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娇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兜兜麽
陆晋僵在半道,顿了顿,有点想咬她。
“嗯……差不多吧……”
“打你啦?”她歪着头,看着他,小猫小狗儿似的,充满了好奇。
他不说话,她便知自己猜中,“真打啊?都这么打年纪了,还打屁股呢?”
“谁跟你说打屁股!胡说八道!”
“那你怎么一晚上都歪着坐?”
“爷乐意!”一口血梗在喉头,险些被她活活气死。
陆晋发了火,但凡一个屋檐下住着的,没人能逃得过。
云意举着药油站在床前,正在为她的故作聪明付出代价。
李管家是陆晋老仆,看云意这副坚贞不屈的样子,挽起袖子就要来帮忙。怎奈陆晋,裸着上身俯卧在床上还要讨人厌,“你出去,让她来!”
云意端着药油,只差跪下来求他,“我……我不看屁股!”
陆晋气得要呕血,大吼道:“谁让你看屁股!你他妈睁眼看看爷脱裤子了吗?”
李管家走得快,只听见前半句,心里担忧,二爷这些年在军营里混久了,难不成也开始……玩屁股?
要不得啊要不得。
屋里头,云意被他吼得双肩一震,惊吓中睁开眼,瞥见陆晋裸*露的肌肉喷张的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说:“二爷,您可真是久经沙场……”
“怎地?”
“落了一背的黑疤啊……”
“那他妈是刺青,刺青!”他坐起身来,冲着她一连吼了好几声。“顾云意,你到底干不干?”
云意扛不住他黑云密布的脸,连忙点头,“干,我干,我这就干。”
让跑来送热水的李管家听见了,终于认定了二爷需要被人“干”的事实。
惊出一身汗,带着水盆,一溜烟跑个没影。
屁股,通知全府保护屁股!
偏偏娇纵 第28章 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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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了了
卧室里灯光昏暗,悄然无声时将视线融成一团缥缈的雾。
云意洗净手,侧坐在床沿,望着一张遒劲的充满男人气息的背,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他肤色略深,成小麦色。自肩膀到腰下诸多伤痕,大都是新伤,多半是这一回施刑的人下了狠手,才打成这副模样。
“二十板子按说也不多,我看啊,肯定是你哥找了二十几个壮硕汉子,接力来打。好在没伤着骨头,不然可有的养了。”她将纱布团成团,沾了药,轻轻往他背上抹,又怕他忍痛恼火,便还哄孩子似的夸奖说,“二爷是条真汉子!受了伤,忍着痛让我这样胡来,还能一声不吭,依我看,关二爷刮骨疗毒也不过如此。”
“你倒是会捡好的说。”他俯趴着背对她,让人瞧不见他那点子小得意。
云意上好了药,就等他干透。怕这人无缘无故生出歪火,也不敢挪步子,老老实实坐在身边同他闲聊。
“二爷谬赞,我笨就笨在这张嘴上,太爱说实话,所以呀,这一辈子得罪了不知多少人。”“哼——”瞧瞧,有人傲得不像话。
“小孩子。”云意咕哝一句,他听见了也当没听见。不知怎的,灯影下月色里,他竟有几分雀跃,仿佛耳边拥来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乱跑乱跳。
不知从哪一处漏来晚风,催得烛火来来回回晃动。
云意心里打起了鼓,虽说非礼勿视,但这样扎眼的身体裸*露在近前,怎舍得闭上眼。悄悄瞄过去,男人宽肩窄腰,结实紧致,自后颈到胯骨,肌肉跟随脊椎弧度,从厚实慢慢迈向收敛,一道道横纹凹凸有致,无一不在诉说着腰身的健硕与力量。
最可怕是留下一段腰窝,深深内扣,再凸起一段后臀,呃……可惜让绸裤挡个干净。
等等,她缘何要用可惜一词?
忍不得了!她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那一汪下凹的腰背。
只差毫厘,他突然发问,“想什么呢?”
想你呀——
她不敢答。缩回了手,两只手紧紧握住告诫自己要克制,要矜持,时时刻刻谨记她的身份与她该有的仪容,可是…………真的好想摸一下…………
她挣扎着,满脑袋线头,随口敷衍道:“二爷,您背上这只哈巴狗刺得挺好啊,栩栩如生的…………”
“那是狼!”他坐起身,狠狠瞪她,“顾云意,你他*妈找死呢!”
云意愣在当下,看着他怒意横生的脸,很想令他转过身去,留给她一张裸背就好。
“呵呵……狼啊……我当然知道是狼啦,我这不是跟二爷开开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嘛。狼,狼好!比哈巴狗能耐多了!”
“爷迟早让你气死!”陆晋望着帐顶,心生绝望。
她过意不去,想要岔开话题,“那……二爷为何刺的是狼呢?我听冯宝说,那些个武将大多都刺个龙啊虎啊的,要么就刺精忠报国嘛,狼倒是少见。”
陆晋道:“蒙人以狼为尊。”
云意想了想,问:“二爷看起来不像是蒙人。”
“外祖自北方罗刹国来,与蒙人并居,我身上…………算了…………”
他欲言又止,云意遂知其意,柔软了语调,轻声道来,“我母妃贺兰氏原也算不上汉人。此姓出自古氏北方鲜卑族,居于贺兰山下的鲜卑人,以山名为氏,故此绵延百年。又经孝文帝以汉姓代胡姓,故今贺兰氏为稀姓。因而说……就是堂堂坤仪公主,也并非正经汉人,天下胡汉之争着实可笑。不过当年我厉害得很,谁也没胆量拿这个欺负我。”
“如何厉害?”
“有一回太子哥哥笑我是胡人蛮夷,我气不过,抓着手上的九连环就磕他脑袋。”
陆晋侧过身,颇有兴致,“没挨罚?”
“没呢,我找父皇哭了好一会儿。太子来的时候,话都没说出口,就让领回去抄书了。”回忆往昔,记得的都是快乐,回味的全然是心酸。她笑着笑着,莫名落下泪来。一滴滴伴着上扬的嘴角、笑意未散的眼眸,无声中已讲完一段伤心旧事。
男人温暖粗糙的指腹抚过她面颊,拨开一滴咸涩的泪。他问她,“哭什么?”
她便笑,“我想着我那大胖子哥哥还欠我个蒙古厨子呢,我的烤全羊,到现在还没着落。”
“明日给你现找一个,等过了孝期立马就能吃上。还想要什么?跟爷说。”
云意便掰着指头数起来,“想吃香菇面筋、鼎湖上素、菊花豆皮、三色银钩、八宝糖菜,还有……火烧赤壁山珍献寿、清蒸冬瓜蛊罗汉上素…………”
她背起菜名如数家珍,眼睛里透出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快乐,陆晋看着有些痴,忽而问:“你猜爷想吃什么?”
“二爷想吃什么?”她当真停下,水汪汪的眸子望过来,粼粼波光里映的都是他的影。
“爷想吃你——”
他甚至不必起身,只需捧住她后脑往身前一送,便能重重地吻上她的唇。紧挨的唇齿间,他带着一股难以探寻的狠戾,粗暴地碾压她,纠缠她,一步步侵蚀她的心,立志要将她脑中所有与他无关的记忆都清除。
她必将属于他,就在此刻,就在她被侵入时,喉中溢出娇软嘤呤,逼得他几欲疯狂。滚烫的舌头追着她的,从里到外一一扫过,却始终不能满足。大手压在她脑后,按着她不断往自己唇上送,又是咬,又是吮。直到呼吸迷乱,他胸膛起伏不能自已,她双颊酡红似酒醉微醺。
他望着眼前被他吻得水亮嫣红的唇,哑着嗓子说:“爷为了你,忍得浑身都痛。”
云意低眉顺目,“我身上还有重孝。”
“爷等不了三年。”
“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少不得三媒六聘。”
陆晋身上仍有余火未消,掌心贴着她后颈,缓缓地揉。
男人尝够了甜头,便也不似先前着急,能耐着性子与她慢慢说话。“想要什么?”
云意抬起下颌,眼底含情,脉脉似山涧水、天边云。
勾一勾唇角,整间屋都亮起来,“二爷取下李得胜项上人头,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
她只说跟着他,对于名分地位一个字不提,或许是她已看透,求不来,便连奢望都不必。
陆晋轻轻摩挲她嘴唇,目光炙热,“你放心…………”
让她放心去等,还是放心他呢?
一切都是不定数。
这一夜他宿在厢房,次日一早就要赶回军营。云意也起得早,招呼两声,留他一同在花厅里用早饭。
她近日胃口不大好,吃的不多,红豆粥舀上两勺便搁了碗,静静看他一眨眼吃下一只奶馒头,说不上狼吞虎咽,可也不算好。“二爷身上有伤,切记不能沾酒,若是桌上有辛辣之物,也尽量少食,万一到了战场还有不妥,那可不好办。”
“唔——”态度称得上敷衍。
云意不甚在意,自顾自说下去,“二爷平日在军营都吃些什么?”
“灶头上做什么吃什么,不讲究那些。”
“药还是要吃的。”
“挨这么几下,还要吃什么药?麻烦!”陆晋接过丫鬟红杏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起身要走,“你安心住着,晚些时候让子通给你找个南方厨子。”
“二爷有心了。”她起身相送,“不过一早我都交代过乔东来,让他守着二爷吃药,要是漏了、少了,回头我让二爷打他板子。”
陆晋道:“他一个奴才,还敢管主子的事?”
云意将红杏手里的披风接过来,递给陆晋,“身体是自己的,二爷还是小孩子呢,药也不肯吃,难不成回回都要哄?”
陆晋鼻子里哼哼一声,沉着脸去了。
天高的云淡,正是初夏好时节。
云意站在院中一阵恍惚,忆及闺中岁月,从前以为这辈子做不来的事情,如今竟能干得有模有样。老话说得好,人活于世,没有不低头的。
她低头了,亦不知前路几何。
傍晚曲鹤鸣上门来,白衣巾帽,自恃风流。见了面,一开口就没好事,吩咐汤圆,“给你们主子收拾收拾,把主屋让出来,给程姑娘腾地方。”
汤圆呆了一呆,打了个手势问他,收拾出来的东西要搬去哪里。
曲鹤鸣道:“都挪去西厢房,傻站着干什么,快去。”再向内走,他不愿入佛堂见她供奉之人,便只在门外说话,“都听见了吧,赶紧的,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
云意来时也未带行囊,身无长物,要带的只有父母牌位与一本经书。她跪在蒲团上,手中拨着小叶紫檀十八子佛珠,念完最后一段经文。
走出佛堂,她一身白衣,素净至极。
又瘦了……
曲鹤鸣忽然间心起晦涩,自初见那一日起,他仿佛在守候一朵花的凋零。
而她仍作无恙,笑笑说:“程姑娘是谁?好看么?”
他面无表情,答道:“名动西北的花魁娘子程了了,你猜如何?”
她一时发愁,随即释然,“看在程姑娘长得好看的份上,挪就挪啦,横竖也不是我的地方。”
偏偏娇纵 第29章 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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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相思
天黑时一顶小轿入府,随行的人与物都称不上多,也就一个丫鬟,一担木箱。衬不上曲鹤鸣责令她腾地方的凶悍气势。
云意隔着海棠花与程了了初见,心念婀娜一词有了鲜活释意。她袅袅婷婷走来,施施然行过一礼。云意便觉着一脚踏进海棠花海中,幽幽然四周围都是香气。
“妾了了,见过夫人。”
嗓子也是灵的,若黄鹂清啼。
但她不是夫人,眼神扫过曲鹤鸣,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不好贸然否认,只能装个糊涂样子,点点头,“好好好——”
像个老将军点阅士兵。
程了了却像是见惯了的,比她还会讲场面话,“往后妾与夫人便能常在一块做伴了。”说话间就要来拉云意的手,让曲鹤鸣咳嗽一声,打了岔。
云意摸摸发髻,纳闷想,她确实是梳的双环髻,明眼人一看见知道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难不成……汤圆骗我?
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汤圆。汤圆退一步,感觉很无辜。
曲鹤鸣也觉尴尬,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程姑娘舟车劳顿想必累得很,还是早些休息为好。我等就……不打扰了……”斜着眼睛看云意,咬牙切齿“到底走不走啊你,傻登登看着比男人还急色”。
云意回瞪他,同程了了笑一笑,便径自往后院去。
曲鹤鸣朝程了了抱拳,快步跟上。一面走一面絮絮叨叨,“哎……哎……我说你,顾云意,你就不能走慢点儿啊你,步步生莲你听过没有?你这走路都带风了,不怕闪着腰啊?”
云意停步,在碧山亭里同他争辩,“你管得着么你?婆婆妈妈啰啰嗦嗦没完没了。”
“行啊顾云意,叠字说的不错,看得出来小时候念过两年书。”
“什么顾云意顾云意的,你再叫大点儿声,喊得隔壁都听见,打更的人还没来呢,王府的侍卫就都赶来拿人了。”
她稍稍侧着身子,留一片单薄侧影落进他眼里。头上只剩一只碧玉簪,衬得面如雪,发似墨,古人说绿鬓如云,大致如此。
他脑中闪过一丝懊恼,不知为何昏了头要追着她闹到后院。
他竟然不能自控,眼看着又要说后悔的话,却全然不能阻止,不知何时成了个没脑子的疯人。
“程姑娘心地好,又和二爷是旧识,你可别欺负人家。”
“我欺负她?”她简直要被曲鹤鸣气到无话,“我如今这个样子,旁人不来欺我已是幸运,我打哪儿来的本事去欺负旁人?”
她一跺脚,气呼呼跑回窄小逼仄的西厢房。
曲鹤鸣仍留在亭中,好天色已晚,谁也看不清他。他似乎长吁一口气,回想起昨夜二爷在酒桌上一句玩笑,“女人再好,也就是个玩意儿。”不知怎的,陡然间恨起来,一拳砸在红漆立柱上。
砰的一声,路过的汤圆都要替他疼。
陆晋于三日后出现,一来便好大阵仗。
小花厅里,云意正跟着程了了学琵琶,在宫里时根本摸不到这乐器,更别提学,人人都觉着这东西不正经,恨不能都烧了砸了,以示清贵。
但人分善恶,乐器是死物,哪有好坏之分,都不过时牵强附会罢了。
程了了细致温柔,毫无轻浮之态,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昆曲评弹也能信手拈来。这样的人才,亦可说是世间少有。
可惜陆晋出来煞风景,他吃足一锅呛药,现身就沉着脸,拿眼刀子扎她,“这是你该碰的吗?”
云意站起身,将琵琶还给程了了,木呆呆没能看清状况。
倒是程了了,比她伶俐,迎上陆晋那张阎王脸,笑意不减,“妾身见过二爷,二爷这是从何处来,用过饭没有?妾这就叫厨房加菜。”
再提云意,“夫人年纪小,瞧着有意思便拨弄两下,还望二爷多多包涵。”
陆晋怒而拂袖,“算了,你准备准备,一会儿有同僚上门,你留下陪着唱一段。”
再看云意,“绿枝呢,过来把她领到井里去。”
喊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来,云意支吾道:“那个……绿枝让我改了名儿了,眼下叫汤圆…………”
陆晋觉着头晕,“你干脆把红杏也改个名字叫粽子得了。”
“那也成啊,反正就快到端午了,叫粽子指不定添多少福呢。”
真真是个厚颜无耻的。
陆晋只好亲自动手,握住她手臂就往院外拖,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当着程了了又多一分扭捏,因此与他纠纠缠缠好半天才到后院一口枯井旁。
对着他那一脸阴霾,难得云意还能抖擞着胆量同他玩笑,“怎么啦?终于忍不得了,要把我扔井里一了百了啊?”
汤圆一路小跑跟上来,主动坐上木桶,慢慢往井里降。等她落了地,老仆再将木桶提上来,就等云意。
陆晋双手撑在她腋下,抱孩子似的将人提起来,放进桶里。
云意拉一拉他衣袖,求道:“二爷可别忘了给我投食啊,我肉少,经不起饿。”
他拉开袖口雪白细嫩的手指,安慰道:“放心,里头有吃的。”同顾云意相处,有一条需谨记,什么时候都别忘了给她准备吃的。
他不放心,替了老仆的活儿,亲自送她入井。
井里黑漆漆一片,四处飘着一股干稻草味儿。好在汤圆力气大,在井底稳稳接住她,再大力摇了摇木桶,上头的人便放下心,收起木桶到前院迎客。
这井底掏出一道门,门内偌大一间石洞,里头一应生活器具都在。手拂过桌面,一点灰都不沾,显然是时常有人打理。
云意走到尽头,靠墙放着一张大立柜,里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兴许为的就是遮挡视线,再往前必定别有洞天。
总不能是陆晋琢摸着挖个地道连通忠义王府,好半夜里提刀去砍他大哥吧。
那也太简单粗暴了点。
云意还在犹豫吃梨还是吃桃,前头已经热闹起来。
今日来的都是老早就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旧友,因此席上并不拘束。他置办这座宅子算不上秘密,自打投身军营,他便鲜少回王府,即便后头结了亲事,一年也难回去一回。大多数时候都住在此处,至于为何姓余,还有一段旧事。
酒酣耳热,程了了正唱《百宜娇》,“看垂杨连苑,杜若侵沙,愁损未归眼。信马青楼去,重帘下、娉婷人妙飞燕。翠尊共款。听艳歌、郎意先感。便携手,月地云阶里,爱良夜微暖。”
她嗓音清亮,通篇无一丝媚俗之意,不由得让人高看一眼。
再唱“乱红万点。怅断魂、烟水遥远。”至此处,恰有不速之客漏夜前来。
哐哐哐门敲得似鼓点,又急又凶。李管家开门相迎,来客端的是好气魄,陆寅手下一员副将冯继良领三十甲胄齐备的一字军列队阵前。
陆寅自视为一,一为原始,因而新练的亲卫军改了名号都称一字军。
李管家本要争辩两回,但瞧见自队尾拾级而上的陆寅,便老老实实闭上嘴,弓着腰引他入府。
而陆晋等的人也正是他。
他悄声吩咐,让程了了退席。
陆寅绕过照壁至正厅,离个老远就已经高声笑道:“二弟呀二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喝酒也不叫上哥哥,该罚、该罚啊!”
人家说了一长串,他只一句,“大哥。”没了。
陆寅多少有点尴尬…………
好在席上的人他都打过照面,这下交往寒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但该来的,终归是要来。
陆寅的笑从来都在嘴上,没进过眼底,装起兄弟情深,戏不算精。“听闻二弟近日有美相伴,怎的不请出来,让大哥过过眼,到底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迟早是要回王府的。”
陆晋道:“她身份低微,不敢拜会大哥。”
陆寅拍他肩膀,“既跟了你,自然是一家人,哪还讲究这些。快快请来,不然大哥可要自己去找了。”言语之间,威胁之意甚浓。
陆晋状似为难,令红杏去请人。众人于厅中等上些许,聊的都是不痛不痒的话,无非是女人、军营、时局。
红杏只身回来,支吾道:“姑娘不肯出来。”
当即正中陆寅下怀,放下酒杯,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如此不识抬举!爷倒真要看看,她究竟是何来头!”
不必再与陆晋周旋,他踏出门槛,自有一字军跟上,闯陆晋府邸似入无人之境,一间间屋子逐一搜过,抄家拿人也不过如此。
陆晋于其后缓步跟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他踏进中庭,陆寅方闯进正屋,被抚琴自怜的程了了惊艳当场。
知其人,投其好,一举数得。
他进门来,佯作不知,责备程了了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来见过大哥。”
程了了遂放下琵琶,轻移莲步,至陆寅身前福一福身子,轻声道:“妾了了,见过世子爷。”
她似清水出芙蓉,衬得世间无人不俗。
陆寅看着,竟有些痴了。
偏偏娇纵 第30章 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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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莺时
云意在枯井中等到天黑,怕漏光,下面石洞不敢点灯,只好抹黑吃饭。
侧耳,隐约后院有了人声,多人争执渐渐靠近。汤圆拔刀守在洞口,一副谁来砍谁的架势。
云意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庆幸自己胆小,没敢再跑第二回,不然汤圆一个手指头就能制服她,丢人又丢份儿。想来这府里人虽少,但大约个个都是心腹,陆晋严密控防,将她周围守得跟死牢没差别。
难道就这么一辈子给人当小老婆?
以她现在炙手可热的程度,估计不大可能。
黑暗中汤圆的眼与耳,看的听的,却是她。
二爷不放心夫人,她得看紧点。
陆寅在房中与陆晋叙话,冯继良尽职将前前后后所有犄角旮旯都翻遍,最终一无所获,只得安静退场。陆寅沉浸在美人如玉的梦幻中,出了门都还像是踩在云里,久久未能抽身。
井底的时间好比面团一样向两端无限拉伸,漆黑暗影下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井边三声长短不一的金属敲击,汤圆已凑到跟前,拖她到井底,将人上了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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