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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入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慕
曾子铮不是个简单的人,不知道他有什么意图?担心纪柔应付不来,萧央忙起身跟抱石去正房,临出书房便随手将那枚骨雕小猪放在了桌案上。
前院纪德真接到曾子铮的拜帖,颇为惊讶,他虽是户部侍郎,又有身为尚书的岳丈提携,在朝中地位稳固,但曾子铮此人,他是半分也不敢得罪的!
曾子铮会来给他的夫人吊唁,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让他面上增光的事。
连忙亲自去请进来,曾子铮穿了一身素服,应该是特意换过衣服才过来的,不禁让纪德真有些受宠若惊,笑着道:“曾大人难得有空来寒舍,里面请!”
曾子铮道:“闻尊夫人仙逝,还请大人节哀。”
纪德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夫人才去世,他就笑意盈盈的,确实不大好看,忙换上一副伤痛的面孔,道:“是,多谢曾大人。”
曾子铮又与在场的其他人厮见过,才慢慢道:“纪大人,我想去灵堂祭奠夫人。”
纪德真道:“应该的应该的!”说完就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忙道:“曾大人里面请。”
专门有一个大管事给曾子铮引路,殷切周到极了,时不时就提醒他小心石阶。到了灵堂,檐下挂着一排白色的纸灯笼,纪夫人的棺椁放在灵堂正中,旁边点着一盏引魂灯。
他上前拜祭,纪柔并不在旁边,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她母亲没了,她应该很伤心吧。
章姨娘很快就从大管事那里得到消息,纪德真还特意嘱咐她要好生款待,她匆忙赶了过来。
她眼眶微红,像是才哭过,跟曾子铮寒暄两句,道:“虽说夫人久卧病榻,但这般去了,妾身还是悲伤不已,尤其是萱姐儿和茹姐儿,差点儿哭倒在夫人灵前,若夫人有灵,这份孝心让夫人见了,也该高兴。”
曾子铮淡淡道:“不知萧夫人在何处?我有要事求见萧夫人。”
章姨娘愣了愣,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合规矩?却也不敢说什么,将曾子铮安排在宴息处,去命人去找纪柔过来。
纪柔刚刚睡着,她自回到纪府就一直没有合眼,还是云竹硬劝着才过来睡一会儿。她累坏了,眼睛也肿着,睡的并不踏实。
章姨娘派来的小丫头透过窗扇点脚看了一会儿,便跑回去复命了,“二姑娘还睡着,云竹姐姐说不让奴婢打扰二姑娘睡觉,便将奴婢赶了出来。”
章姨娘便有些怒意的道:“萱姐儿和茹姐儿都一直守着夫人,怎么她倒跑去睡觉了!”然后转头对曾子铮有些歉然的笑笑,“柔姐儿不懂事,大人别见怪,大人若有急事,我亲自去唤她起来。大人不知道,柔姐儿身边的丫头们都厉害的很,寻常小丫头去了,都得被骂出来。我亲去一趟,大人稍等。”
章姨娘带着丫头出去了,曾子铮脸色有些不好看,纪德真有些才学,但利.欲太重,为了讨好这个户部尚书的庶女,只怕对纪柔不会太好。
难怪纪柔身为户部侍郎的嫡女,却做了续弦。
纪柔睡的很轻,云竹才走过去,正要唤她,她便醒了,云竹传了章姨娘的话,纪柔吓了一跳,她是听说过曾子铮的名声的,她不知道曾子铮为什么会见她?
想了想道:“你去请六姑娘过来,有她在这儿,我见曾大人也省得被旁人说了闲话儿去。”云竹立刻应喏去了。
萧央走到宴息处,就见外面守着两名护卫,她要进去,其中一个护卫便拦住她道:“我们大人正在里面说话,请姑娘稍后。”
宴息处里点着一炉香,清清淡淡的,闻不出是什么味道,他平时不喜欢这些熏香一类的东西,但今日却格外能容忍。时间久了,竟觉得有些好闻。
纪柔不时的便要望一眼窗外,萧央还没过来,她有些着急。
曾子铮伸手替她倒了杯茶,窗外种着一丛垂丝海棠,花朵簇于枝头,淡粉如云团。
他慢慢道:“萧玠之前的那位夫人,你知道么?”
纪柔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怔了一下。
曾子铮笑了笑,“沈青璧是沈家嫡女,沈老夫人的掌珠,嫁与萧玠,二人恩爱非常,萧老夫人虽做主为萧玠抬了几房妾室,萧玠却将那些妾室安置的远远的,从不踏足。沈青璧为萧玠生下一子一女,怀有萧六姑娘时,京中发生了红丸案。”
纪柔知道八年前的红丸案,王、楚两家几乎族灭,但这跟沈青璧又有什么关系?
曾子铮静静道:“沈青璧嫡亲的姑母便是楚家大夫人。是沈青璧担心自己的身份让萧玠和自己的两个孩子受到牵连,才想了办法离开萧家的。萧玠对她用情至深,恐怕不是你能替代的。”
他这话说的有些残忍了,“要不是萧老夫人说六姑娘没有母亲照料,日后出嫁也要困难些,想必他并不会娶你。”他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道:“萧玠……并未与你圆房,可见他的态度……”
纪柔初时听着还有些疑惑,听到这一句,她脸轰然就红透了,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以把这种事情拿出来说?
纪柔“腾!”地站起身,冷冷道:“我还有事需要处理,曾大人请回吧!”
曾子铮也知道不能逼的太过,得慢慢来,他出门时说了一句,“我并没有冒犯之意。”才走了。
离开纪府,他回想起纪柔当时的样子,浑身似乎抖的厉害,像只炸毛的猫儿。
纪柔见萧央进来,才忙压下一腔羞愤,对她招手道:“阿央快过来!我母亲生前喜爱吃杏仁酥,允哥儿买了些来,除了摆在灵前的,还剩下一碟,你来尝尝!”
萧央凑过去,拿在手里一块儿,问:“曾大人过来说什么了?”
纪柔有些掩饰的道:“没说什么,他……就是来吊唁母亲的。”又将碟杏仁酥往她面前放了放,“阿央多吃些。”
萧央狐疑的看向纪柔,见她有些不大自然,便也没再多问。
……
纪允回到竹石院时,天色已经暗了。
却见东次间并未点灯,站在庑廊下问:“萧六姑娘还未回来吗?”
紫均答道:“萧六姑娘方才派人回来传话,说是留在二姑娘那儿用晚饭了,吃完再回来。”
纪允点了点头,便提步进了书房,也没让人点灯,他坐在桌案后想事情。之前遇到了曾大人,意料之外的停下来主动跟他这个小小举人搭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在暗示纪柔的亲事……不妥当。
以后没有母亲了,纪柔那样的性子,他得多费些心才行。
窗扇外,月辉淡淡洒落进来,光线如有形迹一般,缕缕晕绕。
他的目光突然落到桌案一角,他拿过来,托在手掌中,是一枚小小的骨雕,虽只是简单的几笔,但雕刻手法却与那人极其相似。
他心里猛地一跳,唤紫均进来,冷冷道:“今天谁进我的书房了?”





娇宠入骨 第23章 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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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均很少见到他这般表情,愣了愣道:“没有旁人,只有萧六姑娘进来看了会儿游记……”她给萧六姑娘送花生酥酪时看见她挑了本游记在看,后来萧六姑娘说不想被打扰,她就没再进去。
纪允双拳紧握抵在桌案上,用力的克制着自己,良久,才长出口气,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紫均心中惊讶不已,却也不敢说什么,垂着头退出去了。
纪允又重新坐了下来,将那枚骨雕小猪托在掌中细看,用指腹轻轻摩挲,雕刻手法和那人确实很像。
他想起他七岁的时候,那时他父亲才升任侍郎,他母亲只是个主簿之女,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在与众夫人交际时总是有些畏缩。那一次是他母亲带着他去楚家,楚家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世家,亭台楼榭修的婉转清韵,楚家大夫人笑着跟他母亲说话,他站在一旁,便看见一个穿着淡粉软烟罗裙衫的少女走过来,坐到楚大夫人身边,笑着说自己又雕了一个什么东西,还伸出手来让楚大夫人瞧,纤细娇嫩的手上有许多红痕和划伤,楚大夫人就嗔她道:“别的姑娘都喜欢学琴画画的,偏你喜欢什么骨雕,划了手也是活该!”
他那时明明还小,但这一幕在他脑海中的印象却深的连在梦中都刻画的一清二楚。后来楚家遭难,他四处搜罗收藏了许多她的骨雕,她每每都会在骨雕底部刻上两个篆体小字:偃章。
他将手中的骨雕翻过来查看底部,光.滑无字。他坐了片刻,走出书房,在萧央住的东次间外站了半晌,转身离开。
……
萧央在正房用了饭,章姨娘过来跟纪柔商量出殡事宜,萧央正要带着丫鬟回去,便见一个穿着丧服的少年走了进来。
他长的眉清目秀,身量挺拔,行动举止间带着清俊儒雅。萧央见他眉眼间与章姨娘有些相似,才恍然,纪德真只有两子,能自由出入内院正房的男子,除了纪允,便只有章姨娘所出的纪方了。
纪方比纪允小了一年,才学却是不输纪允的,去年中了举人,小小年纪有此成就,确实难得。听闻纪德真极喜此子,常带在身边,他又有个做尚书的外祖父指点,在外与世家公子结交时,没人会将他当作庶子看待。只等再过一年,只怕他就真正的成了嫡子了。
纪方是来找章姨娘的,章姨娘看到儿子,眼睛瞬间一亮。他先给章姨娘请了安,又给纪柔请安,章姨娘给他介绍了萧央,才拉着他说话。
“可见到禇大学士了?有他指点你,再等三年,你定能中了进士回来!”章姨娘十分高兴,先前装出来的伤心丝毫不见。
纪方点头道:“见到了,外祖……”见纪柔在这儿,便改口道:“章大人跟我说,过几日禇大学士要去翁山住几日,章大人让我也去临近着结个庐。虽说条件苦些,却也无碍。”
章姨娘满脸骄傲,几乎就已经看到纪方中了进士之后的情景了,她儿子这般出色,说不定还能中个状元或者探花呢!
萧央心想这纪方看上去倒确实是个样样出挑的。
等纪夫人出殡之后,府中事宜也都安置妥当了,纪柔才带着萧央回了萧府。
萧央去给萧老夫人请了安,便回了观山阁。洗漱出来,坐在窗边,清风徐徐吹进来,抱石拿着巾栉给她绞头发。萧央看见窗上摆着的那只小木瓶,才突然想起自己雕的那枚小猪似乎被她忘在竹石院了。
这时淡秋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信,喜道:“姑娘,大少爷寄信回来了!”
萧央立刻就接了过来,也不知道萧承这段时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没了音讯?她将信打开,迅速的看了一遍,看完把信放下,怔忪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信写的很简短,他说他去见母亲了,还说母亲有难。
这是萧承第一次跟她说起他们的母亲。
萧承是在第五日回来的,萧央正坐在庑廊下看几个小丫头移种石榴,石榴花殷红似火,铺在庑廊下,如一匹流光溢彩的锦缎。萧承便站在庑廊一头看着她,他回来的匆忙,连萧老夫人那里都没去,就直接过来了。
萧央看到他,惊喜道:“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萧承皱着眉拉着她大步往室内走,吩咐丫头们在外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萧央看他亲自将门窗关好,坐了下来,他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你肯定丝毫都不记得母亲了吧?母亲她……当时都不肯抱你一下。”所以每当他看到萧央与纪柔亲近,他都会觉得不舒服,却也理解。
萧央确实没有印象,她想不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她抛下才出生的孩子。
萧承道:“那时楚家遭难,沈家与楚家有亲,祖母担心会牵连到我们萧家,便逼着父亲休妻,父亲与母亲感情深厚,自然不肯同意,祖母便来逼迫母亲。母亲知道父亲的性子,知道他定然不会同意,才谎称与别人有私,并故意让祖母抓到证据,父亲大怒,再加上祖母的逼迫,父亲才同意和离了。祖母是想让父亲休妻的,父亲当时虽然暴怒,却仍然只是同意和离了。这些事原本都是要瞒着你的,如今你也长了一岁了……”
他是最近才从母亲那里问出来的真实缘故,而整个萧府包括他父亲都认为当时沈青璧真的与他人私.通了。他母亲竟然顶着与人私.通的名声这么些年,他想第一时间就告诉父亲的,回到萧府后,他却不想去见他了。
萧央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母亲竟然肯自毁名声,当时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母亲和离后便回了沈家,但沈家当时受了牵连,外祖父和两个舅舅都自尽而亡,家中只剩下外祖母带着一个庶子,母亲和离后,外祖母便带着母亲和那个庶子搬去了南京。前一段时间,那个庶子——我们的三舅赌博输了钱,赔不起了,竟要将母亲赔给那人!”
萧承当时正在自己房间里写文章,小厮满头大汗的跑进来禀报时,他胸腔中的怒火几乎就抑制不住了,他立刻赶去南京,恨不得将三舅碎尸万段!他到了南京虽然将三舅打的起不来床,更是废了他两条腿,直接扔出府去。但三舅已经与那人签了身契,那人背景深厚,他竟查不出来!他派侍卫在沈府周围护卫,那人派人来了几次,见他们不肯交人,便扬言要拿着身契去大理寺告状。
萧承也想将那身契赎回,但不管他出多少钱,那人都不肯,只说他是买来作媳妇儿的。
他便将外祖母与沈青璧带了回来,“我将他们安置在别院,又派了护卫看守,但那身契却是个问题。”
萧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这个母亲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她缓了一会儿才道:“看来只能告诉父亲了。”这事他们解决不了,只有先查清那人的来路才行。
萧承顿了顿道:“你……不想去看看母亲么?”
……
曾子铮快步上了临仙楼二楼的包厢,拱手道:“王爷。”
重渊嗯了一声,让他过来坐,慢慢倒了杯茶,“北大营的情况如何?”
曾子铮回道:“韩复辛与辽东王来往密切,近几日南越王曾派人与韩复辛秘密联系,希望联合他造反,但韩复辛并未同意。想必他是在观望,尤其是在观望辽东王的态度。”
北大营十分重要,它离京师很近,若真与南越王合谋,等开战后南北两侧夹击,非常危险。
重渊摩挲着手中的佳楠木佛珠,淡淡道:“明日让礼部尚书来找我,确定一下四公主出嫁事宜。”
曾子铮应了是,半晌突然听摄政王道:“你在动萧家?”
曾子铮愣了一下,“下官……”
还不等他想出该如何解释,就见肖宴突然推门进来,笑道:“王爷,安公子过来了!”
安继昀与几位同窗过来拜见老师,看见肖宴,便知摄政王也该在此,既然遇见了,不能不过来拜见,虽是表亲,但安继昀对摄政王仍是惧怕多些,并不敢多说,只垂着头道:“表叔好。”
重渊笑笑,“祖母时常念叨家里太过清净,她喜欢热闹,你回去告诉你母亲,让她有空去陪祖母说说话。”
安继昀受宠若惊,忙道:“是,我回去便跟母亲说。”见摄政王端起茶杯,正要告辞,突然发现摄政王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侧。他偏头去看,他今天带了几个同窗同来,站在他右侧的正是纪允。
重渊看着纪允腰间坠着的玉佩,玉佩下串了一枚小小的骨雕。




娇宠入骨 第24章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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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上落起濛濛细雨,天边的暮色带着一种朦胧之感,恍恍惚惚,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
掌灯的太监挑着竹竿在檐下挂上灯笼,从一点亮起,慢慢蜿蜒开来,最后成为煌煌的一大片。
重渊立在正明殿外,看着檐外飞雨,下面是八十一级的汉白玉台阶,将这帝.国的权力中心拱卫的高高在上。
正明殿内,小皇帝精神不振,不停地望向门外,内阁张阁老仍在滔滔不绝说个不停,张阁老是小皇帝的老师,负责教导小皇帝功课,“……陛下已经十岁了,先帝十岁时已能将史书诵记纯熟,以史为鉴,方是治国之道。陛下当励精图治,需知那些奏章并非枯燥无用之文字,而是我们大陈的国计民生啊!陛下岂能全权放手于摄政王?待摄政王权禀日大,陛下还需谨慎才是啊!”
这朝中诸臣,虽臣服于摄政王,但大多数仍是希望小皇帝长大后能亲政的。
小皇帝见张阁老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便抬头去看大太监魏直,魏直悄悄摇了摇头,小皇帝先前还挺直的脊背便垮了下来,心不在焉的拨.弄袖子里藏的一颗琉璃珠子,张阁老告一段落时正抬头,便看到小皇帝打了个哈欠。
默默的叹息一声,这才告退出去。
张阁老走出殿门,才看见摄政王正立在外面,一身玄衣锦带,对他微微笑了笑,“张大人辛苦。”
张阁老冷汗都冒了出来,方才他在殿内说的话,不会全落入这位阎王的耳中了吧?面上却不敢表现,也笑着应道:“王爷为陛下分忧,又操心国事,才是辛劳。”又说了两句,便立即告退了。
小皇帝已经准备要回寝宫用膳了,见重渊进来,忙坐直了身子,也不敢像在张阁老面前那般敷衍了,声音中透着敬畏,“摄政王来了。”
他之前对摄政王很是害怕,还有抵触,现在只剩下惧怕,不敢再抵触了。
重渊给小皇帝行了礼,小皇帝连忙赐座,重渊慢条斯理的坐下来,微笑道:“臣前几日听太后娘娘提起四公主的婚事,太后娘娘颇为忧愁,四公主年纪不小了,不好再耽搁下去,太后娘娘便透了口风,但已经过去几日了,却没有哪家愿意尚主的。”
他抬头看着小皇帝,“臣想了想,倒有一个人选,辽东王王妃前年没了,辽东王如今正想续娶,臣倒觉得四公主与之正是天作之合。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小皇帝有些紧张,抬头去看魏直,重渊的目光淡淡落到魏直身上,魏直头皮一紧,忙道:“老奴觉得王爷此建议可行。若真成了,也是咱们大陈的喜事一桩。”
小皇帝毕竟还小,道:“可是辽东王的儿子都比四姐姐大了。”
魏直笑道:“陛下您是不知道,辽东王相貌堂堂,虽已年过四十,瞧着却像是三十出头儿的,为人沉稳,四公主必定不会嫌弃。”
小皇帝这才迟疑的点了头。
重渊走出正明殿,想起魏直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她今年才九岁,而他已经二十五了,等她长大能嫁人的时候,会不会也要嫌弃他岁数大了?
下了玉阶,便往丹凤门去,肖宴为他撑着柄孟宗竹的油纸伞,还未踏上御桥,便见东侧的甬路上走过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
她见重渊停下,压着心中的欢喜,理了理鬓发,快步走上前来,跟着她的宫女轻呼了声:“太后娘娘,慢着些!”
重渊面无表情的给太后见礼,“太后娘娘冒雨前来,可是有要事吩咐?”
太后见重渊眼眸低垂,并未看向自己,心下有些失落,脸上却露出个笑容来,“表哥何必这般见外,我听嵛儿说,今日朝堂上表哥咳了两声,我亲手炖了盅银耳雪梨羹给表哥,表哥要好生保重身体才是。”
重渊淡淡道:“多谢太后娘娘赏赐,若没有别的事,臣便告退了。”
肖宴接了盅盏,跟着重渊出了宫门。
太后站在原地,一直到再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若有所失的转身回去。
……
回到摄政王府,肖宴将那盅银耳雪梨羹递上去,笑道:“没想到太后娘娘整日养尊处优的,竟还有这般手艺!”
重渊有些疲倦的道:“那就赏了你吃吧。”
肖宴也不推辞,真就乐呵呵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就有小丫头过来传话,说老夫人想见他。
重渊换了身牙白色直裾去老夫人住的正房,老夫人年轻时是个飒爽英武的姑娘,与老太爷感情极好,老太爷也宠她,一生都未纳过小,即便老夫人怀有二胎时,骑马不慎摔落,孩子没了,大夫也断言老夫人再不能有孕,老太爷也依然从未考虑过抬个姨娘开枝散叶。
老夫人的性子直率,后来家遭大变,丈夫、儿子、儿媳接连离世,唯一的孙子又重病在床,她伤痛之余,才开始信佛。便在正房后面特地辟出块地方来建了座小佛堂,佛堂后则连着一片湖,如今正是湖中圆荷碧叶连天之时。
才踏进门,便听老夫人爽朗的笑声传出来,立在一旁的胡嬷嬷笑道:“也就许姑娘这一张巧嘴能将咱们老夫人逗得开怀大笑了!”
老夫人见重渊进来,就笑着让他坐,老夫人穿了身福寿绵长的宫绸褙子,面色红润,精神极好。
坐在她脚边小杌子上的正是许妙婵,她穿着淡青色缠枝纹禙子,月白纱裙,乌发松挽,竟丝毫佩饰未戴,只耳畔坠了一对明月铛,整个人清秀雅致,举手投足间都是清丽风韵。
她盈盈起身,给重渊见礼,嘴角挂着笑意,“外面雨势渐大,渊哥哥可淋雨了?”
重渊呷了口茶,客气的道:“多谢许姑娘关心。”
老夫人笑着道:“妙婵在咱们府上也住些日子了,你倒还是‘许姑娘、许姑娘’的叫着,不生份也叫的生份了,”当下拍板道:“以后你也唤妙婵妹妹吧,你整日的忙,也不见个人影儿,都是妙婵来陪我这老婆子。”
重渊笑了笑道:“祖母若是闲得无聊,便请个戏班子,邀几位夫人来说说话、看看戏就是了。”
老夫人假装生气道:“就那么些戏,都看了不知多少遍了,咿咿呀呀没个生趣!你都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娶个媳妇回来?别人像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我也不知道我临闭眼那一天,能不能见着我的重孙子?你要是再不抓紧,我可就要替你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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