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燕孤鸿
分别深陷不同的大天坑,因为出发前他们九人互有灵魂誓约,所以偶尔清醒的时候,库库卡能模糊感知到其他几人的情况,就像不同颜色的烛火。烛火明亮代表状态还好,烛火黯淡则代表状态不佳,烛火被黑暗侵蚀的程程度则表明了对方被大天坑污染的程度。
而当烛火熄灭,完全融入黑暗……
库库卡没继续说下去,孩童可能仍心怀侥幸,但也深知大天坑的残酷。
“巫桡的情况怎么样?”
“嗯?”
面对库库卡疑惑的目光,巫嵘淡淡道:“我是巫家后代,巫桡她是我的姨婆。”
巫嵘虽然没见过外婆几次,但他知道老人最大的执念便是能再见姐姐一面。几十年天人相隔,思念从未断绝。即便巫嵘本身感情淡薄,并不是很能共情,但为外婆问上一句,是他身为外孙应当做的事。巫嵘本身也想知道,那个曾在蛊种传承记忆中隐约窥见背影的女子,现在究竟如何了。
“我和巫桡,离得远,感知不清。”
库库卡很是惊讶,他有些歉意,很努力的绞尽脑汁回忆,断断续续道:“很奇怪,巫桡给我的感觉很怪,但她应该还在。”
巫嵘:“谢谢。”
库库卡:“很抱歉,没能帮到你。”
“没什么好道歉的。”
巫嵘并不在意:“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西南群山中的寨子,当初收下蛊种时,外婆他们和恶苗定了一年半后的约战。这一路过去,再加上融合蛊种的功夫,差不多时间也快到了。巫嵘去赴约的同时正好能问问外婆有关巫桡姨婆的一些事。
傅清南当初走出大天坑后,该是给各位英雄们都留了后手。既然他真能把库库卡救出来,那其他人未必完全没有希望。
库库卡也想到了这点,小孩激动得抓紧蟒灵,眼睛满怀希冀望向巫嵘,仿佛在布灵布灵闪光。但巫嵘从来都免疫这种眼神攻击,不说话了。库库卡很乖巧,见他不说也不追问,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就这样一人站着,一人躺在床上,房间里飞快变得安静起来。
巫嵘其实还想问库库卡权杖的事情,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和傅清之间的契约似乎动了一下。傅清该是快苏醒了,权杖的事情可以待会再说。巫嵘本不是爱说话的性子,自觉和库库卡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更是懒得说话,就沉默杵在屋子里,边想自己的事情边等傅清醒来。
虽然巫嵘注意力没在库库卡身上,但他的感知非常敏锐。库库卡第一次悄悄偷看他的时候巫嵘就感觉到了,他本来没在意,但紧接着库库卡又偷看了他十几次,跟非洲草原上探头的小猫鼬似的,这就引起巫嵘的注意了。于是在下一次库库卡偷看的时候,巫嵘干脆同时抬眼望去,抓了他个现行。
“有事?”
“嵘哥真的是巫桡的后人吗?”
库库卡不好意思好奇问道:“你和巫桡有点不像。”
“哦?”
巫嵘不置可否,反问道:“哪里不像?”
“就,就是……”
库库卡一时半会想不出形容词,急的差点说印第安方言。还好这次他憋住了,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像只刚学会说话的小草龟:“有很多,很多地方,巫桡她很好看,大家都喜欢她。”
不仅利奥总围着她转,薇薇安跟鹤田也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满婆婆每次盛饭时都会给她盛多点。虽然巫桡总是表情很冷,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样子,但库库卡知道她是个好人,她甚至教了库库卡很多养蛇的小技巧。
库库卡也很喜欢巫桡!
乡下小部落来的库库卡不懂万人迷这么高级的词,在他嘴里巫桡哪哪都好,简直没有半点缺点。怕巫嵘不信,他还羞涩强调道:“如果巫桡也喜欢我的话,等我长大了,我想和她生孩子。”
他们部落不太看中这些,一夫多妻一妻多夫都是正常的。在他们部落里,一个人受到的喜爱越多,越证明这个人魅力非凡。
一个小孩一脸认真害羞说这种事实在太草了,尤其他说的对象还是自家长辈。
巫嵘拿捏力道,‘轻轻’给了库库卡一拳,又从他怀里把蟒灵抽了出来,随手甩给了青灵蛊,以示警告。
库库卡:呜呜呜。
所以说他完全知道嵘哥竟然是巫家血脉的传人很惊讶嘛!
巫桡就不会这么冷酷,暴力,不近人情……不过嵘哥还是很好的。
库库卡顶着肿了的眼眶,大着胆子和巫嵘对视了一眼,小心脏又被他冷酷眼神看的哆嗦了下。像嵘哥这么冷的人,放到他们部落里,是很难收到花的,大家都害怕,不敢接近。
他应该也很难过吧。
库库卡带入自己,想到要是如果自己长得又凶又冷,旁人不喜欢他的话,他也会难过的。
一定是这样,嵘哥他也不想的。
库库卡又偷偷望了眼他,坚定了信念。嵘哥也养蛇,那条蛇很厉害,蟒灵很喜欢它,库库卡也喜欢它!而且嵘哥还救了自己,他是个好人。
就算没人喜欢嵘哥,库库卡也会努力喜欢的!
库库卡正在自我说服,但巫嵘没空去想他。和傅清之间的契约波动越来越规律,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傅清就要醒来了!巫嵘忽然离开床边引起了库库卡的注意,他身体还很虚弱,感知不敏锐,觉察到傅清醒来这件事比巫嵘慢了两拍。
惊喜激动涌上心头,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力量支持库库卡站到床上。他兴奋望向那边,一声惊喜交加的‘傅大哥’马上就要喊出来。
但下一刻,库库卡就看见走到那处床边的巫嵘被人拉着,俯下身去。
这是怎么了?
库库卡耳朵动了动,紧接着他脸爆红了起来。
这,这是——
一吻终了,巫嵘舒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屏着气没有呼吸。可能是最近和桃花守宫交流久了,他一贯冷淡的身体也难得游戏躁动。和傅清又亲了亲,道长的嘴都多了分红润,他纵容着巫嵘,似是知道巫嵘一直在等他醒来,傅清眼瞳冰消雪融,流露出一两分柔光,声音低哑:
“有人。”
有人?
巫嵘砸了砸嘴,颇为不善的回头,正对上库库卡震惊中隐含崇拜的目光。
太厉害了!
部落里的小孩都早熟,更不用说库库卡还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很多事他都知道。刚才嵘哥和傅大哥的亲热看的他脸红心跳,实,实在是太火热了。虽然知道嵘哥和傅大哥之间有契约在,但真正看到这一幕后带给库库卡的冲击力还是无与伦比的。
毕竟那可是傅大哥呀!当初傅清南对巫桡也是很正常的对待朋友的态度,虽然他脾气温和,但对谁都一视同仁,从没有偏爱过什么东西。强大的天师是有很多追求者的,但傅清南从没答应过任何人,甚至还曾说过:“我这辈子不会结婚。”这种话。
库库卡是真没想到啊,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狭隘了。
嵘哥不愧是巫家人!而且还是青出于蓝呀!
可惜库库卡没来得及真诚说一句‘我会支持你们的!’就被巫嵘拎着扔到了门外,和蟒灵青灵蛊一块待着去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处理完库库卡,巫嵘回身,发现傅清南仍坐在床上。他快步走过去,低声询问。傅清醒了,但大鬼还没醒,巫嵘不清楚融合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傅清闭上眼,似乎在感知自身,沉吟半晌才说了句:“尚可。”
“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 第194节
熟知傅清的巫嵘听出他语气里些微的迟疑,立刻追问道。
“无,我感觉很好。”
傅清伸出右手,张开握拳。忽然他以指待笔,竟是凭空画起符来。符法高深的天师能在危机时不用符纸,凭空画符,但需要咬破指尖,以指尖血为媒介。但傅清却是直接画了起来,而且巫嵘能清晰感到有精纯强大的力量在他的指尖凝聚。
画完最后一笔,符成。一阵清风吹拂而过,房间中顿时变得‘洁净’了许多,巫嵘感觉像吃了薄荷糖似的,大脑变得更清明敏锐了。
“成功了?”
“除秽符。”
傅清缓声道,紧接着他召出一缕正阳火。金红火光跃动燃烧,仔细看能发现在金红火苗当中,有一星白金色的火焰:“我的功法精进许多,快要大成了。”
功法?是说纯阳童子功吗?
巫嵘想起在峡谷时傅清南用出的火焰是白金色的,的确,纯阳童子功练到一定地步后会生出正阳火,阳火的颜色能最直观判断对方功力到达了什么程度。
但巫嵘却更担心了,他再问道:“真没有其他问题吗?”
大鬼还没完全解封,他们俩融合会不会有后遗症?傅清南净化鬼童库库卡身上的污染怨念,这种堪称逆天的举动难道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是有些难受,但不要紧。”
到底是什么情况,倒是说清楚啊。
什么时候能买个会说话的傅清?
见巫嵘真有些恼火,傅清看了看他,走到巫嵘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看巫嵘仍不为所动,傅清牵着他的手,两人靠的很近。
“是这种难受。”
低哑声音最终消泯于亲吻中,不含情欲的,亲昵安抚的吻如蜻蜓点水落在,明明没有再过界的举动,但灼热的呼吸萦绕在两人之间,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升温了。
一吻终了,傅清后退一步。他气息绵长,亲了这么久也跟没事人一样,呼吸不乱,衣冠整齐,唯有薄唇有些泛红:“所以,不要紧。”
巫嵘瞬间懂了,傅清这是阳火过剩了。正常男人都有阳气释放的途径,但傅清练童子功需要锁阳。此时他功力陡然精进,正阳火的颜色都变了,身上阳气激增,暴涨到一个令他都感到难受的地步。但这又不能发泄,只能忍耐,慢慢适应。
“我可以给你些阴气。”
巫嵘一本正经道。
第223章
现在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升温,巫嵘的眼角被灼热空气熏染的微微泛红,似笑非笑,好似山里猎人传说中会吸食人精气的山灵。傅清退后一步,他便跟进一步,这场探戈最终以两人的嘴唇再贴到一起终止。熨帖却不过于滚烫的热度让巫嵘惬意叹了口气,随即沉浸其中。
他并不是沉耽欲望之人,甚至可以说欲望很弱。但肌肤贴合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巫嵘身上的阴气很重,正值蛊种即将孵化,再赶上他最近和桃花守宫与白玉守宫沟通太多,受到影响。这个季节正是异变守宫们寻找伴侣,准备繁衍后代的季节,伴侣对它们来说极具吸引力。
桃花守宫主情,白玉守宫对自己的伴侣忠贞诚实,于是巫嵘被傅清的阳气一撩拨就很容易有反应。
而且他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傅清阳火过剩,总憋着对身体肯定不好。既然功法还未彻底大成,他不能发泄,那干脆另辟蹊径汲取些阴气,中和一下好了。阴阳和谐才是一个人最佳的状态。
等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半天已经过去了。傅清情况好了很多,起码不再像之前那样阳气旺盛到要冒火似的。巫嵘也很满足,心情都畅快许多。刚才他与傅清交流,发现对方确实没有半点傅清南苏醒后的记忆,但是却恢复了些许傅清南曾经的记忆。
“我自小在观里练功。”
傅清缓声道,手指从桃木剑上滑过,一分难以觉察的柔和:“这柄桃木剑,是我亲自找到的雷击木。”
“百年前自然灾害频发,天现异象,当时父亲是正一观观主,他终日心悸,预感灾难将至,于是以举观之力布下大阵窥探天机,却没想到竟看到了整个人族的劫难。”
“那时我还未出生,这些事是云道长在我下山前同我说的。他说那日占卜耗尽了父亲的精血,心知时日无多,父亲撑着病体将观主之位传给云道长,和母亲二人隐居山中,再无踪迹。当时的人们以为父亲可能去世了,但没想到十二年后,观主连夜进山,三日后带着一个孩子回到观里。”
“这个孩子就是我。”
傅清像在说旁人的故事般,平静无波:“父亲用秘术强撑着挨到灵异复苏之时,趁世间阴阳二气暴涨与母亲订下魂契,得以再苟延残喘十年,最终才有了我。”
“云观主亲自为我接生,他说在我出生后父亲用最后一丝心血为我卜筮。他当时已垂垂老矣如耄耋老人,双眼失明,卜筮后喷出一口血,连道三个好字,随即气绝身亡。母亲也因难产大出血,在我出生后不到两天就仙去了。我是云观主抚养长大的。”
巫嵘第一次听傅清说起自己的过去,之前记忆未恢复的时候,傅清曾说过自己是个没有过去未来的人。他看不清自己从何而来,也记不住每天经历的事情,除了杀鬼的执念外,他如行尸走肉。巫嵘从未纠结过傅清,南和傅清南之间的关系,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合在一起才会完整。
但他真没想到,傅清出生的竟然这么艰难!而且傅清父亲在占卜天机后,拼着自己与妻子的命也要生下孩子,付出这么大代价这件事,实在透出股不同寻常的感觉。
“观主带我回观后立刻收了我为唯一的弟子,悉心教养。我胎里带弱,一生有九劫七十六难,幼时都在病中度过,观主为了让我顺利长大,动用了观中无数珍藏,甚至亲自去隐山寺为我求来高僧舍利护身,当时有不少非议,但观主全都压下了。”
可以说,云观主是不惜心血,倾全观之力来培养傅清南的。巫嵘却越听眉头越皱,他是很自我立利己的人,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付出和爱,无法想象当时云观主的动机,还有傅清南父母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在巫嵘看来,他们这么做除非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而傅清南当时不过是个病恹恹,弱到不行的孩子,他身上能有什么利益?
等一下。
巫嵘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年幼的傅清南确实没什么利益,但十几年后他却成为九大英雄之首,带领他们封印了七大天坑,拯救了人类。
这是巧合,还是……
傅清没注意到巫嵘的走神,他继续道:“我从会握笔时便开始画符,五岁的时候外出寻找雷击木,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桃木剑,七岁第一次上战场——”
“等等。”
巫嵘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傅清的话,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眉头紧紧皱着。他注视着傅清的眼睛,停顿了一下,谨慎的,求证般问道:“你几岁上的战场?”
“七岁。”
巫嵘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罕见情绪如此外显:“七岁?那么小他们就送你去战场?库库卡都比你大!你身体那么弱还有病——煞笔想让你去送死?”
“当时是战况最紧急的时候。”
傅清想伸手搭到巫嵘肩膀上安抚他,却被毫不留情拍开。他顺势握住巫嵘的手,任由他几次想抽离都不放开,就像捉住了一条刚出水的鱼。这条鱼现在显然非常暴躁,而且很生气。傅清现在隐约能感知到各种情绪,他不想看到巫嵘这么生气,便下意识解释道:
“鬼怪4虐人间,每天都有小国陨灭,死了几十亿人。军人们是最先牺牲的,每天都在征兵,但兵远远不够用,能力者们都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战斗,养鬼人战斗不了几年就会被鬼反噬而死。人类濒临绝境,十几岁的少年就得上战场。”
“但你那时候才七岁!”
巫嵘没半点被安慰的感觉,反倒更生气了:“七岁能去战场干什么,和泥吗?!”
不,七岁时的他其实已经能杀很多鬼了。
傅清看到记忆中,七岁的傅清南背着比他整个人都要长的桃木剑,走在被阴气怨念腐蚀的大地上。
2045年傅清南的父亲卜出天机,2048年七大天坑降临灵异复苏开始,2059年傅清南出生,到他七岁的时候,人类已经陷入战争已经十几年了。十几年来这片大地上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死去,很多人在襁褓的时候就被鬼怪吞噬同化,甚至整片地区都被鬼域侵蚀,苍穹被阴沉怨念笼罩,在这片天空下出生的孩子看不到阳光就会凄惨死亡。
相比之下,他已经很幸运了。能在最安全的道观中度过童年,在无数师长同门无微不至的照料呵护下长大,接受最好的训练教育,身体都从虚弱养到健康。傅清南见过同门们的尸体被带回山上埋葬,但大多没有尸体,只剩下信物。
被鬼杀死还好,天师是鬼们最强大的敌人,尤其是龙虎山出来的,修习纯阳功法的天师。他们被杀死后充斥体内经络的阳气也会让鬼不愿靠近,不会破坏尸体。但那些从大天坑里出来的天鬼,却最喜爱吞噬阳气,尤其爱寄生/吃掉天师。
傅清南曾看到过有一具同门的尸体被吃到只剩下头,据说他被发现时还活着。活人的阳气才最充足,天鬼总有办法让人活着。那个同门年龄也并不大,上唇长了些细小绒毛,脸庞还很稚嫩,无神的双眼望向天空。他是天才,年纪轻轻就把纯阳童子功练到大成,十四岁便下山除鬼杀敌,奔波在战场前线,历战两年都没有任何空闲回山。
再回到山上时,就已经只剩下一颗头了。
观主曾说灵异复苏后,人类修习功法变得更容易,这十年来出的天才加起来比之前几百年出的都多。
但远远赶不上死亡的速度。
时代更迭,实事变迁,天鬼和鬼怪们比人类要更适应变化后的世界,人类该到了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亦如恐龙的灭绝,它们并不是不强大,只是不再适合变化后的世界了。
正如草木枯荣,四季更迭,此消彼长,其中自有规律,暗含规则。
没有任何生物能胜过规则,那是高于一切众生的存在。再强大的人类也只是挡在巨大车轮前的小小螳螂,妄图以臂膀挡住大车,却甚至无法拖延一时半刻。人类就像一辆已经失控的,加速冲向死亡的列车,没有任何人能给它拉闸,除非有奇迹诞生。
“所以你父母拼了命也要生下你,那个观主不惜一切培养你长大。”
巫嵘声音忽然冷了下来,脑海中的猜测似乎被证实,巫嵘定定凝望向傅清,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其他什么人,一字一句问道:
“傅清,你究竟是什么。”
“他们把你当做什么。”
“救世主。”
傅清的声音一如既往冷静理智,就像在阐述某个事实定理:“英雄,奇迹,或者说其他的。父亲在那场卜筮中看到了人类灭亡的未来。”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只有我才能带领其他人封印七大天坑,其他人都不行。没有我的存在人类必将灭亡。”
“我就是人族最后一线生机。”
第224章
预感成真了,傅清的话让巫嵘陷入沉默。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屋中的气氛非常压抑沉重。傅清也没有再说话,他的手指却下意识般一次又一次抚过巫嵘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巫嵘能清晰感受到傅清手上的茧子,很厚,摸起来有些粗糙,沙沙的感觉。自小练功的人才会这样。实际上巫嵘在傅清说起他的出生时就有些预感,他曾经也想过,当年不过二十五岁的傅清南为何会有如此威望,能肩负起人类的未来。
但就算有预感,他也不能接受。
“所以。”
半晌后,巫嵘才冷酷道:“他们把你养大,就是为了将来让你去牺牲送死?”
每个人都会死的。
傅清想这样说,但直觉巫嵘听到后会更生气,于是没有说话。他记忆里观主的房间墙壁上挂着张世界地图,用红褐色标记出七大天坑,黑色代表被鬼域侵蚀的领域,黑红色代表被天鬼侵蚀的地方。观主很忙,偶尔闲暇时会抱着他,面对那张地图叹息。
观主告诉他曾经的世界有多和平美丽,安宁美好,过去没有天坑,也没有鬼怪,祖国强大又富饶,再弱小的人也有活下来的权利。
观里的人没有多少见过观主所描绘的那个和平世界,他们大多都在战时出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鬼气浸染的紫灰色天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是人类的天性,就像走在满是鲜血历经战斗的污浊大地上,偶然看到一朵含苞待放,在寒风中摇曳的野花,都会为生命的顽强震撼,感动不已。
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拼命奋斗,但知道人类绝望命运的是少数,傅清在五岁将要外出寻找雷击木的时候才知道。当时有很多人来秘密看过他,这也是观主第一次让他接触到那些人,疲惫残疾的首长,眉心永远紧皱着的国家领导人,明明人还在壮年,鬓角却全都白了。
这些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希冀,灰暗疲倦的眼神因他而重新亮起。就像满是灰尘的玻璃被擦亮,注入了名为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狂热活力。
明明是执掌国家,站在顶端的人物,却连跟他握手都小心翼翼。指缝里有血和泥的粗糙大掌小心捧着年幼傅清的小手,就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云观主说,因为活着实在太艰难了,人活着总要有希望,有盼头。
而他就是唯一的希望。
傅清南下山这件事是秘密的,临行前一晚观主和他说了很多。他父母的事,当年的占卜,现今的局势。观主送给傅清南一张,他父母唯一保存下来的合照。傅清南看了看,又还给了云观主。傅清南生而知之,早慧聪明,他能听懂观主说的话,云观主也知道他能听懂。
他的出生就带着死亡,父母因他而死,这是因。云观主与国家消耗无数资源,不惜一切培养他长大,这也是因。
如果说每个人生来就背负着责任,那这就是他的责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