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马月猴年
不过幸好斐潜都是在后世职场里面混过,因此也都是一脸的笑,静静的听着,从头到尾礼仪到位,也才让黄桕没挑出什么毛病来。
当然,黄桕也不是脑袋抽抽了特意来找之前未曾相识的斐潜的茬,主要是他觉得黄月英原本可以联姻上更好的,或者说是更符合他心目当中标准的人,比如庞统……
但是没想到黄承彦定了斐潜。
所以对于平日基本上是不怎么和黄氏工匠们往来的黄桕来说,在他的眼中,黄氏走工匠这条路是没有出路的,只有学经书才是正统,因为工匠始终是给人当下手,永远没有什么独当一面,封土列侯的机会。
像黄桕这样的观念,在现在还是很主流的,因此黄桕在黄氏家族当中也是取得了一定的话语权,代表了有志向于经学政坛迈进的一些黄家内部人员的声音。
黄承彦轻轻拍了拍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黄承彦面露笑意,环视一周,才缓缓的说道:“吾沔南黄氏,虽名不著世,然德行桑梓,为荆襄咸知。今蒙承皇恩,再添冠缨,家门之幸,黄氏之庆也!春耕稼禾,方有秋获,厚积薄发,方有其绶。尔等后进,需戒急戒躁,持心严正,不求锦罗绸缎,但求学业精进,不求龙肝凤髓,但求修身养性,如此,则当可不落人笑柄,亦可增色吾黄氏门楣也!”
这些话,之前一向都是黄桕这个经学代表常说的,但是黄承彦今天觉得自己说的似乎也是很不错。
堂内一帮年轻之人连忙起身,一并称是。一帮小字辈的黄家半大小伙子,各个眼冒羡慕之色,借着行礼的机会,纷纷朝着斐潜猛看,倒是让斐潜有些哭笑不得。
骤然一看,似乎黄氏年轻小子也不算少,堂内就有七八个,但是似乎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多少名号……
黄承彦点点头,又说了几句,最后才哈哈笑着说道:“今日举宴贺进官之喜,诸位不妨放开约束,开怀畅饮!”
众人皆纷纷应答,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像斐潜这样的属于升官进爵的宴会,一般来说不会特意限定时间,从早上办到晚上,连需办个三五天都算是正常的,客人可以随时到来,随时入席开吃。同时对于菜品,也因为时间不确定的原因,多半都是以鸡寒,鱼脍等等冷食为主,随吃随加,当然,如果贵客不喜欢吃冷食,想要吃一些烤肉啊,烩饼之类的热菜,后厨也会立刻烹饪,力求让所有的宾客都能尽兴而归。
因为宴会比较漫长,所以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斐潜作为主要的人物必须出席一下之外,其他时间一般都由黄氏家族里面的其他人员代为组织,当然,一些重要的宾客到来,斐潜还是需要出来亲自接待一下的,毕竟这个是属于黄氏和斐潜共同的盛宴。
当然现在虽然并没有像东晋那么厉害的士族上下品的划分线,但是对于还是有内外设宴,士族子弟都是在院内,更高级别的人物则是登堂入室,而那些普通乡邻,便最多只能是贴着黄家隐院的院墙之外坐坐,已经算是可以回去吹嘘一阵的本钱了……
诡三国 第五三八章 湢室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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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途中的灰尘和汗渍,会在皮肤上迅速的结合起来,成为或黄或黑的固态物质,然后在新的汗渍和新的灰尘作用地下,蔓延到裸露的皮肤各个角落,形成一个像外骨骼一样的莫名的物体,在没有清理干净之前又重新不断的增厚,最终成为了一整块附着力极强的粘性胶状物,为皮肤增加一层额外的保护。
就像是野猪身上的泥浆盔甲。
当然,斐潜现在身上的污垢没有像野猪那样那么的夸张,但是也并不少,坐在硕大的浴桶之内,可以明显的看出水面上还有着一层不明漂浮物……
这已经是第二桶的水了。
汉代对于个人卫生的问题,已经提升到了国家的层面,为了保证官员的体面,汉律甚至规定了每隔五天,就给官吏一天的时间进行休沐。
当然,虽然说是“沐”,但是绝对不是指洗头而已,还包括了“洗”、“澡”、“浴”的概念。但是洗头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周公曾经“一沐三握发”,因为古人留长发,故而久不洗头的话,不仅仅会有头皮屑的出现,还会有各类的寄生虫,因此对于汉代人来说,洗头发是一件繁琐无比的工程。
第一桶水已经被抬出去倒了。第一桶水是洗米水,称之为潘汤,主要就是为了去除身体表面那些较厚的污垢,还有驱虫。
就像斐潜现在的第二桶水,称为白汤,水到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普通的水,但是备有皂角,还有瓜绦,主要是对于一些顽固的污渍进行清理。
而在自己这个木桶旁边,还有第三个木桶,称之为花汤,当然顾名思义,水当中就有各类的花瓣……
这就是士族的沐浴标准。
当然,还需要将那些提着热水桶,时时刻刻准备添加的侍女算在其中。不过现在,在湢室之内,羞红着脸,但是却极端认真的帮着忙的,就是黄月英和小墨斗。
黄月英就觉得脑袋嗡嗡直响,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就连有些黝黑的肤色,都能清晰的看出浓得化不开的那一抹娇红。
斐潜原来的意思是自己就可以搞定的,但是黄月英却无比的坚持,一副要是拒绝了就当场哭给你看的表情……
不过现在这样,老在背上一个地方拿着瓜绦搓,这个……
“月英,这个……还是给我自己来吧……”斐潜从眼神有些迷离的黄月英手中拿过了瓜绦,再搓下去皮会破的。
对于裸露身体,斐潜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感觉了。在平阳、北屈那种设施并不完全健全的地方,要想洗澡,就要去找河流。
十几个,二十几个人,分批在河岸边沐浴,那还有什么隐私性,就跟后世的大澡堂子差不多,光泽泽的全是露着毛的,谁会在意谁?
不过对于黄月英来说,现在这个场景的刺激效果就太强了。
斐潜这段时间东奔西走,又正是二十刚出头的年龄,肌肉群体在高强度的运动之下,形成了一条条,一块块的充满力量的形态,虽然并不像后世里的健美先生那么的夸张,但是触摸之后,在皮肤之下的那种紧绷感,让黄月英彻底的晕圈了。
还有那些因为裸露在外被晒黑的皮肤与身体部分的肤色对比,都会让黄月英看一眼,小心脏就咚咚跳好几下,但是随后又忍不住偷偷的又将视线转移过去,眼神也慢慢的往下出溜……
至于墨斗,这丫头比黄月英还小两岁,睁着大眼睛,在一旁关注着热水,然后又转头看看斐潜,再看看羞红脸的黄月英,似懂非懂的。
斐潜三下两下,用瓜绦清除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然后扭头说道:“我要起来啦……”
“……”黄月英正用双手捧着脸,看见斐潜转过头来,连忙将手放下,却又不知道要将双手摆放在那里好,一时间睁着大眼睛,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说,我要起来了……”斐潜无奈的重复一遍。
“哦……哦!哦!”黄月英连忙转过身去。
还好,比上一次斐潜换浴桶的时候转身利索了些,至少不会差点将自己拌得平地摔……
不过你个墨斗,遮眼就遮眼吧,手指缝分那么开,到底想干啥?
斐潜站起身,抓起一旁的粗葛布,在腰上一围,然后走了两步,就麻利的坐到了第三个浴桶当中了。
黄月英听到水声,待转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斐潜将自己完全都沉入了第三个水桶当中,水面上之是漂浮着花瓣和头发,什么也看不到……
黄月英看到一旁墨斗那分叉的手指,于是挪了两步,凑到了墨斗旁边,咬了咬墨斗的耳朵,说道:“……看……到什么……没有?”
小墨斗放下手,也转过头咬了咬黄月英的耳朵:“……太快了……黑黑的……没看到什么……啊呀!小娘你的耳朵好烫啊!”
黄月英忍不住羞意,伸出手指头弹了一下墨斗的脑袋,这个墨斗,难道就不懂得控制一下嗓门么?
“啊呀!”小墨斗捂着脑门,眼泪汪汪,“小娘你再弹我脑袋,会把我弹傻了……”
“就弹,弹傻了更好……”黄月英根本不吃这一套,每次都拆台,这个傻丫头。
小墨斗转转眼珠子,连忙扯扯黄月英的衣袖:“小娘下次不能弹我脑袋了,好疼的……要不你下次想弹的时候,弹我屁股吧,那不怎么疼……”
斐潜冒出水面的时候,就看见黄月英和小墨斗在一旁纠缠不休,摇头笑笑,从浴桶里面出来,扯过一旁的细葛布,随意擦了擦,便将小衣取来穿上。
“呀……斐郎君洗好了……”小墨斗一转头看见斐潜已经出了浴桶,瞬间丢下黄月英的衣袖,颠颠的,讨好的跑了过来,从一旁取了一块干布,转到了斐潜身后,替斐潜擦干头发上的水。
汉代是没有电吹风这个玩意的,所以沐浴之后,头发也就只能是披散着,不可能马上就可以盘扎,只能是拿干布细细的先将水吸干,然后再等待慢慢的自然风干之后,再用梳子理顺,最后才可以盘起来,编成发髻或者是带上头冠。
黄月英也想转到斐潜后面去帮忙,但是却被斐潜牵住了手,顿时就像呆头鹅一样有些僵硬的站着在斐潜面前,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斐潜摩挲着黄月英的手,摸到手背上的细腻肌肤和对比之下指腹略微有些粗糙的茧,不由得问道:“呀,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东西啦……”
黄月英点点头,忽然想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兴奋说道:“对了郎君,等我下,我去拿个东西过来……”
说完,就甩开了斐潜的手,蹬蹬的跑了。
跑了……
诡三国 第五三九章 逐渐消亡的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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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秒还娇羞的不行的黄月英,下一秒就挣脱了斐潜的手,蹬蹬的跑远了……
这个,略显得有些尴尬啊。
不过没用过多久,黄月英就拖着看起来挺沉的一个东西来了,咣当往斐潜面前一放,居然是一只弩!
斐潜眨了眨眼,看了看地上的弩,又看了看黄月英,有点不敢置信,难道说这个弩是黄月英自己搞出来的不成?
黄月英有些小得意,大眼睛里面闪耀的全是“夸我吧,我厉害吧”的光芒……
斐潜将弓弩从地上拿了起来,左右看了看,颠了颠,这个分量不轻啊,木头加青铜的结构,就算是没有弩箭,用砸也可以将人砸得满头包。
黄家对于弩的工艺或许是因为有墨家的传承的原因,很多具体的东西得到了传承,比如望山的刻度,这个没有大量的实际经验,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就像是北屈上面装设的床弩,也是利用绞盘开弦,望山测距,方有一些精度而言。
当然现在斐潜手里端着的,就是普通弩,也就是称之为蹬弩。其实就是蹶张弩的前身,在力量需求上略小一些。
“你做的?做的挺好的啊……”斐潜说道。
黄月英眯缝着大眼睛,微微扬着小下巴,说道:“收到郎君的信之后,便开始做了呢……还做了一个更大的,只是……嗯,我拉不动……”
斐潜来了兴趣,便起身端着弩就往后院空地走,准备实验一下这个黄氏的弩机和在军中的一些弩机有什么不同。
小墨斗连忙哎呀哎呀的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斐潜的外衣……
这个,斐潜汗了一下,幸好是在后院……
弓和弩,一向是华夏军中的长距离打击武器。自秦汉就有用手开和用脚蹬两种,至于床弩这种变态武器,则需要三五个人,又或是需要畜力绞开的大型射远器,其威力虽然约等于使用实心炮弹的火炮,但这不属于单兵武器范畴,也无法在突发的野战中使用,多用于攻守城池。
单兵弩,一般情况下,不论精准度,还是射程,以及杀伤力都远远的大于弓箭。就按照现在斐潜军中所了解到的,普通兵卒所用的弓,大概的拉力在一石上下。弱弓八斗,一般是女子或是小孩使用。强弓就根据个人不同了,像黄旭的常用的那张弓,应该是有三四石左右。
但是弩,最低起步就是一石,然后一石一石的往上加,正常用于军中腰弩的,差不多在一石至二石,上了三石基本都是蹶张了,而最高的是十石大黄弩,就是李广于军中连续狙击匈奴领兵将领的那种,一般情况下要两个人才能张开。
斐潜穿上了外袍,披头散发的,拿着弩,试着张了张,强度不算太大,便将弩弦挂在了弩牙之上。
黄月英顺手就递过来一直弩矢,然后指着后院靠近院墙的一棵大树,说道:“就射那颗树,我也经常射的,树中间有个大木瘤!”
斐潜看了一眼这个黄毛丫头,似乎这丫头的日常生活有些与众不同啊……
不管了。
斐潜将弩矢按进矢道,端着弩瞄准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扳下弩的悬刀。
弩就是有这点好处,可以提供一个稳定的瞄准时间。如果说是拉着满弓,就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射出去,否则不管是对于弓体还是人体都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啪”的一声,弩矢平稳的飞出,转瞬间就击中了那个倒霉的大树,但是,并没有如斐潜所愿,射中那颗木瘤,而是落在了木瘤的下方大概三五厘米的地方。
黄家的弩,或者说黄月英做的弩,还是精度很好的。
木头似乎是红枣木,青铜合金的比例不知道是多少,显得有些黝黑,悬刀之上竟然还有一些细纹,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朵盛开的花,这个……
好吧,毕竟是女孩子做的。
斐潜这段时间也在军中了解挺多,其实弩渐渐的退出战场有很多的原因,其中有一个很残酷的原因,就是人便宜……
因为汉族在长期对抗匈奴过程中,胡人装甲一直没有得到什么进展,跟没有差不多,因此,就根本不太需要更强有力的远程武器来进行破甲,携带更加方便的普通弓箭就足够胜任这样的任务了。
对于高速移动的马匹,大面积高射速的抛射,杀伤力明显会高于慢速的弩。
更何况弩需要花更多的钱……
因此在军中,也就逐渐的以弓为主,以弩为辅,甚至全部用弓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斐潜想再度用弩。
因为接下来在这片土地上,战争不再是主要针对于胡人,而是在自己人之间的对抗。
步卒之间的厮杀,将会占据了绝大多数,而对付阵前呈现密集排列的刀斧手的盾牌,普通的弓箭基本上来说效果甚微。
但是若是换上了强弩……
斐潜做过实验,四石的弓在五十步之内,即可穿透七层普通皮甲,甚至可以穿透三层的札甲,百步之外,衰减的比较厉害,只能是穿透三层皮甲,一层的札甲。
而最基础的蹶张弩,基本上就是四石起步,若是用上六石蹶张弩,那么可以说在百步之内,不管是铠甲也好,盾牌也罢,没有任何军制设备能够抵挡得住……
除非特制的大盾。
但是特制大盾,分量肯定也是特制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能用于防守,想要进攻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情。
有了坚固阵地的弩兵阵,甚至可以让数倍的敌人束手无策。况且就算是慢速弩,用的好的话,一样让骑兵无可奈何。
蔡邕师傅曾经提及一个投降了匈奴的汉将军,李陵,就是依靠车阵,然后以五千兵力,对抗十万以上的匈奴,硬是扛到了弩矢用尽,才不得已投降。
李陵指挥的这场战役,在长达十几天的高强度战斗中,面对匈奴十万骑,始终没让匈奴骑兵突破阵地,除却指挥上的因素,同样也说明弩的重要性。
现在对于斐潜来说,若是要将弩这种兵器,再次的置放到战场上,摆在面前急需解决的问题就是两个,一个是射击频率,一个就是成本控制……
这也正是斐潜特意冒着风险,绕道来到荆襄想要借助黄氏的力量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诡三国 第五四十章 那一片脱离树梢的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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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任坐在胡凳上,由着小墨斗将自己渐干的头发梳起。原先黄月英跃跃欲试,抢了小墨斗的梳子要亲自操刀,结果力道用的不对,每梳一下基本上都是扯着斐潜的头皮走,头发更是几根十几根的往下扯,痛得斐潜连忙喊停,再梳下去估计自己就成秃子了……
别看黄毛丫头一个,估计在后院没少捣鼓一个器械之类的,力气比起一般的女孩子大了许多,但是这伺候人的细活基本上就是从来没有做过了,手上没有一个轻重。
看着黄月英似乎被打击到,站在一边可怜兮兮的样子,斐潜笑笑,便问及一些关于制作弩的相关问题,果然黄月英立刻就忘记了对于梳子的不擅长,开始巴拉巴拉的讲起这弩的木头要选择什么样的,要经过几次的加工,要上什么漆和胶,还需要经过怎样的加工才可以和青铜构件结合到一起。
斐潜配合的点着头,其实心思已经飞到了其他事情上。
黄氏举办了这一升官之宴,虽然说是以斐潜升任比两千石的官秩的名义,但是其实更多的是以此来稳固黄氏在荆襄的地位,特别是在蔡家已经有蔡瑁等人于刘表手下担任重职的时候。
庞、黄、蔡三家虽然有联姻等等众多关系,但是如果说其中某一个家族长时间的处于低位,而没有一些年轻的杰出人才崭露头角的话,那么这个家族也就即将慢慢的被边缘化,直至推出原本的圈子。
庞氏,只要庞山民,庞士元不作死,基本上至少还能保持鼎盛的声名一两代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黄氏,在黄承彦之后,似乎就是后继无人,也曾经是黄承彦最大的心病,而现在,黄氏在这一块的缺陷,却被斐潜补了一半。
因为毕竟还是女婿。
但是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黄家之内的大大小小,没有人胆敢再跳出来质疑黄承彦的言行,而且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也同样维护了黄氏在荆襄的名望。
名望这个东西,很有意思,个人的名望可以在很多时候掌握舆论和话语权,家族的名望很多时候掌握地方利益分配和控制权。
而对于经学等等解读和著书,则是逼格更加高档的理论和道义的制高点,属于在意识形态之间的斗争,有了这个制高点,士族才敢称自己为世家……
世家大族,关系错综复杂,就像是一张巨大无比的蜘蛛网,笼罩住整个的大汉朝,而现在不管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黄氏,距离世家这两个字,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只是占据了小小的一块位置,更何况自己身边的亲人确实不多,除了黄氏这些人之外,斐家那边的人可以用的上也没有多少……
真正一直跟着自己的算是家人一般的,却只有福叔。
“对了,福叔现在如何?”斐潜问道。福叔不习惯住在黄家隐院,想必现在还是在鹿山之下吧……
“啊……这个……”黄月英呆了一下。
身后的小墨斗的动作也缓缓的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斐潜忽然心往下一沉。
黄月英伸了伸脖子,像是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一般,啜啜的说道:“……福叔,福叔他……十日前……过世了……”
斐潜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带得一旁正在握着斐潜头发的小墨斗差点摔倒。
斐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福叔,就这样静悄悄的……
走了?
那个当我一睁眼,就看到跪在床榻边激动得浑身颤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感谢老天爷的老人……
那个当我衣服穿错了边,连忙上前帮忙,一边小声的解说,一边还看着我的脸色,生怕我因此而生气的老人……
那个当我喊叫着要做大汉第一流的美食家,然后心惊胆战站在厨房一旁,又担心又不忍心看见我梦想破灭的老人……
那个当我就像宝贝,捧在手里怕坏了,就连我的一些毫不起眼的小发明小改进,都会认为是惊世之作的老人……
那个当我永远还是个小孩,总是担心我吃不饱,穿不暖,永远都觉得我似乎是又瘦了的,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在逐渐消瘦,逐渐变老的老人……
斐潜背过身去,仰高了头,因为这样,才不会让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
黄月英小小的挪了几步,站在斐潜身后,怯怯的扯住了斐潜的衣角,将小脑袋抵在斐潜后背上,有些语无伦次的小声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你来了书信……我还去鹿山亲自念给福叔听,那个时候福叔还好好的……”
斐潜忍住鼻子的酸意,说道:“……那时,福叔,他说了些什么?”
黄月英小声的说道:“福叔就问你那吃的怎样……穿的怎样……然后说整理了一些衣物,天气渐寒了,托我给你寄过去……”
斐潜终究是没能忍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这就是福叔,一个将斐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福叔,一个从来没有讲过自己怎样,问的想的,整个心思都装着斐潜的福叔!
老福叔啊……
未曾想上次离开荆襄,就成为了永别。
斐潜涕泪纵横。
那一只粗糙的、布满了老茧,厚实而又温暖的手,现在,却永远也握不到了……
那一个孤单的、却强颜欢笑,慈祥而又善良的人,现在,却永远也见不到了……
“老福叔……是……怎样走的?”斐潜的声音哽咽着,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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