猜忌,而相对地方豪强大户出身的李典,有着一万三千宗族门客的势力,也让曹操心怀顾虑。故而乐进虽擅长攻坚,却被安排驻防任务,刻意加以保护,与兖州老乡薛悌安坐合肥,其背后逻辑一目了然。
合肥之战,张辽披甲陷阵、大破孙权,同出征的李典在战后不久即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基本上也可以推测是在此战之中身负重伤,勋劳至大,甚至被性格偏狭的曹丕追念『合肥之功』,『谥典曰愍侯』。
『在国逢难』曰愍。
大部分的『愍』谥者,均死于疆场。
可以说,在历史上的曹操心中,当时恐怕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然后得知合肥之战的结果后,大为惊叹,想必是战果实在是太出乎他原本的意料。甚至曹操很可能已经做好了牺牲张辽、李典的心理准备,因此事后封赏,也就尤为康慨,张辽从五品杂号的荡寇将军,直接升到了二品常设可开府的征东将军。
史载『太祖大壮辽』,而这『大壮』两字在仅仅出现了两次,一次给了张辽,一次给了徐盛。
这样的『知人善任』,是拿命出来搏的。
或者换句话说,曹操只是相信在生死关头表现出来的一个人言行,他觉得只有再这样的极端情况下才是展现最真实的品质,才能是他作为判断是否要用这个人的最为重要的依据。
在之前许县之乱的时候,曹操就是这么做的,他营造出了一副生死攸关的局面,然后躲在暗处观察。
这一次谯县戒严,搜捕四乡,曹操同样也是在观察。
外姓需要提防,难道内家之中,就不需要提防了么?
曹氏夏侯氏之中,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忠诚,又有多少人只是表面上的忠义?
曹操这一次行动,并不是针对于夏侯惇的,主要还是考验曹氏和夏侯氏当中的族人,夏侯惇只是顺带而已。当然,夏侯惇的表现让曹操再一次确认了夏侯惇的『品行』,也就是更加的信赖。
母庸置疑,夏侯惇又是再一次的通过了『考验』。
但是旁人呢?
曹操现在几乎是怀疑所有人……
『如今谯县纷乱,冀豫空虚,又有骠骑使节自西而来……』曹操举起了酒杯,在手中摩挲着,脸上露出了一些讥笑的神色,『重罚之下,曹氏夏侯氏族内难免大乱,相互牵连者甚众……再加上周边郡县又是寒门子弟初摄职位,必然有些水土不服,政令难通之状……元让啊,你说这一次,会有多少人跳出来?』
夏侯惇沉默了一会儿,『大兄,其实我不希望有人跳出来……』
『啊哈!』曹操大笑起来,『我也不希望!可是这些家伙,若是怀有异心,不管是族内,还是族外,尽早处理了才是正途!否则我们……呼,天下之大,难容二主啊!』
停顿了一会儿,曹操又是说道:『元让,你可知道如今贪腐之辈,已经到了何种猖獗地步?』
『惇略有所知。』夏侯惇回答道。
曹操嗯了一声,然后叹息道:『如今山东上下,事无大小,无不收钱!若是不给钱,便是什么都不能办!冀州豫州,兖州青州,竟然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若是再不打扫,你我皆会被这尘灰淹没!被压死在这腐朽之下!』
夏侯惇默然许久,『大兄,可是真要动手……风险也是很大……』
『哈哈,人活一世,烦恼万千!唯有美酒,可解忧愁!』曹操不会回答夏侯惇的担忧,而是再一次的举起酒杯,高声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且饮,且饮之!』
两杯酒。
两个人。
周边的树影婆娑,就像是魑魅魍魉在张牙舞爪。
曹操要做的事,比让酒鬼戒酒,烟鬼戒烟还要困难许多。
因为不是一个酒鬼烟鬼的问题,而是一大片……





诡三国 第2754章能行不行有钱就行
曹操所言,并无夸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还略显保守了一些。
实际情况是山东上下,内卷十分剧烈。
谁不想要出人头地?
在众多竞争者的情况下,谁当选谁不当选,用什么来说话?
名声么?
就算是名望是真实的才能代表,但是名望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归根结底,就是钱。
这种内卷的程度,最终导致了官吏只有贪钱,越有本事贪钱的越能孝敬上司,越能得到升迁……
在曹操对于谯县之中进行治理的时候,冀州之中还有不少的地方依照着惯性在运作着。曹操在冀州刚展开了两三次的考试选拔,但是很快的,这种考试的选拔就停止了。
因为在这些通过考试而上任的官吏之中,这些寒门子弟,很快的就出现了各种『不称职』,『不合群』等等的问题,甚至还出现了贪腐被现场抓住的人,使得许多乡野大贤又是上蹿下跳的表示,『取才要取贤』,『量人要量德』!
话都没错,是要注重『贤与德』,但是这些『贤与德』又是从何而来?
没有水军……呃,专门的人特意评点,又有几个普通人可以得到这些声名?
于是,曹操好不容披荆斩棘开出来的新路,并没有多少人去走。许多人兜兜转转,又重新走回了老路子。
曹操想要变革,也就意味着他要和所有人作对。
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嗯,这个百姓是指士族子弟,而不是普通黔首,毕竟大汉当下,有的黔首连姓名都没有,自然也称不上什么『百姓』。
这些在旧系统之下运行的官吏,也不是说完全没有什么晋升的机会。
只不过这些晋升的机会,按照旧有的惯例,都是要花钱的……
就比如栗攀的兄弟栗成,就是准备『晋升』一下。
栗攀去走了一条相对来说比较冒险的路子,而作为他的兄弟栗成,就自然要去走一条稳妥的路子。栗成必须和栗攀做切割,至少是在表面上的切割,然后作为栗攀的退路。
许多士族家族也都是这么干的,多方投注。
因此在栗攀在兖州豫州搞事的时候,栗成就默默地在冀州之中,默默的拿钱捐了一个小官。
呃……
不能说是捐的,而是要说是自荐。
栗成为了向大汉效力,是为了向丞相效忠,为了冀州的父老乡亲平民百姓尽心尽力,为了清河县的繁荣昌盛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特意向清河县令进行了有效的『沟通』,获得了清河县令的赞许,得到了一个职位。
每年的秋冬,总是会有一些不能完成上计的指标,也就是绩效考核不通过,然后又同时没有得到上级的欢心,没有特别的照顾的官吏。
正常来说,在山东之内如果不懂得讨好上级,没得到上级欢心的官吏,是很艰难的,这个艰难不仅仅是在做事情上的难处,也体现在做完了事情,做好了之后并不能得到正面的反馈上。
农业收成达标了,上级看了一眼,『小吏啊,你怎么回事啊,水利搞得这么差?』
当然如果是水利修葺达标了,上级就会瞄向其他的地方,反正总能找出些问题来。
相反,如果说能讨得上级的欢心,那么情况就会反过来,『啊,这个小吏啊,农桑虽然有些瑕疵,但是水利项目做得不错么!年轻人,总是要给点机会,要给点舞台么……』要是什么都做不好,多少还是有一个『尽心尽责,态度端正』作为保底项目。
那怎么才能和这样的上司,做好『有效』的沟通呢?
那当然是要花钱……呃,花心思去沟通的。
栗成也是如此。
黄金白银,花出去确实很心痛,心痛得他整晚上都睡不着,摸着空荡荡的箱子潸然泪下,悲怆不已,但是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获得了新生。
一晚上的痛苦,在黎明的时候,他悟了,做人就不能太死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钱财就跟老公老婆一样,老的走了,才有新的来!旧爱当然是爱得要死要活,但是新欢同样也可以爱得死去活来!
既然他兄长都可以冒着风险,豁出去搞事情,搏一个前程,那么他当然也必须舍得这些钱财,给自家找一个安稳退路。没看荀氏都是东一个西一个,那么栗攀栗成兄弟两个不同态度,不同的做事风格,又能有什么问题?
但是去花钱,呃,是去沟通,也是要讲究方法的。
首先要找对香桉,拜对码头,不能随意掀桌。
封建王朝之中,甭管哪朝哪代,掀桌子的都是需要大勇气,大毅力,稍微不慎就会被旧势力联手镇压,就算是真(╯‵□′)╯︵┻━┻,也说不得过了片刻就又有人偷偷摸摸的将桌子重新扶起来,继续在原位置上┬—┬ノ("-"ノ)。
就比如说大辫子王朝,当头的就怕底下人掀桌子,于是乎便是一方面宣扬外面很危险,海盗海贼很多,大家都别去啊,不能跳槽,裸辞很危险,跳槽都是叛徒,另外一方面就开始下手克扣粮饷,减少拖延薪水支付,加长工作时间,挪用公款给自己修园子,甚至觉得外人就算是要在自己身上割肉,也会比底下掀桌子的要更可爱……
同样的,清河县内,就有了一些因为农桑搞好了但是水利没达标等等原因而被罢免的官吏空缺,而栗成则是成功的通过事前『沟通』,得到其中一个职位。
职位不大,所以也不用上报朝廷。
县令之下有县丞,这个职位一般都是当地豪强担任,素来有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县丞之说。但也不是所有的地方豪强都担任县丞,也有担任县尉的。县尉一般来说则是相对独立的,较乱一些的地方,县尉的权柄甚至比县丞都大,所以在某些地方,县令孤家寡人,县丞县尉则是由地方豪强一肩挑二担,也是常见。
作为县令,其心腹多半就是主簿了,非其心腹不能任职。
当然在像清河县这样的大县之中,还有类似于盐官铁官工官水官等等的官职,是属于少府直接下派的,不算是在县令的指派范围之内。
县令一般能够自主指定的,大概就是各种从曹,书左,以及乡野的啬夫,有秩等。
栗成所获得的职位,就是啬夫。
换成后世的等级,大概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乡长。
东汉么,当地太守有直接任命地方官吏的权柄,当地县令当然也是有直接任命县内官吏的权利。说行就行,不行也行,只要沟通到位,一切都行了。
其次,阎王拜完了,还需要拜小鬼。在栗成走马上任之前,他还是需要去一趟司事房,备档登记领用官袍印绶。
司事房在清河县的城北,当栗成到了这里的时候,他发现不少大小吏员正在进进出出,不由得发出了些感慨,不亏是冀州大县,清河真是人才济济,熙熙攘攘啊……
栗成也算是小有名声,所以不少人都认识他,见面便是热情招呼。
一名小书左上前,笑呵呵的引着栗成往内走。栗成一边小碎步跟着,一边将一小包装着五枚银币的封子,塞到了书左手里。这是惯例,别以为旁人给了笑脸,便是什么都不用付出了,该给的依旧是还要给。
书左似乎掂量了一下红封的分量,然后脸上带出了一些明显更加真诚的笑容来。
『有请……』
书左引着栗成,到了一件房面前,然后伸手撩开了门帘,示意栗成进去。
房间里面人不多,小书左带着栗成进来了之后,便是和栗成打了个招呼,指引他去排队,就转身走了。
栗成略微拱手还礼送走了小书左,心中则是想着,其实这书左别看小,然后跑腿带路什么的,但是一天下来,少说也能带个五六七八个,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给一些,这一个月下来……然后一年下来……
嗯?栗成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算是内部的人了,不能在像是地方乡野大贤那样带着批判的眼光看问题了,也不能动不动就喷了,这些事情知道就好。
已经算是体制内的人了,有了官身,可不能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乡野大贤已经成为了历史,现在自己要成为一个稳重的,可以信赖的体制内的官吏了!
这种角色的转变,让栗成多少有些心情波动,但是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的举止显得成熟稳健,不慌不忙。
过了大概一两时辰,栗成正等得有些腰酸腿疼的时候,里面忽然有人高声的叫了栗成的名字。
『咳咳,某在此!』栗成步伐矫健且沉稳有度的往前而行,走进了内屋,准备正式的告别乡野大贤的身份,走进政坛,为大汉的事业奋斗终生。
内屋其实并不大,一个领头的书左笑呵呵的,先是让栗成出示了身份证明和授职文书,然后又在书桌上的一个名册之中找到了栗成的名字,便是点了点头,然后便是让另外一人开始在空白的官身状上填写起来。
按照大汉规矩,官身证明要有三份,一份本人携带,前往授职地任职,一份留在此处备档,一份则是交到上一级的机构去报备。
书写完后,那书左又是仔细的打量了栗成了片刻,旋即描述了栗成的相貌特征,然后在官身状书的一角标明了容貌特征,包括但不限于眼睛大还是小,胡子是山羊胡还是三缕的,甚至脸上有几颗痣,都是要写上。
怪不得排队要那么长时间……
果然是很繁琐啊!
栗成心中如是想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等待的那种焦躁和不耐,在此时此刻竟然烟消云散,他也不觉得这过程的时间到底是长还是不长了,只是觉得有一种异常的满足感,就像是被什么塞得满满的一样。
让乡野大贤见鬼去吧!
先前花费了大量沟通费用的栗成,似乎也在这一刻觉得有些价值体现了出来。
终于,官身状全部都写好之后,书左还让栗成看一眼,复核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写错……
栗成赶紧凑上前,定睛一瞧,头一眼不是看自己的名字,而是看到了那个贝丘啬夫几个字,然后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些什么籍贯啊,外貌特征什么的……
嗯?我脸上有这么多痣?栗成脸色有些变化,但是很快又是安慰自己,不管了,人不是说胸怀大痣么,那胸上痣都要脱了衣裳才能看得见,我这脸一看就是有痣气!
好!
很好!
非常好!
好的不得了!
栗成心中大喜,连忙伸手想要拿属于自己的那一张,却听到书左不轻不重的嗯哼了一声,然后撇了栗成一眼,给了栗成一个你傻啊的眼神……
栗成恍然,赶紧从怀里取出另一个备好的红封,轻轻放在桌上。这个红封明显就比之前给带路的要大了。
书左将袖子一振,然后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就是这么轻轻一拂,桌桉上的红封就瞬间消失不见。书左施展了一招大袖乾坤术之后,才松开了压住官身凭证的手,示意栗成继续往后走。
往后走?
栗成抬头,看到拐角处还有个小门,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之前只是看见人往里面走,没有往外的,原来都是从这个小门出去了。
栗成怀揣着官身凭证,然后咳嗽了一声,略带着一些威严的朝着书左点了点头,告辞。
书左也没再理会栗成,而是转头高声叫着下一个人的名字……
栗成推开小门,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外院,然后正不知道下一步往哪的时候,便是看到左前方不远处有人在朝他招手。
『新上任的贵人?』那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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